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我的老攻是蛇王   作者: 一只猪崽   简介:   江初是知府公子,热爱玩闹,父母很苦恼。终于某一天,他喝醉酒睡醒一觉后天降一名老师,从此,江初开始了自己的学习生涯。后来,他发现了老师的真实身份,原来是山林的蛇老大!   一句话概括:小蛇为报恩变成了人家老攻的故事   傲娇爱闹人类受VS寡言深情蛇王攻 第一章 山林寻宝   在谈州,最大的官就是知府大人,听闻是从京城来的大官,谈州这个地方又穷又小,底下只有三个县城,下面这三个县城经常出现会偷盗案件。   京城的大官来了后立刻伙同当地知县带领属下抓盗贼,可谓是雷厉风行。开始的时候盗窃案件猖獗,经过数十次打压后,盗窃案渐渐息影。后来这边部分百姓开始尝试做生意,渐渐的日子还算可以过下去。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知府大人带着妻儿在这边待了十三年。这十三年间,谈州处理不下的事务都交与知府大人处理,百姓很是信服。   不过,知府公子江初不像他爹知府大人,此子玩闹嬉戏成性。百姓家新种的红薯提前被他刨出来和几个差不多年龄大的孩子烤着吃,提前把玉米掰下来烧着吃,染坊新染的布也被他搞的乌漆墨黑,卖花女新种的花被他采出来放花瓶……   “大人,公子嬉闹归嬉闹,可别把百姓生计破坏了。”师爷在纸上写下江初的罪状,一条又一条,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五条了。   知府江秋城点头,在心里无奈叹气。作为谈州的父母官,绝不能徇私。向那五户人家赔了银子,又带着江初亲自登门道歉,此事才算完。   江初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在家老实了几日,开始找别的玩乐。   这一日,他在茶楼听说书先生讲故事。   “……那穷人家刘清终于寻到了宝,回城后立刻向尚府千金求亲。可这尚大人呢又想了别的方法刁难他,他说,‘你单单有了银两又如何?若考取了功名我就把女儿嫁给你!’尚燕燕不乐意了,心里埋怨自己爹。可她不敢说什么,只敢给刘清抱怨,让他快点考取功名入仕为官……”   “啪”的一声,说书先生一拍案牍,接着说:“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说书先生讲完后,不少听客意犹未尽,留下银两依依不舍的离开,有些人甚至聚在一起谈论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江初坐在椅子上未动,直到有店小二来收他的钱。   “小二哥,说书先生讲的都是真事吗?”江初被里面的情节吸引住了,店小二认得他,客气的回答:“回公子的话,确实是真的。”随后又说了一句:“根据真实事例稍微改编了的。”   江初只听到前面一句,后面那一句没有听到,他从兜里掏出银钱,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山林深处有稀世珍宝,穷人家刘清找到宝藏顿时成了富人,开始做买卖。虽然江初不知道后来的刘清娶没娶尚燕燕,这些都不是他关心的问题。他只关心能不能寻到宝藏。   谈州西南方向有遍地山林,可能会有稀世珍宝。江初打定主意,便约着和自己玩到大的朋友李林开始了寻宝之旅。   山林中,云雾迷蒙,地上湿漉漉的,不同于外界看到的翠绿,里面死气沉沉的,没有鸟鸣声,但听到乌鸦的叫声。   “江初,咱们回去吧,这里面阴森森的。”后面的李林拽着江初的衣袖,不让他继续走了。   江初停下脚步,转过身回复李林,“你怕什么呀?我之前听说书先生讲了故事,他说越是这种地方才越会有珍宝。等咱们找到了珍宝,有了钱,谈州就有钱了,咱们这就是最穷的州了。”   的确,谈州是皇城管辖下最穷的一个州,江知府来了少了很多偷鸡摸狗的事情,日子也是简简单单的过,穷人可以勉强过下去,富人却更加富有,两极分化极为严重。   越往里走,更加黑暗,天也暗了下来,似乎快要下雨了。   “咱们回去吧,要下雨了。”   江初无奈的叹气,早知今天就不来了,白白浪费玩耍的一天。出来时阳光高照,谁知此刻竟然要下雨了,“等过两日再来吧!”他决心过些日子再来寻宝。   返回走,走了很远,约莫一个时辰,谁知完全没有下山的迹象,好像在原地兜圈子一般。江初只好把一条巾帕缠于树上,两人接着向反方向而去。走了约莫一刻钟,两人又到了记号处,李林慌了,江初也慌了,他们上山的事情没有告诉任何人。   “都是你,没事上山干嘛,咱俩死了这都没人知道。”   “完了,李林,咱们真的走不出去了,这连个活物都没有。”江初一屁股摊坐在地上,“我们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我们死在一块了。”   远处传来银铃般的笑声,二人向烟雾之中望去,一袭青色衣衫的姑娘缓缓走了出来,江初和李林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明眸皓齿,长发到腰间,只听那姑娘问:“二位公子怎么在这里?”   江初想说些什么,被李林挡在前面,率先开口:“姑娘你好,我们二人在山林中迷路了,不知姑娘能否带我们二人下山?”   那青衫姑娘看了眼天色,微微摇头,“这天要下雨了,你们二人不如到我家吧!”   “你家?”江初诧异,“你家在哪里?”   青衫姑娘抿嘴一笑,“我家在山林中,一看你们二位就没有进过山,山中很多人家的。”   听到这话,两人跟着那姑娘开始向山林更深处走去,这里面并不像人们描述的阴森恐怖,相反这里多的是树木和花草。   路上,李林重点介绍了自己,又一句话带过了江初,那个姑娘叫菁菁,从出生后就没有出过山,听闻山林之中物源丰富,衣食无忧。江初自是不信的,若山林如此,他们山下的人早就知道了。   几人向更深处走了一会,最后扒开一片草丛,走进,一眼望去这里不仅有酒楼茶馆居然还有青楼,有不少漂亮女子在招揽客人,还有卖各种食物各种用品的铺子,比谈州集市还要热闹。   他们穿的和外面人大体一致,不过有些人的头发染的花花绿绿的,很是奇怪。   “真是神奇,谈州还有这种地方。”李林拉着江初小声说道。 第二章 蛇老大   菁菁将二人带到一家酒楼,路上有不少人打量着这外来二人,还有人拉过菁菁窃窃私语,不知菁菁说了什么,那些人看李林和江初的目光又变了。   “李公子,刚听你说喜欢书画,我先带你去雅竹轩赏画吧!”菁菁让江初留在这个房间,说一会来接他。   等那两人走后,江初越想越不对,这个地方诡异的很,他从没听人说过山林中有城市,还很富有。   思索之间,房间灯灭了,窗户被风打的一拍一合,外面下起了大雨,他走到窗边,外面的百姓在路上奔跑,小摊户收拾着摊子,和普通集市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他关上窗户,又从灯旁拿了火柴,房间变得明亮起来。   床榻之上,俨然坐着一个身着白袍,连头发都是白色的男子。   “你是谁?”江初按下跳动的心脏,紧张的询问。   这个男人鼻挺唇薄,犹如古雕刻画,淡定优雅的坐在床上,那一身白袍看着价值不菲。   “白轻珩。”   这道声音冰冰凉凉极为好听,江初看向四周没有多余的人,放下心来,搬了凳子坐在他面前,仔细看着这个叫白轻珩的人。   这是一个很好看的男人。   “我不是问你的名字,我是说你为何出现在我的房间?”   “这片山林都是我的领域,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男子一副尊贵的作派,听着他的话不像是作假,看来他是这里的老大了。   “你们山上真的好有钱啊!”江初感慨,看了眼白轻珩的发,又说,“你这头发染的挺好看的。”   “这是天生的。”   “你知道什么是少白头吗?你这样子就是了。不过你这个头发颜色很均匀,看着也很软。”   白轻珩没说话,起身站在他面前,把江初从凳子上抱起放在地上。   江初这才发现白轻珩高的离谱,比他高了一个头。   “你太高了,我今年十七岁了再长长也长不了你这么高。”   白轻珩没有接他的话,轻声说,“走吧。”   “去哪里?”江初瞪大眼睛,眼中布满了疑惑,他还得等那位菁菁姑娘呢。   “我住的地方。”说着白轻珩拉着他胳膊打开窗户向外跳,江初吓的哆嗦,眼睛紧闭,并没有想象中雨拍打在身上和摔在地上的场景,再一睁眼,眼前富丽堂皇,这该是白轻珩平常住的地方。   这个寝殿云顶檀木,水晶为灯,一串串珍珠作为帘幕,地铺白玉,内嵌金珠,江初惊了。   “你是神仙吗?”江初眼中充满了好奇和崇拜。这人居然可以瞬间转移,住的地方又是这样豪华,不是神仙又是什么呢?   白轻珩沉默了片刻,最后老实回答,“不是神仙,我是妖。”   闻言,江初眼中的兴奋立刻消失,转而退后两步。   “妖……妖怪?”他瞪大眼睛,眼中闪出一丝惶恐。   从小就听说书先生说妖怪这种东西,有好的有坏的,好的心善,坏的剜心。等他回家了又问他娘,他娘说没有妖怪,那是说书先生讲的鬼神故事。   不知退了多少步,直到自己靠在冰冷的墙上,才发现没有退路了。   白轻珩未动,看到他的动作,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   见眼前的妖怪没有对他露出凶意,他开始试探性开口:“那……那你会剜我的心吗?”   眼前的妖怪摇了摇头,一人一妖又沉默了许久。   江初见他并没有任何行动,终是放下心来,突然对他的妖怪种类很是好奇。   “你是什么妖怪?”白白的,是小兔子吗?那他会很喜欢的。   “白蛇。”   听到这两个字,江初打了个寒战,想到那长长的滑滑细细的蛇,还吐着信子,就会害怕。   “我有点怕你。”他低下头,心砰砰跳不停。   白轻珩见状,犹豫了片刻,不敢向前,沉默的坐在一旁凳子上,坐了一会站了起来,“我去别的房间,你就在这里休息吧。”说完,迈着步子离开了。   江初看着他的背影,不像初见时尊贵,更像是落荒而逃。他捂住自己的嘴,说错话了,这太伤人了……   这一晚睡的不是很踏实,今晚没有回家,他爹娘会很着急的。可想到方才的那条蛇老大落寞的表情,他又开始内疚了。   自己真是个坏人,那个男人很好看,是蛇妖又怎么了,又不会吃了自己,要是想吃的话也不会带他到这样豪华的宫殿休息了。   翌日,江初从床上爬了起来,刚好菁菁端着水盆走了进来,“公子醒了?王上让我伺候您呢?”   “白公子呢?”   “王上有点事在忙。”   “这样啊。”江初沉默片刻,又道:“那我可以见他吗?”   “王上很忙的。”菁菁笑着回复。   想来这位蛇老大管理山林,日理万机,根本无暇顾及他这个普通人,更不会对他一般见识。既然蛇老大是妖怪,那这位菁菁姑娘应该也是妖了吧。   “你是什么妖啊?”   听到这话,菁菁微微蹙眉,道:“我是树妖!”   “这座山林都是妖怪的吗?”   “自然,公子可不要告诉别人这里都是妖怪,会把人吓坏的。”菁菁对他叮嘱。   把江初送到林间,李林显然在那里等候许久,见到江初和一位漂亮姑娘一同出现很是诧异,把江初拉到一边开始小声询问,“江初,你怎么认识那么漂亮的姑娘?”   江初看了一眼菁菁,心下了然,并没有做出回复。走了两步,后面的菁菁突然叫住了江初,用食指轻点他的头,随后轻声道:“走吧!”   江初点点头,拉着李林走远了。   身后的菁菁转身,只见不远处的男人一袭白袍,尊贵无比。他静静的望着前面走远的二人,脸上看不出喜怒。菁菁跑上前想说什么,白轻珩似乎并没有生气,便放下心来,跟着他走进了山林深处。   走在山路上的二人,已经可以看到远处的镇子,两人大喜。李林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江初,那个姑娘是谁,长得很漂亮。”   “你人傻了吧,哪里有姑娘?”江初有些不明,他俩上山在山上寻宝,天要下雨,俩人迷路,走了一夜才下山。   李林恍惚间以为自己走路走傻了,可看江初脸色不像作假,“回去看怎么交代,我娘估计找我找疯了。”   果不其然,李林爹娘跑到知府那里要人,说李林跟江初又跑出去玩了,谁知道又去哪了。让知府大人派人去找,江知府也很急,不仅李林丢了,他自己儿子也丢了。   江初回来时,李林爹娘还在他家哭哭啼啼的,“爹,叔,婶你们干嘛呢?” 第三章 喝醉了   李林娘看到江初回来了,跑上前抓住他的衣袖,泪眼婆娑地询问:“江公子,你把我儿子弄哪里去了?”   江初还是头一次见这阵仗,一时间低下头,坑坑巴巴地说,“我……我俩昨天去了小镇上,天……黑了又赶上下雨就住在客栈了。李林他现在已经回家了。”这些是他和李林串通好的说辞,可隐隐感觉他们二人上山真的错了。   听说李林回家了,李林娘抹了抹眼泪拉着李林爹赶紧回去了。等那两人走后,江知府开始严肃地询问,“哪个小镇?”   “就……就那个田苗镇。”江初随便说了一个镇子,等待他爹的发落。江秋城信了又好像没信。   “爹你今日怎么没去府衙办事啊?”   江秋城瞥了他一眼,“你快去你娘的房间说吧,不要扯别的了。”两人直接走到后院,江初敲了他娘的房门,又推开,等着闻兰的训斥。   他娘闻兰见他回来,都快气死了,呼了好大一口气,“越大越爱玩,都不回家了。”   “我们去镇子上了,天黑了,又下雨就住下了。”江初小声回复。   “你就该关在家里面,哪里都不去,省得惹祸。”江秋城开始大声训斥,他垂着头,两根手指头打转,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江秋城无奈扶额,也不知道江初这个爱玩的性子随谁,自己年少时可没干过这些事,也不是这种爱玩的性子。他娘闻兰虽不是官家小姐,但也是大家闺秀。江初绝对是在谈州学坏了,自小缺乏老师的教导。可谈州有谁愿意教他呢?   看着江初这个模样有些恨铁不成钢,两人却又无可奈何。把江初赶回房,夫妻二人开始商量找老师这件事。   江初本人并不知道,还以为自己难关度过了,妄图接着寻宝。   他在家老实了几日,制定了详细计划,做足了准备。这一天趁他娘出门和别的婶子聊天的空当,一个人从府上偷溜出门,背着包袱,拿着伞和指南针,去李林家找了李林,而李林却说他娘已经不让他跟自己玩了。江初很生气,整了整自己背的包袱,气鼓鼓的向西南方向走去。   远远就看到那片山林,他按下自己激动的心情,从包袱中掏出指南针。   可这个指南针到了这个地方就像坏了一样,指着一个方向不动了,“下次不去那家买东西了,指南针这种出行必带品都卖给我坏的!奸商!”   狭小的山道突然走下一个人,身着白衣,长相俊美,走来还带有一股山林之中自然的香气,江初扔掉指南针跑到他跟前,拦住了他的去路,男子面对突然拦着他的人感到一丝莫名,江初笑嘻嘻地询问,“你好,你是从山上下来的吗?”   男子微微点头。   见状,江初大喜,又问,“那你此刻有什么事情吗?”   男子又摇头。   “太好了,你带我上山好吗!等事后我请你去谈州最大的酒楼吃饭!”还未等男子答应,江初抓着男子的胳膊向上山方向跑去。   一路上,江初叽叽喳喳,他喜欢说话,而旁边这个男人不太爱说话,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只知道带路,但在对话中江初知道了他的名字,姓白名轻珩。   “你要去什么地方吗?”白轻珩淡淡询问。   “我要找山林最粗的树!”   “……”   那个说书先生说刘清在最粗的树下挖到了宝藏,两人走了许久,也不知哪棵树最粗。走了一会,江初终于决定挖眼前这棵,可他又怕后面有更粗的树。   犹豫了一会,他还是决定就是眼前这棵,摘下背的包袱,从里面取出工具,又挽起自己的袖子,开始挖。   挖了一会儿,江初挖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顿时大喜,“快,白兄,帮我!”   白轻珩走上前,拿过江初的工具,轻轻一剜,剜出一块硬邦邦的石头。   “啊?怎么是石头啊?”江初又向里面挖,又有几块小石头。   白轻珩放下手中的工具,从身上掏出一块巾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自己的手,“你以为是什么?”   “当然是宝藏啊!”江初手上动作未停,白轻珩只好在旁边看着他挖,时不时拿过工具帮他,之后又拿巾帕擦手。   可挖了一个多时辰里面都是土,并没有找到说书先生口中“发着光亮的宝贝”,有乌鸦还在“哇哇”的叫,江初更烦了,他站起身,生气的用手指着头顶的乌鸦,“再叫把你煮了吃!看你还叫不叫!”   那只乌鸦沉默了一会,江初以为自己的威胁有用,“啪嗒”一声,那只乌鸦居然在他头上拉了一摊,江初摸了一把头顶,顿时脸都绿了。   “啊啊啊……死乌鸦!”   此刻的江初那激动的心情已经被浇灭了,身上变得又臭又脏,气的跺了跺脚。   “你没事吧?”白轻珩询问。   “……”   他像没事吗?他要疯了。   “下山吧,以后不来了,我请你吃饭吧!”   白轻珩不再说话,静静的跟在他的身后,瞪了一眼在半空中盘旋的乌鸦,那只乌鸦毛顿时竖了起来,凄厉的叫了两声,随后飞远了。   下山的时候江初都是闷闷不乐的,走到集市上,不少行人对他投去目光,好像在疑惑知府公子又去哪里折腾了。江初向白轻珩介绍了谈州最好的酒楼,又把白轻珩叫到里面,在店小二疑惑的目光下点了几个菜,自己又回府上洗了澡换了身衣裳,之后又跑回了酒楼。   饭桌上的菜没有动过,想来是白轻珩在等江初一起享用,似乎吃着不过瘾,江初又叫来一坛酒。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又一杯,又给白轻珩倒酒。   “你……你怎么不喝啊?”江初红着脸打了一个饱嗝。   “你少喝些,容易醉了。”白轻珩提醒他。   江初没有听下去,将一壶酒灌进嘴里,白轻珩暗自叹气。   结账时,摇摇晃晃的江初从口袋里掏出自己攒了很久的零用钱,这一顿饭都花光了。 第四章 真的出现一位老师   白轻珩把他送回江府时已经傍晚了,刚巧碰到了回府的江秋城。   醉醺醺的江初见到他爹兴奋地大喊一声,“爹!你回来了!”若江初还清醒,绝对不敢喝完酒在他爹旁边溜达。   江秋城本想把他抓进府教训一顿,但看到后面的白轻珩,顿时眼睛一亮。   江初打了个哈欠,摇摇晃晃进了门,跌跌撞撞的向后院方向而去,看样子还记得自己房间的路。   白轻珩见江初还识得路,放下心来,向江秋城讲了方才发生的事情,并没有说江初上山一事。   江秋城点头表示知道了。对于今日之事,他不会追究江初的。   见江秋城了解了,白轻珩转身要离开,却被他叫住了,“不知公子是哪里人?”   “我家在南方,想着参加明年的科举考试。”   江秋城在心里打起了算盘,他看人一向很准,眼前之人虽衣着普通但谈吐不凡,有种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谈州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如此之人了。   若是让江初与他学习,未免不是一种方法。   “你是明年才去京都吗?”   白轻珩点点头:“嗯,是的。”   “那你住哪里啊?”   “我想在谈州做工,维持生计,明年再去考试。”白轻珩静静地说着,面对知府时完全没有生活贫苦的自卑,反而大大方方的介绍自己将来的打算。   江知府更加满意了。   “那你不如当犬子的老师,教他一些知识,平时你就住在我府上。”   白轻珩微微瞪大双眼,似乎没想到这等好事轮到他头上。   见他没有搭话,江秋城希望他可以考虑一下,打算把他带到府上休息,还没有走到后院,白轻珩点头答应了。   知府大人很高兴,向闻兰隆重的介绍了新老师,又带他参观了后院的一些适合学习的地方,还说了江初的小性子,让他多担待一些。   就这样,江初有了老师。   夜里,江氏夫妇房间内,闻兰很疑惑江初何时认识这样的人。   “他之前有没有教过学生呢?看着才二十多岁。”虽说白轻珩是要科举的人,但也年长不了江初多少,她怕他无法胜任这教书育人之事。   “放心吧,阿初才上了几个月的学,这位白老师肯定可以教他的,教不了知识,让他少玩闹也好啊!”江秋城说,其实能找到愿意教他的老师就不错了,想到这些江秋城就想教训江初,可闻兰只知道护着他。   “而且这位白老师看着就与旁人不同,非富即贵,教书这期间也肯定能帮到阿初的。”   闻兰还是不太信任白轻珩,毕竟江初玩闹成性,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改变的。   翌日清晨,床上呼呼大睡的江初还在睡梦之中,就被门外的白轻珩喊起来了,叫他上课。江初以为自己在做梦,但外面的声音是真实存在的,他有些摸不到头脑,完全不知道自己睡了一觉真的出现了一位老师,听声音还是昨日陪他上山送他回府的那个人。   仔细回想自己喝完酒发生的事情,难不成昨日回来碰到他爹后,他爹邀请白轻珩当自己的老师?   跳下床,打了一个哈欠,穿着单衣的江初打开房门,把白轻珩邀请到自己的房间,随后又躺在床上盖上了被子,探出自己的头,“老师,你冷吗?要不要盖被子?”   白轻珩摇头,见江初完全没有下床的意思,面无表情说道:“你还是下来说比较好,毕竟此刻我是你老师了。”   江初觉得白轻珩说的有道理,掀开被子,跳下床,穿好鞋子后,从旁边的屏风处取下自己的衣袍,穿好后开始一脸好奇的望着眼前这位年轻的老师。   “老师,你要教我什么?四书五经吗?我娘给我看过了。”有点乏味而且古文之类他也不懂也不想弄懂。   “你想让我教你什么?”白轻珩静静的看着他。   江初抿嘴笑出了声,敢情他爹随便找了老师就让他教自己,他教的了吗?   “你不是老师吗?你有计划的。”   白轻珩摇头,他完全没有计划,也不知道教他什么。   江初突然兴奋起来,抱着白轻珩的胳膊,“既然你没有计划,那你陪我玩好了,反正我爹他们也不知道。”   闻言,白轻珩微微蹙眉,沉声问:“你要玩什么?”   “走,我们去划船。”说着,江初就要拉着他往外走。   白轻珩发现如果是带他出去玩的话便完全违反了做老师的初衷,他先吩咐江初去洗漱。不知从什么地方取来纸笔,走到后院凉亭处,坐在木凳子上,瞄准一个方向,画面前那棵垂腰的柳树。   江初洗漱完就看到凉亭处拿着画板的白轻珩,走近开始询问:“老师,你这是画什么呢?”随后又从旁边搬过凳子,坐在他身旁,看着纸上未成型的树。   “老师,你好厉害啊!”江初惊叹,眼中满是好奇,画上的树和面前的树很像,就像那棵树直接跑进了画里面。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人现场作画,江初顿时对眼前的男人产生了好奇。   “你画工好好啊,练了多久啊?”   白轻珩边画边回复,道:“平时我一人在房间无聊就喜欢画面前的事物,我也不知有多久了。”   江初木讷的点头,他很佩服那些有定力有毅力的人。   “我教你画。”白轻珩又说。   江初也找来一块画板,有模有样的坐在他身旁,画面前的大石头。   闻兰打开房间窗户,刚好看到凉亭处江初安安静静的和白轻珩在凉亭写生,这可比他在外面闯祸好多了,不由得对这位年轻的老师也多了几分尊敬。   白轻珩这个老师很耐心,有时候还带着江初一笔一笔的画东西,他从不苛责江初,毕竟江初是第一次学习画画,总会出错的。   在江初看来,白老师此人又耐心又温和,画工很厉害,他很愿意和白轻珩学习画画。   两人学习画东西就用了半个月的时间,这期间没有发生任何事,江知府悬着的心放下了,闻兰也放心了,而江初画画只懂了些皮毛。   这一天清晨,江初醒来拿着画板照常向凉亭走去,白轻珩在纸上写些什么,走近,只写了“水如一匹练,此地即平天”几个字。   白轻珩字写的很漂亮,清新飘逸,笔力劲挺,就像白轻珩人一样好看。   “老师,你写的字真好看。”江初又开始感慨,自己连写“江初”二字都歪歪扭扭,更不要提写别的什么字了。   “你写的如何?我看一看。”白轻珩让江初写字,这不亚于公开处刑。   “老师,不要看了吧,我写的字不堪入目。”   原以为白轻珩会放弃让他写字的打算,谁知道他说,“我可以慢慢教你,不急的。” 第五章 将来想做的事   白轻珩是一个耐心又温和的人,写字难看的话应该不会被瞧不起。   江初在心里给自己打气,鼓起勇气在纸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写完后放下笔低着头等着老师的点评,白轻珩凑近,江初感到身旁的人凑近了,心砰砰跳个不停,生怕老师一气之下不教他了。   白轻珩看着纸上的字皱起了眉头,就如同江初说的一样,歪歪扭扭,横七竖八,像螃蟹爬。   “你年少时没有过老师教你写字吗?”他的语气淡淡的,可江初听出了他有些难以置信的意思。   可能白轻珩也没有想到他写字能有那么烂。   江初站在一旁低着头,九月份的天气已经有了凉意,风拂过脸颊,可他还是感觉脸热热的,“谈州老师很少的,之前我爹给我找过老师,被我气走了。”   白轻珩坐在木凳上,拿过江初写字的纸,看了一遍又一遍,沉声询问,“你为什么气走老师?”   在江初八岁时,江秋城终于请来一名年长的老师,刚开始的他感觉新鲜,但后来每日的学习剥夺了他和朋友出去玩的权利,日日都是认字写字。那时候的江初还算老实,不敢说些什么。   有一天,老师教的字他读错了,那老师生气的训斥了他两句,这让小小的江初不能忍受,加上已经有许久没有和朋友出去玩,小江初想了个办法,他向当时的知府爹告状说老师揍他了,哭的很凄惨,就像那老师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闻兰见江初哭的那样惨,也开始哭。   江秋城看着哭的惨兮兮的二人,决心重新给江初找一个好老师。他生气的给了那老师几个月的教书钱,就让他离开了。后来那老师把在江府发生的事情告诉给其他同僚,一传十,十传百,就再也没有老师愿意教导江初了。   那个时候江秋城一天到晚在知府衙门那,无暇顾及江初学习之事,只有闻兰可以教导江初。那时,江初已经识得大部分的字,闻兰又教了他一些字,还给他看四书五经,那些书江初一沾就犯困,后来开始大吵大闹,说自己不学了。闻兰也无可奈何,直至今日。   “老师,我也知道那个时候我做错了,可我就是不想上学嘛!”江初很懊恼自己之前干的事情,毕竟当时的自己年纪小,不懂事,但他也不愿意向眼前温和的老师撒谎。   江初的回答显然没有让白轻珩满意,“那你知不知道京城官家子女也是很小就上学的?”   他想了想,若他爹还在朝做官,自己也很早就上学堂了。   “那我在京城上学的话,咱们就不会认识了,老师。”   白轻珩把纸放在桌子上,看了江初片刻,好像是想把他看穿,江初更加窘迫的低着头,心里祈祷老师能够饶过他,等了好久,白轻珩才叫他过来学习写字。   江初如同大赦一般抬起头,拿过桌上的纸笔等待老师的教导。   在他眼中,白轻珩这个人很厉害,年纪轻轻但有文化,完全不输当年那位老师。写的字也很漂亮,自己很喜欢临摹他的字帖,尽管拿过字帖后自己的字歪歪扭扭像蚂蚁爬一般不连贯,但虚心学习就是一种进步。   对于江初的变化,白轻珩从不吝啬他的表扬,江初更加喜欢和他学习了。   入夜,许久未见的江秋城开始检查这些日子江初的学习成果。   江初老老实实的拿过自己写过的纸,画过的画,一一交给他,江秋城一张一张的翻着,不时的点头。   “这些日子有没有欺负你老师?”这孩子小时候就是一个戏精,也怪自己没有了解真相就把那老师赶走了。   江初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头摇的如同拨浪鼓,“怎么会呢,爹,我很尊重老师的,老师也很喜欢我。”   又教他画画,还教他练字。   江秋城看他的模样也不像说谎,语气中带有一丝威胁,“那就好,若你又把老师气走了,这次就跟我去衙门,让别人教教你。”   江初站起,挺直胸脯做出保证,“爹,不会的。”他怎么会把老师气走呢?   江秋城又吩咐了几句,大概意思是自己这些日子要去下面的县城办公,让江初好好听自己娘和老师的话。   他答应了。   江秋城去县城的第一天,一早就下起了大雨,江初到他娘的房间询问,可他娘还没有起床,隔着房门就听他娘说江秋城昨夜就出发了,现在早就到了,江初这才放心。   这一日他们在江初房间授课。   窗外的雨打在地面上,已经湿透了,风把雨吹进窗子,江初打了个寒战,接着就把窗子关上了。   坐在自己的桌子旁,上面铺有一张白纸,白轻珩让他写自己将来想做什么。   他将来想做什么,其实并没有目标,从小记事后皇上就把他们一家赶到了这最穷的州府,美其名曰让他爹掌管,可是刚一来这边盗窃案猖獗,各种强盗案屡见不鲜,那时候小小的他总希望为父亲分忧,可他娘对他说不要做官,做百姓一辈子顺顺利利的,那样挺好的。   后来在这边日子一久发现其实这样也很好,就这样过一辈子吧。   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的老师,他正在练字,窗外噼里啪啦的大雨也没有影响他。   江初在纸上写下自己未来想做的事后,站起身子,把他交给白轻珩。   “老师,我写完了。”   白轻珩将笔放好,拿过江初的作业,看了一遍。   其实他的目的是想看一看江初最近练字的成果,当然还有一些他的私心。   看完后,白轻珩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相反看了许久他的字。   “最近字写的很好,再接再厉。”   那冰冰凉凉的声音再一次表扬了他,江初脸上有了喜悦,满满自豪道,“这都是老师教的好。”   “嗯。”   字写得有进步,那内容呢?   “老师会不会看不起我?”毕竟他写的是‘无忧无虑,快快乐乐,一辈子自由自在’。   “人各有志,我不会看不起你,当然,我也希望你这一生是这种生活。”白轻珩淡淡回复,把他的纸张向桌子旁放去。   “谢谢老师。”江初舒了口气,眼中都是喜悦,自己的老师太善解人意了,是神仙老师吧!   “老师,你将来想做的事情是什么?”江初凑到他身旁问,随后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瞧我这记性,老师是要科举的,然后做状元的!” 第六章 不为人知的过往   还未等白轻珩说话,外面“咚咚咚”的敲门声就把他二人的对话打断了。   江初打开房门,原来是厨娘,这位厨娘是江初府上的老手,从他记事起就在府上。   “婶儿,怎么了啊?我们已经用过早膳了。”   那厨娘拿着一把伞,可鞋子和裤腿都湿了,雨水已经满是院子但还未漫上台阶,“公子啊,柴房漏雨,柴火有些都湿了,幸好发现的早啊。”他们已经把柴火转移到干的地方了。   “啊?那等雨停了我找人修一下房顶。”   这所江府曾经是一破败的院落,江秋城来后就把它买了下来,进行了一番改造,但显然柴房的材质比不上他们房间的材质。   厨娘走后,江初接着坐回来上课。   “你不要去补房顶,我可以帮你。”许久不说话的白轻珩终于说话了,语气中带有一丝的不容置疑。   江初笑了一声,望着眼前严肃的老师,“怎么会呢,我不去啊,老师你也不用去的,等雨停了就找人去补的。”他老师好天真啊。   白轻珩突然打开窗户,一阵风猛地吹进,还夹带些雨水,外面的雨已经下了有小腿一般深,江初凑近看窗外,“这雨好大啊。”   白轻珩关上窗户。   “嗯。”   外面的雨又下了半个时辰渐渐小了,接下来便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江初怕雨会再次下大,用完午膳后打着伞出府去找了补房子的工人,白轻珩也跟他出府了。   那些工人听说江府漏雨后,动作很快,冒着小雨就来他家补屋顶。   他们补房顶也很快,赶在天黑前就完工了,闻兰给了他们银子还请他们在府上用了晚饭。   这小雨一连下了两天,这些日子他们都是在房间上课。   白轻珩喜欢看书,江初抄书时每次抬起头他都在看书,这一次他静静打量了自己的老师,鼻挺唇薄,一袭白衣,像画中走出来的仙子一样好看,若是老师可以一直教他学习就好了,就可以日日看他了。   “抄完了吗?”   “啊?”此刻的江初单手托腮望着面前的老师,显然是自己偷看老师时被人发现了。他赶忙低下头,拿过毛笔,一时间忘记自己抄书的位置,让他好一顿找。   可他也不想让白轻珩发现自己不专心抄书,开始随便找个地方抄写。   可抄了许久后,发现这一段已经抄过了。   面前的白轻珩瞧着他的动作,就知道他走神了。也是,日日在房间学习不利于拓宽视野,等雨停了,他考虑带江初出府学习。   江初抄累了,脸上有地方有些痒,他用毛笔挠痒痒,又接着抄。   抄了一刻钟,江初终于抄完了,满意的放下毛笔,又把抄的成果交给老师,回到自己的位置,开始托着腮正当光明的望着面前的老师。   白轻珩看了他交的功课又看了他一眼,微微蹙眉,从袖口掏出一块巾帕递给江初。   接过巾帕的江初有些莫名其妙,睁着大眼睛问,“老师,你给我这个干嘛?”   “你脸脏了,擦擦。”   江初瞪大双眼,跑到房间的镜子面前,笔水画的他右脸都是,他对白轻珩说了句抱歉,然后尴尬的跑出门,在水池旁捧着水洗了一把脸。   此时的他脸红成虾子,面对如此窘境,老师居然还能忍住不笑,一本正经的给了他一块巾帕。   此时雨依旧是淅淅沥沥的,江初回房后身上微湿,他脱掉微湿的袍子,换了一件黑色的,转头看向背对他的老师,听到这边的响动依旧在看书,不为所动。江初从怀里掏出方才白轻珩给的巾帕,材质柔软,摸着很舒服,就把它放在自己口袋里。   完成这一系列步骤后,江初又重新坐到桌旁。   如今的老师已经到了不为外物所动的境界。   “老师,你今年多大年纪了?”这是困惑江初许久的问题,以白轻珩的学识,他可看不出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人。   白轻珩思索片刻,看着江初抄的文章,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在心中想了一个又一个数字,终于固定了其中的某一个,觉得也蛮符合自己看着的年龄,轻声道:“二十五岁。”   “看你模样不像二十五岁的人啊?挺像二十岁的,好年轻。”江初喃喃道。“我下个月生辰,就该十八岁了,那个时候你比我大七岁。”他又笑着说道。   白轻珩没说话,沉默了半晌,“你多久的生辰?”   “十月二十。”江初回复,“老师什么时候的生辰,到时候我给你送一份大礼!”   “忘记了。”白轻珩有些茫然的摇头,已经太久远了,这么多年,也从没有庆祝过生辰。   “啊?老师是一个人长大的吗?”   江初站起身,搬着自己的凳子坐在了白轻珩桌旁,听他讲之前的故事。   听江秋城说本来白轻珩打算在这边找工作,挣些银两补贴家用,家境应该很困难。   一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肯定很苦,老师真的很可怜,那自己就更不能惹老师生气了,江初在心里暗下决心。   “嗯,有人曾陪过我长大,后来,他就死了。”白轻珩回想之前的事情,很痛苦的生离死别被他轻轻松松说出口。   那个人应该是老师的亲人吧。   江初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可想想就觉得那是一种磨难和痛苦,甚至还有煎熬。   也不知道那人去世后老师是怎么过下去的。   他试图让白轻珩忘记提及那人的痛苦。   “老师,你就安心待在江府,以后我陪你啊。”   闻言,白轻珩嘴角终于勾出一抹弧度,眼中似乎都有了笑意,却很快就消失了,如同昙花一现。   这还是江初第一次见他笑,不由得看呆了,心跳都慢了一拍。   “老师,你笑起来那么好看为什么不笑啊?”虽然平时授课讲话都很温和,但他从来不笑,好像是没有喜怒的人。   “习惯了。”白轻珩轻声回复,随后摸了摸江初的头,“上课吧。”   江初觉得白老师肯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过往。 第七章 你手还是很冰   下了两日的雨终于停了,这一日阳光明媚,白轻珩带他出去学习,在询问江初想去哪里学习时,江初说想划船学习,白轻珩无奈扶额。   两人雇了船夫划船,江初兴奋的在舱内左看右看,白轻珩看了他一眼,将打开的书放回包里。   “你今日是想出来玩了吧?”   心事被老师说中了,江初跑到白轻珩旁抱住了他的胳膊,又把头凑到他胳膊那,“老师,这是第一次和你出来玩,日日学习真的要被憋坏了。”   被江初抱住的胳膊微微发热,那毛茸茸的脑袋靠在他身上,白轻珩僵硬的转过头,不看他。   “哎呀,老师,你不知道这片湖吧,我们谈州人杰地灵,有山有水,风景极好。”虽然这里很穷,但真的是一个好地方。   “啊……嗯。”   江初依旧靠在他身上,手指微微碰到他的指尖,他猛地将手缩回,却被江初抓住了,江初握住了他的手,“老师,你手好凉啊。我给你取取暖吧。”   那毛茸茸的头终于离开了他的胳膊,开始直视他,“你是不是穿的太少了,手太凉了。”   “没有,我不冷。”   “那你的手为什么那么冰啊?”   白轻珩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抽回,从包里取出书来读。江初撇嘴,顿时觉得无趣,跑到船头和船夫说话。   聊了许久,江初发现这水里的鱼居然不怕船只,在船上可以清晰的看到水里的鱼在游来游去,“船夫,靠右一些。”   船夫按照他的吩咐开始向右,江初双手深入水中,他今天一定要抓到鱼。   “公子,你别动了,容易掉下去,这的水很深的。”   江初边抓鱼边回复船夫,“放心吧,我有分寸。”   舱内的白轻珩不知道外面的动静,把书放在包里,慢慢走出船舱。   此刻的江初身子向外,那船夫还听着他的话靠右划,白轻珩神色微暗,慢慢挪过去,抓到江初后一把把他拉进船舱。   “你又在做什么?你不知道很危险吗?”   面对这一切变化的江初有些傻眼,此时的他跪在舱内,白轻珩面色严厉的看着他,这还是第一次老师如此严厉的训斥他,一时间委屈,不甘统统漫上心头。   “我……我……”   “你什么你,掉下去怎么办?”   “我……”   白轻珩不再理会他,对外面的船夫道:“船夫,掉头,我们回去吧!”   江初从跪在一边到坐在一旁,如同小狗一样眼巴巴的看着旁边的老师,眼眶中还有未落下的泪,老师也没有理他一句。   回到岸上,白轻珩把钱给了船夫后就自顾自的走了,江初在后面默默的跟着他。   到了府上,白轻珩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江初关在门外。   闻兰此刻和一位婶子在凉亭中闲聊,见江初二人回来开心的把江初叫了过去,“阿初,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今日在外面学习的怎么样啊?”   江初嘴角扯出一丝微笑,“嗯,挺好的。”   那婶子见到江初顿时眼中一亮,“你家江初多大了啊?”   “再过一月就十八了。”   “那也该说亲了。”   闻兰笑了,对着那婶子道,“你若是有什么好点的姑娘就给我家阿初说说,他啊太皮实了,早该找个姑娘管管了。”   江初不太想听她们无聊的对话,说了自己还有功课就回到自己房间了。   一人躺在床上,心里有些烦躁,想到白轻珩发脾气的样子,江初就有些难受,可他也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对。   午膳时,厨娘给他送来饭食,本来今日想和老师出去吃,现在也没了吃饭的心情。   “婶,我不饿,刚在外吃了。”   “啊?刚白老师特意去找我说你们没在外面吃,让我记得给你送饭。”厨娘想到了白轻珩的话。   “他吃了吗?”   厨娘摇头,“白老师说自己今天不饿,只让我记得准备你的。”   “好,我知道了。”   厨娘走后,江初面对面前的饭食,尤其是平日最爱的鸡腿时,也觉得没有胃口。   想到厨娘的话,他眼泪啪嗒啪嗒向下掉。   老师真的好关心他啊。   可他今天让老师生气了。   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他把饭放回柴房,走到白轻珩房间鼓起勇气敲响了他的门,“老师,你在午睡吗?”   等了一会,江初听到里面老师的声音,“进来吧。”   推开门,那人此刻坐在桌前,看到江初进门面上毫无波澜。   江初走了过去,开始示好。   “老师,你不要生气了,是我做错了。”   白轻珩不理他,江初直接搬过椅子坐在他旁边,“老师,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   他放下书,随后看向江初,“是因为我制止你后,你才发现自己做错了吗?”   江初见他终于理自己了,眼中闪出一丝欣喜,摇头,抓着他的衣袖,“不是的。”他当时只想抓鱼,根本没有想其他的。   “你若是掉下去,你想过后果吗?”白轻珩接着询问。   江初摇头。   “若我在那里,侥幸救了你,那还好。若只有别人呢,若他们帮不了你怎么办?江初,你做任何事该考虑后果了。”白轻珩静静的说,江初在他的眼中看到自己此刻的不安,低下头,两只手指不受控制的打转。   “我实在想不出来你前十几年究竟是怎么过的,有没有遇到过今天这种事情。”随后白轻珩叹了口气。   这还是江初第一次听白轻珩叫他的名字,听他说完江初才感到后怕。   “老师,对不起。”说完这句,开始掉眼泪。   白轻珩看着他哭只好给他擦眼泪,顺便抚摸他的头安慰他,“不哭了,没有以后了,这种事换谁都会生气的。”   江初直接扑在他怀里,哭的更凶了。   “我和李林出去玩,他就不生气,还会笑我!”   “……”   白老师只好拍拍他的后背,表示安慰,语气温柔的如同哄孩子一样,“好了,不哭了,以后不要再做危险的事情了。”   抱着这人,他又闻到老师身上的花草香味,一时间身心舒畅,松开白轻珩,眼眶通红的他再次抓住白轻珩的手,“老师,你手还是很冰啊!” 第八章 神一般的存在   “嗯,我一向如此。”白轻珩淡声回复。   “真的吗?”江初有些不信,仔细观察老师穿了几件衣服。   白轻珩被他盯的很不自在,“好了,今天就不上课了,你回房休息去吧!”   “老师,可我听厨娘说你没有吃东西,你快去吃点吧,饿肚子很难受的。”他凑到白轻珩身旁,眼露歉意地小声催促。   白轻珩摆手,“无事,你先回去吧。”   “那怎么行呢!我去给你做点什么吧。”   听他说要做东西,白轻珩顿时有了兴致,放下手中的书,“你会做什么?”   “我会煮面的,老师莫要嫌弃。”   “不嫌弃的。”   听白轻珩说完他便跑到了柴房,此时这里没有厨娘,他煮了一份面还加了一个蛋,为了卖相好看还放了菜。   做好后小跑着就端到了老师的房间,心里想着老师会不会喜欢他的面。   这一次的白轻珩终于没有看书,而是沉默的把玩一只茶杯。   “老师,你不知道吧,之前我爹罚我,我就绝食!”他把面端到白轻珩面前,接着道,“其实我夜里有偷偷煮面的,他们都不知道。我觉得味道不错,不知道是否合老师的口味。”   “为何要绝食,你爹为什么罚你?”   白轻珩抓重点很厉害,他撇撇嘴,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无非就是他太爱闹了,总惹祸。为了彰显自己做的对,他绝食抗议。   “以后不能再做那种事了,也别绝食。”   江初点点头,“我知道了。”说完便催促老师尝尝自己的手艺。   只见白轻珩拿过筷子尝了一口。随后将碗放下,他期盼的看着老师接下来的点评,“嗯,很好吃,谢谢你。”   听到老师又表扬自己,他“嘿嘿”两声,随后又挠了挠头,“老师不用见外,就煮个面而已。”   “嗯。”   之后的几日,两人一直在府上课,江初也没有提议到外面玩了,听话了许多。   有一日,江初早早就爬起来到二人约定好的凉亭上课,许久不见的李林来找他出去玩。   看到来人,江初很是气愤,在木凳子上翘起了二郎腿,瞪着李林,“你又来做什么?不是不跟我玩了吗?”   李林见他生气,跑到他身旁,开始示好,“江初,那是我娘说的,我可是很喜欢和你玩的。”   自从被父母训斥后,李林已经在家待了二十几日,想了很多,他觉得江初也没有错,他们去寻宝也是为了谈州,而且他们也安全的回来了。   “我现在不想去寻宝了,我爹给我找了一个教书先生,我现在在跟他上课。”   “什么教书先生啊?”李林想到了话本中对老师的描述,白头发,长胡须,拿着教鞭,神色严厉。只要想到这个画面,身体就不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   “你看,我老师来了。”江初兴奋的指着不远处抱书走来的男人,李林转身,后面的男人一身白衣,头顶发冠,一袭黑色长发,仪表不凡。他手上还拿着几本书,根本不是四五十岁的老先生,看上去很年轻,比他们年长不了多少。   白轻珩走过来,对着李林询问:“你是江初朋友吗?”   李林点头,“是的。”   “我们要上课了,你是留下来听课还是……”白轻珩轻声说着,李林知道他的意思,想着学习很无聊,自己就离开了。   李林走后,江初开始吐槽,又说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哼,之前不跟我玩,现在我也不想和他玩了!”   白轻珩静静的听着,没有打断他,等他说完后,才慢慢说,“你父母和他父母担心都是正常的,你们两个小孩子跑到山林上,肯定会有很多危险,你该为家里大人考虑考虑。”   听到老师说的话,他并没有生气,反而觉得白轻珩说的很对,自己很乐意听他的话。   “老师就没有犯过错吗?”   白轻珩摇头,从有了灵识起,那个人就一直陪在他身边,喂他吃东西,那时候才知道他是条小蛇,不是人。后来又来到谈州妖林修炼。如果做错事是像江初那样私自跑到山林,然后再被人教训的话,那他是没有做过的。   江初对他更加崇拜了。   如今的老师在他心中就是一个完美无缺,神一般的存在。   “老师,你成家了吗?”   白轻珩又摇头。   他托腮望着眼前这个学识渊博,俊美非凡的男子,“你这么优秀肯定有很多姑娘喜欢的,为何还不成家啊?”   “没有合适的。”白轻珩轻声回复,打开一本书,开始授课。   江初面上没有一丝波澜,内心却不自主的闪出一丝窃喜,更加卖力的和白轻珩学习知识。   之后的每日还殷勤的为老师泡茶。闻兰看到如此场景,眼眶微湿,顽皮的儿子终于长大了,看来江初爹这次找的老师才是真正能教导江初的人。   白轻珩还教他背诗,重新找出了四书五经,开始让他一点一点的翻译。   “《大学》第一句话,你翻译一下。”   江初拿过书,按照自己的理解翻译了,“‘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这句话的意思是大学的宗旨,在于弘扬高尚的德行,在于关爱人民,在于达到最高境界的善。”   白轻珩目光露出赞赏,微微点头。他见老师的表情,知道自己翻译对了,突然觉得古文也不算是晦涩难懂,心中闪出一丝成就感,更加喜欢学习了。   不过像《诗经》的一些诗句着实有些难懂,白轻珩开始一字一字的翻译。   江初理解能力很强,那些晦涩难懂的文字在老师的翻译下也变得通俗易懂起来,他看着面前的老师,更加崇拜了。   傍晚,江秋城终于从小县城回来了。   听闻是下面的那个县城在招一些捕快,那里的知县请江秋城为他们做个参谋。   “招捕快那种事爹还需要去看?”江初惊呆了,微微有些无语。   “这种事怎么说呢,我去了也挺好的。”   江秋城在谈州比较有威望,选的捕快也不至于是暗箱操作,百姓也会信服一些。 第九章 农夫和蛇   这一阵子,闻兰都在不远处看着二人学习,江初的表现让她很欣慰。想来已经许久没有回娘家,她打算带江初去探亲。   傍晚,她向刚下课的白轻珩请了假,说是想带江初去他外公家看看,白轻珩答应了。   之后又到江初房说这件事,江初眼中立刻放光,开始躺在床上打滚。   学习这么久,终于放假了,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开始询问:“爹去吗?”   闻兰坐在椅子上,看着江初激动的神情,眉眼中闪出一丝无奈,“你爹公务繁忙,就我们娘俩。”   江初停下,沉思片刻便说:“那我叫老师去啊?”   “……”那是他的外公还是老师的外公?闻兰眼中有探究和不解,难道学习的这些日子养成了江初粘人的性子?   “这么黏你老师,去自己外公家还叫老师去吗?”   江初脸顿时红了,低下头,小声说:“可是……可是我不是还上课的吗?耽误课程多不好啊。”话说出口,他本人都很震惊这种话居然出自自己口中。   “我就不信你带作业到秦州能好好做下去,更不用提带着老师到那里去上课了。到了那,你心都快飞了还来上课。”   闻兰轻叹口气,自己孩子想什么她肯定最了解,什么时候江初喜欢学习了那肯定是太阳从西天出来了。他这个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和白老师分开几年呢?   “你外公家就在秦州,离谈州这么近,算上来回也不过几日的,不会耽误多长时间的。”往年他也跟着去,闻兰想了想也许是江初与白老师情谊深厚,所以才会如此犹豫。   这样也好,和老师多待耳濡目染,至少可以少些玩闹。   “那我跟老师说一下。”   说完,江初穿好鞋子,小跑离开自己的房间,向着客房方向而去,敲响门,里面很快就传来白轻珩的声音,“进来”,江初推门进入。   房间内,白轻珩坐在桌前,手拿一卷书。   江初不免觉得自己老师真是名副其实的书迷,每次他来都在房间看书。   白轻珩见到来人是江初,把书扣在桌子上,轻声询问:“有什么事吗?”   显然江初的到来打扰了老师复习功课,他脸色顿时有些尴尬,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来的目的。   “老师,你很忙吗?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了?”   看他这样小心翼翼,眼中都是茫然不知所措,白轻珩轻笑出声,随即闭上了嘴巴,摇摇头道,“没有。”   江初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老师,虽然收住了笑声,但脸上依稀还有笑意。   他居然听到老师笑出了声?他是不是幻听了。   愣了片刻后才探头向桌子上看,轻声询问,“老师,那你在看什么书啊?”   他把目光放在了那厚厚一本的书籍上,老师已经看了一半了。   “这个吗?这是《山湖志》。”   江初是第一次听到这本书的名字,并不是科举的书籍,不免有些好奇,走到白轻珩身旁,拿过桌上的书,开始翻看,“这是讲了什么故事呢?”   ‘第一回山野怪事,雪崩之后,一农夫于雪中捡到冻僵的蛇……’   还未等江初看完第一句话,那本《山湖志》就被白轻珩拿过去了。   “这不就是农夫和蛇的故事吗?我很小就知道了。农夫救了蛇,却被蛇咬了一口。”   白轻珩将书拿在手上,摇头,“第一回的名字叫‘山野怪事’,农夫和蛇的故事不算是‘怪事’。”   “那这本书讲了个什么故事呢?”   江初疑惑。   “这是本鬼怪故事,闲来无事便拿来看看。第一回是农夫救了蛇,然后和蛇和睦相处的故事。”白轻珩给他解释,顺手拿下江初头上的一根白线,显然就是他来回打滚时床上的线沾到头上。   “这怎么算的上鬼怪故事啊?”江初仍旧不解,顿了顿他又问,“难道蛇是妖怪吗?”打了个响指,觉得自己猜测很合理。   闻言,白轻珩笑了,随即点头,江初见他再次笑了,大起胆子,抱住老师的胳膊,撒娇道:“老师,自从你教了我,我发现自己变聪明了,嘿嘿。”   “……”   白轻珩把胳膊从他怀里抻出,不自觉地清了清嗓子,“你这么晚来做什么?”   “噢,对。”他拍了下自己的头,这才想起正事,老实站在一旁,“老师,明天我去外公家,他家在秦州,离谈州不算太远,我们过几日便回,你这几日就在家里,想吃什么就和厨娘说,别客气,当自己家一样。”   毕竟自己不在家,他怕白轻珩不好意思住下去。   “你不在的这几日,我先回自己的住处,你不必担心。”   听白轻珩这么说,江初突然觉得回老师自己的住处方便一些。可话虽如此,自己从秦州回来后,老师不知道怎么办?   “那我回来找不到你怎么办?你的住处在哪里?我好去找你。”   “你回来时我就会知道,不必去找我。”白轻珩回复的一本正经。   “哇!老师这么厉害的吗?”江初语气故作惊奇,眼中充满一丝恶趣味。   白轻珩见他如此模样,不自然的侧过头轻咳一声,“明天还要赶路,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听到老师下了逐客令,江初撇撇嘴,小声嘟囔了一句,随后道,“知道了,老师早点睡。”顿了顿,又把目光移到他手上的《山湖志》,“别看鬼怪故事了,小心他们来找你!”   说完,朝着白轻珩做了个鬼脸,转身就跑出了房间。   白轻珩无奈的笑了笑,想到方才江初的话,坐在桌前,沉默了片刻,又翻过重看《山湖志》第一回。   第二日,天还没有亮江初就被闻兰唤醒了,江秋城提前为他们安排了出行的车夫,和江秋城告别后,闻兰母子和车夫踏上了去秦州之行。   通向秦州的官道很宽敞,他们在路上的一家客栈吃了午饭,之后又开始赶路。傍晚时分,三人到了闻家。   闻家是秦州大户,是当地有名的富商,盛产各种布料和衣装。 第十章 闻家   闻家小厮把闻兰和江初恭敬的请到大厅,又把车夫安排到后院休息。闻家有许多丫鬟小厮,见到二人都恭敬的行礼。   这儿比他江家气派许多,有花园,甚至还有假山,池塘。   闻夫人在闻兰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闻老爷这么些年一直没有续弦。此时的他已经六十有三,早已不问商贾之事,那些事情交给了闻兰的大哥,江初的舅舅闻少竹。   闻老爷见许久未见的女儿和外孙来了,很是高兴,询问了许久江初的情况。见到外公他开心的在外公身上撒欢。   “江初,你外公那么大年纪不够你那么折腾!”闻兰提着江初的耳朵把他拉了过来。   “哎呀,小孩子嘛!”闻老爷见闻兰如此欺负江初又把他拉到自己身后。   “外公才六十三岁,哪里老了?”这话把闻老爷取悦到了。   “真的吗?外公真的不老吗?”   江初点头,其实闻老爷脸上也有许多皱纹,头发都白了。早年未发家的时候扛麻袋也落下了病根,现在只能弓腰走路。   “当然是真的。”   闻兰瞪了江初一眼,开始询问闻少竹情况:“爹,我哥和嫂子呢?”   “他和倩倩还在店里,我已经派人把他们叫回来了。”   晚上,闻老爷,闻少竹以及他的妻子张倩倩,他们的儿子闻天星,还有闻兰母子吃了团圆饭。   “妹夫没来啊?”闻少竹看到许久未见的妹妹,开始询问。   闻兰笑了笑,“他公务繁忙,来不了啊。”   “不管他!”只要听到关于江秋城的问题,闻老爷就会生气。   一瞬间,周围的气氛都是沉默的。   当时闻兰是大家千金,江秋城只是秦州无父无母的毛头小子,谁成想到闻兰非江秋城不可。   张倩倩率先打破沉默,开始看向江初,上下打量:“一年不见,阿初真是越发的俊美了,当真一风华少年。”   每次来到秦州,总会有人询问一下他爹的事情,外公就会不高兴,随后就有人利用他来吸引火力。   不过,舅母此人和他娘不同,他舅母还是比较温婉的。   还记得年少时来外公家被他娘罚,还是舅母晚上给他带了鸡腿。至此,江初很喜欢张倩倩。   “……”第一次听人如此夸他,他脸颊微微泛红。   “嘿嘿……”开始傻笑。   闻兰扫了他一眼,夹了口菜,道:“就他,还风华少年,最近他爹给他找了老师这才开始学习,真的是……唉……”   后面的话闻兰没有说出口,江初开始默默扒饭。   “……”   没关系,反正他皮厚,说一下就说一下,总不会掉块肉。想到这,江初给自己夹了红烧肉放嘴里。   慢慢咀嚼,味道不错。   “怎么会呢?”张倩倩回复道,江初人长得很好,继承了父母所有的优点。   “他啊,不行。嫂子,你不知道,他前阵子把人田里的稻田踩了,这么大的人还如此……”   闻老爷听不下去了,“哎呀!阿初年纪小!那些事就别提了。”随即又看向江初,“谈州那个地方很穷,你们有没有饿到?”   “不会的,外公,虽然谈州很穷,那百姓都还没有到吃树根的地步,更不会饿到的。”江初开始笑着回复,方才的奚落统统是左耳进右耳出。   “那就行,要是过不下去就来这边。”闻老爷说。   江初笑了笑,又给自己夹了一块肉。   “阿初有没有定亲呢?”张倩倩又把话题扯到江初身上。   “……”他深深的看了张倩倩一眼,心里祈祷千万不要再把话题扯他身上。   “当然没有了,他那个性子能定什么亲?阿星呢?”闻兰回复后,终于把话题扯到了闻天星。   江初默默的舒了口气,开始望向对面没有说过话的星星表哥。   一旁默默扒饭的闻天星成了话题焦点,他今年十九岁,比江初大将近两岁,可他俩的性格相差很大,江初很爱说话,不说话心里就痒痒,闻天星很不爱说话,除非在家人面前,平时在外面像个闷葫芦一样。   “没有。”闻天星回复。   要说这闻天星,大户人家的公子哥,有不少秦州女子前仆后继,可他就是不理。   “去年我在这的时候,有一个姑娘给我了一封信,让我送给星星表哥,你俩如何了?”江初的话如同惊雷,众人大惊,纷纷看向闻天星。   被众人围观的那人深深看了江初一眼,心里暗骂他大嘴巴。   他无奈的摆了摆手,可别怪他,不然话题重心又该是他了。   “阿星,到底是哪家的小姐啊?”张倩倩震惊,他儿子居然有这么大的魅力?为何她从未听过这件事。   “是啊,哪家小姐啊?”闻老爷开口了,也不好不回复。   闻天星说:“我不认识,送一封信说认识一下,我没理。”   这话说的如同家常便饭,看这样子,闻天星收过很多信件,就是没有遇到心动的。   “这事急不得,阿星才十九岁,靠缘分。”闻兰说着,又扫了一眼江初。   他心里泛起了嘀咕,娘没事瞅我做什么?没人喜欢是他的错吗?而且他还这么小,着什么急。   “那位姑娘好像是上次阿初表弟非带我去她家田里偷玉米,我本不想去,被表弟拉去的。没想到她居然认得我,才说我们认识一下!对不对啊,表弟。”闻天星笑着看向江初。   “……”好的很,闻天星,你厉害。   “江初!”   “娘,当时年少不懂事,现在我决计不会偷玉米了,嘿嘿。娘,来吃口鱼。”江初殷勤的给闻兰夹了鱼肉。   “兰兰,这都过去了,阿初当时小。”张倩倩开始打圆场,“而且他表哥年纪大点,居然不知道阻止他。”   “唉,都是我以前惯的他,不知天高地厚。”   一顿饭吃的扯完这个话题又来那个话题,江初被扒了几层皮。   好不容易吃完了,他说许久未见他星星表哥,第一晚想和他睡。   闻天星没有说什么。   洗漱完毕后,二人并排躺在床上,江初开始提起方才的话题。 第十一章 买礼物   “星星,我之前做的事情你可千万不要再提了。”   “你先提的。”   “那我以后不提了,你也别给我传了。”江初叮嘱他。   二人达成了共识。   “最近我爹给我找了一个教书先生,他特别厉害,还特别好看!”一提起白轻珩,江初眼中都是崇拜,语气满满的自豪感。   “哦。”   “我觉得他是我见过的最厉害最好看的人!”   “嗯。”   “等下次我把他带来给你瞅瞅,或者你去谈州找我。”   “嗯。”   “……”   听闻天星的回答很是敷衍,江初转过头严厉的看着他,又踢了他一脚,“星星表哥,表弟与你许久未见,你就是这样欢迎我的?”   闻天星开始不急不慢的回复:“嗯,你老师很好看,很厉害,是你见过的最好看,最厉害的人。下次你来秦州或是我去谈州可以带我看一下他。”   “……”   江初彻底无语,“你没救了!”   “对了,明天去你们这的集市逛一下,看看有什么小玩意。”   “你不是都逛过吗?还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小玩意啊?”闻天星开口了。   “之前我看的都是自己吃的和玩的,这次想看看有什么能送人的东西,这你就不懂了吧?”江初瞄了闻天星一眼,眼中都是挑衅,“一看你就没人送礼物,我要送给我老师的。”   闻天星也无语了,“我老师从小到现在不下十个,你有一个就臭显摆了!”   “你懂什么,我那一个老师顶你那十个。”江初反驳,他此刻很想让白轻珩出现,让星星表哥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闻天星抿嘴,背过身,“行,那你明日自己去逛,我不管了。”   听到这话,江初开始示好,“星星表哥,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弟一般见识了。”   “……”   “星星表哥,表哥,表哥你最好……”   “……”   这个闻天星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第二天就带着江初去集市了。   可看着眼前的小玩意,江初都不太满意。   要说他这个人,没啥本领,讲究倒不少。送人礼物一要有意义,二还要地方特产。   “那你还不如送他秦州的一捧泥土,又有意义又是特产。”闻天星在一旁说道。   他嘴角微抽,“表哥,我想打死你的心都有了。”   “他喜欢什么就送他什么。”   “喜欢书,不给我上课的时候就拿着书读。”   “你知道他喜欢什么书吗?天下书籍那样多,谁知道他喜欢哪些种类?”   确实,这是个问题。   “他看过那本《山湖志》、《清澜传》、《山海经》,还有四书五经,好像还有许多,我不记得名字了。”他想了又想,最后也没有憋出几个书名。   “看的太多太杂了,谁知道他具体喜欢什么种类,你随便买点什么吧。”   江初看了一圈,也没看出什么好东西,返回走的时候,一家卖梳子的小摊吸引了他的目光。   这些梳子雕刻的花很漂亮,也很精致,老师一定会喜欢的。   “公子,买梳子吗?”卖梳子老太慈眉善目的看向面前的两位年轻人。   “嗯,我先看看。”江初取了其中一把,摸了摸上面细腻的纹路,又摸了摸另外一把。   闻天星拉住了他的胳膊,脸上满是疑惑,“你认真的吗?送老师梳子?”   他想了想,既然没有找到既有意义又是特产的礼物,那送老师一个实用的礼物也未尝不可。   “你看,送梳子的话,他得梳头吧,多实用啊!”   “可……可是……”闻天星还想说什么,被江初制止住了。   “别可是了,买完了咱们马上去吃东西,我已经很饿了。”   他挑了一把做工上乘的木梳,还送了一个精美的盒子,付了银钱后,把梳子小心放在盒子中。   闻天星还想说些什么,见他如此宝贝那把梳子,也没有说出口。   之后江初和闻天星在一家面馆吃面,吃了两口,江初觉得不够味,“老板,再加点卤,这不咸啊!”   老板给他舀了一大勺卤,江初尝了尝,终于满意的点头。   “你不觉得清淡吗?”面前的那一碗清汤寡水的,一看就没有味道。   闻天星吃着面,摇头,“是你口味太重了。”   江初唆了两口,“没有啊,我感觉正合适呢!”   正说着,一道扑鼻的花香传来,江初放下了自己的面,向身后看去,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姑娘坐了下来,脸上还带有面纱,“老板,来份面!”   闻天星也放下了自己的面,那香过于冲鼻子,“还吃吗?不吃就回府吧。”   江初把钱放在桌子上,又撇嘴看着那粉衫女,走远了还不忘来一句,“星星,你说有人出门怎么喷那么香,饭都没吃完就被熏饱了。”   那粉衣女明显是听见了,闻了闻自己,恨恨道:“那是老娘的体香,你完了。”粉衣女的目光如同利剑,盯着走远的二人。   老板端着面走了过来,笑着对牡丹说,“姑娘身上没有那位公子说的那样冲鼻,很好闻就是了。”   “谢谢你,大叔。”   老板离开后,牡丹吃了口面,越想越窝火,她一定要报复他们。又尝了两口,终于知道为何这家店如此冷清了,老板居然不舍得放盐。   就这样这二人回府了,江初径直走到闻兰的房间,询问回家事宜,闻兰给了他回复,“再待二日。”   就这样,江初回到自己在闻府的房间,考虑接下来的两日做些什么。   晚饭的时候,闻少竹提议让闻天星和江初去染坊督工,说是体验生活。   “我还需要去吗?”闻天星已经去过无数次了,早就习惯了那里的生活,根本算不上体验生活。   “你不去的话谁教你弟弟染布?”   说起染坊,江初就想到两个月前把人家的布染成了黑色,他爹赔了一大笔钱。   “你们这次好好干,晚上发一天的工钱。”   听到钱的字眼,他突然在想这一天的银两会有多少,够不够吃顿饭。 第十二章 居然有妖怪   在他神游之际,闻天星不合时宜的开口,“爹,我之前做了那么久也不见得你给我工钱啊。”   “是少你吃了,还是少你穿了,要什么工钱?”   闻天星微微皱眉,没有言语,自顾自的回房间去了。江初用手捂住嘴,强迫自己不要笑出声。   “阿初明日好好干。”闻少竹拍了拍江初的肩膀,就走了。   这一夜他依旧和闻天星住的一个房间。   第二日鸡还没叫的时候,他就被闻天星叫起来了,江初揉了揉眼睛,踢了闻天星一脚,开始哼哼唧唧,“早知道就不和你一起睡了。”   “不一块睡的话,今天谁叫醒你?”   “别叫醒我了,让我睡到天昏地老。”他撇嘴,又打了一个哈欠,再次揉自己的睡眼,“今晚上不和你一起睡了,啊啊不想起。”   “让你体验生活,别那么胡闹了,你那些光辉事例已经被我爹听说了,他决心改造你。”   “怎么改造啊?”   江初不情愿的坐起,从屏风处拿过衣袍,“和老师上课都没有那么早。”   “别抱怨了,快点收拾好,咱们准备出发。”   “还是老师好,老师不让我起这么早。”   闻天星瞪了他一眼,“天天哼哼你老师,怎么,以后和老师过日子啊!”   江初给了他一个白眼,没说话。   两人到染坊的时候,天已经擦亮,这里已经有工人上工了。   那些工人都认识闻天星,纷纷喊了句“公子”,闻天星点头,开始教江初染布。先在染缸内放入布,染料还有一些助剂,之后在特定温度下染色。   教完这些步骤后,天已经大亮了,有小厮为他二人送来包子和粥,吃完后又开始上工。   染后布需要晾晒,一众人将染好的布晒上。   江初看到自己染的布料,身上衣服变得青一块紫一块,但突然感到一丝成就感,他想把染成的布带回去让父母和老师看看。   把想法告诉了闻天星,闻天星立刻就制止了他,“这可不行,染完后还需要再加工,还有许多工序呢!”   江初只好作罢。   将今天的布染好后,那些工人又去做下一工序,只留下他二人。   “你感觉如何?”二人坐在台阶上看布,江初看着自己染的有一丝成就感。   “有一点成就感,若能把成品带回去就好了!”   “想想就算了。”   一阵风刮过,二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今天怎么突然变冷了?”   又一阵风刮过,晒布的架子微微晃动,江初和闻天星赶忙从台阶上坐起,这一个架子晃动了,扶这个架子。那一个架子晃动,扶那个。来来回回不下十次,好像那风故意逗弄他们一样。好不容易等风停下来,二人已经汗流浃背。   “我的天啊,星星,你们秦州的风是这样的吗?带耍人玩的?”他喘了好一会儿,瘫坐在地上。   “我从未遇到这种情况,好吓人啊。”闻天星看了一圈四周,发现没有任何异样,心里的恐惧感更甚。   确实有些吓人,可江初此刻只想躺在柔软的床上睡一觉,太累了。   正幻想着,一双手拉着他站起,又推着他向什么地方而去。   “星星,你推我到哪里?我太累了,让我休息一会儿!”   “谁推你啊!”   远处传来闻天星的声音,转头只见那人朝着染缸跑去。顿时他后背浸出冷汗,汗毛竖立,脚底腾空,“扑通”一声掉进染缸。   之后后背的推力消失不见,两人艰难的翻出染缸,身上变得难闻极了。   此刻画面异常滑稽,闻天星染成了黑色,江初染成了白色。可二人看向对方却感到害怕。   “星……星,咱们怎么……办啊?”   “不……不知道。”   可即使再怕也需要清洗身子,二人哆哆嗦嗦的走到后院的浴池洗澡,洗掉身上的颜色和味道后,却发现换洗衣服不见了。   “你们染坊有妖怪,太可怕了!”   “等人来,等人来,咱们人多,不怕不怕。”闻天星给他二人打气。   远处传来脚步声,二人大喜,那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牡丹笑盈盈的出现了。   “是你?”江初记得她的味道,她就是妖怪?原来世上真的有妖怪!怎么办!他会不会被剜心!   他还没有过十八岁生辰,还没有享受人生,还不想死!   即使心里已经波涛汹涌,面上依旧毫无波澜,他“装”的本事很大。   这次的牡丹未掩面,露出花一样的脸,小巧的鼻子大大的眼睛,很是漂亮。可漂亮有什么用?她是妖怪啊!   “哼,看你还敢不敢说老娘了!今日就先给你们个惩罚!”她的话和她的脸如同两个极端。   江初强忍着心里的恐惧,对着牡丹说道:“我们男人洗澡,你来凑什么热闹?”之后又说,他还没见过这种人,姑娘家家偷看人洗澡。   “姑娘,你还是把衣服给我们吧,要不然我们就报官了。”闻天星也开口了。   牡丹哈哈大笑,她才不怕官呢!   “姑娘,你是妖怪吧。”江初试探性的开口。   闻言,牡丹笑容顿时消失,脸上有种被人类识破的尴尬。   周遭的环境一瞬间变得沉默。   闻天星瞪大眼睛,“不会吧,这世上还有妖怪?”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方才突然刮起的风,以及我们跳进染缸,还有莫名丢失的衣服,以及无缘无故出现的她!”   牡丹被江初清醒的头脑震惊到了。   心里犹豫是杀死他们还是放过他们。   正在她犹豫之时,远处的树枝动了动,伸长了好几倍,从牡丹那里取到了衣服。   “你是何人?”牡丹眼睛微眯,警惕的望着那棵树,好像是看向树后的人。   那树并没有听她说话,树枝越伸越长,越长越多,之后渐渐的围住牡丹,周遭又出现奇异的花香,树枝直接打了牡丹的头,只一下她就被敲晕了。   猛然间,眼前出现耀眼的绿光,江初二人被光刺的闭上眼睛,再次睁开后,周遭恢复了平静,那棵树也恢复原状,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第十三章 没有喜欢的人   见四周没有多余的人,江初率先从池子里爬起,快速的穿上衣服。闻天星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许久,才磨磨唧唧穿上衣服。   “哎啊,她居然是妖怪!都怪我当时多嘴,被她记恨上了,以后可不能乱说话了,谁知道有没有妖怪盯着呢?”   就这样,二人心事重重回了闻家。   提到这事时,除了闻天星没有人信,江初不知该如何解释,心里依旧有些后怕。   “哎呀,阿初不想去染坊就不让他去了,你看我的外孙都吓到了。”闻老爷满脸疼爱的望着江初。   “……”   最终他得到了一两银子的工钱,毕竟是关系户。   这一夜,他在自己的房间里睡的,翻来覆去很多次,梦里都是白天的那一幕,原来世上真的有妖怪。突然,一只妖怪张着血盆大口要吃了他,猛然惊醒了,才发现一切都是梦,重重的喘了粗气,随后坐起。   突然间一只大手抚摸他的头发,又把他抱在怀里。   “今天吓到了吗?”很温柔,是老师的声音。   “有点怕,刚才我梦见妖怪要吃我。”他闭上眼睛,紧紧抱着白轻珩。   “那是梦。”   江初把头埋在他胸前,微微点头,“老师你也出现在我梦里了。”   “嗯,睡吧。”白轻珩摸着他的发,又轻轻的拍了他后背几下。   再次睡熟后,白轻珩将他放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便离开了。   第二日,江初醒来时还记得昨日老师的安慰,更加想念白轻珩了。他和闻天星又来到集市上买了一些明日回府路上需要带的吃食和礼物。   二人回府闻时天星居然又收到一封信,这次这个漂亮又文静的姑娘直接送到了闻天星手中,以往从未有过直接送到本人手上,都是经小厮、丫鬟之手,这还是江初看到闻天星第一次面对面和陌生姑娘讲话。   看着这个场景,闻天星脸红的如同煮熟的虾子,却还是笑着看着面前的人。   那姑娘倒是低着头,嘴角微微上扬。   意识到自己的多余,江初直接向府里走去。   他一人在房间里等了闻天星许久,终于见到了来人。   “那姑娘是谁?”想来闻天星不会无缘无故脸红成那样,一定是对人家有意思。   “她是赵芊孜,是赵家的千金。”   秦州城中闻家和赵家是两大商户,两家都是做布料生意的,是竞争对手,在生意场上打的火热。   对于二人的交往,谁也不知道。   “哇偶,原来已经有暗恋的了,怪不得之前有人送信都不理。”   “你俩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我俩从小就在一起上学堂。”   原来是青梅竹马,江初的爹娘也是青梅竹马,只不过他爹很穷,是街上的小混混,父母还早亡。那个时候最大的优点就是长相俊美,有毅力,那时候外公和舅舅都不同意他娘下嫁,后来他爹考取功名,步步高升,这才迎娶了他娘,当时可是羡煞旁人。   “表哥啊,跟我说话就不用脸红了。”他有些搞不懂为何男女有意脸还需要红的。   若他对某人有意思,是绝对不会像他表哥这样脸红成猴屁股的。   被江初说中,闻天星耳朵热热的,递了他一个白眼,“你懂什么?一看你就没有喜欢的人。”   江初撇嘴,小声嘟囔:“被说中了还不乐意了。”   “别跟他们说。”   “知道了。”   闻天星这才从怀里掏出信件,小心翼翼的掏出信,看到里面的文字内容脸色变了又变。   “不错,等下次来估计就是你二人的成亲了。”   没听到闻天星回复,江初看向他,只见他双眉紧皱,脸上微微有些惆怅。   “怎么了,嫂子说啥了?”   “她说她嫂子总是故意针对她,连带着家里人都不太待见她了。”   前几月,赵府公子赵云飞迎娶了一位市井女子当妻子,当时可是轰动一时,谁也不曾想到公子哥迎娶寻常百姓,全城百姓纷纷跑到赵府目睹那位新嫁娘的风姿,听说是极美。不过闻天星没有闲心去瞅新嫁娘。   “啊?嫂子的嫂子是啥来头啊?为何故意针对她啊!欺负嫂子人老实吗?怎么会这样啊?”今日见那个赵芊孜很是文静,话不太多,和闻天星很像。   他有些愤愤不平,闻天星也很烦。   “星星,你也别烦了,争取把她带家里来,你俩成亲后,管她嫂子作妖呢!”   握着信件的手紧了又紧,闻天星心想一定要把这件事提上日程。   他当时就想告诉父母,可赵芊孜怕家人不同意,两人愣是私下偷偷联系。   谁能想她在赵府过得什么日子。   这一边的赵芊孜刚回自己的院落,公孙玫带着一群丫鬟气势汹汹的过来了。   “嫂子,你这是做什么?为何又带这么多人?”   赵府的新儿媳妇叫公孙玫,赵云飞第一眼见到她就因为她的美貌将她带到了府上,开始说是做妾,后来赵云飞的原配意外暴毙,公孙玫刚好做了正妻。   赵芊孜和原配感情很好,原配去世后,心情很是难过。可能是嫉妒她和死去之人情谊深厚,公孙玫总是对赵云飞说一些关于赵芊孜的不入流的话。   “芊孜啊,你这是去做什么了?”公孙玫笑着问她,眼睛却如同利剑恨不得杀死她。   眼前的公孙玫喜爱红色,皮肤雪白,唇也是热烈的红色,很是张扬,身上总会带有花香,把赵云飞迷的神魂颠倒,恨不得一刻都不分离。   “嫂子,我方才去集市上逛了一下。”小丫鬟为赵芊孜脱下衣袍,随后她打了一个哈欠。“我累了,嫂子有什么事情要告诉芊孜吗?”   赵芊孜语气淡淡的。   之后一个丫鬟走了进来,在公孙玫耳边说了什么,她笑了笑,随后向众人道:“听闻你去私会男人了?好像是闻家的少爷啊!”   赵芊孜脸色微变,随即自嘲一笑,“私会?嫂子说话真是让人不爱听。与老朋友叙叙旧算是私会吗?这种事情还要找丫鬟盯吗?”   她的话字字珠玑,公孙玫自认话上占不得上风,但全府人最终只能向着她公孙玫。   “好,找你父亲和哥哥说说去,看你怎么办!”公孙玫拂袖而去,身后的一众丫鬟也赶忙追随而去。   赵芊孜自觉无语,心里有些伤感。走到原配女儿的院落,只见那孩子穿的粗布麻衣,在地上跪着看着座位上的丫鬟吃饭。 第十四章 回家   “你在做什么?她是主人,你是丫鬟,现在赶快滚。”赵芊孜有些怒了,自从公孙玫一来,不仅自己不入父亲兄长的眼,连兄长的女儿也让人奚落。   “小姐,这可是少夫人吩咐的!”那丫鬟扑腾跪倒在地,开始磕头。   “姑姑,你别怪她了。”赵小月眼神之中都是恐惧,见赵芊孜的到来才充满了一些光亮。   “嫂子怎么可能让自己孩子受到虐待,你可别骗我?”赵芊孜眼中都是嘲讽,心里更加厌恶公孙玫。   “你去收拾收拾,走吧。”   “小姐!”   “需不需要请你出去,要不我找兄长和嫂子与你对峙?”   那丫鬟最终愤愤的离开了。   “小月,你跟我一起住吧。”   把小月安顿在自己院落的一处房间后,还给她准备了饭食,一切完毕后,她这才回到自己房间。   入夜,赵芊孜并未等到父亲和兄长的苛责,躺在床上倒有些难以入梦,睁开眼睛只见公孙玫瞪着眼睛,目露凶光,双手掐着她的脖子,手上似乎还有许多刺,刺的她生疼,脖子上似乎还流出了液体。   “嫂子,你究竟要做什么?咳咳咳……来……来人啊!”   “嫂……嫂子……”   公孙玫嘴唇勾出冷笑,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大,挣扎之中,“碰”的一声,茶壶从床边椅子上打下,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公孙玫手上的力道消失,她瘫软在床上,视线微微模糊,而公孙玫已经消失不见。   这一日,回家的日子终于到了,想到要回去了,江初抑制不住的兴奋,同时还有淡淡的伤感,又有许久不见外公几人了。   闻天星晚上睡得很不好,赵芊孜每次写信都是报喜不报忧,这次让他有些怕。   几人告别后,闻兰母子终于坐上马车赶路了。   到了谈州江府已经是深夜了,想到白轻珩说自己回来他就会出现,江初决定去客房碰碰运气。   敲响房门后,白轻珩依旧在挑灯夜读。   “老师,你居然在?我给你带了礼物。”   江初掏出木盒,双手呈上礼物,表示自己对他很恭敬。   白轻珩微愣,打开木盒,里面是一把木梳。   “我在秦州集市找了许久呢!你不知道,我还染布了,但不能拿来给你看。”江初得意洋洋。   白轻珩沉默了许久,才收下礼物,“谢谢,我很喜欢。”   见他收下后,江初打了个哈欠,“老师喜欢就好,我好累,先回去洗洗睡了。”   “嗯,去吧。”   等江初离开后,白轻珩拿着木梳仔细端详,又梳了梳自己的发,嘴唇勾起一抹笑意,随后把木梳置于木盒中,藏在了自己身上。   第二日,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他才悠悠转醒,心里诧异今日的老师居然没有叫他上课。   洗漱完毕穿好衣服后,跑到老师房间,直接咋咋呼呼推开房门,“老师,你居然不叫我!”   “老师?”   “老师去哪里了?”   里面空荡荡的,又跑去凉亭,站在石椅上四处眺望,没有人,去哪里了呢。   江初还在凉亭处看着远处的大树走神,白轻珩提着一盒桂花糕回来了。   “江初,看什么呢?”   听到老师的声音,江初从石椅处跳下,跑到白轻珩面前。   “老师,你终于回来了,你去哪里了啊!怎么不叫醒我?”   “我去集市上给你带了一些桂花糕,你昨晚回来的那么晚,想来今日也不会起早的。”   “嘿嘿!”   江初高兴的从他手上拿过糕点,打开食盒,这些桂花糕都是小动物形状的,有小兔子,小狗还有猫咪,鸟,很是可爱。   他有些不舍得吃,毕竟动物很可爱,“老师,这让我怎么吃啊?”   白轻珩摸了摸他的头,“这些是糕点,是假的,我特意给你带过来的。”   江初犹豫了很久,把那只小鸟糕点放在了嘴里,“好吃,老师,你在哪里买的,什么时候带我一块去买?”   “有机会带你去。”   吃了几块后,感受到白轻珩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顿时有些慌乱,从食盒里取出一块小兔子糕点,交给了白轻珩,“你也吃,别光看我,让我很不好意思。”   白轻珩嘴角微微上扬,拿过糕点塞在嘴里。   “老师,你不知道,原来世上真的有妖怪!我的天,太可怕了。”江初把秦州的所见所闻告诉了白轻珩。   “别怕,我在这呢。”   江初“嘿嘿”一声,还是在家有安全感。   “你居然相信我的话呀。”和别人提起都不信,外公他们还以为他不想去作坊上工,故意撒谎。   白轻珩微微点头,对着他轻柔的说道,“嗯,我信你。”   他望着老师,一对眸子里只有他一人,心里顿时暖暖的。   一瞬间,好像有羽毛在触碰他的心脏,变得痒痒的,脸上意外的有些慌乱。   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赶忙低下头,一只手捂住胸口,另一只手又在嘴里塞了几块糕点,试图转移注意力。   塞了几块后,噎到了。   “咳咳咳……快……咳咳咳……老……老师……”   白轻珩从桌子上拿过茶杯为他倒了一杯水,他接过后,开始蒙灌。   喝完再一杯,又一杯,连续三杯下肚,加上老师轻轻敲打他的后背,那些糕点才到了他的肚子里。   白轻珩觉得有些无奈,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宠溺的望着他,“你方才为何同时塞下三块糕点,我可没有抢你的!”   脸上热热的,他挡住自己的额头,又给自己倒杯水,平复心情后,才道:“我……我太饿了,我怕吃不到。”   “……”   吃光后说自己房间还有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未等白轻珩回复,慌忙的跑到自己房间,期间差点摔倒。   白轻珩望着他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这孩子有点皮。   回到房间,关紧房门,捂住自己狂跳的心脏,又走到桌旁,为自己倒了杯茶,猛灌进肚。   “凉茶?”   用袖子擦了擦嘴,沉默的坐在椅子上。   放松放松,怎么就莫名其妙的紧张了? 第十五章 落水   待了约莫一刻钟,江初拿过书籍和纸笔想带出去,门突然被敲响了。   “我们今日出门放松一下吧。”   门口的白轻珩本意是江初在秦州待了几日,回来后一门心思也许并不在学习上,便想第一日带他出府。   这不二人打算在外面写生。   两人来到了溪水边,白轻珩事先看过这边溪水很浅,很安全,不会有落水的情况。   江初本来带了块画板,可看到溪水里的鱼游来游去,顿时有了兴致。他指着水里的鱼,满脸兴奋的望着白轻珩,“老师,我可以抓鱼吗?晚上给你烤鱼吃!”   “去吧。”   江初听到他同意了,挽起裤管,又找到一个头尖锐的木棍,直接跳到水里,开始插鱼。白轻珩则在不远处画画。   似乎过了许久,并没有插到鱼,那些鱼身上滑的很,游的很快。   “看我不捉到你!”   那鱼甩着鱼尾又逃开了,还故意在他脚边游来游去,似乎在嘲笑他。   他更加恼了,瞄准几十下一次都没有成功。   无意间抬头见几个姑娘围着白轻珩说说笑笑的,那些人刚好挡住了白轻珩,江初看不到他的脸色。   低头插鱼更插不到了,江初心里不免有些烦躁,把木棍扔到水里,他倒要去听听几人说什么,居然这么开心。   谁知,被水里一块大石头绊倒,“嘭”的一声直接栽在水里,水花四溅。   不远处的几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白轻珩脸色微变,在心里暗骂一声,放下画笔大步走了过去,从水里捞出了湿漉漉的江初,一把抱在怀里。又从岸边捡到江初的鞋子和袜子。   “呦,这不是江公子吗?怎么掉水里了!”一个姑娘嗤笑道。   “江公子又来抓鱼啊!怎么今日不和你那些朋友玩呢!”   “呀!公子居然认识我们知府公子呀!”一个姑娘拦住白轻珩的去路,与他搭话。   白轻珩没有回复她的问题,面无表情回复了两个字:“借过。”   那姑娘显然被他的冷淡震惊到了,微微侧过身子。   此刻的江初只想找个坑埋了自己,头紧紧埋在了白轻珩怀里,谁也看不出他的表情。   后面那些姑娘的奚落声又从耳边响起,白轻珩眉头紧皱,抱着江初拿着鞋子又背着两块画板走远了。   “公子哪里人啊!公子!”   走远后渐渐听不到那些女子的声音,江初这才把头转过来,周围并没有人,他舒了一口气。   “你放下我吧。”   白轻珩轻轻的将他放下,将袜子替他套好,鞋子替他穿好后,又把自己的衣袍脱下,给他披上。   “我不穿。”江初把衣袍还给他,走远了。   “此时已是九月天气,水里很凉,你还是穿上吧。”白轻珩在身后教导他。   “你管我啊!”   白轻珩脚步微顿,他这是生气了吗?   穿着湿漉漉的衣服,走过热闹的集市,摊贩和部分行人早已是见怪不怪,可见江初脸色很难看,都没有与他搭话。   终于回到了江家,他径直跑回自己的房间。   此刻他又羞又恼,直接脱掉湿漉漉的衣服爬到了床上,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大庭广众掉水里了,太丢人了。   “抱歉,我还没有看到你就掉水里了。”白轻珩见状,很是自责。   “你自责什么?跟那几个姑娘说话很开心啊!哪注意的到我?”江初探出头跟他说道,心里的委屈更甚。   听到他的话,白轻珩更加自责了,眼中满是担忧,江初看他的模样也没有那么生气了,让他回房换件衣服,毕竟自己把他的衣服弄湿了。   见他走了,江初爬起来从衣柜找了一身衣服穿上,又钻到了被子里取暖。   “咚咚咚”   “进来。”   来人又是白轻珩,他又换了一身白衣。   江初瞪着大眼睛,面上有些不悦,“老师,你又来干嘛?今天我不上课了,我掉水里了。”   白轻珩点头,心里知晓江初在气他没有看他捕鱼,落水后又被人看了笑话,心里不高兴。   刚在厨房里问人要了姜汤,如今这天气已经有了凉意,喝点姜汤也可以预防一下风寒,估计那姜汤不一会就端来了。   “那你还来干嘛?”   “我来看看你。”   “哼,你看我,方才怎么不看我抓鱼,只知道跟那四五个姑娘聊天。”江初愤愤不平的说。   “我当时看了,可她们来了我也不好赶走她们。”   白轻珩说的很有道理,江初也不想无理取闹,可他就是莫名的烦闷。   “你们聊什么了?那么开心?”   “没说什么,都是她们在我耳边说话,我基本没听清楚。”   “借口,没听清那些姑娘会对着你说说笑笑的?”   “是真的。”白轻珩强调。   江初摆摆手,才不想听他们的对话呢!   心里知道今日落水是意外,嘴上依旧不留情:“那些人围着你,你没听的话,可以换个地方画!”   “再说了,她们打扰你,你还能画好吗!画东西讲究心静,她们叽叽喳喳的,你还画什么?”   “所以,你方才说的一切都是借口!”   白轻珩还想解释什么,嘴唇动了动,“不是借口,是真的。”   江初不想在搭理他,在床上躺了许久,周围的空气都是沉默的。   “这次怪我带你去水边,上一回没有落水,这一次直接落水了。”白轻珩走到床边,静静的看着他,“你哪里有受伤吗?你的腿没事吧!”   视线慢慢移到身下,但有被子的阻挡。他掀开被子,露出一双腿,他轻轻按了两下,“可有感觉?”   “……”怎么没有感觉?按的太痛了。   “落水怎么会伤到腿呢!你想什么呢!”江初把腿藏在被子里。   “那就好,没受伤就好。”   江初看了他一眼,觉得是自己与河水溪水有矛盾,两次和老师出门,都因为水才有矛盾。   水真是他的克星。   下次出门,绝对不去河边。   正想着,外面“咚咚咚”的敲门声将他拉回了思绪。   “进。”   厨娘端来一碗热腾腾的姜汤,江初看了一眼白轻珩,心里顿时暖暖的。 第十六章 很受欢迎   在白轻珩的注目之下,喝了好久才勉强喝完,太辛辣了。   擦了擦嘴,“老师,谢谢你。”   “没事,你不生气就好。”   闻兰是从厨娘口中听到了江初落水,她开始到江初房间找他算账。   “你是不是偷偷跑出去了?”   “我跟老师一起出去的。”江初看他娘的架势就知道要兴师问罪。   “跟你老师出门的?”闻兰有些不信。   “嗯,他在旁边画画,我在水里抓鱼,被绊倒了。娘不信去问老师呀!”江初老实回答。   “你也太不小心了。”闻兰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说下次跟老师出门小心一些。   “做事情不要毛燥,慢慢做。”   “我是看到一群姑娘围着老师,心里一着急就摔了。”江初想起那个场景,就觉得惹人厌,开始解释道。   闻兰不怒反笑,倒过桌上的茶,一口灌进肚中。   “你房里的茶多久没换过了,怎么是凉的?”   他心里大叫不好,这茶白日时就没有换过,想来也是他去秦州前的茶了。可面上没有一丝慌乱。   “娘,我马上就换!”江初抱着茶壶向着柴房跑去。   厨娘为他烧热水,自己又跑到客房,敲了两下门,没有听到里面人的动静。索性直接推门而入,环视四周,并没有人。   他抱起桌上空空的茶壶,回到柴房。   等了约莫一刻钟,水沸后提了两壶,先送到客房,依旧没有人,心里不免疑惑老师的去向。   然后直接回到房间,闻兰此刻还在等他,现在还看他前些时日的学习成果。   “老师教导的不错,都知道给我泡茶了。”   “嘿嘿。”   殷勤的为闻兰倒了一杯茶,静静的等待闻兰接下来的话。   “你方才说见到一群姑娘围着老师,心里一急便被绊倒了?”   他点点头。   “怎么?姑娘是洪水猛兽啊?以后你老师得和一个姑娘共度余生呢!你也得和姑娘成亲,怕啥啊!”闻兰笑着说。“我听你爹说白老师还没有娶妻,可以让你爹给他寻摸寻摸,毕竟你爹认识的人多。”   闻言,江初脸色微变,立刻反驳,“不行!”   “怎么不行啊?你爹介绍的姑娘肯定不会差的,他京城还有认识的人呢!”   他不知该怎么解释,胡乱编了一个理由,“老师有一个青梅竹马,他高中之后要娶她的。”   “这样啊,那就算了。”闻兰听到这话也就放下了那个念头。   他舒了口气。   接下来又开始念叨江初,说他前几个月做的事情,说什么年纪大了,该懂事了。   念叨江初耳根子起了茧子,他突然道,“对了,方才老师让我去他房间抄书,娘,我先不跟你说了。”   闻兰摆手,“去吧。”   江初直接向着白轻珩房间跑去。   他敲了敲门,依旧没有听到声音,屋内很黑,没有亮灯。   索性直接推开门,点亮煤油灯。   房间里很安静,床上也没有躺过的痕迹,桌上的茶依旧是热的,没有被动过。   江初不免有些疑惑白轻珩的去处。   “老师到底去哪里了?都这么晚了。”   又回到了自己房间。   闻兰已经离开了。   这边的白轻珩回到了自己的妖林,想再给他带点桂花糕,讨他欢心。   宫殿之中,菁菁贴心的给他呈了一杯茶,“王上这几日感觉如何?”   “一切都好。”   “江公子呢?”菁菁问。   “嗯,在我的教导下,已经很听话了。”   “那您还回去吗?”   白轻珩点头。   “明日早晨便回。”   菁菁便不再说话了。   妖林之中,集市上依旧繁华,这里是各种各样的妖怪经营,本来是菁菁一族树妖,之后多了白轻珩一只妖,后来越来越多妖怪来到此地,妖怪也开始繁衍后代,这里也越来越繁华。   可白轻珩自始至终没有一个王后。远在京都山林的蛇妖女王想要和他这个穷乡僻壤的妖王结亲,可白轻珩不同意。   第二日   白轻珩走到自己领土的集市上,卖着各式商品的妖怪开始送他礼物。   “王上,拿几盒桂花膏吧,新品,特别好吃。”   白轻珩接过糕点,众妖见他们王上接过了礼物,推销自己的卖品更加用力了。   “随后去殿内领妖币。”   白轻珩对卖桂花糕小猴子道。   “呀,不用!送您的!”   “王上,我这有新式衣袍,一会送你殿里。”   “王上,这儿茶叶是我新采摘的,拿一盒吧!”   “王上,我这胭脂特别香,特别好闻,送你一盒。”   的确,那胭脂香的很,白轻珩打了一个喷嚏,微微蹙眉。   那狐狸见状,收回送胭脂的想法,周围传来此起彼伏的声音。   “王上是男人,怎么会喜欢女人用的胭脂!”   “对啊,对啊!”   “王上不需要胭脂,你应该送殿里面的宫女!”   见王上没有责怪她的意思,狐狸商贩点头,吩咐小妖打包了几盒送到殿里了。   白轻珩向谈州江家而去,一到后院就看到坐在凉亭上的江初,江初似乎在等他。   “老师,你做什么去了?一夜没有回来?”   白轻珩轻声回答,“我去给你买了糕点。”随后把食盒放到桌上。   走近一股浓郁的脂粉气息蔓延而来,江初双眉皱紧,“老师,你去买一夜的糕点吗?”   “没有。”白轻珩完全习惯了方才的脂粉香气,并没有意识到此刻的江初心里掀起的轩然大波。   他又凑近朝白轻珩身上闻了闻,“你身上好香,老师,你是不是去怡红院了。”   男子微愣,想到刚刚在妖林集市的场景,他飞快的走回自己房间,换了一身衣服。   这在江初眼中就是默认,眼神变得暗淡下来。   回来后男人又换了一身白衣,江初坐在凉亭椅子上,并不想理他。   “我没去怡红院。”   “去那里不是丢脸的事情,被人抓到不承认才最丢脸。”江初说白轻珩让他觉得丢脸。   “我说没有去过就是没有去过,那些香味是有人送我的胭脂香料,不过我没有收。”   白轻珩接着反驳。   “老师很受欢迎啊!”江初感慨。   白轻珩沉默。   “那你这一夜做什么去了?”   “我回到原先自己的住处了。”白轻珩回答。   江初不再和他说话,向府外而去。   “你做什么去?” 第十七章 喜欢   “我去集市上看看有没有人送我香料!”江初喊完这一声,生气的跑了出去。   白轻珩默默的回到自己房间,开始沉思,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江初生气。   走到集市上,到了卖脂粉的姐姐那,江初仔细观察了她,浓妆艳抹,似乎是为了脂粉的热卖,若是不施粉黛,也算是小家碧玉。   江初心里莫名有些气恼,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去找了李林,李林娘说李林去田里了,按照说的地方,江初在镇子上的田地里找到了李林。   李林从地里一颗一颗的摘着棉花,看到许久未见的江初来了,他放下了手里的活走到了田埂上。   “你怎么来了?没上课啊!”   “今天不想上课。”江初没说自己刚刚和白轻珩吵架逃跑的事情。   “那你跟我一起来干活。”   “行。”江初一家是从京城来谈州做官,自然没有田,他看着李林怎么做,自己也慢慢跟着做了。   江初上手很快,不一会就把自己负责的那四排摘完了,李林也很快摘完了。   “我有个朋友,不是你。”江初开始谈论自己的事情。   “你除了我还有玩的好的朋友吗?”   李林有些不明,江初仔细想了想,确实没有。   “我表哥,你不认识。”只有出卖闻天星了,反正他们不认识。   “不就是秦州闻家那个?两年前来找你玩了吗?”   李林还记得闻天星,不爱说话,闷葫芦一个。自己问他一句话,他会回复一两个字,无聊的很。   “这你都知道?”江初大惊,好像之前表哥来找他玩,自己把他带出去和李林认识了。   “你去年不是说有人送你表哥情笺,你要有嫂子了吗?”   “……”他发现自己真是个大嘴巴,啥啥都说。   “没有,他和那个人没有联系。”   “这样啊,你不是说很多人送他情笺,他居然一个都不喜欢?”大户公子难道就是这样的吗?好任性!好羡慕啊!李林露出羡慕的星星眼。   知道李林把话题扯远了,江初瞪了他一眼,“你听我说啊!”   “行,你说!”   他开始娓娓道来,绘声绘色,“他最近很不高兴,认识了一个人,两人朝夕相处一段时间。可那个人周围总是围绕着其他人,那个人还特别受欢迎。我表哥很烦躁,也很生气。他问我,他为什么生气?你说我该怎么回复,他是不是得病了?”   江初期待的望着李林。   李林静静听着,突然恍然大悟,双手一拍,“我知道了!你表哥喜欢人家啊,这可不是生病,这是陷入了深深的感情之中。”   “当局者迷呀!”   江初大惊失色,差点摔倒在地,“什么?这……这不会吧?喜欢一个人就是那样吗?”   李林点头,“那是嫉妒,肯定是嫉妒,自己想独占那个人。看不出来,你表哥闷葫芦一个,占有欲倒挺强的啊。”   李林意味深长的看了江初一眼,江初也不知道他到底发现了什么,不过这个消息让他很是慌乱。   他喜欢老师?他居然喜欢老师?这不会吧?   “你确定那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他不太相信,从小到大他只知道玩玩玩,哪里会喜欢人了?难道他无师自通了?   “自然,你表哥是不是总想见到她,时不时会想起她,见到她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这些你都知道!!!”原来不是他生病了,他居然真的喜欢老师。   “那……那我该怎么跟表哥回复,为何喜欢一个人会变得莫名其妙的?”他接着问。   “这就是人,人都是有感情的,喜欢一个人就是那样的。”   “为何我感觉你说了和没说一样?”   “感情嘛,就是那样的,看不见摸不着但可以感受得到。”李林说的话很有哲理,但江初还是不明白。   “你很懂啊,李林。那他怎么会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喜欢他?”   李林瞥了他一眼,把棉花放在马拉的车上,他们二人也跳到车上。   “这个还不知道?这个需要明示她或者需要暗示她。”   “怎么明示?”   “……明示就是直接告白。”李林没想到自己朋友这样傻,接着又解释,“暗示就是给她信号让她告白,不过你表哥是男孩子,告白应该他自己说比较好。”   说完又觉得不太符合闻天星性格,“不对啊,你表哥那么闷,会告白吗?”   “你表哥那么闷,还喜欢女孩子?实在想不到你表哥喜欢人的样子!”   江初微微无语,只希望闻天星不要知晓此事。   “那怎么知道那人是否喜欢我表哥呢?”   “适当的装一下柔弱,看看她的反应。”   江初再次点头,还好他问了,不然自己光生闷气了。   可第一次喜欢人,总会让他有些慌乱。   回到家,已经是晌午了,他跑到柴房找了点吃的,泡了一壶茶走到白轻珩房门口,轻轻敲响了房门。   “老师,你在吗?”   “进。”   江初走了进去,贴心的把茶壶放在桌上,白轻珩此刻在窗边看书。   顺手把昨夜的凉茶放在另外一边。   “老师,你吃饭了吗?”   “没有。”白轻珩不明白为什么江初生气了,只有书这种精神食粮可以让他不烦。   “我也没吃,我带你出去吃好了!”江初开始发出邀请。   白轻珩没动,江初走到窗边,头微微凑近,“老师,你看的什么书?”   江初离的着实很近,白轻珩后退了两步,“山海经。”   江初没看过,转身拿过个小杯子给他倒茶,望着白轻珩背影陷入了沉思,那茶直接倒满了杯子,水流出来烫到了他的手,手上拿的杯子也瞬间落地。   “啪!”   “啊!”   白轻珩转身看到他,跑到他身旁,把他拉到一边,“你别碰那杯子!”   “老师,我被烫到了手指,有点疼。”   白轻珩带他走到外面的水池冲了一下,又给他上了药,最后还收拾了杯子的残渣。江初看他那么关心自己,肯定是喜欢自己的。   江初很高兴,开始哼起了小曲。   “你烫伤了手指很开心吗?”   白轻珩收拾完开始询问。   “开心啊!”江初回复。   白轻珩没有再说话,自顾自得看书。   “老师,什么时候上课呢?”   “看你什么时候心情好。” 第十八章 又来谈话了   “我现在心情就不错,开始上课吧。”江初开始道,随即兴奋的看着白轻珩。   那人看了他一眼,随即低下头接着翻看自己的《山海经》,“抱歉,我现在心情不好,明日再上吧。”   江初撅起嘴,看着老师的脸色,最终无奈的点头,回到自己房间考虑下一步计划。   他是直接告白呢,还是过两日再告白呢?   不对,万一白轻珩对他只是师生情意,那自己不就完蛋了吗,他该询问一下李林如果被人拒绝该如何。   可老师对自己真的很好,而且自己长的很好看,白白嫩嫩的,英俊潇洒。   他对自己的模样很是自信。   可白轻珩长得更好看,他一下子又自信不起来了。   到底该怎么办?   一连几日上课,江初都有些忧心忡忡,心不在焉,白轻珩也不知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自从江秋城上次找他谈话后,已经许久没有搭理他。从秦州回来后,也没有念叨江初,这一天晚上不知怎么了,想要见见江初学的成果。   江初很慌,自己画的画比白轻珩差的不是一丁点,写的字现在也是勉强可以看,可他此刻并没有一项可以拿的出手的技能。   “你最近学的如何?”江秋城开始问。   “老师教的我都努力学了,我很喜欢老师教我学习的。”江初站在桌旁老实回复。   江秋城满意的点头,拿过了平时江初练习的纸张,开始一张一张的查看。   不时的点头,这样可比江初出去玩乐好多了。   “爹,你感觉我最近学习的如何?”   江秋城点头,“不错,看出来你很认真的学习了。”   得到了他爹的口头夸奖,江初开心极了。   “看样子,老师给你找对了。”   江初在心里点头。   “我再去找你老师说道说道。”说罢,江秋城站起身,向外走去。   江初拦住了他,“你与他说什么?”   “这个你就不必知晓了。”   江秋城拂袖离开。   江初期盼白轻珩别说自己坏话。   走到白轻珩房间,江秋城敲了两下门,听到声音才走了进去。   白轻珩似乎在灯下抄写些什么,看到来人,站起身子,“大人怎么来了?”   “老师快坐下吧,今夜我来是想问一下犬子最近有没有做出格之事?”   “令郎很好,学习很努力,这一阵子都在学习。”   江秋城看着白轻珩,他的模样不似作假,也是真心喜欢自己儿子的。   “如此,便放心了。”顿了顿,江秋城又道,“前些日子一直想给你介绍一个姑娘,被犬子娘制止了,她说江初说你有青梅竹马,高中之后迎娶她过门,想来也是我唐突了,居然不问问老师的情况。”   白轻珩微愣,随即轻笑,“大人也是为在下好,承蒙大人的厚爱,在下很是感激。”   送走了江秋城后,白轻珩开始休息。门又被敲响了,耳边传来江初的声音,“老师,你睡了吗?”   白轻珩轻道,“还没,进来吧。”   江初推门进入。   “老师,我刚看到我爹走,就跑来你这里,我爹跟你讲我的坏话了吗?”其实他想问:老师,你讲我坏话了吗?   白轻珩摇头,“没有,就是询问你的近况。”   “那你怎么说的?”   “据实回答。”   江初有些慌乱,“你没说我掉水和有一天没上课的事情吧!”   白轻珩摇头,“没有。”   江初放下心,“那老师,我先走了。”   “你与你母亲说我有青梅竹马,高中后成亲吗?”后面传来这样一句话。   江初没想到自己胡乱编造的话传到了白轻珩耳朵里,随即转身,瞪大眼睛,“老师,那是我娘非要给你介绍人成亲,我那是阻止她,难道你想成亲了吗?”   白轻珩摇头,见他摇头,江初又道,“我那是关心你,你居然不知道,还想着兴师问罪!”   白轻珩觉得自己错了,嘴上却说“我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知道,我先回去了。”   回到房间,江初睡的格外香甜。   第二日,便又开始了上课。   不知道听谁说的,一大早就来了六七个姑娘一块坐在凉亭里叽叽喳喳。   江初一出房门就看到这个画面,差点把他气吐血。   江家根本没有门卫,小兵之类,那姑娘们就直接登门了。   此时的白轻珩还没有出来,江初觉得自己有必要在老师出现之前把她们赶走。   “姐姐们,一大早来这里做什么?我娘还在休息。”   “我们来这里听白老师讲课啊!”其中一个姑娘笑的花枝招展,仔细看来,这七个姑娘都精心打扮过。   果然是找老师的!   “那你们知道这是谁家吗?”   一个姑娘直接回答,“知府大人家啊!”   “知府大人是我爹,这是我家。请你们离开这里。”   “是啊,知府大人家,知府是谈州的知府,所以他的家也是谈州人的家。”   一个姑娘这样说,江初仔细看了她一眼,笑了,“谈州知府是谈州的,这里是江家,这是我家,你们可以去我爹办公的地方等他。那是你们的地方,快去吧,不然我通知知府告你们擅闯民宅。”   “你!”   “我什么我,快走,不然我报官了。”   几人面面相觑,灰溜溜的离开了。   白轻珩出来时刚好看到几人离开,江初气的跺脚的场景。   “怎么了?”白轻珩不明所以。   “几个姑娘追你来了,都追上门来了。老师太受欢迎了,让学生情何以堪。”   江初的语气酸的不能再酸,白轻珩却没听出来,提出建议,“那我们换个地方学习好了?”   “换地方学习照样受人欢迎,还是算了。”   江初有些闷闷不乐。   又上了几日课,白轻珩非要回家一趟。江初便放假了,又开始与李林玩了。   “你前一阵子说你表哥的情况,现在如何了?”   “毫无进展。”江初回答。   他有时候觉得白轻珩喜欢他,有时候又觉得那是普普通通的师生情。   “你表哥其实长得不赖啊!就是性格沉闷些,不过总会有女孩喜欢的。”   “……”他又忘记了李林见过闻天星了。   江初不想自夸,也不想自欺欺人,“那你觉得我如何?”他把问题抛给了李林。   李林看了他一眼,有些恍然大悟,“啊!那姑娘不会喜欢你?你俩是不是竞争关系!原来你去秦州那几日就会勾搭姑娘了吗?我的天,江初你太厉害了!” 第十九章 去采田县   “!!!”错了,他错了,早知道不把这事扣在闻天星身上了。   “没有啊,我就问一问!我怎么会勾搭姑娘呢!你太看得起我了!”   听到这话,李林还是不信,“真的?”   他点头,有些气急败坏,“自然是真的,我就问一下,为何就没有人送我情笺!”他脱口而出,话没过脑子。   闻言,李林哈哈大笑。   “你太爱热闹了,长得倒目秀眉清,如果平时收敛一下的话肯定有许多姑娘喜欢。”   李林如实说着。   江初是一个漂亮的人,毕竟是从京城而来,与他们这些山野之人总会有些不同。   江初在心里点头,他同样认为自己不是太糟糕,可为什么白轻珩不喜欢呢?   “那姑娘怎么就不同意你表哥呢?难道她已经有了意中人吗?”李林又问。   “自然是没有的。”   “她说没有就没有吗?你不知道有些姑娘会瞒着家里人和别人在一起的,之后再通知家人。”   “!!!”江初眼中充满了惊讶和赞叹,李林真厉害,赵芊孜和闻天星不就是那种状态吗?   看来他问李林这种感情问题是问对人了!   但,不对啊!他老师不会有喜欢的人吧!或者两人一直在联系,不让别人知道?   那怎么行呢!   “听得我好恼火啊!”   李林觉得男女感情之事实在是难懂,索性让江初也不要管那二人之事,让他们随缘。江初也想随缘,但白轻珩太优秀了,身边总围绕着一些莺莺燕燕。他回家这些时日不会就是相亲或者是和那姑娘见面?   江初忧心忡忡,告别了李林,向谈州知府府衙方向而去。   江秋城还在整理谈州大大小小的公务,更让他烦的是下面的采田县时隔几年又出大案了,他现在需要马上到采田县。   师爷陈还和一个捕快正在院子里,背着包袱,江初见他们似乎是要出门。   “叔,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师爷陈还曾经是他爹未做官时的朋友,后来他爹高中后步步高升,陈还做了他爹的幕僚,帮助分担一些事务,后来江秋城被遣到这里做官,他也陪着来了。之后在谈州娶了一个富商的千金,夫妻很是恩爱,几年前,他夫人生了一个小千金。   陈还看了一眼江初,以为他是来大闹的,立刻就拦住了他,“公子啊,采田县出事了,大人在准备,等下我们就去采田县。你今天就别闹了,快回去吧!”   陈还说完,那捕快抱拳,打算动手,“公子,得罪了。”   江初记得这个捕快,脾气很急,和自己差不多年纪,之前自己在乡下踩坏了稻田被知县抓了,那知县认得他,就把他放了,最后这个邢捕快非得给他定罪,把他又抓到知府这。最后,被他爹揍了还向乡下那户人家道歉了。   这个邢捕快也提拔到了知府大人这,说什么邢捕快真是不畏强权,敢于斗争,被他的知府爹好一顿夸,还说什么谈州最需要这种人当捕快。   那阵子把江初数落了好一顿。   “邢捕快,我今日来有些事情问知府大人。”   听到这话,陈还微诧异,“公子居然有事?”   “我怎么就不能有事啊!”江初叉着腰。   正说着江秋城整理好行头出来了,江初赶快走到他面前,“爹,我有事问你。”   “你有什么事等我回府再说。”   说着,那三人向着衙门外去。   “那我也跟爹去!”   此时,外面有车夫停在门口,江秋城微怒,“你去整什么幺蛾子?”   “我去帮爹啊!”   陈还插了句嘴,“公子啊,这是大事,不是小孩子玩过家家。”   江秋城摆手,“罢了,你去看看吧。”   “陈还,这些日子你在衙门处理公文吧。”   说着,陈还就被安排了。   最终只有邢捕快跟他们一同上了马车。   留下陈还无奈扶额。   这是江初第一次跟着他爹出门办公,倍感新奇。   “你今日为何没有上课?”江秋城突然发现了这个问题,好像想到了什么,又道,“前阵子谈话时,你俩还好,这两日不会把白老师气走了吧。欸?我说送你来衙门,你就真的来了?”   邢捕快坐在一旁,没有插嘴,朝着江初翻了个白眼,他可知道这位贵公子的事,江知府这样一个爱护百姓的大人居然生出了一个玩闹成性的儿子,也不知道知府是怎么了,这种命案还有他家的公子哥参与。   “不是啊,老师说家中有事。爹,我来找你就是问问老师家住南方哪里,万一老师遇到的是大事呢,就好久不见他了。”   “这样啊!”其实江秋城只知道白轻珩是南方人,至于具体地址嘛,他没问,也忘了问。当时因为江初突然有了老师,只知道介绍江初从小到大的事迹,便忘了问他的具体地址。   “等我们找到真凶,你老师估计就回来了。”   江初点点头,猛然间,他听到了重要信息,开始小心翼翼的询问,“爹,真凶?伤人了还是杀人了?”   邢捕快见江初那吓怕的模样,内心闪出嘲讽,面上没有一丝不悦,“回公子的话,杀人案件。”   江初脸上闪出惊慌,可他已经上了马车,帘幕之外他们已经到了官道,相信不出半个时辰就到了,哪还有送他回去的道理?   “这样啊。”他故作镇定说道。   邢捕快看出他的慌乱,心里冷笑,没有戳破他。江秋城看了江初一眼,又看向窗外,“等我们到了采田县就送你回来,闹闹就够了。”   江初虽然心里害怕,可他爹在外人面前说这些,让他很没有面子,“不用啊,爹,我刚不是说帮你吗,哪有回去的道理?”   随后看着帘幕外闪过的树林。   这一边,白轻珩回到了谈州妖林,菁菁给他传讯,说听闻他不在,猴妖企图占领妖林,多年来,那只猴子一直关押在牢中。谁知,那天值班的妖怪睡着了,猴子拿到钥匙就逃了出来,他出来的第一件事就进入了宫殿,菁菁和其他妖怪不是他的对手,被捉前对白轻珩进行灵识传讯。 第二十章 命案   白轻珩来的很快,那只猴子此刻坐在他的王位上,开始了新一轮的蔑视:“白轻珩,你看我又出来了,我就说肯定要出来的。”   “下来!”   黄发年摆摆头,翘着二郎腿坐的安稳,“我就不下,你能打死我?”   白轻珩飞身上前直接把黄大发拽了下来,拿绳子亲自把他捆了起来,再一次送进了牢房。他对看猴子的妖很不满意,将他重重体罚了一遍。   “白轻珩,我一定要坐到你的王位!气死你!”黄发年在身后喊道。   被体罚的蜘蛛妖活动自己的四肢,“猴王,你别总跑出去了行吗?我已经被罚了第三次了。”   黄发年坐在自己的牢房宝座上,思索下次的破坏计划。   白轻珩回到大殿之上,吩咐一些小妖将王位的垫子换一换,那只猴子味道特别大。他还想去洗洗澡。   “他没去别的地方吧?”他活动手腕,那只猴子还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菁菁犹豫了一会,轻声道,“王上,他……他没去你的寝殿,但在那……那个寝殿睡了午觉。”   闻言,白轻珩停止动作,轻皱眉头,“通知狱头,将黄发年换至普通牢房。”他走到那处寝殿,此刻再也没有那人身上淡淡的花草香,取而代之是猴子多年未洗澡的臭味。   自从他住过那一次后,白轻珩总喜欢蜷缩着抱着他盖过的被子入睡,现在臭味弥漫,他需要亲自清理一下。抱着那床被子到殿后的池水边清洗,希望这边的花草香能够盖过那些臭味。   猛然间,他想到江府拿块皂角,毕竟那人身上的味道都是用皂角洗出来的。只一瞬,便消失在了水池边,直接到了江府的后院,突然很想知道江初在做什么,再一瞬,化为小小的原身钻到江初的房梁之上。   化为原身的他视力不是太好,可找了许久江初都没在房里,院中也没有他的身影,难道他又去玩了?   在洗衣房拿到了皂角,白轻珩瞬间返回自己的宫殿,在水池边洗被子,很快就被他洗好了还多了花草香,可总觉得少了什么味道,一挥手,被子就干了。   把被子放回寝殿,心情有些烦闷。   白轻珩洗好澡开始抱着那床被子,想到今日府上没有江初的身影,那他去哪里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面小小的镜子,手指轻点一下,镜中那人张着嘴闭着眼睛睡的很香。   然后出现一双脚,江初身边有人?很快,便出现一幅画面,他们在马车上。   ……   到了采田县,李知县热情的接待了他们,见江初来了,心下诧异这祖宗又来这里闹事了,面上没有任何异样。   江初静静的听他们讲这个案子,死的人是采田县胡家小姐的贴身丫鬟。   不到一会儿,几人来到县衙,那尸体放在了停尸房。   江初在外面徘徊,江秋城连带着李知县走了进去,他有些犹豫不知是进还是等。   “公子不是帮大人吗?怎么不去看看啊!”   邢捕快开始说风凉话,江初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嘲讽。   说完后,邢捕快推开门走进停尸房,后面的江初紧握拳头,鼓起勇气,终是战胜了恐惧,也跟着走了进去。   停尸房中,中间赫然有一张床,那尸体被一块白布盖着,并没有看到那人的死相,他放下心来。   听李知县说那人已经停在这里七日,此刻已是恶臭弥漫。   江初用衣袖掩住口鼻,江秋城见江初走进,只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   仵作早已是验完尸,见到州府大官来了,把自己的发现重新告诉给了江秋城。   “她生前遭到侵犯,尸体是她家小姐清晨在自己房中发现的,当时是***,活活被掐死的。”   江秋城抓到了重点,“尸体是在小姐房中发现的?”   “是的。”   李知府走上前说出了自己的推测:“大人,依属下看来,定是那贼人妄图侵犯那家小姐,发现自己侵犯错了人,才下了杀手。”   “不过,那家小姐晚上都不在房中休息?那她去哪里了?”江秋城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那个胡千金那夜一直和城西头的莫冬阳在一起,莫冬阳可以作证。”   “莫冬阳是哪位?”   李知府只好解释一遍。   “你们当时去案发现场了吗?”   “去了,并没有发现异样。”李知县回复。   听他们讲,不如亲自听知情人说,江秋城召集与丫鬟小翠有关的所有人来到县衙里升堂。   “升堂!”江秋城坐在台上,李知县坐在旁边。   邢捕快也站在一边。   “威~武~”   县衙里一片紧张的气氛,江初只能在堂后听审,堂上没有他的位置。   他探头,堂下跪着两个年轻人,女的是胡千金,男的是莫冬阳。   门外站着几个大汉,似乎为了保护小姐的安全。   “大人,这次能够直接问完吗?”莫冬阳率先开口,小翠的死给了胡千金很大的阴影。   “按部就班,一步一步来。”江秋城有些无奈,跪着的胡千金满面愁容,脸色苍白,眼眶通红,身子不停发抖。   “你是胡千金?”   那女子点头,“民女叫……叫胡千金。”   “死者与胡千金你是何关系?”   “回……回大人的话,小翠是我的丫鬟,可虽然是丫鬟,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也不知道为何会发生这种事啊!大人,你一定要找到真凶为小翠报仇……仇啊!”说完,又开始大哭,身子依旧抖个不停。   莫冬阳将人搂在怀里,也是满面愁容,看着台上的江秋城有些急。   “大人,快点审完吧,千金不能再坚持了。”   “尽量。”   “没事……冬阳,能找到凶手就好。”胡千金望着台上的江秋城,等待接下来的提问。   李知县偷偷走到江秋城身旁,在他耳边小声道:“那个莫冬阳是今年的新科状元,衣锦还乡了,他还有个哥,没有考中。”   江秋城点头,随后扫了一眼底下的莫冬阳。   “胡家就胡千金一人吗?你父母呢?”   胡千金想说话可却说不出口。   李知县又凑近小声道:“她父母觉得那丫鬟死相如此,丢了自己家面子,拒不出面,只有胡千金希望帮小翠申冤。” 第二十一章 小孩子   “你最后见死者是什么时候?”   说起这个,胡千金哭的更惨了,“咳咳咳……那……那夜我去找了冬阳,可我怕嬷嬷来查我,因为我家家事严格,怕被人嘲笑,便让……小翠躺在我床上休息,谁知……谁知道第二日回去,她……她就叫不醒了!太可怕了,如今我每夜都不能入睡,闭上眼睛就会想到小翠惨死在我面前,还睁着眼睛。”   堂后的江初听她哭的如此凄惨,身子还抖个不停,好像都快背过气了。   “你回来后在房间可有发现什么异样?”   胡千金想了想,“我那日……回来后,窗子和房门都是打开的,进去后冷飕飕的,我……还害怕小翠冻到,把窗户都关上了,后来发现她就……”   “那你府上没有其他丫鬟了?其他人可有说听到什么声音,打斗或者吵架声?”江秋城接着问,似乎还想找什么线索。   “没有,我一人住一个小院,因为喜欢清静,小翠一人负责我的生活,其他丫鬟都有自己事情。”   江秋城发现一切似乎都没有渊源,最后锁定胡千金的家世。   “你家是当地富商,你也正值妙龄,定有许多人想娶你。”   “一开始是有的,可自从我和冬阳定亲,就没人提过了。”   江秋城看了看跪着的莫冬阳,接着问,“你那一夜都找了莫冬阳?”   胡千金脸色微微泛红,看了身旁人一眼,随即点点头。   江秋城见状似乎明白了什么,轻咳一声。   “大人,你一定要还小翠一个公道。小翠死于千金床上,我怕那贼人是想害千金!”莫冬阳也说话了。   “好了,你们先回去吧。”   莫冬阳扶起了胡千金,门口那几个大汉跟在二人身后。   入夜,采田县   江秋城,邢捕快安排在李知县家休息。   而江初选择到不远处的客栈休息,因为李知县家只有两间客房,自己也不想和他爹挤着睡!   毕竟不常来这边,许多人都不认得他,店小二在二楼给他找了一间房,很快他就躺在了床上休息。   “站了几个时辰,累死我了!”他身上的布料比较吸味道,闻了闻,身上有尸体的味道。   顿时,有些反胃。   可他今日出来的匆忙,只把自己带来了,换洗衣服并没有带。   算了,臭就臭吧!大不了等破案回去后再换衣服!可这个案子连个嫌犯都没有,还谈什么凶手贼人。   或者现在就出门买身衣服!   从兜里掏出自己的零用钱,之前到秦州挣了一两银子,他爹让他出来住店也给了二两银子。   采田县的成衣店和谈州城里不同,夜里已经打烊了,只有一些包子铺,面馆,馄饨铺子还开着门做生意。   “老板,来两个肉包子。”   小贩从蒸笼里拿出两个热腾腾的包子,“公子,给!”   他从怀里掏出四文钱,给了小贩。   之后一人啃着包子漫无目的走在街上。   远处有一家灯火通明,还有许多客人进进出出,与其他商户形成对比,门口还有女子在等待客人。   他走近,脸色瞬间变得古怪起来,门上的牌匾写着春满楼三个字,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里面是做什么的!   “呀!李公子来啦,快进!”门口一个衣着暴露的女子扭着腰肢掺着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   那男人贼眉鼠眼的,摸了摸那女子的脸蛋,“红儿啊,快让爷亲亲。”   紧接着,火腿肠似的嘴唇贴到那女子的嘴上,那女子还很是享受的扭着腰肢,远处的江初觉得有些恶心,转身就走。   “呀,莫公子呀,您又来啦!”这次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江初听着着实无语,找年轻貌美女子也就算了,为何还有人找大娘呢!   “嗯,媚儿还在吗?”   “瞧您说的,媚儿就给您留着呢!”   他快步离开,经过方才的包子铺时,有一个小孩子在旁边大吵大闹。   “你有那么多包子,我偷你一个怎么了?你太抠了!”那孩子似乎七八岁了,看着皮的很。   江初不免想起自己年少之时,可再如何也没有如此惹人厌。   小贩听这话,有些气急败坏,用手指指着那孩子,“这谁家的孩子啊!偷人包子还有理了?”   “偷你一个包子死不了人的!嘿嘿!”那小孩好像还故意让他生气,笑嘻嘻的说着。   小贩也急了,从旁边拿来烧火棍,一棍子打在小孩身上,小孩终于哭了!   江初见状,把小孩护在身后,这个孩子额头有一块明显的胎记,如今穿的薄薄的夏衣,胳膊红红的,眼眶中还有泪珠,江初有些急了,“老哥,他偷你的包子我给你钱。”   说着,从怀里掏出两文钱递给了小贩。   “公子,你不知道,这个孩子偷吃偷喝的,这附近的吃店已经被他霍霍了一遍!”   “对啊,公子,你不是这附近的人吧!”旁边的面馆老板也说,“这孩子昨日故意在我面里撒泥土,真是把人气死了!谁家的死孩子快点带走!”   这样吗?   “哎呦!”   “老哥,你怎么了?”江初跑到包子小贩身旁,此时一块石头掉落在地上,他额头被石头打破了。   那孩子看击中了目标,还吐了吐舌头,之后就跑了。   看着这一幕,江初有些目瞪口呆。   有种好心办坏事的罪恶感。   “你看到了吧!这孩子是个小白眼狼,好像故意为了惹人厌恶似的,每日都在这附近徘徊。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   “我带你去医馆吧!”   小贩摆手,“用东西擦擦就行了,伤口不大。”   “这个孩子是这个月突然出现的,野孩子。”   听小贩骂那孩子是野孩子,江初突然也能明白了他的气愤心情。   若是自己的话,肯定会更气的。   回到客栈,他有些不开心。   不仅是因为自己没有买到衣服,还因为自己的缘故才让那小贩被打到头。   若是让他再见那孩子,一定要好好教育他一下。   “今夜把袍子洗了,放在顶楼风干,应该会干吧。” 第二十二章 不是回家了吗   他跑到楼下拿了木桶,还问了小二哥热水在什么地方,在后院取了热水,来来回回十几次,才勉强打了大半桶热水。   “泡个热水澡,然后把袍子洗了!”   江初脱的也快,不一会儿就***的,直接泡在木桶里。   “太舒服了,这才是人生嘛!希望早点破案早点回家,希望老师快点回来!老师你可别给我带来一个师母,不然我就赶走你们!”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从桶里爬起,地上被他弄的满是水滴,赤着脚从地上的袍子里掏出一块巾帕。顺手把那条干净的帕子叠的整齐放在床上。   随后又翻身进入木桶。   泡了一刻钟,水温渐低,这才慢慢从桶里爬起,擦干身体后穿上里衣,***,之后才慢慢洗外袍。   拿过方才的皂角慢慢洗。   洗好衣服后,想到自己穿的不适合出门,便放弃了顶楼晒袍子的想法。   开着窗子,把衣服挂在窗边,希望风把袍子吹干。   “洗澡水和洗衣水明日再倒!”   干完这一切后,他瘫坐在床上,把那叠好的巾帕放在枕头边,这才安心入眠。   漆黑的夜,万物需要睡觉。   可村头的百墓园并不需要。   一个孩子坐在坟头上哈哈的笑个不停。   今天又有人死了,听说是被自己丈夫活活打死的。   那女人很惨,丈夫婆家不喜,娘家不在本地,死了也没有人知道。   “你好可怜啊!肯定很恨吧!”孩子开始自言自语。   风阴冷至极,那孩子一身夏衣丝毫未觉得冷。   一个盗墓贼看到这一幕,险些吓尿。   “你这孩子晚上不睡觉做什么?”   那孩子笑的更大声了,无数坟似乎也开始笑。   盗墓贼只感到汗毛竖立,阴风穿身而过。   “大叔,你有什么心愿吗?”   那孩子额头上有一块很大的胎记,露出自己天真无邪的笑容。   这就是一个小孩子啊!想什么呢!   “愿望当然是有无数银子了!你这小孩子真是的!早点回家吧!”   这一夜,江秋城一直在想这个案子,他吩咐邢捕快盯着那个胡千金,把所见过的人统统告诉他。   “那位小姐不是凶手,更不知道凶手是何人,若是她知晓的话,决计把丫鬟扔了,不会报官。既然小姐有了不在场的证据,状元郎也就有了。”   李知县点头,“属下也是这样想的。”   “明日去胡家小姐房中查探一下。”   “属下上次有这个意思的,可胡家的小厮把属下几人关在门外,不让进啊!还有几个大汉说,进去就打。”   李知县想到上次的事就有些有口难言。   “你不是这里的知县老爷吗,他们还能不听你的?”江秋城突然觉得这里的富商算是一个当地霸王。   “不行啊!采田县胡家一手遮天,我这个小小知县他们肯定看不上。”   “那不是也看上了状元郎吗?状元郎此刻只有一个称号,还未进京入职,只有虚名人胡家不照样看上了。”   “大人,你有所不知,当初也是不同意的,可终是拗不过胡千金,终于松口了,说高中状元可以嫁给他。”   “所以定亲了,之前我听你说状元郎还有一个哥哥,没有中。”   “是的,当初二人一同进京赶考,哥哥现在在街坊邻居眼中有些抬不起头了。”   江秋城摇头,“家里中了一个便是祖上烧高香,还想中两个,那些街坊邻居真的不行!”   “不过,胡家为了他家小姐的安全也不让查吗?当真如此怕败坏家风?”江秋城对此很是无语。   李知县犹豫片刻,才道,“这个属下没说。”   “李立啊,你不想当知县换人当当也行!”江秋城开始威胁。   “大人,我脑子不好使啊!还好您来了啊!”   “……”   这边,肯定是水喝多了,江初睡了两个时辰后,起夜了,从床上坐起,突然瞥见窗边的人影,险些让他就地解决。   定睛一看,原来是他挂的衣裳。   他胆子越来越小了,从枕头旁拿到巾帕,攥在手中,给他壮壮胆子。   为了让自己出门体面一些,他把湿湿的外袍穿在身上。   问了一下店小二茅房的位置,后院风很冷,穿着湿衣裳更冷。   打了两个喷嚏后,他快步跑到客栈内,却发现他们一楼吃饭的地方很温暖,他想多待一会儿。   “小二,还有房吗?”   一声冰冰凉凉的声音唤回了江初的思绪,只见那人依旧一身白衣,背后还背着包袱,他大喜,跑到白轻珩身旁。   “老师,你怎么出现在这里呀!”   白轻珩见到江初跑过来时,眼中闪出一丝光亮。   店小二走了过来,说什么仅剩的一间房在客官您来的前一刻钟被住下了,还说什么客官抱歉,客官吃饭吗?客官我们这里服务很好,在凳子坐一晚也不会腰疼。   江初给了店小二一个白眼,瞎说有个度,老师能坐着睡觉吗?   “老师,别听他的,我住这,你跟我一起住。”在小二目瞪口呆之下,拉着白轻珩向二楼房间中去,不料白轻珩摸了摸他身上的衣服。   “你身上怎么湿了?”   江初正想回复,推开房间门见里面还有未倒的洗澡水,顿时一阵尴尬,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怎么能让老师看到自己如此邋遢呢!影响自己美好的形象!   “老师,这个……我去倒!”   白轻珩拉过他,轻轻替他解开衣服,随后帮他脱下湿漉漉的袍子,“你这是怎么一回事?穿着衣服洗澡吗?”   老师替他脱衣服了?脸突然热热的,耳根子也烧烧的。   “怎么不说话啊?”白轻珩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   “老师你有所不知,我跟我爹来查案了,那个尸体很臭,袍子上有味道了,我就把它洗了。”   他老老实实的回复,脱下湿漉漉的外袍后又抱着白轻珩的胳膊。   “老师,你怎么在这里呀?不是回家了吗?”   “家里突然来信说,我不用回了,刚好走到这里。”白轻珩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第二十三章 查看现场   “哇!信件那么快的吗?”他没察觉出有何不妥,只觉得老师出现就是老天爷对他的恩赐!他和老师太有缘了!   “嗯。”   “太好了,老师还回家吗?”江初接着问。   眼见着白轻珩摇了摇头,江初大喜。   “老师,你老家住哪里啊!等你再回老家的话,我可以去找你的!”   白轻珩沉默了一瞬,说了一个名字,江初连听都没有听过。   “竹叶林在南方哪里啊?”   “石头城附近。”   江初知道石头城,是这几个州里最富有的一个州,底下有十几个县,那里的百姓比谈州多了不知多少倍,那里一个寻常百姓都很有钱。   当然,都是他听说的。   虽说听过石头城名字,可他不知道那个地方的具体方位。   见终于问到老师的老家,这才想起房间中央有一个大木桶很是碍眼睛。   “我这就去倒水,老师洗澡吗?我帮你打些水来!”   白轻珩摇头,接着道:“太晚了,明日再倒。”   见老师没有对他表示出嫌弃,他开始去整理床,很是殷勤。   从袖口掏出那条巾帕,然后藏在枕头下,又从柜子里取了新的枕头和被子,替老师铺床。   “你穿成这样就快些躺在被子里,天气很凉了,别感染风寒。被子我铺就可以。”说完,白轻珩关上窗户,房间里顿时暖洋洋的。   替他铺好床后,江初直接钻到里面的被子里,然后邀请老师过来睡觉。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终是放下自己的包袱,脱下自己的外袍打开外面的被子盖在身上。   闻到了老师身上特有的香味,一时间心情变得大好起来。   “老师明日回城里吗?”江初侧过头看着身旁的男子。   “你呢?”   “我啊?等我爹把案子结了就回。早知道你回来的这样快,我就不来了。可话都说出口了,也不能收回去吧。老师,你呢?”   “我在这里等你,你注意安全。”白轻珩叮嘱他。   “谢谢老师,老师你太好了!我喜欢死你了!”他摸着老师的胳膊,又打算搂住他。   白轻珩察觉到了他的动作,笑了笑,对他的言语没有当真。   “你明日可以穿包袱里的衣服。”   “那里面是谁的衣服啊?”难道老师还有别的学生吗?和自己身高很像的?   “你的,按照你的尺寸买的。”   第二日,阳光很好,江初穿着老师新买的衣裳跑到县衙查看案件的最新进展,而白轻珩选择在客栈房间等他,顺便替他倒昨夜的洗澡水。   他们直到巳时才醒,若不是白轻珩叫他起床,他说不定还在睡。   江初醒来后,直接从床上跳下去,拿过包袱里的新衣裳,是一件黑色袍子,套在身上,本想去倒洗澡水,白轻珩自告奋勇说他可以,他很是感激,穿着新衣服还转了一圈,说新衣服很好看,老师眼光真好诸如此类。   他看到老师笑了。   本想和老师多待待,可他怕江秋城骂。   之后又火急火燎跑到县衙。   留下白轻珩帮他收拾烂摊子,叠被,倒水,可这些对于谈州妖林的王不过是小菜一碟,水不用亲自下手倒,用点小小妖力便解决了。   对于被子,他选择用手叠。   江初到了县衙,却被告知江知府等人去查看案发现场了,之后又火急火燎跑到街上。   “你好,请问一下胡千金家在哪里啊?”江初走在街上,拦下一个买菜的老太太。   那老太瞅了他一眼,“胡千金是那个胡家小姐吗?”   “是的,您知道吗?”   “谁不知道县里最富有的胡家在哪里啊!朝这条街直走,就可以看到啦!”老太手指着一个方向。   江初谢过那老太,快步向街里走去。   胡家很大,牌匾赫然写着“胡家”二字,门口还有两蹲石狮子,好不威风,走上台阶,敲了两下门。   大门很快就打开了,小厮探出头,“你找谁?”   “我是李知县手下,他们现在在贵府上吗?”   小厮看了看四周,随后把他放了进去,生怕被别人发现。   本来那群人说什么都不让官府的人介入此事,说什么出现这等伤风败俗之事,太丢脸了。可事关胡千金的安全,他们只得把他们放进去查案了。   胡千金已经搬到别的院落,那间偏僻的小院已经无人居住。怕是触景生情,更怕被贼人杀害。   小厮带路走了许久,才到了那间小院,门口还有众多捕快带着刀守门。   “是你啊,你怎么这样晚才到?”一个又黑个子又高的捕快看到江初,把他拽到身边。   那捕快力气很大,一下就把他拽过来了,碰到了捕快腰上的刀柄。   “兄弟,为何拽我?”   “嘿嘿!”那捕快笑了笑,又挠了挠头。   “阿辛,欺负小孩子啊!”又一个捕快过来了。   江初撇嘴,长得白白嫩嫩瘦瘦的就是小孩子吗?他个子只比他们矮上一点点,哪里像小孩子了?这些捕快也没有多大吧。   “你们多大年纪了?”   “十九岁。”那个叫阿辛的捕快说。   “我也一样。”   “那你们也没比我大多少啊,我十八了!”虽然再过十几天才十八岁。   “行了,我进去瞅瞅。”说完,江初越过他们直接走了进去。   院落不算大,有一棵大树,树下刚好有一个秋千,如今已入秋,叶子基本掉光了。   那人藏在树上也很容易被发现吧。   还有一个石桌和几个石凳子。   江秋城他们刚看完现场,见到江初来,也没有闲心搭理他,吩咐了李知县一些事情,就离开了。   他一人进了那个房间,并没有任何异常,就普通的女子闺房。   窗子正对着床,原先的家具统统未动过。   “可为何要开窗户呢?这个房间有两扇窗,他跳窗进的话也不至于跳进一个,跳出另一个吧,那人不就傻了吗?既然如此偏僻的院落,他还跳什么窗子?走进来不好吗?”   他百思不得其解。   走出房间,只见那个阿辛一人还等在小院门口。   “你为何没跟江知府他们回去?”   “你一个小孩子在里面,万一出点什么事呢,对吧?”阿辛抱拳笑看着他。   “不是吧,大哥,我就比你小一岁吧!我若是小孩子,那你不也是吗?”江初也笑了笑。   阿辛不再说话,拿着刀,跟在他后面。 第二十四章 不像传闻那样   “他们走的哪个方向?这个胡家好大啊!”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虽说记性好,可这胡家太大了,小院落就四五个,还有什么花园,假山之类的,看样子这个胡家可太有钱了。   娶了胡千金那人肯定也是吃喝不愁了。   “我也不知道,搞不清楚路。”   路遇一个小丫鬟,见到江初,瞬间眼中一亮,“公子是哪位?怎么在胡府呢!”   “姑娘,你好,我是今日跟李知县他们来查案的,现在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你能告诉我怎么走吗?”   那小丫鬟看了看江初,又看了看阿辛,“好说,你们这离后门很近,走后门出去吧!”   那小丫鬟带着他们七扭八拐走到了一间小门,“姑娘,你在胡家待了多久了?这么难走的路居然能记这么清楚?”   那丫鬟抿嘴笑了笑,“公子第一次来,肯定记不得啊!多来两次肯定就记得了。”   “好,那我们先回去了。”   从后门走出,外面是条窄小狭长的巷子,和他江家很是类似,走出巷子便是那条大街了。   之后,两人又一起回到了县衙。   江初一到衙门率先被江秋城叫了进去,难道他爹想打他?   他松了松自己的衣裳,怕一会儿自己的新衣裳被打了。   那个房间只有江秋城一个人,李知县已经去处理别的事情了。   他面上笑嘻嘻的走进门,心里一阵胆怯,怕江秋城真的揍他,然后赶回谈州城里,那他在老师面前也失了面子了,“爹,你找我做什么?”   “你今日为何那么晚才过来?”江秋城开门见山。   “睡过头了,不过我醒来马上就来这儿了,但被告知你们去胡家了,我这不又去胡家了吗?”   江秋城摆手,显然不想听他的回答,“不想干就赶快回家,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不行啊,我都说来这儿帮爹办案了,哪有回去的道理啊!”   见他如此吊儿郎当,江秋城无奈,“既然你说帮查案,那你说吧,今日去胡千金房里发现了什么?”   江初回想方才遇到的一切,开始道:“之前胡千金说,回来时门开的很大,窗子统统被打开了,可我总觉得那个院落那样偏的话,那人不至于是跳窗进,跳窗出。而且案发那天夜里并没有大风,所以他应该是故意打开的。”   江秋城静静听着,没有打断他。   “为什么要打开窗子呢?为了散味道吗?什么味道需要散呢?死者不是遭到侵犯了吗,会不会是迷药?但他为什么要散迷/药的味道啊?不懂。”   明明都知道是侵犯,也用了迷/药,为何还要散味道,想要说死者是自愿的吗?   他说着自己的推测,又道,“我看院里面的树上也藏不了人的,而且胡家真的太大了,那人应该熟悉胡家吧,或者是熟悉胡千金院落的位置。”   “熟悉胡千金院落的,男人。”   江秋城点点头,原以为江初只知道玩闹,现在发现他的脑子还是可以用在正途上的。   “爹,像那种迷/药药铺有人卖吗?”江初询问。   “我方才已经派人去打听了,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   江初打开门,就看到阿辛在等他。   “辛兄,你怎么在这儿?”   阿辛跑到他面前,“我看知府大人方才的表情好凶,不会骂你了吧!”   “当然不会了,我很厉害的!”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阿辛笑出了两个小酒窝。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阿辛看了看天色,还未到午时,哪里时间不早了。   面前的江初脸上都是喜悦,想到老师还在客栈等他,心里就一阵雀跃,恨不得马上就到客栈。   这种感觉好像妻子等归家的丈夫,心里暖洋洋的。   “你是叫江初吧!”阿辛犹豫一会儿,终是把问题问出口。   被阿辛的话拉回了思绪,他点点头,“嗯,我叫江初。”   “你就是江知府的那个闹……儿子?”阿辛想说闹腾的儿子。   江初瞪大眼睛,没想到他的大名在底下的县都如此出名。   “我是江知府的儿子,跟他一起来查案的。”他嘴角勾出一抹标准的微笑,表示自己很平易近人,至少可以给他爹长长脸。   阿辛恍然大悟,“我还以为你是代替陈师爷来查案的呢,没想到你就是那个江初。”   听到这话,他嘴角的笑再也挂不住了,什么叫‘你就是那个江初’,这个语气好像他不是什么好人,做了什么坏事一样,可那些事都是他年少轻狂不懂事犯下的,现在已经改了。   他强忍心中的不适,嘴角扯出一抹笑,“我是代替陈叔来的。”   “我看你也不像传闻那样啊,看着彬彬有礼,很是俊雅。”阿辛终于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谢谢夸奖!他正常时就这样,玩时就不一定了。   “好了,辛兄,我先回客栈了,有机会再聊。”   他怕后面听到自己之前的光辉事迹,转身向府外跑去,阿辛还想说什么,江初已经跑没影了。   走到集市上,他买了几块这里的桂花糕,穿过人群,不小心瞄到那个站在高台看热闹的小男孩,不知为什么一天不见,那个孩子看起来好像长高了一些。   此刻,一对商贩在争吵,江初走了过去。   “你这人真是有病,明明是我先占的位置,你摆什么摊?”   “我人先来的,就是我的!”   “还真会狡辩,你会不会做生意啊!周围哪家不是提前占位置,就你搞特殊,有人占了还来摆摊,太狂了!”   一个是卖猪肉的,另一个是卖牛肉的。   那个卖猪肉的商贩露着大肚子,旁边还未摆好的摊有新杀的猪肉,卖牛肉的那个小贩稍微瘦一点,已经出好了摊,看样子他就是占了人家事先占的位置的商贩。   “你胖是有理了吗?死胖子!”那个瘦商贩拿着菜刀骂那个胖商贩。   “怎么是胖有理了,我日你xxxx!”   “你娘的,我砍/死你个死猪头!”   “你他娘的,xxxx”   瘦商贩率先动刀,直接划了胖子胳膊一刀,周围人大惊,居然见血了! 第二十五章 你想要什么啊   那个胖子也没想到这个死瘦子会真的动刀,顿时心里生出一团火来,恨不得拿刀砍/死这个死瘦子。   两人拿刀比划打了起来,周围人意识到不对,开始大喊,“报官,快报官!”   周围开始闹腾起来,不少行人纷纷躲的远远的。   江初也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恰好碰到两个捕快在巡逻,把他们叫来把那两个商贩拉开了,万幸没有杀死人。   最后那两人到了县衙,也不知道最后怎么解决的。   江初见事件平息了,转身向客栈方向走,却见方才高台上的小男孩出现在他身后,拉了拉他的衣袖,男孩额头上的胎记更加明显了,好像一把燃烧的火焰。   那孩子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嘴角竟然勾出一抹冷笑,他感到头皮一阵发麻,也不知是为什么。   “你是谁家的孩子啊?拉我做什么?”那孩子把他的衣袖拉的更紧了。   江初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桂花糕,放在了小男孩的手上。   “你是不是想吃糕点了?”   小男孩没有回复,看着手上的桂花糕,静静的看着江初,“哥哥,你给了我糕点,那你想要什么啊?”小孩子露出懵懂的小表情,江初被他的样子可爱到了。   摸了摸小男孩柔软的头发,“你管我想要什么啊?你说说你,天气凉了,还穿什么夏衣啊!我带你去买件衣裳吧!”   说完,就拉着小孩到了一家小孩子成衣店,谁知那孩子拼命挣扎了两下,踩了他一脚直接跑走了。   “真是的,没有父母的孩子好可怜。”他无奈得摇了摇头。   客栈门口,一袭白衣的老师正望着老爷爷卖的糖葫芦出神,他偷偷的走了过去,在白轻珩身后探出了头,“看糖葫芦做什么?想吃的话就买啊!”   男子微愣,转身看到笑嘻嘻的江初。   只见他走到老爷爷面前,挑了一串大大的糖葫芦,笑着给了四文钱,随后一串送给了身后的白轻珩,另一串自己吃。   一口咬下一颗山楂,啊,好酸……   缓了好一会儿,他接着道:“老师不会是没银子了吧?”若不然怎么会盯着糖葫芦发呆?   白轻珩摇头,盯着手上的糖葫芦看了又看,好像不知从何下嘴。   “老师没吃过吗?”   “吃过一次。”   “才一次啊!没关系,以后每日都可以吃糖葫芦。”老师确实很穷,活了二十多年居然只吃过一次糖葫芦,没关系,反正他家能养的起。   “不用了。”白轻珩摆手。   他爹是不是没给老师教书钱,要不怎么会不舍得买糖葫芦?   二人向客栈二楼走去。   “老师,你教我多久了?”他跟在白轻珩身后,轻轻询问,掰着手指想了想,已经近两个月了。   白轻珩脚步一顿,疑惑江初为何问这个问题,难道是……   “我爹有没有给你教书钱啊?”不会是给他家打白工吧?   闻言,白轻珩在心中舒了口气,江初走到他身旁等待着回答。   “有的。”不过他不咋需要那点银子。   “那就行。”   之后,二人打开房门,好不容易吃完糖葫芦后,思索去哪里解决午饭问题。   江初从自己枕头下摸了摸,放在下面的东西不见了。他记得自己就压在枕头下,难道是老师拿了?   “老师,你有没有看到枕头下面压的东西?”   白轻珩抬头,微微疑惑,“何物?”   “一块巾帕。”   “那块巾帕是不是上好丝锦材质?”白轻珩询问,好像记起来了。   江初摇头,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只知道摸起来软软的,滑滑的,很舒服。“老师,那是我的东西!”   “你的?”白轻珩把那块巾帕从怀中掏出,左右前后看了又看,似乎在找有无“江初”二字。   江初走到他身前,将那块巾帕从白轻珩手中拿过,随后叠的方正放在衣服口袋里,做好这一切后,笑嘻嘻的回答:“老师,你之前不是让我擦脸的吗?那就是我的东西了。”   “是有那么一回事。”白轻珩道。   闻言,江初突然弯下身,凑到白轻珩身旁,“是吧,那老师为何拿我的东西!”此人最擅长的便是恶人先告状,还故意凑在人家身旁佯装气恼质问,眼睛瞪的大大的,嘴唇还微微翘起。   白轻珩一愣,不由得看了一眼那人翘起的嘴唇,眼神忽的闪到了别处,清了清嗓子,让自己思绪变得正常起来,“好了,别玩了,中午吃什么?”   “呀,不知道,我们一起出去看了看吧!”江初恢复往常神色,直起身子,向房门外走去,白轻珩站起也随他而去。   自从小翠遇害后,胡千金郁郁寡欢,整日待在房间,身边必须有人陪同,不然就会哭闹。   此刻,她坐在凉亭里,望着天,身边陪着五六个丫鬟。   莫冬青刚从账房里走出,恰好碰到了胡千金众人。   “小姐在看什么?”他问那些丫鬟,随后也望着天。   “小姐总是走神,兴许是在想小翠吧。”   身旁的小丫鬟给说话的丫鬟使了一个眼色,她脸色微变,捂住了自己的嘴,随后低下了头。   现在,“小翠”二字在胡府就是个禁忌,谁也不许提,不然扣银子。   胡冬青走上前,按住胡千金的肩膀,“千金啊,小翠遇害我们都很难过,可逝者已逝,生者还要向前看啊。”   莫冬青安慰道。   胡千金回过神来,看到了许久未见的莫冬青。   莫冬青和莫冬阳是一对孪生兄弟,长得很像,两人眼睛都是狭长的,区别就是两人站一起时莫冬青黑一点,可能是与在义庄做工有关。从小兄弟俩感情很好,几乎是形影不离,同吃同住,长大后一同进京赶考,弟弟高中后,哥哥第一个表示了祝贺。   虽然街坊邻居都谈论哥哥不如弟弟,状元考不中,大家小姐娶不到,但莫冬青从不把那些话放在心上,反而事事都与弟弟一起做。   科举之后,莫冬青在胡家的义庄做工,每日给贫困的村民送饭食和衣物,虽不如状元郎风光,但也是衣食无忧的。 第二十六章 闲听   “谢谢大哥,你今天怎么不去义庄啊!”   莫冬青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对着胡千金抱拳,匆匆离开了。   胡千金在丫鬟的陪同下又走进了房间,瘫坐在了床上。   她此刻很想知道杀害小翠的贼人是谁,若不然寝食难安。   当日,她又到衙门查看案件的最新进展。   江秋城吩咐人到药铺询问情况,可十几个人找了全县的药铺都没找到那种药。说那种药是禁药,都不敢进行贩卖,怕被衙门查封药铺。   那凶手会不会在青楼拿的那种药?   李知县听到江秋城推测马上来到城中仅有的一家青楼,带着一众捕快雷厉风行的闯进春满楼。   白日的春满楼处于关门状态,一众女子都在房间补觉,只有那老鸨子打着哈欠招待了他们。   老鸨手持一把贵妃扇,年过四十,体态丰腴,面上却没有皱纹,看着很是年轻。   “大人,您没事查我们这个地方做什么?我们这可没出什么事吧!”   李知县笑了笑,说明了来的情况,谁知那老鸨子脸色大变,听到命案二字扇子“啪”的掉落在地。   “我们这怎么会有那种东西呢!大人!虽然我们是肉体买卖,可讲究的是你情我愿,用那个有啥意思?”   老鸨子捡起扇子,给自己扇了扇风,她现在有点热。   李知县看她的模样感觉她在隐瞒什么事情,“既然你们这里没有,那你那么惊讶做什么?”   “哎呀,被吓到了!到底是谁家出命案了,为何县里都无人知晓呢?”   “这个你就不必知道了。”   李知县无功而返。   当夜,春满楼   一处房间内,媚儿笑着勾起男人的脖子,整个身体坐在男人身上,嘴唇娇艳欲滴,“状元郎,你看奴家可把那药香都给你了。今天妈妈说李知县来查,我都没有供出你呢!”   男人轻笑一声,眼中都是寒芒,可怀里的媚儿没有察觉。   “那媚儿想要什么?”   女子顺势趴在他的怀里,“媚儿不要什么的,只要状元郎记得奴家就可以了。”   “好,记你一辈子。”男人缓缓从袖口取出一把短刃,而怀里的女子此刻只知道甜蜜温情,她想让庄状元郎赎她回家,做一个平凡的女人,对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没有一丝察觉。   翌日,天还没亮,江初睁开眼睛,扭动了一下身子,有些睡不着了,索性从床上坐起,旁边的老师还闭着眼睛,心中顿时生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头微微凑近,房间内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老师可不要醒啊。   似乎察觉到有人盯着他,白轻珩突然睁开眼睛,亮亮的,江初被吓了一跳,赶快转头,碰的一声摔在床上,随后又坐起,轻咳一声,没有再看白轻珩。   “你在做什么?”白轻珩询问,他分明察觉到江初在看他。   江初自觉尴尬,没有说话。迈过老师,跳下床,开始穿鞋。脸突然烧烧的。   “外面天还没有亮,为何起这样早?”白轻珩侧身托着头看着床下穿袍子的那人,声音听起来还是比较慵懒。   “我睡不着,今天想早点到县衙去,不然又让我爹说我不起早。”江初笑了笑,掩饰方才的尴尬,抬起屁股就想走。   “外面天还有些黑,等亮一点再去吧。”白轻珩说完这话,江初未停下动作,似乎想现在就出门。   白轻珩见状,又道,“不过你现在若非想去的话,我可以陪你。”   语罢,他也从床上坐起,穿好鞋子去拿屏风处的袍子。   “老师,不用的,你休息吧。”   “没关系。”白轻珩整理袍子,随后两人一前一后到客栈后院洗漱一番。   待两人收拾好时,已经过了一刻钟。   此时天蒙蒙亮,江初不由得打了一个哈欠,之后赶忙捂住嘴,怕旁边买包子的老师听到自己在骗他,而老师似乎并未察觉他在犯困,买了两个肉包子和粥放在江初的面前。   “又让你破费了,老师。”江初接过早点,坐在桌旁,看着来来往往吃饭的行人。   “无妨。”白轻珩坐在他对面,静静的喝着粥。   “没想到这么早就有百姓来吃东西了。”   “嗯。”   来这里吃早点的人可以分为几类,有些是很早起来就去打工,养家糊口,而有一些人只是单纯喜欢早起吃早饭,还有一些人就是喜欢闲聊。   “你们猜猜最近我听到了什么?”   在一堆闲扯的人之中,有一个四十多岁的长得瘦瘦的男人,剥了一颗蒜瓣塞在嘴里“咔嚓咔嚓”的咀嚼起来。   “城西头老刘家的闺女终于成亲了,那姑娘今年十八了吧,可算找到人娶她了。”   “那个丑女还有人娶了?”众人大惊。   “我还去看了呢,那闺女打扮打扮也算可以看的下去。”   后面的江初听到这话,微微蹙眉,自己也快十八了,十八岁就定亲太早了吧。   “男子与女子不同。”白轻珩端坐在一旁给江初解释,手上动作未停,一勺一勺搅拌着碗里的粥。   “有何不同?都是父母的孩子罢了。”他小声嘟囔着,啃了一口肉包子。   “嘿,你那算什么?城东头的那个克妻的李老头又找了一个新媳妇,这次不知道这个女人能活多久。”   “搞不懂,怎么还有人愿意嫁给他啊,不怕死啊!”   李老头娶一个媳妇,不过半年就死一个,有的不过一个月就意外死去,上一个半年才死。   “人家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说完这话,众人一瞬间沉默,只有吃东西的声音。   “嘿,你们猜我听到了什么?”这次发言的是一个胖老头,众人开始望向他,胖老头突然成为焦点,开始道:“你们知道那个状元郎吗?”   众人纷纷点头,谁不知道状元郎?   他们县城好不容易出现一个状元,李知县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那几天敲锣打鼓整的好不热闹,采田县里几乎三岁小儿都知道状元郎的名字。   “他怎么了?”   这个胖老头故意使了一个眼色,一桌人凑哥近,后面的江初也竖起了耳朵,胖老头压低声音,“状元郎年少时脑子很是愚钝,但他大哥就很聪明,街坊邻居总以为他大哥将来会有所建树,不过后来他大哥渐渐不行了,而他却越来越好。我听说了一种说法……”   “什么说法,你话别说一半啊?急死人了。”有人开始抱怨,其他人开始附和。   “别急别急,那种说法就是状元郎借了他哥的运。”   众人大惊,“这么邪门?不过你咋知道这么清楚?”   “听他家邻居说的。”胖老头回答,看那个瘦瘦的男子咀嚼蒜瓣,他也剥皮吃了一颗,辣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喝点粥!快。”   胖老头赶忙把桌上的粥灌在肚子中,那种辣感渐渐减轻。   “我的天啊,太可怕了。状元郎找什么人办的这种事,我也想借运,你看胡家多发达,借借他家的运!”期中一个男子开始胡扯。   “嘿,想的到美!”众人大笑出声。   “一说起胡家,我就想起了我家远房表妹在里面做工,听说前阵子死了一个小姐身边服侍的丫鬟,还是被凌辱后勒死的。他们胡家都封锁了这条消息,觉得丢人,所以没多少人知道。”一人神秘兮兮的说。   “咱俩听得消息差不多,看来就是真的了。”   “不过,状元郎借运之事对他哥还真是不公平。”胖老头又道。   “那能怎么办?还回去?此刻的状元郎可是人生赢家了。” 第二十七章 原因   “我还听说一开始胡家小姐看上了有文采的莫冬青,后来不知怎么了变成了莫冬阳。”   “我的天,还有这种事?不过他们兄弟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也不怪人胡千金认错了。”   “不过,你咋啥都能听说?”有人问那个胖老头。   “呸,我方才不是说是邻居说的吗?”胖老头又尝试咬了一口蒜瓣,最后又吐了出来。   “得了,你们可别说了,状元郎以后可是朝廷里面的,咱们在后面嚼舌根子可别记恨上咱们!”   接着,这些人又扯了别的话题。   等白轻珩二人吃好后,天已经亮了,二人向远处走去。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对于与胡千金丫鬟案有关的任何一个关键,江初都不会放过。   “老师,世上真的有借运之事吗?”   白轻珩突然停下,转头看向身后之人,“对于方才几个人的话,你记下了?”   江初点头。   “有的,借运这种事需要献祭自己的东西,需要合适的时间,更需要执事的人。”   听到这话,江初身上的鸡毛疙瘩都起来了,“听起来阴森森的,我还以为是无稽之谈。”   “这里不常见的,你放心。”白轻珩摸了摸他的头,示意他不必在意此事。   “那我就放心了,但我今日听他们这样说,总觉得状元郎兄弟应该不像表面那样和睦。”   “嗯,今日你可以与你父亲说一下。”   江初点头,不过天已经亮了,他不太好意思叫老师跟自己去衙门查案,毕竟是自己自告奋勇说帮他爹查案,叫老师去就不好了。   “老师,天已经亮了,不如你回客栈等我吧。你在这里等我回谈州城就让我很不好意思了,还跟我查案就更不好了。”   听到这话,白轻珩微微摇头,“我不进去好了,只在外面等你。”   这话说的就好像白轻珩的身份有多见不得人似的,而那人还极力想要去看,最后选择了折中的方法,就是在外面干等,不进去。   “老师,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的。”江初极力辩解,两人走到一个十字路口,往北走是县衙,朝东走会经过他们住的那家客栈。   “我知道,我也没有那个意思。”   江初无奈,带着白轻珩去了县衙,之后他就真的待在了门口,说什么也不进去。   “老师,万一我进去很久的话你得等我好久的,站着好累的,你要不要进去坐着等我?”   “不了,你去吧。”白轻珩摆手。   江初无奈,走了进去,转头只见白轻珩还站在门口看着他,江初摆了摆手,白轻珩给了他一个笑。这一下,江初又懵了,转身不知东南西北,脑海只记得老师对他又笑了。   阿辛见到迷糊的江初,把他叫到一旁,“江初,还没睡醒就来县衙了啊,你今日来的有些早,有没有吃东西?我这有一个肉包子!”说完,从口袋里掏出热腾腾的包子。   看到来人,江初想到了昨日阿辛说的话,“谢谢你辛兄,我方才在外面吃过了。”江初说完,对着他笑了笑,虽说阿辛昨日说的话让他有些气,但他还是一个善良的捕快。   “这样啊,那我吃了。”说罢,咬了包子一口。   邢捕快对江秋城报告完昨日和前夜胡千金所见之人,江秋城发现除了莫冬阳兄弟,知县衙门中的自己,以及府中丫鬟,她谁也没有见。   恰好,江初走了进来,报告了今日所听之事,“我觉得莫冬阳兄弟有些怪。”   “如果莫冬阳当时有不在场证明的话,那莫冬青那时候在做什么?在什么地方?”   “对的,在乡亲眼中是弟弟借了哥哥的运势,具体情况谁也不清楚,而且面对乡亲的嘲笑,莫冬青可以坦然在胡家义庄做工,而不是明年再一次进京赶考,这不太正常。而且他家也不是那样贫苦,家里父母生前还留下房屋和良田。”江秋城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邢捕快看着这二人,突然发觉江初来了也不能算是帮倒忙,至少有点用,不由得拿正眼看了江初一眼,但他的本性总归是难移的。   “那个药在药铺中有没有卖的?”江初询问。   江秋城摇头,“李知县雷厉风行到了青楼,听那的人说那里也没有。不过,青楼会没有?”他显然不太信。   “大人,大人,大人!”一个捕快在外面狠狠的敲门,好像是有什么要紧之事。   “大人,春满楼一个叫媚儿的姑娘死了,那的妈妈说是莫冬阳杀的。”   一个捕快突然跑进来说明这件事,江秋城赶忙走到衙门,此刻堂下跪着十几个人,一瞬间堂下都放不下了,为首的四十多岁,姿态年轻,想来她就是春满楼的老鸨子,后面都是一些年轻貌美的女子,这些人哭个不停。   李知县见知府来了,迅速让座,坐在旁边的位置上,江初选择在后面听。   “大人,您得为媚儿做主啊,那个莫冬阳堂堂状元郎人面兽心,听闻不是有千金未婚妻,却每夜都在找媚儿,昨夜他又来了,一早走后,媚儿人都凉了,用匕首插进胸口,可怜了我闺女啊!”   “快去找莫冬阳。”   “大人,已经去找了。”   城郊一片树林   状元郎莫冬阳正被绑在树上,旁边的莫冬青不知从什么地方取来一条绳子,面目狰狞的看着他。   “哥,你这是做什么?难道这就是你让我来这说的话吗?”莫冬阳拼命挣扎,眼前这个狰狞的男人怎么会是他那个温润尔雅的大哥?   “我受够了,弟弟,从小你就是爹娘的宝贝,我什么也不是。明明我们长得一模一样啊,这究竟是为什么?”莫冬青看着他,眼神之中满是冷笑,可神色却是不解。   “我们都是一样的啊!爹娘对我们都是一样的!哥!哥你放了我!”   “是吗?你难道没有偷偷说我的坏话吗?”莫冬青眼露嘲讽,用绳子栓住弟弟的脖子。   莫冬阳不再大喊,神色古怪的看着他,莫冬青接着道,“后来明明是我第一次遇到千金,但你抢走了她,我可以选择祝福你和她。可后来我们进京赶考后,与右相大人的相遇,你为何说那个答案是你说的?”   “你居然知道?”   进京赶考的那一段路,有一天下了很大的雨,来到客栈后,正值许多进京赶考之人,楼下雨水拥堵,无法排水,有人感慨若是考试题目是如何治理水患该怎么答,众人纷纷说了自己的答案,莫冬青也说了,众人大惊,当时有一位穿着普通的中年人为他鼓掌,莫冬青没有在意。   之后莫冬阳心事重重的走进房间,莫冬青询问原因,他也没说什么。   考试前一夜,莫冬青喝完一杯水后竟然睡到第二日的考试后,之后公布榜单上有自己弟弟的名字,后来顺利的进了殿试,最后高中。   当时他只以为自己睡过头,心中恼恨,恨不得给自己两拳,可恼归恼,他还想明年再来一次。   可莫冬阳有写东西的习惯,一切小事写在纸上,一年装订一次,小时候说那是为了以后看,怀念过去。 第二十八章 真凶   虽然觉得看别人写的东西不好,但莫冬青还是无意中翻看了,看了小时候莫冬阳字迹稚嫩时写的文字,可内容一点也不像稚嫩的孩童书写。莫冬阳对父母说大哥莫冬青欺负他,不给他东西吃,在外面随意打骂他。   莫冬青开始以为是弟弟莫冬青在开玩笑,但后来的文字,让他很气。说哥哥偷钱,还说他在外面总是欺负人。从未有过的事情被他胡乱说出口,虽然当时的莫冬青很气,但总归过去了,父母已经不在了。看到近两年的记录,让他萌生出滔天的恨意。   那册子里说胡千金很温柔,很漂亮,可她第一眼看到的是哥哥,若是能把她抢过来就好了。想来想去,那就说她见到的人的名字叫莫冬阳好了。   还有科举那次,治理洪水答案一出,鼓掌的是当今右相,考试的监考官之一,当时因为记得这个长相,却不知是何人,右相看到了莫冬阳,以为他就是说出答案之人,询问了他的名字,还说期待他的考试成绩。   考试的那一夜,他故意兑了些酒,滴酒不能沾的莫冬青睡到了第二日考试结束。   殿试时因为右相的缘故,莫冬阳很顺利的进入了皇上的视线。   “我已经无法原谅你了,莫冬阳,你去死吧!”说罢,拿过绳子狠狠勒住莫冬阳的脖颈。   “哥,哥,我错了!别……别杀我……咳咳咳……”   莫冬青眼睛之中都是笑意,眼看着莫冬阳拼命挣扎,随着时间的流逝,挣扎的动作慢慢变得迟钝,最后那耷拉下的头显示莫冬阳死了。   莫冬青嘴角终于勾出得意的笑,随后用白绸伪造成吊死的模样,顺便在尸体衣服里放份“遗书”。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终于死了,等着吧,胡千金也会来陪你了,你们一起死吧。”   小孩子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远远的看着他,嘴角勾出一抹笑意,冰冷刺骨。   入夜,众人连带胡府找寻莫冬阳,终于在城郊的树林里找到他挂着的尸体。   伤心的胡千金看到爱人的尸体,痛不欲生,没想到那个积极乐观的人居然会自杀。可看到那份亲笔写下的遗书,有些难以置信,自己爱的人居然是这种人,信上说自己对小翠有意,奸杀了小翠,还杀了春满楼的媚儿,恶贯满盈,想来无法得到宽恕,不想被砍头,想上吊留个全尸。最终,胡千金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晕死了过去。   验尸房里,仵作正在验尸,江秋城看着这个脏乱不堪,手腕身上有多处勒痕,身上还有多处细小擦伤的尸体再次产生疑惑。   “这不是自杀,而是被人勒死吊在树上的。”仵作说完后,就走出了验尸房。   李知县和江秋城也走了出去。   “身上多处挣扎的擦伤,手腕还有勒痕,很有可能是当时被禁锢住,然后再用绳子勒死,显然是和杀害胡千金丫鬟和媚儿凶手同一人。”   “李知县,胡千金呢?”   “她晕死过去了。”因为受不了爱人已逝和爱人背叛的双重打击。   江初和白轻珩走在夜里的采田县,他怎么也没想到凶手就是莫冬阳。   捕快找到尸体的时候,他再次看到担架上的被白布盖着的尸体,想不到那日在台后看过他一眼,这次居然看到的是不动的尸体。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可怕,可那一夜他不是和胡千金在一起吗,哪里有时间去杀人?”难道胡千金撒谎?   白轻珩再一次抚摸他的头,“你长大了,知道查案了。”看到尸体也不会怕了。   “不是啊,我只是觉得有疑点,那莫冬阳不会是被勒死伪造成缢死吧?”   “你可以回到验尸房看了看那个尸体。”白轻珩提议。   江初有些犹豫,还没有见过死人,“有点怕。”   “我帮你看,然后告诉你。”言罢,白轻珩拉住江初朝着府衙验尸房方向而去。   到了验尸房,此刻只有两个门卫在门口守着,见到二人,门卫对视一眼,他们认得江初,以为白轻珩是他的朋友,就放了他们进去。   房间里有刺鼻的臭味,阴森恐怖,白轻珩点着蜡烛,房间顿时亮起一块,江初拉着他的衣袖躲在身后,不敢看向前面躺着的尸体。   “你可以在外面等我的,不用进来。”   江初鼓起勇气,想到老师也只不过是一个文弱书生,为帮自己才来看可怕的尸体,自己更不能胆怯了。   “老师,没事的。”说这话的声音好像都要发抖了。   随后慢慢的探出头。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死人,面目苍白,脖子处有明显的勒痕,和睡着没有区别。   “缢死者大多数会伸出舌头,可你见他似乎并没有。”   江初点头。   白轻珩又看了看莫冬阳的手腕,有多处擦伤和勒痕,答案显然呼之欲出。   这就是他杀,而不是自杀。   二人离开后,白轻珩二人又来到胡府,胡千金已经醒了,此时府衙众人都在这个地方。   “胡千金,你确信那是莫冬阳的亲笔信?”江秋城询问。   胡千金苍白着脸色,身旁还有陪同的父母。   这还是胡父胡母第一次露面。   “是真的,我认得。”胡千金点头。   “这个莫冬阳可真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还好千金和他没有成亲,不然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胡母忧心的看着胡千金,而胡千金本人此刻也不想说些什么。   “那一夜他中间出去过吗?”江秋城提起那一夜的事情。   胡千金有些后怕,脊背发凉,重重的点头,“我睡醒后发现房间没人,可怎么也想不到那点时间他会跑到胡家找小翠!”说完,她开始大哭。   “那你知道莫冬青的字迹吗?”   此话一出,众人沉默,似乎想不到莫冬青在这件案子扮演什么角色。   “没见过,不清楚。”   “你做好准备,好好保护自己,莫冬阳是他杀,凶手就是他哥。”小声嘱托完这句,留下一脸惊恐的胡家三人,一行人趁着夜色又离开了。   “吩咐众人,找莫冬青,他就是凶手。” 第二十九章 真相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眠夜,在莫家搜查许久并未发现莫冬青的踪迹。   义庄的人也没有看到他。   第二日一早,胡千金没有让随从跟随,偷偷前去府衙看看未婚夫的最后一面,一个小男孩撞到了她身上。   “姐姐走路不看路的吗?”男孩显然就是之前的小孩子,现在看来有十岁左右的样子,额头的胎记若隐若现。   胡千金看眼前男孩可爱的很,强扯一丝微笑,摸了摸男孩的小脑袋,“不好意思,姐姐方才想事情,没看到你。”   “姐姐在想什么,心情不好吗?”青夜瞪着大眼睛询问。   “小孩子不懂的。”说完,胡千金想离开,下一瞬身后有人捂住她的口鼻,最后瘫软在地,接着被装在一个大麻袋里面。   青夜嗤笑,小小的脸上充满嘲讽,他不可能不懂,谁都没有他懂。   莫冬青看了男孩一眼,扛着麻袋走了。   “什么?胡千金失踪了?”江秋城听到这个消息立刻从椅子上弹跳起,他昨夜还和胡千金说凶手是莫冬青,让她小心防范,今天人出门不带随从,就失踪了。   此时胡府的人几乎全部出动,在全城找胡千金下落,同时官府还贴了告示。   如今的胡千金生死未卜,人人都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生怕找到冷冰冰的人。   一向把这事看成丢人之事的胡父胡母也跑来了府衙,给官府施加压力。   “老师,你说莫冬青把胡千金藏在什么地方啊?”江初跑了一个又一个地方,白轻珩跟在他身后,也一个又一个寻找。   “等一下。”白轻珩站定,似乎是累了,江初在一旁盯着他看,不知道老师有没有休息够。   这一边,那人把胡千金带着一间封闭的密室,禁锢在石床之上,四肢以及头用铁链栓住,想动也动弹不得。不由得,她想到了一种残忍的刑罚:五马分尸。   眼神之中恐惧感更甚。   她怎么也没想到莫冬青残忍到把小翠和他亲弟弟杀害,不对,还有那位青楼的风尘女子,一共三个人都得到残忍的杀害。   “莫冬青,你为何要这样对你弟弟,他是你亲弟弟,我的未婚夫啊!”她大喊一声,随即呜呜的哭出声,封闭的密室门突然打开,那人走了进来,一步一步如同鬼魅一般,冷笑着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温润如玉?他怎么可能?   “千金,你知不知道你第一次见到的人是我?”莫冬青站在床边,轻抚着女子白嫩的脸蛋。   胡千金额头浸出冷汗,听到这话,挣扎的动作停下,渐渐的停止了哭泣,眼眶通红,死死地盯着眼前之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三年前的冬月十二,我们在街上都想买酥饼。”莫冬青说着,嘴角露出笑意,好像在回想什么快乐的事情。   胡千金脸色微变,她一直以为那是莫冬阳,一直以来和未婚夫强调的初遇,他总是借故说其他事情,原以为是莫冬阳忘记了那日之事,却不曾想到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人。   “那又如何?”她早就喜欢上了莫冬阳,现在也断不可能喜欢他这个杀人犯。   莫冬青嘴角勾出一抹冷笑,随即点点头,“是啊,不怎样。那你知道我弟弟究竟是什么人吗?”   “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是清楚。对于你,那是你亲弟弟,你怎么可以下的去手?”   莫冬青笑道,随即转身:“呵,他有把我当哥吗?算了,我说你也不信,我弟弟有从会写字到前二日的记录,我拿来给你看看。”   说完,莫冬青按下开关,那石门突然打开,快步离开后,石门关闭。   不出一刻钟,莫冬青拿来了十九本册子,他只选择了其中的几本。   把禁锢胡千金的一只手的铁链松开,让她自己看。   “看啊?”莫冬阳将她的脸掰正,强迫她看里面的内容。   胡千金的脸被他按的有了红印。   “我弟弟这人,不杀人不放火,总之比起我来是没什么大的问题,就是爱装,爱抢,不想我过得好,抢了我喜欢的女人,抢了我应得的状元之位。”   “我们第二次见面,帮了一只瘸腿的小狼狗,他知道了,就把你抢走了。”莫冬青说着。又自嘲一笑,“没关系,也怪我,谁让我不主动说自己的名字。”   胡千金看着未婚夫的文字,脸色变了又变,好像脑海之中的男人突然陌生了。   “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模仿他的字迹写的?”胡千金小脸苍白,心里依旧不信,脑海中有了这个想法,直接说出口。   莫冬青嗤笑,狠狠的掐了胡千金脸一下,女子吃痛一声。   “是不是模仿你看不出来吗?你是因为我写了那封‘遗书’就要会写这个?”他怎么会有那种闲工夫花时间模仿十几本册子?”   胡千金没说话,颤抖着身子拿起未婚夫留存在世的册子,开始翻看。   过了许久,胡千金终于把其中几本看完了。   一瞬间,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那你们两个的事情为何把我,小翠扯进来?”胡千金低下头,眼眶中闪出泪珠,识人不清,遇人不淑,未婚夫并非良人,心中对逝去之人的失望大于心痛。   “为什么?”莫冬青冷笑一声,立刻把胡千金手中的册子扔在地上,另一只手用手链禁锢住。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接着道:“因为我想得到你,让他痛苦,谁成想,那一夜你居然跑去和他私会!如果那夜是你的话……”   胡千金脸色变了变,他又道,“你的丫鬟就不会死,或许我得到你家财产后让你和他一块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生活。”   没人的地方生活?   “你恨我?”胡千金颤抖着身子问出这个问题。   “毕竟你和他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你不下去陪我弟弟说不过去吧。”   “你疯了!你已经杀了三个人了!”胡千金开始挣扎,铁链子咣啷咣啷响。   莫冬青依然在笑,看着她挣扎嘴角弧度更大。   “如果你被分成几部分,我弟弟在下面看到是不是心疼了?”莫冬青眼中都是兴趣,玩味的看着一脸惊恐的人,最后将目光锁定在床头的按钮上。   “莫冬青!你真的疯了!快放了我!”   “放了你?不可能的。”莫冬青按下按钮,床开始“轰隆轰隆”渐渐分开,胡千金惨叫声响起,男人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看着眼前的场景越发的兴奋。 第三十章 被吓到了   石门轰隆的响起,十几个捕快出现,李知县和江秋城也紧随其后,邢捕快率先将莫冬青钳制住,其他人赶快按下按钮,胡千金惊魂未定,看着眼前一切,她终于安全了。   胡千金直接被护送回胡家,之后的一段时间郁郁寡欢,每日躺在床上,而那一夜的莫冬青则被压到官府,江秋城给上面派去了信件,毕竟这次案件重大,死了一个未来官员。   经历了此事,胡家终于信任官府,给府衙里的知县捕快送了鸡鸭鱼肉。   一时间,死了状元郎这件事闹的全城沸然,听闻凶手是状元郎亲哥时,更是唏嘘。不少人开始可怜胡千金,有的人甚至直接下聘,可统统被胡家赶了出去。   府衙门口   “为何莫冬青还要杀了春满楼的女子呢?”江初疑惑,其他捕快也很是不解。   此时的李知县适时出现,给了他们解答,“他和莫冬阳长得很像,依靠他的身份进入青楼再杀了那个女子,嫁祸给自己弟弟。也许是当日到青楼查案被他察觉到了,加速了他的虐杀。”他想到那一日,老鸨子确实有事情瞒着他,却不料又一无辜女子惨死。   “大人,这怎么是你的错呢!是莫冬青杀红了眼,连弟弟都杀,还有谁不敢下手呢!”一个捕快开口,其他人开始附和。   “这个莫冬青真是狼子野心,嫉妒自己的亲弟弟,还妄图玷污胡家小姐,还好抓到了他!”   “这个莫冬青真该死!”阿辛有些气愤,拿出了自己的刀,恨不得砍、死那个莫冬青。   “阿辛啊,你……”其他捕快安抚了阿辛,把他带走了。   李知县不语,把一旁沉默的江初叫到了房间,说是他爹找他。   江初推开门,看到正襟危坐的江秋城,心里泛起了嘀咕,该不会是……   “你如何得知胡家镜后有一道密室的?”江秋城看到了来人,开门见山问出口,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有办案头脑。   江初挠头,果不其然,可自己该怎么回答呢?昨日老师在客栈房间里待了许久,走出门便告诉他莫冬青在莫家镜后。老师还说他会占卜,那一切都是他卜算出的。   白轻珩还特意吩咐他不要告诉任何人他会占卜的事情,说是卜算之事神乎其神,许多人都不信卜算之术。   “你看吧,像那种大户人家肯定有密室的吧……”   江秋城思索一会儿,的确,许多大户确实会有,可他京都的房子里便是没有的。江初这是歪打正着了?那他怎么会知道镜子后有密室的?   “你是不是杂书看的太多了?”   江初尴尬的嘿嘿两声,算是默认了。   “听闻昨日有人在外面等你,那是谁?”江秋城又想到了昨日的听闻,一众捕快说从谈州城来的那位小公子和一个异常清贵的男子在一起。他想了很久,完全不记得江初在县城里和谁是好朋友,也想不到那种清贵的男子是何人。   “那是我老师啊!爹。我老师来到这边住店,我俩碰见了。”   “你老师不是回老家了吗?”   “反正他又回来了,我俩居然偶遇,太有缘分了。”江初眼中都是星星,托着腮坐在椅子上,神色飘然,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话在江秋城的耳朵里有些异样。   “看你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又偶遇到了喜欢的姑娘。”江秋城无奈扶额,听闻兰说现在的江初粘老师粘得很紧,一开始他还不信,见江初这个模样,当真是了。   闻言,江初嘿嘿两声,耳朵烧呼呼的,闭上了嘴,把手放下,老老实实坐在一边。心里祈祷江秋城别发现他的小心思。   “今日午后回城里,你回不回?”   江初摇头,白轻珩此时还在休息,占卜耗费心神,况且自己也不想和他们一起离开,和老师一块走还是二人世界呢!   “我在这儿认识了辛兄,感觉他很不错,多留两日。”   江秋城又嘱咐他别又瞎胡闹,他老实点头,做出保证,他爹这才放心了。   回到客栈,老师正盖着被子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江初踮着脚走了进去,生怕一不小心吵醒他。   既然占卜这样费神,那以后就不要占卜了,江初在心里打定主意。   坐在桌旁,托着腮看着躺在床上的白轻珩,顿时有阵口渴,小心的为自己掉了杯水,举杯喝水也不忘看着床上之人,生怕一个不小心将他吵醒。   突然,躺着的那人居然变成了一条粗大的白蛇,盖着被,一动不动。   “啊啊啊啊……”杯子“啪”掉落在地,“碰”,他摔在地上,手摸到碎片浸出了鲜血,凳子也摔在了地上。   “蛇……好大……”   再一看,床上的那人坐起,缓缓走到了他身旁。   “你怎么了?”白轻珩把他扶起,江初瞪着大眼睛盯着那张大床,颤抖着身子。   “老师,我……我看到一条好大的蛇,太大了……”直接扑在白轻珩怀里,他被吓到了。   “没有蛇的,你看错了。”白轻珩轻拍他的后背,安抚他。   “有,我看到了,我最怕蛇了!”   白轻珩身子微抖,将他松开,不知从什么地方取来了纱布和药水,包扎好伤口后,江初依旧在抖。   又从外面取来了扫把,江初跟在他屁股后,生怕那条大蛇又出现把他吞了。   将房间收拾妥当后,江初叫白轻珩把他的被子拿下来,他选择打地铺睡。   老师看着他的动作,嘴唇轻抿,沉默的坐在床上,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老师,一块跟我打地铺,虽说是我看错了,但我真怕有蛇出现。然后把你我一口吃下去!”   “不用了。”白轻珩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不发一言。   他打好地铺,站起身子,突然想到自己大喊大叫把老师吵醒了,“老师,我方才打扰到你了吧,要不我去楼下问问店小二有没有新的房间?”   紧闭双眼的男子突然睁开眼睛,坐起身,“不用,已经破案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江初瞪大眼睛,一屁股坐在床上,摆着双手,“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的!我真的怕打扰你了!”   白轻珩脸色变了又变,江初有些摸不透他,虽说老师温和,可他有时因为自己也会发脾气,这次也不知为何白轻珩脸色变得很差。   “老师,我爹他们已经离开了,你再离开,我就一人回去了!”江初试探性的点了点白轻珩的手指,一如既往的冰,“我方才就只是怕打扰到你的,毕竟你帮了我啊!”   白轻珩眉头一皱,索性不再言语,继续闭目躺在床上。   江初见状,知晓老师听了他的话,心下庆幸让他爹率先离开,老师肯定不会让他一人回去的。   他躺在打好的地铺上,思索晚上该吃点什么,不对此刻他躺在地上做什么,还不到晚上啊!   想到这儿,他又坐起,侧头看着躺着的那人,“老师,你是不是已经休息好了?”   白轻珩翻过身子,背着头,只回了两个字,“没有。”   江初撅起了嘴,又躺在打好的地铺上。   床上的那人突然睁开眼睛,昨日用灵识寻人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今日不注意竟然显出了原型。把他吓了一跳。   等教好了江初他是不是该离开了。 第三十一章 青夜   此时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江初索性坐起,看着床上的那人,那人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没有任何动静,好像是睡着了。   小手摸了摸老师的头发,缓缓的摸了摸他的耳朵,比他的体温低上一点,白轻珩感到了那人小手的触摸,动了动身子,江初只好收回自己的手。   “老师……”江初小声喊了一声。   “你晚上想吃点什么啊?”   床上那人一言不发,好像是睡着了。   江初只好坐在地上,开始玩自己的手指。很是无聊,如果现在有人来找他玩就好了。   “江初,江初!”外面传来了阿辛的声音,江初听到有人在喊他,心中欣喜,轻手轻脚去开门,床上的白轻珩睁开眼睛。   怕和阿辛的对话吵到了白轻珩,江初和阿辛走下楼谈话。   “辛兄,你怎么在这个地方啊?”   看到了江初,阿辛黝黑的脸色露出了笑容,“听闻江知府离开了,你还待在这边,我就问了他你住哪里,就来找你了。”   原来是这样啊。   阿辛此刻并没有穿捕快的服装,只穿了普通百姓的服饰,想来是找他玩的。   江初点头。   阿辛算是他来到采田县真正认识的朋友,这一趟也算有收获了。   “那你们采田县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地方吗?”   阿辛把江初带到了集市上,给他介绍了芙蓉居的糕点最是可口,自己之前总是买一些带回家。   此刻,芙蓉居门前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江初二人排在了最后面。   “辛兄,每次你都排这样久的队吗?”   阿辛摇头,“我已经好久没有买过糕点了,之前他家并没有多出名,所以买的人不多。”   “我弟弟喜欢吃这家糕点。”阿辛补充完这句,看了看这长长的队,叹了口气。   “辛兄,你还有兄弟的吗?”江初很羡慕有兄弟姊妹的人,他希望自己能有个弟弟或者小妹。   阿辛点头,他只有一个弟弟,可两年前弟弟溺亡,他就再也没有买过糕点哄年幼的弟弟了。   排了一个时辰,终于到了这二人,阿辛不知看到了什么,跟江初说了一声便慌慌忙忙的跑开了,江初只好买了几种糕点后就去追阿辛了。   找了许久,也不见到有阿辛。   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一袭白衣的白轻珩从一旁街道出现,沉默的看着找人的江初,神色如同往常一般,只是嘴唇紧抿。   远方的人群之中,阿辛恍惚中看到了自己的亲弟弟,那孩子就如同当年一样,居然长高了一些,额头居然出现一块火红的胎记。   可辛青夜不是已经死了吗?   青夜在和一个小商贩吵架,他又在偷东西。   “青夜!”   男孩转头,疑惑的看着这个人,他居然认识这个身子,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小商贩问阿辛要了银钱,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哥哥,你认识我?”青夜走到阿辛身旁,抬头看着他。   阿辛手在发抖,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辛兄!”江初提着糕点跑了过来,又看到了这个男孩,“是你啊,你怎么在这个地方呢?还穿着这身衣服呢?”   “江初,你认得他?”   江初摇头,“见过两面而已。”   “青夜,你没有死?”阿辛拉着这个男孩,看着他的衣袖,还是当初入棺木的夏装。   当年与辛青夜相依为命的过日子,之后辛青夜溺亡,他一人在这里生活,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愧对于自己死去的父母。   “哥哥,我长得像你弟弟吗?那我做你弟弟好了?”青夜笑着拉着阿辛的衣袖。   看着这一幕,江初只感觉到冷冷的,从头到脚都是冷的,只好紧了紧自己的衣服。   把青夜送回自己家,阿辛这才把来龙去脉告诉了江初。   阿辛的名字叫辛远提,弟弟叫辛青夜,两年前的夏季,青夜和两个朋友出去玩水,之后的两个朋友回来告诉他,说辛青夜自杀了,他不信,青夜年纪轻轻不可能会自杀,他一瞬间觉得那是辛青夜在和他开玩笑,可看到小孩子的尸体,才发觉天塌下来了。   之后的每一日,辛远提都觉得那两个小孩子在撒谎,肯定是他们杀了青夜,他跑去报官,可官府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心中怨气越来越大,他想拿刀杀死那两个人,可接下来那两个小孩子也意外去世。辛远提心中的怨气这才慢慢消散。   恶有恶报,善有善报,青夜一定会转世做小少爷的,辛远提想到这些,开始努力生活,最后做了官府的小捕快。   “辛兄,他是你弟弟吗?为何我感觉有些奇怪?”身上穿的衣服显然就是入棺的夏衣,难道真的有所谓的借尸还魂?   江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看了一眼天色,已经渐渐黑了,辛远提家还住在城郊,“辛兄,说真的,那孩子着实诡异,你还是别留他了。”   “江初,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他长得像我弟弟,这一定是老天爷对我的恩赐。”   江初不小心扫了一眼门口,青夜一只眼睛露了出来,他的心脏开始狂跳,那孩子在偷听!青夜见自己暴露了,露出身子,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江初额头浸出冷汗。   “辛兄,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记得我说的话,小心点。”   他跌跌撞撞的跑开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提着糕点的江初一人走在寂静的街道,他还记得下一条街道会有卖包子面条的小贩。   后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脸色煞白,脚步变得急促起来,后面的那人也急促起来,他小跑,后面的那人并没有跑,只是依旧紧跟着他。   再跑一段路就会有人了,不怕,江初!   后面的那人拉住他的胳膊,江初跑也跑不掉了。   “跑什么?”   听声音,是白轻珩。   江初心里的石头落地了。   “老师,你有所不知,我要被吓死了。”   白轻珩走到他身旁,听他讲方才的事情。   “我看到那个孩子了,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东西。”白轻珩静静的说着。按理说那个辛青夜应该是死了,说是借尸还魂也不像。   不过,那额头的胎记他记得自己好像多年前在哪个地方见过?可那人高高在上,怎么可能是一个孩子?   “我怕他对辛兄不利,可辛兄似乎被他外表迷惑了。”   “你之前见过他?”白轻珩想到今日在集市上看到的一幕。   江初老实点头,“不知为什么,看到那孩子,我总感觉头皮发麻,身上冷冷的,是不是我穿的太少了!”   “你先不要慌,看看明日辛远提和辛青夜会如何。” 第三十二章 你的行李   寂静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这二人在交谈,“老师,你怎么在这里?”江初这才想到这件事。   白轻珩不是休息吗?   听到这话,男子脸色变得不自在起来。   “路过,晚上太闷。”   江初点头,没有一丝怀疑。   回到客栈,江初把糕点给了老师一块,自己也尝了一块。   之后跑到楼下叫了饭菜。   “老师,你方才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没有。”白轻珩不知又从什么地方取出了那本《山湖志》,开始翻看。   江初瘪嘴,老师又在口是心非,肉眼可见的不高兴,居然还在骗他。   扫过那本《山湖志》,又仔细瞅了瞅老师今日的服饰,“老师,我想知道,你的书每次都放在何处,怎么你走到哪里都有书看呢?”   “……”   “肯定有地方放的!”白轻珩低着头回复,视线还看着那一行一行的字。   “欸?不对吧?”   江初想到当日见到老师时,他只背了一个包袱,那包袱里都是自己的衣服,哪里可放的下书了?而且,老师每日的白衫纹路都是不同的。   白轻珩放下书,“怎么不对了?”   “你是不是有隐形的大包袱?我看不见得那种?”   “没有。”   “老师,你的行李在什么地方啊?我感觉太神奇了!”   江初打开衣柜,里面有一个大包袱,不同于白轻珩当日背的包,里面还放了书,和白轻珩的一些生活用品。   “我记错了吗?那一夜我睡傻了?”老师背了一大一小两个包袱都不记得了?   白轻珩不理他,接着翻看自己的书,突然问,“何时回城里?”   江初走到他的身旁,想了又想,“如果明日辛兄没有一丝异常,咱们后日便回去好了。是不是我想错了,那孩子只是长的像而已?”   白轻珩看了他一眼,想说些什么,门外传来敲门声。   店小二送饭来了。   远在城郊的辛远提和青夜二人,阿辛笑呵呵的给青夜介绍自己家的情况,青夜点头。   “缺个主人吧,哥哥。”   阿辛脸色变得通红,耳根子也红了,“缺什么人啊,你哥还不到二十岁。况且像咱家这种家境哪里有人要嫁给我啊?”   “哥哥想要个嫂子吗?”   青夜趴在桌子上,看着他。   阿辛摇头,他没有遇到过喜欢的姑娘。   “那哥哥有喜欢的人吗?”   阿辛微愣,脸变得更红了,之后摆了摆手,“你还是个孩子,想什么呢,等你成年了,我就成亲!”   青夜微愣,自己的能力此刻看不出他心里究竟想的什么,可他的脸色明显就是有喜欢的人了。   人类就是如此的虚伪。   “那哥哥之前有没有讨厌的人呢?”青夜换了个话题,接着问。   “之前有过,不过那两个人已经死了,我也不能去撅他们的棺木吧!”阿辛笑了笑,摸了摸青夜的头。   青夜自觉无语,着实无趣。   一不小心把阿辛煮好的饭菜撒下泥土,又把几个碟子打烂。   “青夜,你是故意的吗?”   男孩眨巴眨巴眼睛,原来这么明显的吗?   阿辛无奈,强忍住心中的不悦,对青夜挤出了微笑,开始耐心的教导他,“青夜,小孩子家家不能故意这样做的,会让人讨厌的,”   青夜抓住了这一话题,变得有些兴奋,“那你会讨厌我吗?”   阿辛摇头,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他怎么可能会讨厌他呢!   “……”   “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青夜问。   阿辛想了想,“我挺想有钱的,不过还是想想算了。”   “早说嘛!我有钱,给哥哥了好不好?”青夜从怀里掏出一块又一块的金子,差点闪瞎了阿辛的眼睛。   接着又在怀里掏出一颗又一颗的珍珠,阿辛惊掉了下巴。   “青……青夜,你……”   眼见着那一颗又一颗的金子堆积如山,阿辛从未见过这样多的钱,跑上前用牙齿咬了咬是不是真的。   没想到都是真金白银!   “那哥哥跟我交换东西吧。”青夜嘴角勾出得意的笑,你看看,人类就是如此贪婪。   “青夜,你这是从什么地方偷来的东西呢?”阿辛脸色微变,生怕被外面的人看到房间内金光闪闪,到官府里举报他们。   “你快还回去啊!”   青夜彻底无语,把金子银子珍珠放回怀里,接着走出门去。   “需不需要我和你一起去还东西?”   青夜瞪了他一眼,摆摆手,“不用了。”他也不会回来了,好烦。   阿辛收拾好碗筷,重新煮了饭菜,乐呵呵的等着青夜回来。   夜里,男孩又跑到了村头的百墓园,吸取天地精华,想到阿辛这个人,气得他牙痒痒,“这个傻大个,太傻了。这世上当真有这样傻的人?”   这具身体的哥哥太傻了吧。   还记得当初这具身体接受他的条件就是杀了那两个杀害这具身体的凶手。如此,他才得以找到这个合适的容器,帮助自己成长。   也不知何时才能真正成长起来。   青夜抬头看了看天,低下头叹了口气。   翌日,江初带着白轻珩来到府衙,碰巧见到出勤的阿辛。   江初扶着阿辛的肩膀,左看看右看看,又瞅了瞅他的脸,没有任何异样。   “江初怎么了?”   阿辛脸红红的,看了看江初摸着胳膊的手,心下一阵荡漾。   可看了对面的白轻珩,那人的目光恨不得射杀他,却止步不前,阿辛心里泛起了嘀咕。   他不记得何时惹过那位公子了?   “辛兄,你没事可太好了!”   阿辛干笑两声,那位公子还在瞪他。   “不知这位公子是?”   江初这才想到介绍自己的老师,轻拍自己的头,跑到老师的身旁,搂着他的胳膊,“辛兄,你看,这是我的老师。”   白轻珩摸了摸江初的头,温声道:“乖。”   江初的脑中只听得“轰”的一声,耳根子都红透了,老实的像一只小猫。   阿辛看着这二人,江初酷爱深色服饰,而这位老师偏爱素色,尤其是这二人模样都是一等一的好,不由得开始羡慕起来。   “你说辛青夜失踪了?”   阿辛点头,他没说昨夜的场景多夸张,只说辛青夜偷了银子,让他去还就再也没有回来。   自己去找他也没有找到。   江初听着,心下想是不是那个孩子根本不是辛远提的弟弟,只是一个普通人,那时候恰好穿了夏衣?   江初带着疑惑离开了,白轻珩紧随其后。 第三十三章 农夫和蛇的故事   江初二人终于决定回谈州城了,当日午后,白轻珩叫来一辆马车,取来自己变出来的行李和江初在这里买的东西,统统放在车厢里。   “老师,你还有银子吗?雇马车很贵吧?”江初见老师又破费了,心里很不好意思。   白轻珩坐在一旁,摆手,“无妨。”   “老师,等我们回家了,我让我爹给你开高一些你的教书钱。”   “无妨,没花多少。”白轻珩从一旁的行李中掏出自己的《山湖志》,再次翻看。   都说读书人气节高,视金钱如粪土,原来真的是这样。   江初对白轻珩的崇拜又到了新的高度。   “老师,你就别看书了,我们一起看风景啊!”   他掀开帘幕,路上都是光秃秃的树,没有一点风景可言。   不行,他得多和老师交流,或许老师会对他日久生情。   顿了顿,又想到了和老师新的话题,“老师,你讲个故事呗!”   江初坐在他身旁,兴奋的看着他。   白轻珩放下书,“讲什么故事?”   “就讲你上次说的农夫和蛇的故事吧!”江初指着那本《山湖志》,开始张牙舞爪。   白轻珩嘴角勾出一抹笑,江初毕竟还是还小,很喜欢听故事。   “从前,一片山林之中,有一个樵夫,每日都需要砍柴,然后到城里去卖。日子过得虽然贫苦但很快乐。”   “冬天到了,雪崩了后,樵夫砍柴后遇到一条冻僵的小蛇,他便把它带回了自己的小屋里。”   “那条蛇很小很细,不知过了多久,它才醒了,看到这周遭的一切,以及面前没有颜色的世界。它不知道这个人会不会把它煮了吃掉,可这个人似乎隔几天给它带来一只老鼠,让它吞食。渐渐的,小蛇似乎有了灵性,开始信任那个樵夫。”   “小蛇也越来越喜欢那个樵夫,因为有人给他吃东西了,自己也不用挨饿受冻了。”   “那条蛇喜欢和樵夫一起玩,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小蛇也慢慢变长变粗了一些。”   江初静静听着,他可以想象那个画面,一定很温馨。   “后来呢,小蛇怎么变成妖怪了啊!”   白轻珩摸了摸他的头,“别急,我方才不是说他有了灵性了吗,后面会变成妖的。”   “老师,是不是妖怪都是有了灵性才变成的?就像我在秦州遇到的那个女人,香香的,闻起来像花一样。”   白轻珩点头,随后沉默片刻,又接着道:“后面小蛇变成了大妖,可以保护那个樵夫了,一人一妖和睦相处了。”   江初蹙眉,“老师,你还没说他怎么变成妖怪的?总感觉你去掉情节了。”   白轻珩笑了一声,“情节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妖怪今后可以保护那个樵夫了。”   “那蛇是不是喜欢樵夫啊?”江初问出这个问题。   白轻珩点头,“嗯,他喜欢他。”   “那樵夫呢?”若是两情相悦,当真是美好爱情,人妖殊途在江初看来也没什么的。   “我不知道。”   江初蹙眉,“书上没写吗?”   “没有。”   “听这个故事,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我看其他的画本子,小蛇变成强大的妖怪,肯定一朝一夕练不成的,等他练成归来后,那樵夫不成了白发苍苍的老者了?或者还没等到妖怪归来,樵夫早就死了。”   白轻珩微愣,摸着书页的手微微颤抖,随即看向江初,眼神之中带有一丝不明情绪,“江初,故事便是故事,做不得真的,不必介怀。”   “没有介怀,我只是觉得这个故事的作者写的很不合当下的逻辑,或者说我不了解妖怪修炼。”   “嗯,那就好。”白轻珩闭目。   “老师,这个故事最后樵夫是不是死了?”   白轻珩突然睁开双眼,两人四目相对。   “嗯,死了。”   江初皱起眉头,“这样啊,小蛇好可怜啊。”   “樵夫应该也喜欢小蛇吧,或许不是那种喜欢,是喜欢小动物的喜欢吧。”   “可能是吧。”白轻珩再次闭上眼睛。   看着老师闭上眼睛,江初也开始犯困,躺在一侧的座椅上,隐约感觉自己身上盖了一件棉被,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好像是一件白袍披风,质地柔软,很是暖和,睡意袭来,江初彻底睡熟了。   临到傍晚,二人终于到了谈州江家,盖着的那件白袍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白轻珩那件大行李中也没有那件贵重衣袍。   许久未见的闻兰赞赏的看了江初一眼,江家开始吃团圆饭,邀请了白轻珩,他却借故说自己身体不适。   江初只好作罢。   自从江初上课以来,这还是第一次三人一同吃一次饭。   “阿初终于长大了,还懂替你爹破案了,我就说阿初肯定比你爹有出息。”闻兰给江初夹了最喜欢的鸡腿,现在她看江初,哪里都喜欢,自己的儿子就是最棒的。   江初干笑两声,之前在秦州他做什么都是不对的,到了采田县跟着他爹破了案,做什么都是对的了。可能真的因为他当初太皮了吧。   不知自己该回复什么,跑到柴房找到一个大碟子,把桌上的好肉,好菜放在碟子中。   “阿初确实做的不错。”江秋城也赞赏了他,还说这个月零用钱加倍。   江初险些兴奋的跳了起来。   “你这个碟子里的菜是给白老师吗?”闻兰指了指碟子,询问。   江初点头,“给老师的,他还没有吃东西呢。”   “早知道你会如此,为娘已经留了。”   “娘,你太善解人意了!”   “你娘何时不善解人意?”闻兰开始自夸,江初接着干笑,闻兰将目光放在江秋城身上,可知府大人选择用粉蒸肉塞住了嘴。   在闻兰的指示下,江初终于在柴房锅盖子下找到留下的饭菜。   小心翼翼端到老师的房间,此刻的老师收拾自己的行李,一本又一本的书,一件又一件的衣裳,一一放在书桌,衣柜上。   “老师,你的行李可太多了。”   白轻珩无奈扶额,往常这些东西他不需要手动操作,可江初越发的机敏了,自己若不收拾一番,肯定又要问自己是不是有看不见的行李。   “老师,该吃饭了,我给你拿过来了。”   白轻珩从怀里掏出巾帕,擦擦手,江初双手递上筷子,表示自己的尊重。   “老师,你喜欢吃什么食物啊?”他可以学着去做。   白轻珩想了想,其实他也不知道,做的好吃的话就会多吃,不好吃的话就不吃,一切只看做的饭菜是否好吃可口。   “做的好吃的话,我就喜欢吃。” 第三十四章 不会有师母了吧   江初笑了一声,顿了顿,他又问,“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白轻珩放下筷子。   今日明明是十月十五,还有五日才是他的生辰,那今日究竟是什么日子,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到。   难道他想说今夜月亮很圆?   还是说今日是江初做过什么什么几周年的日子?可自己两个月前才遇到江初,哪里知道他之前做过什么呢?   那他为何要问自己,这个问题问出口决计自己也会知晓,可今日究竟是什么日子?   江初第一次随江知府破案归家的日子?   白轻珩心里已经掀起了波浪,可面上毫无波澜,托着腮故作沉思。   “今日是什么日子?”   “老师,你好笨,今日是你教我的第五十天,半个百天了。”江初笑了。   “……”原谅他,没有数日子的习惯。   “老师,我快十八岁了,你要送我什么礼物啊?”   “你想要什么呢?”白轻珩没有送过人礼物,也不知道现在的江初喜欢什么。   江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一捆捆的书籍,眼珠转了转,照老师这样,会不会在自己生辰时送书籍?或者送字帖?   没关系,他送什么自己都喜欢,若是把他本人送给自己就更好了。   这样想着,江初笑出了声。   白轻珩不知道他的心思,想着江初是否想到了好笑的事情,“你在笑什么?”   被老师的话拉回了现实,江初“嘿嘿”一笑,随即道:“老师如果能够一直陪着我,这就是我想要的礼物。”   白轻珩吃饭的动作一顿,随即在桌旁最上的那本书翻看了几页,他凑上前,想瞅瞅是哪本妖艳贱货吸引了白轻珩的视线,居然连自己的情话都没有听到。   一本普普通通既不能蹦又不能跳的书居然比他这个大活人还有吸引力?   书的封面写着“山海经”三个大字。   原来就是老师之前看的那本《山海经》啊,居然还如此新鲜?   “老师,你听到了吗?我想要的礼物。”在老师身旁问了一遍,没听到的话他可以重新说一遍。   “我听到了。”白轻珩摸完书又转手摸了摸着身旁人的头笑了一下,江初瘪嘴,嘟囔了一句什么。   白轻珩轻叹,方才那话险些当真了。   一看白轻珩的模样,就知道他没有认真听自己讲话。   最终,江初轻点头,“那就好。”   翌日,下课后江初就在集市上找到了卖菜的李林。把自己在采田县遇到的案子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遍。   “什么?你好厉害,江初。”年纪轻轻就跟随父亲破案。江初讲完后,李林夸他不下五次,他心里有些飘飘然。   “不过那个哥哥当真狠心。”李林轻叹。   江初无奈摆手,讲饿了顺手在旁边的包子铺买了两个肉包子,分给李林一个。   “我也没想到,若是我是哥哥的话肯定与那个弟弟老死不相往来,不会杀死他。可能我没有感同身受吧。不过那个丫鬟和小姐以及那青楼女子当真无辜。”   眼看天色渐晚,吃完包子后,李林开始收拾摊子,江初也跟着收拾。   “青楼女子有何无辜的,不是她给凶手药的吗?”李林反驳他。   “那她肯定不知道他拿来杀、人啊?”   “送凶手拿去祸害别人也不算无辜了吧。”   李林依旧不觉得那女子无辜,“那个哥哥太冲动了,被仇恨蒙蔽了眼睛,连亲兄弟都可以下手,更不用提之前喜欢的姑娘了。”   确实,当日抓到凶手时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采田百姓议论纷纷,多年未出的状元郎居然是这种人,还有平日温润尔雅的哥哥居然是杀人凶手,一时间传的沸沸扬扬。   “对了,你今日下课都有时间找我了?”往日不是忙得很?   二人收拾好摊子,江初这才道,“我这不是从采田县回来就和你谈我遇到的事情吗,居然还不领情?”说完,瞪了李林一眼,心里却在发虚。   其实,下了课白轻珩一转眼就不见了,他也不晓得人跑哪里去了,一人在房间心慌乱得很,这才出门打发时间。   听到这话,李林很是激动。   “江初,你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今日还有一些没有卖出的菜,李林顺手拿了两颗大白菜送给江初。   他干笑两声,抱着大白菜回家了,李林也拖着小摊回家了。   回到家已经天黑了,白轻珩房间灯暗着,看样子还没有回来,江初更加恼火了。   自己该问问老师没教他之前住在什么地方的!是一个人租住,还是多人一起租住?看来,他太不关注老师了!   万一老师把一个女人藏家里了呢?那次他要回老家不会就是接师母了吧?   不对啊?若是有女人来,老师也不会在采田县和自己待那几日,那女人不该发火了吗?   该不会是那女人来他家了?他为了让自己放心故意在采田县陪自己待着?   可那样也不对啊?老师为何要让自己放心?他不知道自己喜欢他的。   江初思绪万千,回到房间关上灯,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不一会儿,有脚步声传来,他大喜,从床上坐起,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稍微有些急促。   “咚咚”   “谁?”听脚步声不像是老师。   “公子,您睡了?还没有用晚膳呢?您是和夫人老爷一起,还是自己用膳呢!”   听声音是厨娘,江初如同泄气的皮球躺在床上,有些丧气,“婶,我睡了,不饿,不吃了!”   厨娘走后,江初躺在床上,又想到了还未回来的白轻珩。   老师不会真的给他带一个貌美的长发女子当师母吧?   直至深夜,江初也没有听到走廊脚步声,在胡思乱想之中睡着了。   “来,江初,叫师母。”白轻珩温柔的望着那位白衣女子。   “老师!你在做什么?”江初大喊,白轻珩笑着摸女子的头,那女子如同小鸟一般依偎在他身上。   江初摸了摸自己的头,心里顿感酸涩。   “老师!不要师母,不要师母!”   他大喊出声,猛地睁开眼睛,才发觉这是梦,心里有些庆幸。   “不要师母,老师。”   第二日,白轻珩早早出现在空空的学堂之中,因为天气渐凉,江秋城腾出一间屋子给他们二人做学堂。   江初带着自己的黑眼圈出现了,还不时的打着哈欠。   “老师,我昨夜找你了,你去哪里了?”江初凑到白轻珩身旁,用鼻子闻了闻,没有脂粉香气,心里的大石头落了一半。   “我回自己的住处了。”白轻珩不假思索,本来他就是回去了。   “你住哪里?我好去找你。”他可以偷偷去巴望一下有没有师母这号人物。   白轻珩沉思片刻,“我住城郊,很偏僻。离城里很远。”   江初笑了一下,老师果真心疼他走远路,“没关系的,找车夫带我去,不远的。”   “……” 第三十五章 到年纪了   “我昨夜回家有些事情。”白轻珩翻开手中的书,做出解释。   “你昨夜有什么事情找我吗?”抬起头,看向江初。   被问到的人一瞬间想不到有什么事情,难道要说怕老师给他带一个师母回来?怎么会说实话呢?   难道没有事情就不能找老师了吗?   “已经解决了,只是遇到事情的时候没有找到老师,心里有些难过。”江初说着,脸上流露出一丝伤感。   看着眼前的人,白轻珩有些懊恼,放下手中的书,同时也后悔昨夜出门没有和江初提前说明一下,害他找自己多次,“那我下次出门提前告诉你。”   “老师今夜还出去吗?我若有事情找不到你怎么办?”江初轻声询问,巴巴的望着对面的老师。   其实他并没有事,只是不想白轻珩有机会离开他的视线,带来一个师母。   “不出去了。”白轻珩有些无奈,若是江初真的有事找不到自己会很急的。   “好哦!”江初乐呵呵的跑到椅子上坐着了,等着老师的上课。   一连几日,白轻珩白日里授课,夜里也没有出门,江初每次找他时,他都在桌前看书,说了两句话就把江初打发走。   终于在生辰的前一日,江初收到了来自秦州的信件,顺便还收到了几件礼物。   有书,字画,衣裳,甚至还有秦州吃食。   往年总会来一个人,这次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居然只派了小厮过来。   展开信件,这封信是闻天星写的。   信封的三个大字“江初收”显示闻天星练过多年的字,笔走龙蛇,一点也不像他本人一样闷。   “星星表哥字不错,但比不得老师,嘿嘿。”   若被闻天星听到这话,一定会给江初两个白眼。   可信的内容让江初没有心思再想字体的事情了。   信上说是闻天星遇到一件恼火的事情,赵芊孜被家里人虐待,不给她医治,赵家人还不让闻家人进门。他连夜和赵芊孜丫鬟里通外和,从后门偷偷把昏迷的人背回闻家医治。这件事就足以让他恼火。   更离谱的是前一阵子赵芊孜醒了后回家被他家人赶出来了,居然不认这个女儿了!说和闻家人有关就不算赵家人!   江初看着信件,脸色有些难看,闻兰也看了看信,江初这才把闻天星和赵芊孜的事情告诉了母亲。   “事情怎么会搞得那么大?两人情投意合,做父母的还棒打鸳鸯?还虐待女儿?那个赵芊孜是亲生的吗?”闻兰记得那个赵家当家主人,当年在生意场上一直要和闻家挣个高低,如今他的儿子也是如此。   为了生意的事情,竟然不顾女儿的终生幸福。   “不知道,应该是亲生的。”江初本该开心的心情被这封信弄得有些沉重。   或许他该给星星表哥回封信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眼看自己的字写的越发的漂亮,江初满意的点头,把信放在信封里,吩咐那名闻家小厮送了出去。   入夜,白轻珩把江初唤到他的房间,从桌子上取来一栋用木头做的小阁楼,有几千块小木头组成,江初走近,透过窗户竟然可以看到里面有床,桌椅,甚至还有楼梯,完全就是一栋房子的缩小版。   “呀,老师,你手也太巧了!我如果很小很小就可以在里面住了!哇!居然还有小床,小桌椅!有没有小被子?”江初抱着那栋房子开心的笑了,瞪着大眼睛向里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我若是可以变小就可以了!这栋房子很好啊!”   白轻珩舒了口气,他喜欢就好,还好赶在生辰之前完工了。被江初盘问的前一日晚上他回自己的妖林询问生辰礼物送什么好。   有妖怪说了女人喜欢胭脂水粉,衣服。被他宫里人揍了一顿,那妖怪大气不敢出一声,听闻过生辰的是一位男性,更加不敢说话了。   还有妖怪说送房子的,有牌面,大气,送人做礼物拿的出手。白轻珩不缺房子,他在城东头新买了一套房子,想送给江初。可菁菁却说,他此刻的身份不太适合送那么贵的房子,白轻珩只有手工制作了他城东房子的迷你版。   看江初喜欢,他又犹豫着是否该拿另一件。   万一江初不喜欢怎么办?   “老师,怎么了?”江初看着他在怀里拿出什么。   白轻珩心一横,从怀里掏出一个陶瓷娃娃。   “哇!老师,这是我吗?好可爱。”江初把娃娃抱在怀里,开心的转了两圈,这一刻,好像是他最开心的时候。   那些妖怪询问江初有多大,还说小孩子喜欢娃娃,白轻珩记在心里,自己动手做了一个江初样式的娃娃。   江初感动不已,想到前些日子白轻珩夜里总是打发自己,当时还以为是自己惹老师厌烦了,原来是赶时间给他做礼物,他不该总是在心里有乱七八糟的小心思的,老师真是天下最好的老师。   自己有时候太自私了,江初有些懊恼,看着手上的娃娃,越来越喜欢。   “老师,你怎么不做一个你模样的娃娃送我啊?”   白轻珩愣住,难道他不喜欢自己模样的娃娃?还是不喜欢娃娃?   “你是寿星为何要我模样的娃娃?”   他“嘿嘿”一笑,把娃娃抱在怀里,“我就想要老师模样的,老师模样俊美,我就喜欢老师模样的娃娃。”   听到这话,白轻珩站起身子,“那我现在去做。”   江初拦住了他,拍拍自己胸口,“老师模样的娃娃包在我身上。”   他要做一个娃娃送给白轻珩,就当是交换信物了。   “明日肯定又是几个知县过来送些礼物,还想给我说亲,我过完生辰才18,他们疯了吧。”   还记得有一个刘知县从他15岁开始就想把女儿介绍给他当媳妇,就是之前他爹跑去监察那个县城招工的那位刘知县。   今年生辰估计又要把女儿嫁给他。   难道不知道他江初不学无术,热爱玩闹吗?他怎么敢放心把女儿交给他?不怕把女儿带坏了?   听到江初的吐槽,白轻珩沉默了一瞬,笑着道,“你也到了定亲的年纪了。” 第三十六章 苦逼的生辰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到了定亲的年纪?”   听到白轻珩的回答,江初本来吐槽的脸变得瞬间冷漠,还多了几分怒意,大眼睛微微眯起,语气也变得犀利起来。   “我定亲你很期待是不是?老师,你已经二十五岁了,都那么老了还不成亲,老师不急学生也不急的。”   “我……”   江初说完,转身跑了房门。   “江初!”   那人这一系列的动作,白轻珩顿时瘫坐在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说的很对,自己本来就很老了,活了五百多年的老蛇了。可这人莫名就生气了,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本来是高高兴兴的一天,好像被搞砸了。   看着桌子上江初没拿走的房子和娃娃,白轻珩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他挪着步子,拿着那两样东西走到江初房间门口,犹豫许久,终于敲响房间门,“江初,你睡了吗?”   传来的是一片寂静。   很显然,里面的人不想搭理他,他只好推门走了进去。   黑暗的房间,江初没有点灯,白轻珩却在夜里看的很是清楚,那人此刻躺在被窝里,头被蒙着,还在挪动着身子。   “我知道你没有睡着,方才你的东西落我那了,我给你放下。”   他把房子和娃娃轻轻放在江初平时写字的桌子上,好像怕他生气似的,大步走出房间,又轻轻的关上房门。   听到房里没有声音,江初探出头,眼眶微红,借着月光可以看清桌子上放的是白轻珩送的礼物,心里更难受了。   原来白轻珩对他就是单纯的师生情,特别支持他去定亲。   原来单纯的师生情就是这样吗?可他喜欢上了为他授课的老师了怎么办?   这一夜,江初想了许多,心里异常难过。夜里的月亮突然藏了起来,电闪雷鸣,下起了噼里啪啦的大雨,风把窗子吹开,一道冷风袭来,夹杂着雨水,他只得下床把窗子关上。   桌上,白轻珩送的礼物还安安静静的放在那里,他走了过去,将那两件礼物锁在了柜子里,又回到床上,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临到清晨,那雨也没有停,彻夜未眠的他几乎听了一夜的雨声。   心情也如同这天气一般,从开始的瓢泼大雨转为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没有停下来。   不过今日的江秋城对他还不错,没有去府衙里办公。有两位知县来到他家为他庆祝生辰,另一位采田县的李知县备了礼物送来,说是还有一些案子需要处理。   还有几位他爹要好的朋友也过来了,虽然是雨天,但那些人好像是风雨无阻。   江初只在大厅见了一眼客人,和他们招呼了一声便撑着伞就回到后院。   今日有一些冷,想着回房套一件衣服,只见后院的凉亭中闻兰和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在那里闲聊,闻兰看到江初,把他唤了过去。   “阿初,这是刘知县,你刘伯伯家的千金,叫刘飘然。你们认识一下。”江初心里无力吐槽,没想到今年刘知县把他家的千金带他家里来了。   “你好,刘千金。”江初对那个姑娘,微微一笑。   谈州姑娘不像京城中的大家千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相反他们比较自由,就像刘飘然出现在江初家里,外面人也不会说些什么。   “你好,江公子。”刘飘然声音很柔也很小,长得也算可人,不过江初不喜欢。   “娘,你与刘千金谈话吧,我现在很冷,先回去换身衣服。”   看到江初哆哆嗦嗦的模样,闻兰反而问刘飘然,“飘然,你冷不冷?需不需要去我房里换身衣服。”   江初这才看到刘飘然的穿着,那身白色长裙是纱质料,很薄。风一吹,刘飘然身子微微颤抖,看来是冷极了。   原以为她会答应,没想到眼前这个刘飘然摆摆手,笑了笑,露出自己洁白的牙齿,大眼睛闪出一丝光亮,“不用了,夫人,我不冷。”   “……”   江初阻止了她那种为了美,却冻的生病的精神,忙说道,“刘千金,我看你就觉得很冷,我娘房里有很多衣服,你可以去看一看。”   见江初都那么说了,闻兰偷笑,刘飘然嘴唇微翘,眼睛闪出光彩,轻轻点了点头。   闻兰打着伞牵着刘飘然离开了,江初见她们走了,飞快跑回房,换了一身厚点的衣裳。   自他今日起床再到前厅招待客人就没有看到白轻珩的人影。   老师对他不是那种喜欢,昨夜的事情看来就好像自己莫名其妙的发脾气,他肯定认定自己是小孩子心性,教了近两个月毫无长进,他不想和老师闹得如此僵硬。   那自己心里喜欢他,不让他知道就好了。或许在每日的相处中,老师会发现自己的好,从而喜欢上自己呢?   打定这个主意后,江初走出房门,来到走廊上,想着这次的情况由他来破冰。   没想到迎面遇到换好衣服的闻兰和刘飘然。   “阿初是来找我们的吗?”闻兰轻笑,她特地给刘飘然穿了自己年轻时和江秋城定情那日的衣饰,相信江初也会像他爹一样,喜欢上此刻的刘飘然。   江初抿嘴,“不是,我就随便走一走。”   闻兰认定是江初想偷看,刘飘然也是那样理解的,开始垂着头捋自己的头发。   闻兰笑着对刘飘然说道:“你看,他还不好意思了。”   江初无语,刚想越过她们去白轻珩房间。   接着又听闻兰道,“你们今日就把亲事定下,等过两年成亲。”   什么定亲?他怎么不知道?   恰好,白轻珩从远处缓缓走来,江初此刻不想其他的,只想让他娘不提定亲成亲的事情。   “飘然觉得如何?”闻兰又问刘飘然。   刘飘然看向江初,闻兰抿嘴偷笑:“你别管他了,他高兴着呢!”   这一下,江初彻底沉不住了,订亲不是儿戏,单凭闻兰与刘飘然商量怎能做数?况且她问过自己意思了吗,随随便便就决定他人的事情。   “我不同意,娘若是喜欢可以自己和刘千金定下。反正我不定。”   闻兰脸色挂不住,刘飘然红着脸捋着头发的手也放了下来,有些无地自容。   “白老师觉得如何呢?”白轻珩过来时,闻兰如同遇到救星一般把话题抛给了他。 第三十七章 又喝醉了   江初做梦都没有想到这种需要征得自己同意的问题,闻兰会问白轻珩。   眼前一袭白衣的老师仔细打量眼前的刘飘然,恨不得看出洞来,刘飘然感觉那束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许久,微微有些不自在。   “嗯,很好。”白轻珩终于对闻兰做出了回复,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位姑娘是大富大贵之人,将来也会给江初很多助力。   江初听到这话,之前在心里对自己的加油鼓劲统统消失殆尽,心好似碎成了几瓣。他恨不得将白轻珩瞪穿,眯着眼睛冷声道:“老师觉得好是吗?那你定好了。”   随后又皱起了眉头,轻拍自己的头,“不对啊,老师一把年纪了直接成亲比较好。”   话毕,开始盯着眼前这个看似面无波澜的人。   闻兰没想到江初的脾性依旧没有改变,对老师还如此放肆,在他后背狠狠拍了一巴掌,“他是你老师,你怎么说话呢,懂不懂尊师重道?”   江初反而笑出声,“我不尊师重道?你们能不能尊重一下我?我愿意定亲吗?我同意定亲吗?我知道有这回事吗?这一切都是你们强加的!”说完后冒雨直接跑出后院。   气氛一瞬间变得沉默,只听到周围的雨声。   这一连串的问题使得闻兰陷入尴尬的局面,不仅是对于刘知县的千金,更是对于老师白轻珩。   刘飘然见此情景,惨白着小脸,身子有些局促,手也不知道该放在什么地方,心里不想和江初定亲了。闻兰开始劝,“飘然,江初就是那个性格,你别怪他。”   刘飘然摇头,忍住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看起来不那样滑稽,“夫人,我很欣赏江公子的性格,喜欢与否直接说出口,没有太多的弯弯绕绕,我们不合适就不要强加了吧。”说完,转身向前院走去。   “白老师,江初的性子你也知道,他太顽劣了,实在是对不住,真是麻烦你了。”   “还好,是我说错了,不怪他。”说完,白轻珩同样未撑伞走出后院。   之后刘飘然又来到后院把闻兰的衣服换下,重新穿上自己的白纱裙,颤抖着离开了。   江初一人冒雨跑到了酒楼,满腔愤怒不知怎么发泄,他要来酒,一人慢慢细品,越想越难受,干脆直接大口喝进口中。   招呼来店小二,那店小二识得他,“江公子,怎么了?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你们这的酒太少了,根本不够喝的,再来几壶。”   店小二只好又提来三壶酒。   “去帮我把李林叫来,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江初接着喝酒,店小二不知道李林是何人,在他旁边看着这人喝了许久。   白轻珩在谈州集市寻人,雨有变大的趋势,集市上基本没人,他只好从怀里掏出那一面镜子,终于在酒楼的一家包间找到了他。   那店小二仿佛遇到救星一般,拉住大喊的江初,生怕这个酒鬼离开这到别处搞破坏。   “公子啊,你认识江公子?他喝醉了。没付酒钱。”   “你拉我做什么?”江初红着脸,打了个饱嗝,摇摇晃晃的掰扯店小二的手。   “公子啊,你快帮帮忙啊!”小二对着白轻珩招手。   白轻珩只好拉住江初,不让他动弹。   浓烈的酒气从他身上传来,白轻珩不禁皱起了眉头。   “别拉我,本公子有的是钱!”说着就从湿漉漉的衣服兜里掏出一文钱,又掏出了一文钱,一共两文钱,塞在了店小二手上。   “给你!不用找了!”   店小二拿过充满酒气的两文钱,有些傻眼。   “江公子,不够啊,要不我去你府上要银子?”说着,就要离开包间。   “去什么去,本公子不是给你钱了吗?”江初摇摇晃晃的想上前扯着店小二的袖子,不让他走。   白轻珩及时制止了店小二,付了银子,将江初带到城东那栋新买的阁楼。   “让你喝酒,下次直接送你爹面前,看你怎么办?”   之前喝酒的时候,江初都没有这样醉过,怕今日发生之事真的伤到他了。这样想着,白轻珩又轻轻摸了摸江初的头。   谁知,江初一把将他的手拿开,晃了一会儿,险些摔倒,一双手臂揽住了他。   “谁让你摸我头的?”小手又把白轻珩的手臂扒拉开,不让他碰自己。   “你谁啊?”   白轻珩不搭理他,拉住这人的小手,不让他再次挣开。   江初这次没有甩开他的手,红着小脸问他是谁,还在他身上蹭了又蹭,“你手上怎么这样冷啊?”   白轻珩没有回复这个问题,“你喝了多少?”   “你管我喝多少,反正江公子有钱!”   江初醉的开始胡言乱语,白轻珩无奈,从柜子里掏出一件干净的衣裳,随后开始脱他身上的湿衣服。   “你干嘛?脱我衣服干嘛?江公子有钱,给你钱就好了,抢衣服干嘛?”   “……”   白轻珩给他脱了许久,江初拼命不让他脱,两人折腾好一会儿,醉醺醺的人累的睡过去,白轻珩才扒下那身衣服。   里面的白衫已经湿透,白轻珩无奈,用自己的妖力给江初衣服烘干,祈求这人千万不要感染风寒。   把他放在床上,掖好被子。   这时候床上这人突然睁开了眼睛,好似在疑惑自己所在的位置。   “你等着,我去你家一趟,就说你今日不回去了。”白轻珩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还以为他酒醒了。   “你管我回不回去啊?”喝醉酒的人随后用脚将被子踢到了床上角落,白轻珩只好重新给他盖上。   “别踢了,会受凉的。”   “你管我是否会受凉啊?”江初红着脸说完,又把被子踢到了角落。   “江初,你喝醉酒这么贫的吗?”白轻珩被他气笑了,重新给他盖上,又把他的小手放到被子里。   “你管我贫不贫啊?”这次他没有踢被子,反而握住白轻珩的手,开始自言自语:“你手好冰啊!”   白轻珩抽回手,见江初终于老实了,“你先睡一会儿,我先到你家就说你今晚不回去了。”   床上那人皱起了眉头,随后开始大喊大闹,小腿开始扑腾,“我才不回去呢!我娘乱点鸳鸯谱,老师还要把我推给别人,他们真的讨厌死了。” 第三十八章 我真的很喜欢你   听到这人酒后对自己的埋怨,白轻珩这才发觉他还醉着,摸了摸他的头,撩起他的一缕头发在指间揉捻,轻声叹气,随即道:“老师并不想把你推给别人。可是没办法,你终究要找人成亲的。”   “找人成亲”四字似乎触到了江初敏感的神经,眼神开始慌乱,胳膊和腿开始扑腾,“不找人成亲,不找人成亲。”   “好好好,不找人成亲。”白轻珩见他如此,只好安抚他,江初果然冷静下来。   “就不找人成亲。”江初嘟着嘴,又重复了这一句。   白轻珩笑了笑,果真是小孩子脾性。   他摇摇晃晃坐起,眨巴眨巴眼睛,随即盯着眼前的白轻珩。“我不成亲了,我要和老师在一起的。”   白轻珩笑容消散,愣住,好久没有动弹。   “你说什么?”   醉醺醺的人没有回答他,突然瞪大眼睛,惊呼一声,“啊!你是谁啊?你长得好像老师啊!你是我老师吧,老师。”   双臂将白轻珩环住,不让他动弹,“老师,真的是你,你为什么把我推给别人?”说着,开始嚎啕大哭,大颗大颗眼泪流下,好生凄惨。   “……我没有。”白轻珩有些不知所措,心里更加懊恼方才在闻兰面前的回答,伤害到了江初。   “你有,你有!老师,我好喜欢你的,你别把我推开。”说完,小脑袋埋在白轻珩胸膛上,用他的衣裳擦住眼泪和流的鼻涕。   白轻珩僵住了,将江初推开,有些不知所措。   “你说什么?喜欢……我?”   江初红着眼眶点头,又埋在他胸口处,吸了吸鼻子,吐出一口气,“我好喜欢你的。”   闻言,被告白的人握住拳头,将哭的稀里哗啦的江初再次推开,“你醉了。”   转身向外走去,谁知床上那人跳下床,赤脚直接从后面紧紧抱住白轻珩,生怕老师溜走了。   “我没醉,老师,我真的喜欢你!”说着,又开始哭。   感受到湿意,白轻珩转身为他擦掉眼泪,又重新把他抱到床上,江初直接环着他的脖颈,问道:“老师,你喜欢我吗?”   白轻珩看着眼前这个醉醺醺的人,怀中的人小脸红扑扑的,眼神迷离,嘴唇微张,显然是喝的烂醉。   白轻珩闭上眼睛,不再看他也没有回答。   江初见他如此模样,嘟起嘴冷哼一声,脑海里有一个念头,越发的清晰。   眼睛开始直勾勾的盯着那片薄薄的嘴唇,最后自己的嘴唇轻碰那片薄唇,一触即分。   感受到唇被软软的东西碰触,白轻珩睁开眼睛,显然没料想眼前的江初如此大胆。   “你……”   偷亲得逞的人笑嘻嘻的抱住白轻珩的腰肢,浓郁的酒气席卷而来,被亲的人好似都没有闻到。   “老师,我好喜欢你的。”   “江初,你真的醉了,不要再胡言乱语。”   江初皱起眉头,“老师,你还不信我?我真的很喜欢你。”说罢,嘟着嘴,眼睛直视那片薄唇,缓缓靠近。   白轻珩用手挡住了他接下来的动作,江初没有得逞。   “你是喝多了,睡吧,我现在回你家告诉你爹娘一声。”   偷袭失败的江初只好紧紧抱着他,不让他动弹。   “我不让你走,你别走!老师,你别走。”   白轻珩只能让他发完酒疯再回。   不知过了多久,传来江初均匀的呼吸声,白轻珩把他平放在床上,盖上被子。外面雨依旧下个不停,依旧没有打扰到他,睡得很熟,白轻珩坐在床边,手指轻轻触碰江初的脸,看了许久。最后走出房间。   床上那人悠悠转醒,摇摇晃晃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吧唧吧唧嘴,替自己掖好被子,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等白轻珩回来时已经是晚上了,外面的雨依旧没有停的迹象,江初也没有醒,他坐在床边,看着睡得正香的人。   “你是喝了多少酒?”   之后拿来醒酒汤给他灌下,又重新替他掖好被子。   晚上,喝的烂醉的人终于醒了,头微微有些痛,他拍了拍自己的头。却见白轻珩坐着睡在了他的床边,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仔细环顾四周,显然这个房间不是自己的房间。   想到今日之事,醉后的他胆子太大了,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唇,暗自偷笑。   起身,大起胆子将白轻珩拉到自己怀里,佯装还在发酒疯,江初一点轻微动作白轻珩就醒了,可江初抱的他特别紧,生怕这人溜走了。   “你醒了吗?”   耳边传来白轻珩的询问,他故作喝醉,吧唧吧唧嘴,嘴里还嘟嘟囔囔什么。   白轻珩只好就这样睡下。   见自己的计谋再次得逞,他嘴角勾出一抹弧度,白轻珩没有看到。   第二日,江初很早就醒了,外面还在下雨。   他稍微一动,白轻珩也醒了。   又圈住了他的老师,“老师,你再睡一会。”   白轻珩动了动身子,“撒手。”   江初抱得更紧了,嘴上嘟囔着,“我不撒手,我就抱你,我喜欢你。”   虽然昨日是醉话,一股脑把心里话说出口,但他最大的优点就是发酒疯醒来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既然白轻珩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思,那他也就顾不得什么了。   白轻珩轻轻一下就挣扎开了,坐起身,开始温声细语的教导,希望能把这人引入正途,“江初,你确定对我是喜欢吗?难道不是我教导了你,你就对我有了感情?”   江初也正襟危坐,直视他,郑重回答:“不是,我对你不是师生之间的感情,我小的时候也有一个老师,但我也没有多喜欢他。我很喜欢你的。”   江初搬出了八岁时得那位老师。   “你那时候还小,自然不知道喜欢这种事情,如今我教导了你,你觉得我很厉害,很崇拜,可那不是喜欢,你懂了吗?”   不是的,江初在心里反驳他。   “我是觉得你很厉害,也很崇拜你。但我真的喜欢你。你和别人在一块时,我会很嫉妒,我想每日和你在一起,如果看到你我就会很欢喜。这不是喜欢吗?”江初回复。   听到他的话,白轻珩心头微怔,心头如同有一片羽毛在挠痒痒,握紧拳头,“咱们两个都是男人,不能在一起。” 第三十九章 不是我老师了   两个男人为何不能在一起了?江初不觉得这是阻碍。况且老师说出这种话是不是就是相信自己喜欢他了呢?   江初突然想说服他和自己在一起:“为何不能,其他人根本无暇顾及我们。能够和你在一起,我不在乎旁人会说什么。”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和其他人无关。   白轻珩微愣,随即轻叹:“你父母家人便不会同意的。”   江初道:“我和你一块生活,不是他们和你生活。”   白轻珩再次叹气:“你还太小,不懂这些事情。”   江初盯着眼前的白轻珩,“老师,你别叹气了,会把福气叹没的。你说我小,可我已经十八岁了,我知道喜欢一个人就要和他在一起。我爹娘就是互相喜欢然后在一起的。”   那个时候外公便不同意他们两个在一起,可后来他娘还不是嫁给了江秋城,还生下了自己?可见这也并不是什么阻碍。   白轻珩摇头,反驳他:“你不懂,喜欢一个人就是希望他这一辈子幸福快乐的生活。”   江初抓住这个话题开始反问,“那你希望我这一辈子幸福快乐吗?”   白轻珩点头:“这是自然。”   江初嘴角勾出一抹笑,凑到他耳旁轻声道:“那我的幸福快乐就是和你在一起。”随即抱住白轻珩的胳膊,如同往常一样。   “……”   白轻珩将他的手掰开,脸色未变,依旧耐心教导他,“我是你老师,我们在一起就是乱,伦。”   江初如同当头一棒,脸上的笑顿时消失,变得凝重,他开始正视这个问题,思索了好一会儿。   白轻珩见事情有转还的余地,松了口气。   “还有这种说法吗?那你不要做我老师了,白轻珩,你做我的男人吧。”   这也不是阻碍,只要白轻珩不做他的老师,就不算乱,轮了吧?也不需要顾什么世俗偏见了。   “……”   此话一出,白轻珩发觉无法将他引入正途,也不想再与他做过多的交涉。   显然,此时的江初已经迷失自己了。   “我走了,我们不合适。”白轻珩下床,披上衣服。   江初摸了空,在他身后大喊:“为何不合适,我们两个互相喜欢,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   白轻珩转头:“我不喜欢你,你忘了我吧,找一个好姑娘成亲吧。”说完,走出房间。   江初下床追的时候已经没有了人影,楼下也不见人,大喊:“你是骗子,你明明就是喜欢我的。”   下了阁楼才发现这个地方和白轻珩送的房子一模一样,雨水和泪水一起滑落。   方圆一里了无人烟,江初不知白轻珩一瞬的功夫能够跑到哪里,心中顿时生出一丝的凄凉感。   他没有带伞,一人冒雨慢慢的走回江家。   江秋城见到了一日不见得江初,本想教训他,却见他浑身湿透,如同在水池里洗了澡一般,眼圈鼻尖也红红的,询问原因,才知道是白轻珩走了。   “你怎么又欺负你老师了?”江秋城让他赶紧回房换身衣服。   “我没有……”江初说完又开始哭,回到自己的房间,从柜子里掏出白轻珩的礼物,抱着房子和娃娃坐在被窝里哭的凄惨。   闻兰听说了江初回来的消息,还未进他的房间门,就听到了江初在屋里的抽泣声,想进门安慰,那门从里面锁上了。   “阿初还没有哭这样惨过,你是不是教训他了?”   昨日闻兰很是生气,好好的一个生辰,寿星跑了,招待好客人后,又给刘知县和千金道了歉,白轻珩回来后对她和江秋城说江初心情不好,打算在老师家过夜。   闻兰当时气的想拿扫把到白轻珩家狠狠教训一下江初,但理智制止了她,今日看到那人哭成那样,心都快碎了。   江秋城很是无辜的摆手:“我冤枉啊,听他说是白老师走了,谁知道他又怎么得罪老师了?想来他和白老师的感情很是深厚,我再去劝劝白老师。”   江秋城打着伞大步走出后院。   闻兰不知道怎么安慰江初,在门外喊介绍一个新老师,可听到屋里的江初哭的更惨了。   妖林   寝殿之中   菁菁拿过这些日子他们王上没批完的奏折,进来时看到他们王上背坐在桌前拿着一把镜子,镜子里有人哭的很惨,还抱着前两日送的礼物。   “王上,东西拿来了。”尴尬的菁菁犹豫片刻,最终把折子递给白轻珩。   他听到声音,赶紧镜子扣住,面色有些不悦,“你进来怎么不说一声?”   “我说了。”是江公子哭的声音太大了。   白轻珩把镜子放在怀里,随即站起身,拿过那一摞摞的奏折,“近两个月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回王上的话,除却猴王逃出一次,其他任何事情都如同往常一样。”菁菁低下头回复。   白轻珩点头,随即开始翻阅那些折子。   而这边的江秋城没有找到白轻珩,询问江初白轻珩家的位置,江初在房间闭门不出,只听得哭声。江秋城无可奈何,更不要提让白轻珩回来教导江初。   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江初红着眼睛看手中的陶瓷娃娃和那栋房子。   跳下床把它们再次锁在柜子里。   这一日不吃不喝,抱着礼物哭了许久终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他可以感觉出白轻珩是喜欢他的,自己不能整日哭哭啼啼像个大姑娘一样。此刻最需要做的事情便是打动白轻珩,让他接受自己。   白轻珩觉得自己年纪小,不会真的喜欢他,那自己就需要努力的让他相信自己的真心。   江初打定主意,抹了抹脸上的泪,照了照镜子,此刻的他就是一个大花脸,整理了一下思绪,换了一身衣服,洗了把脸,终于打开房门。   连下了几日的雨终于停了。   闻兰见江初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了。   “阿初,你究竟怎么气走白老师了?”   “我……我……”   他不知该如何做答,为了让闻兰放心,“娘,我一定把白轻珩带回来。”   闻兰用食指点了点他的额头,“怎么说话呢?他是你老师,叫什么名字?”   “他不是我老师了。”江初淡定的说完这句话就跑出了家门。 第四十章 见鬼了   谈州有一个陶瓷小作坊,江初想做一个白轻珩样的瓷娃娃送给他,以表自己的真心,毕竟这是自己答应过他的。   他找了作坊里的工人,每日起早贪黑,不顾头痛,认认真真学了几日,可依旧做不出一个有模样的小人儿。   心里一阵失落。   突然觉得白轻珩就是一个绝世天才,任何事情都游刃有余,连陶瓷都可以做成,还有模有样的。   面对又一个失败品,江初无奈摇头,自己就是个笨蛋,手工都做不好。   老师,不对,是轻珩你也太厉害了,江初在心里称赞他。   自从听说和白轻珩在一起是乱,伦时,他就不再唤他老师了,努力尝试喊他的名字。   望着身旁的工人又做出了一个精美的陶瓷小娃娃,叹了口气。   “江公子,实在做不成的话我可以帮您做的啊!只要将她的画像给我,不出半日,成品肯定能让您满意!”   江初摆手,谢绝了他的好意:“不了,我亲自做比较好。”   如此又过了几日,江初终于做成一个娃娃,可明显的和白轻珩不像。   看着成品,抿了抿嘴,把它放在盒子里,又拿了出来,开始重新做。   白轻珩这几日除了在妖林,就是跟着江初看他做些什么。   看到江初最近学着做陶瓷娃娃,失败了十多次,每日起早贪黑跟师傅学这些,他心里并不是很高兴。   看着江初兴奋的把那只陶瓷娃娃放在盒子里跑出去的时候,心里还有些忐忑。   上次把江初带到了城东的阁楼,江初以为白轻珩还在这里住,直接走了进去。   “白轻珩,你在吗?”   阁楼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复,跑上楼梯,每一间房里都没有人。   白轻珩去哪里了?   难道真的对自己没有意思的吗?   他不信。   跑回了江家,最终把那装着陶瓷娃娃的盒子连同自己的礼物一同锁在柜子里。   因为这一阵子过于劳累,加之几日前淋了雨,终于在夜里爆发了,江初发起了高热。   “好冷。”闭着眼睛蜷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有一只冰凉的手按在他的额头,他冷不防的打了一个寒战。伸出手想把额头那冰凉的手拿掉,谁知那个人将他身子扶起,嘴里塞了苦涩的东西,他皱眉,喃喃道:“好苦……”   在他张嘴的空档,一杯温水入口下肚,苦涩缓解不少,眉头渐渐舒展,那东西也进了肚子,之后那人就把他放下了,替他掖好被子。   江初微微睁眼,想看清来人的长相。恍惚间,只看到那人一身白袍和一头白发的背影,那背影直接穿墙消失了。   伸手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在做梦。   可口中的苦涩告诉他一切都不是梦,那一身白的鬼怪突然穿墙消失了。   此刻的江初依旧发着热,心里有些慌乱,身子微微颤抖,赤着脚忍住身子的不适缓缓下床点着房间的煤油灯,房间顿时明亮起来。   又回到床上盖好被子,睁着眼睛盯着那面墙,生怕那鬼怪再次出现,渐渐的药效上来,眼睛累了,闭上眼睛,同时脑海中想了许多乱七八糟的鬼神说,之后渐渐睡着了。   梦境中,那只白衣女鬼追着他,大喊要吃了他,后来还是许久不见的白轻珩从天而降救了他,江初被他抱在怀里,嘴角开始上扬,最终满意的醒了。   此刻,他的头已经不痛了,窗外的天色已经擦亮,房间的灯点了一夜,再次想到夜里那只白衣高大的鬼,心里毛毛的,今夜不敢一人睡了。   一早,江初终于在江秋城办公前拦到了他。   “爹,有鬼。昨夜我看见鬼了。”   江秋城摸了摸江初的额头:“没发热啊?”   “我热退了。”   江秋城点头,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怪不得呢。”   说完就大步离开了。   江初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敲了敲他爹娘的房门,“娘,你还睡呢吗?”   “还在睡。”   听到他娘好似被打扰的声音穿透墙壁,江初无奈耸肩,看了一眼时间。再次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盯着那面鬼消失的墙壁,还用手摸了摸。   昨夜那苦涩的口感他还记得,这世上不仅有妖怪,还有鬼。今夜需要找人来陪他度过这漫漫长夜。   江初是在李林的相亲会中出现的,那姑娘可以算得上是小家碧玉,比较文静,见到来了客人,姑娘一家先回去了。   “李林,你都开始相亲了吗?”江初不觉得自己的出现打扰了李林的相亲,看到桌上的茶壶还有茶,给自己拿了一个干净杯子,倒了一杯。   印象中李林才十八岁。   “我都二十岁了,该成亲了。”李林开始收拾桌子上客人喝过的茶,李林娘把借来的一把椅子送回邻居。   李林家境只算上普通,有几亩田,有新盖的房子,为了给李林盖房子娶媳妇儿,他们近一年的生活有些拮据。   最近李林到田里干完活,有空闲时间就到集市卖菜,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和江初一块出去闲逛了。   “那你觉得方才的姑娘如何?”江初开始嗑瓜子。   “挺和眼缘的,可以先定下瞅瞅合不合适再商量以后的事情。”   江初点头,开始说出自己来的目的。   “李林,你今夜有什么安排吗?”   “你有什么安排?不会想着晚上出去偷东西吧!”   李林微微惊讶,这人上了两个月的课也不收敛一下。他年纪大了,不想再到处折腾玩了。   江初摆手:“自然不是,我昨夜见鬼了,你今天晚上到我家跟我凑合一宿,或者我找你来凑合一宿?”   李林不太相信鬼神说,见江初那样怕,就同意去他家睡一宿。   “谢谢你,李林,你不知道吓死我了。”   “行了,江初,你该走了,若不是你来了,我还可以跟周姑娘再聊一会。”李林下了逐客令。   “…可我走了,周姑娘也没在这啊?”江初未动,还想多嗑会儿瓜子,不知为何,总觉得别人家的食物比自己家的好吃一些。   李林不置可否:“可我可以去找她啊?”   “……你说的对。” 第四十一章 梦境   江初离开李林家,转身溜达穿过热闹的集市,买了一串糖葫芦,径直走到了城东那栋阁楼,如同进自己家一般,走到二楼推开自己前些日子住过的房间,一人躺在床上,开始自言自语:“你在哪,我好怕,不敢一人睡觉,你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拒绝我!”   把糖葫芦插在桌子缝隙中,又躺了一个时辰,那人没有回来的迹象。眼见天色已晚,他慢吞吞下楼,生怕自己错过那人。最终,回到江家。   来到自己房间,铺了一张纸开始练字。   手头有白轻珩之前的字,他想再练练他写过的字。   晚上很快就来了,李林也来了。   江初高兴的邀请他睡在里面,自己睡在外面。   “李林,表白被拒绝了怎么办?”   李林很快想到之前江初的表哥喜欢一个姑娘。闻天星被拒很正常,像他那样,看到姑娘肯定说不出话来。   “还能怎么办,总会有更好的。”   江初回复:“可是那是第一次喜欢人,那个人也喜欢他的啊!”   李林闭着眼睛:“他说那个人喜欢他就喜欢他的啊,那都是他自己感觉的。”   “我还是第一次喜欢人家周姑娘,成不成都没个准呢!”   江初反驳道:“可他喝醉酒亲了那个人,那人也没说什么!更没有拒绝!”   李林睁开眼睛,眼中闪出一丝惊讶,更多的是兴趣:“你表哥好有胆量啊!你们大家公子都这么放荡的吗?”   江初紧皱眉头,在心头思索是不是自己真的太放荡了?可那个时候身子根本就不听他脑袋使唤,自己记起来后这件事已经发生了。   “那个人还趁他醉了,摸他的脸,摸了好久。”   李林瘪嘴,无奈翻了个白眼,“你都说他醉了,难道醉了的事还记得?兴许是他自己用手摸的。”   “再说了,摸脸算得了什么?我摸你脸,你感觉到我喜欢你吗?”李林说着,就要上手摸江初的脸。   江初将他的手打掉:“不许摸。”不知为何,若是被除却家人和白轻珩以外的人摸脸时,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李林被打掉手也没说什么,接着道:“被拒绝了总会有下一个的,你表哥相貌好,是大家公子,不缺人喜欢的。”   “可那个人就是喜欢他的啊!”他可以感觉到白轻珩对他真的喜欢。   李林索性不再回复这个问题,拍了拍江初的肩膀,闭上眼睛,“睡吧,江初,别想了,就让你表哥随缘吧。”   他不想随缘啊!   “可是……”江初还想说什么。   “是是是,你说的对。”李林无奈应声,“不过,你表哥和你关系真的很好,这种事都能告诉你。”   “……”   江初盯着窗外的月亮,脑中想着白轻珩拒绝他的原因。   渐渐的,他睡着了。   梦境中,白轻珩白衣白发,尊贵的不可方物,一举手一投足尽显尊贵。   他轻唤了一声“轻珩。”   白轻珩对他摇摇头,突然就消失了。   “啪”   李林一巴掌扇在江初脸上,江初感到痛意,直接被李林打醒了,此刻李林开始呲牙咧嘴,突然发现李林比那白衣鬼可怕。   那鬼不会无缘无故打他一巴掌,相反很好心的喂他喝药。   江初被挤到边上,再靠外就会掉下去了。   李林还拼命挤他,呲牙咧嘴,手舞足蹈。   “李林,你里面去点!再挤我就掉下去了!”   江初无奈的推他进去,李林就如同叫不醒一般接着在床上折腾。   江初叹了口气,穿上鞋,走出房门,到白轻珩曾经住的房间休息。   躺在床上,闻着白轻珩睡过的被子,那被子总是有一股淡淡的树林的香气,江初再一次睡着了。   梦中   白轻珩与他一样身着统一的校服,在同一所书院上课,那老师上课还拿着教鞭。   其他学生如同他现在这般顽皮,可梦中的自己一板一眼,规规矩矩,很是老成,梦中的白轻珩最喜欢和他玩闹,喜欢跟着他,而他总是冷冰冰拒绝他。   “希望今年的考试我们不是对手。”   梦中的白轻珩很爱笑,对他道:“不是对手。”   清晨,江初醒了,仔细回味这个梦境,梦中人的性格是不是搞反了,他很爱玩闹,白轻珩很不爱笑,梦中的自己如同老成的白轻珩一般,而梦中的白轻珩却如同现在的自己一般。   他已经连着几日做梦梦到白轻珩了,他再不出现,自己要得相思病了。   穿上鞋披上衣服回到自己房间,李林似乎才醒。   “江初,你这么早就起了?”   提起昨夜之事,江初就来气,“你还说,昨夜你睡觉太不老实了!我看你是想打死我!”   江初把昨夜的事告诉了李林,可李林睡的并不好,他梦见自己掉进了蛇窟里,与万蛇搏斗。   “早知道你睡觉打人,我就不和你睡了。”   李林摇了摇头,“我在家睡从没听过我打人,但到你这我做了噩梦,与他们搏斗了一宿,累死我了。”   “你梦到什么了?”   “蛇啊!好多呢!他们缠着我不让我动弹!”   江初想到那个画面,万蛇缠着一个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好好好,你别说你的梦了,太吓人了。”   自从白轻珩走了,江初总觉得日子很是漫长。   “李林,我们去南方玩去啊!”   李林摆手,拒绝了他,“我才刚和周姑娘认识,你就把我在南方带,我不去。”   “你不去我去!”   江初效率真的很高,当日清晨在他爹办公前说想去南方著名的石头城看一看,顺便去查查那州富饶的原因。   江秋城看了他一眼,听到这话时心里感动不已,对白轻珩既有感激还有歉意。   他还有教书钱没有给白轻珩,那人就被江初气跑了。   如今的江初也太懂得替人分忧了。   不过石头城富饶的原因是因为天气以及地方原因,是谈州无法拥有的。   “阿初,你想去看看很好,但只你一人我和你娘都不放心。”   “有何不放心的,那边富有,咱们谈州才容易出事吧!”   江初默默的说出了这个现实情况。   但江初城闻兰还觉得不太好,江初一人出行他们比较担忧。   “我是男人,总归要出去闯荡一番的,而且我这并不是闯荡,而是游历,很快就会回来的。” 第四十二章 又被拒绝   江秋城沉思片刻,觉得江初说的很有道理。确实,出去游历一番也是好用的。   “我让你陈叔跟你去!”   江秋城比较信任陈还,刚到府衙里办公的师爷不知道自己被安排了。   江初道:“陈叔不写东西了吗?遇到问题他不跟你查了吗?”   江秋城点头,陈还是他的得力助手,若真跟江初去了自己公务更多了!   “那就让府衙里的邢捕快跟你去!”   邢捕快武艺高强,有他跟着江初,江秋城很放心。   只要想到那个邢捕快,江初一阵头疼,连连摆手:“邢捕快不太喜欢我吧,他肯定觉得陪我游玩是浪费了时间,宁愿那点时间多抓几个犯人也不想陪我这个纨绔子弟游山玩水。”江初轻声回复,无奈的说出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那你想自己去吗?”   “嗯。”自己去的话就没人念叨他了。   江秋城见江初态度坚决,没有立刻答应他。   夜里,他把这事和闻兰说了。闻兰一听,便立刻阻止了。她不放心自己的宝贝儿子去一个陌生的州。   江初从小时便和他们在一起,从未独自出行。   “你真的让阿初一人到石头城吗?那座城那样大,我不太放心。”闻兰对着江秋城道。   其实江秋城也不放心,今日办公时一直在想这件事情。自白轻珩离开后,江初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每日早起便出门,夜里见他房间灯未关,偷偷在窗子边巴望,却见自己儿子在挑灯夜读。   “白老师离开了,他也知晓学习的重要性了。”江秋城叹气,“罢了,他自己选择吧。”   一听这话,闻兰不乐意了,抓住了江秋城的衣袖,话语中带有颤抖和哭音:“他是不是你亲儿子啊?石头城离谈州那样远,你儿子一个人跑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当真同意他去了?”   “哎呀,我这不是……”江秋城见闻兰如此,想解释一番,随后放弃,摆摆手,“算了,你决定吧。”   最终,江初去石头城的梦想破灭了。   当江初听到这个消息时已经是第二日了。当然,不管父母同不同意他去石头城,他都要去看看,去白轻珩的老家找他。   说要走就开始行动。   打开柜子,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衣服银子,他此刻只有剩的一两银子。   把剩下的一两银子放在包袱里,又从柜子里拿出自己和白轻珩的陶瓷娃娃,一块放在了包袱里。   收拾妥当后,背着包袱,打开房门,探出头,偷偷摸摸的走出房门。   此时的后院并没有人,江初心里一喜,只见不远处许久未见的白轻珩缓缓走来,江初不由得看呆了。   揉了揉眼睛,眼前果真是白轻珩。   “老师!不……不对,轻珩!”江初大喊出声,背着包袱向男子方向跑来。   白轻珩自然是看到了不远处的江初以及他身上背的包袱,故作无视。   江初激动的用手扒拉白轻珩的袖子,又仔仔细细瞅这张朝思暮想的脸,心神微荡,嘟起嘴巴,摇起男人的胳膊:“我还以为你回老家了,都想到那里寻你了。”   白轻珩抽出自己的胳膊,背过手,轻声回复:“没有,我会在谈州长住的。”   一听白轻珩在谈州长住,他去石头城的想法顿时消失了,笑呵呵回复:“那就好,你回来是不是想我了?我就说你肯定喜欢我的!”他笑着拉住白轻珩的手,将他向自己房间带。   “我回来只是忘记带自己行李了。”白轻珩再次抽回自己的手,给江初浇了一盆冷水。   “……”   是了,白轻珩不是他老师了,根本不像之前那样惯着他了。   江初强忍着脸上的笑意,拉着白轻珩,打开自己房门,神秘兮兮的从自己包袱里掏出长方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是白轻珩样娃娃。   他拿出娃娃,另一只手又拉住白轻珩袖子,可怜兮兮道:“我们已经十多天未见了,我也给你做了陶瓷娃娃,你收下吧。”   白轻珩看着眼前的娃娃,又看了看江初,心中微怔。虽然这娃娃和他本人不太像,但总归有些神似。   他看着这个小娃娃出了神。   “送给你!”江初见他看得出神,扯了扯他的衣袖。   白轻珩轻咳一声,侧过身去,冷声回复:“我不要。”   “为什么不要啊,你送我礼物,我送你礼物,你怎么就不要了?”江初一股脑把盒子塞在白轻珩手上。   “老师,不,白轻珩,你能接受我吗?”江初期待的小眼神望着白轻珩,希望这人能够答应他。   若是答应他了,那他们两个人就好好在一起,两人可以一块生活,可以一起读书学习,还可以一起游玩,这样该多好啊。   江初对未来充满期待,也很期待白轻珩的回答。   谁知白轻珩把盒子放到桌上,移开眼睛,不看他,冷漠回复:“不能。”   “为……为什么?”江初手轻抖一下,心突然一阵刺痛。又跟他来到桌旁,凑到他身前询问。   “你终有一天会明白的。”   白轻珩甩出这句话后,大步离开了江初的房间,留下江初一人在房间愣神。   一人来到那间客房收拾自己行李,几乎不到一刻钟,连人带行李通通不见,连书籍也不见了。   江初反应过来时人已经消失了,跑到客房,书桌上摆放的众多书籍以及柜子里不下几十件衣服尽数消失。   就连窗边摆放的小花小草也被搬走了。   “他动作太快了吧……”   “……那么多的书,那样多的行李,是不是早就背着我搬走了,我居然还不知道?”   “他早就想离开我了吧,他……不喜欢我……”   是的,他已经被拒绝了两次,也没有勇气再来第三次。   江初大受打击,眼眶突然变得红红的,鼻子酸酸的,心中变得苦涩起来。把自己关在房间,将背的包袱扔在地上,又把桌上的盒子气鼓鼓的扔在床上,好像撒气一般。   蹲在地上,抱着身子无声痛哭。   越哭越凶,最后哭出了声。 第四十三章 出去玩的一天   许久之后,站起身红着眼睛重新把地上的包袱捡起来,爬到床上看看那个娃娃有没有损坏。   最终把自己的行李一个接一个放回原处。   也许真的是他会错意了吧。   白轻珩并没有喜欢他,一切都是他的幻想,若是白轻珩对他有情谊的话,那也只能是普通的师生情谊。   是的,仅仅是师生情谊。   江初心情不畅,一连几日闷在房间里,厨娘送的饭菜吃上几口便不吃了,说自己没胃口,不想吃。   把房间内的纸张统统收拾出去,连带着以前画过得乱七八糟的画也被他扔掉了。   从怀里掏出那块巾帕,扔在地上。开始收拾别的东西,却总会看到地上那块显眼的巾帕。那巾帕丝质柔软,扔了着实可惜,便又将它拾起,甩甩地上的尘土,接着放回怀里。   生辰时,白轻珩送的礼物被他锁在柜子里,连带着自己制作的丑娃娃也在柜子里。   这一日,闻兰见江初心情比生辰后那日还差,脸色也很是难看,劝他好好出去玩。   “娘,你不是不愿意我出去玩吗?”江初小小的脑袋闪出大大的疑惑。   闻兰叹气,出去散散心也比整日闷在房间里强。   这次是江初第一次光明正大出来玩,闻兰在他出门前给了他一两银子,让他出去听曲解闷。   确实,江初爱听故事爱听曲。白轻珩未教导他时,这就是他平时比较高雅的爱好。   这一出戏才刚开场,场下早已是人山人海,江初有钱买了靠前的位置。前排桌上还有沏好的茶,一盘瓜子花生,服务很好。   台上率先出场的是一矮个男子,带领着一众小弟在街上收取保护费,看到喜欢的商品便吩咐小弟去抢,小贩们有口难言,只得看那群小弟抢东西,再把挣得钱给了那矮个男子。   看来,那男子就是地方恶霸了。   紧接着,下一幕一高个男子扭动腰肢挎着篮子出现,惹得台下哄堂大笑,此刻那高个男子对着小贩谈论菜价,那小贩居然说不收钱了,白送!   之后神奇的一幕出现了,恶霸和高个男子相遇,恶霸对男子一见钟情!   旁白声起:这女子肤白貌美,小贩见她出现不舍得她皱眉,只得白送,就连恶霸也发誓非她不娶!誓要强行占有她。   ……   高个男子饰演肤白貌美的女子。   江初看到台上这凄惨一幕,恶霸将男子服饰撕成一片片,男子凄厉的喊叫起来。   台下笑声更甚,江初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起来。   “……”他把赏钱放在桌上,桌上花生只吃了一颗,脸色惨白离开了。   没成想,看个戏还能联想到自己。   自己是“恶霸”,白轻珩是普通“女子”。在白轻珩眼中,自己死缠烂打和那恶霸没什么区别,自己还是知府公子,在谈州也算的上是小恶霸了。白轻珩就是一文弱书生,所以他恨不得马上离开自己。   这一下,江初心情更差了,在街上转了许久,糕点居的老板早已经识得江初,远远看到江初走过来。   “江公子,又买糕点啊?”   江初连连摆手,买了糕点也吃不下。   他平时喜欢买些吃食,此刻也不想买了。   李林在集市的另一头,他又去找了李林,几日的功夫,李林和周姑娘定亲了,肉眼可见的可靠起来,更加努力的赚钱。   集市上,李林刚卖出了一牛车的大白菜,心情自然是好的不得了。   收摊后把牛车放回家,让江初跟他去挑个东西。   他们去了饰品店,一时间玲琅满目的饰品吸引了他们的注意,看来李林想为周姑娘买礼物。   “江初,你说她喜欢什么啊?”   “我也不清楚姑娘喜欢什么?可能是镯子,簪子?”   老板见二人挑了许久,最终从库房拿出更精美的饰品。   “二位公子,你看这些如何?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江初摆手,道:“我不需要,是他需要。”   说着,他从后拿出的盒子里面拿出一个簪子,玉质晶莹剔透,摸着冰冰凉凉,很舒服。   李林也看上了这个簪子,把它攥在手心,道:“多少钱?”   老板看向二人,笑了笑,“不多……”然后竖起了三个手指头。   “三文钱啊,确实不多。”说着,李林憨憨的从怀里掏出三文钱。   “嘶……”老板皱起眉头,深呼吸一口。   江初让他收起那三文钱,“一看你就不识货,这个若是三文钱的话,我便买你十个,然后再原价卖你!”   老板点头,略带欣赏的看向江初,这娃居然是个识货的。   “三十文。”   “……”   “二位公子,我也不卖关子了,三两银子,有钱就拿下。”   听到这个价钱,李林把那三文钱默默放回自己口袋里,又看了看别的饰品,询问了价格,江初见他好似没带多少钱,把自己攒下的零花钱拿出来。李林看了他手上的银子一眼,最终什么也没买便离开了。   “没钱还来这买东西?穷鬼!”老板见二人离开,低声咒骂一句,江初转头想冲上前理论,却李林拦下了。   走在路上,李林心情从方才挣到钱的喜悦,中间心情波折,此刻已经变得很差。   “李林,你不需要在意那老板的话,你可以买点别的礼物送周姑娘啊,毕竟她也知道你家的情况,也算……”知根知底吧。   还未等江初说完,李林瞪了他一眼,又大力推了他一把,江初差点摔倒在地。   “李林,你这是做什么?”江初被他一推,心头窜出无名怒火。   “有病吗?”   李林脸上淌着泪,推人没摔自己反而瘫在地上:“是啊,我家境确实不好,哪有你家境好?父亲做官,母亲是秦州大户小姐。我家什么也没有!”   江初没想到李林这样想,一时间瞪大眼睛:“你在说什么?”   “你不需要做工,不需要到田里帮忙,不需要到集市上卖菜,每个月都有零花钱,想要什么就要什么,还有老师到你家授课,我呢?就只有自己的一双手!”   “看到我买不起那个簪子,你是不是很得意啊!”   “李林,怎么会呢,我……”还未等江初说完,李林跑开了,他不想追上去。   一时间,江初进入了巨大的黑暗之中,好似在这几日的时间里失去了许多重要的东西。   他的心情比出门时更糟了。   看样子,这些日子他不适合待在谈州。 第四十四章 又来秦州   “什么?去秦州?”闻兰听江初说这话时,很是吃惊。去石头城不成,不知他又改去秦州做什么。   江初点头,伸了伸懒腰:“去秦州散散心,最近学习太累。”   自白轻珩离开后,江初肉眼可见的消瘦,吃什么食物都没有胃口,如果到秦州可以放松心情的话,那闻兰是同意的。   当然,江秋城也是同意的。   毕竟,秦州也是江秋城的老家。   这一次,江初是一人出行,管道宽敞,还是熟人车夫驾车,父母很放心。   再次到达秦州已经是深夜了,他没有敲响闻家大门,反而选择在客栈待了一夜,这一夜睡得不踏实,第二日一大早才到闻家。   不过一早,从客栈房间出来时,又闻到了那浓郁的花香,就如同上次面馆遇到的那妖怪女子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不由得留了一个心眼。   到了闻家后,接待他的便是前阵子他过生辰送礼的小厮,见他来,很是高兴将他邀请进闻家家门。   一听江初来了,这一大家子又聚到了大厅,可闻老爷还未睡醒,江初也不想打扰他休息,选择在这里等待。   这次相见多了一个外人,这是他第一次正式见到赵芊孜,她站在闻天星身旁,性格文静,肤色白皙,加之脸色苍白,还有一脸愁容,比之前初次相见瘦了不少,身着一身白裙,脖子上还缠着一圈圈的纱布。   “你就是天星的表弟江初吧,上次匆匆一见,没有招呼你真是不好意思。”赵芊孜虽然面色苍白可却大大方方和江初打了招呼,他这才想起这位嫂子上次给闻天星送情笺时两人见过一面。   “嫂子好。”江初笑嘻嘻的给赵芊孜打了招呼。   眼前之人一听这个称呼,脸颊微微泛红,忙瞪了闻天星一眼,又对闻竹夫妇行了一礼。接着说怕房间里的侄女小月睡醒不见自己会哭闹,便离开了。   闻竹夫妇则是对江初招呼了几句,便去铺子里了。   旁边的闻天星见他们统统离开后,笑了笑,这才想起问江初的来意。   “你来做什么了?”   “最近有些烦闷,便来找你了。”当是自己一人出门散散心,加之生辰前夕收到那封信件,他这才打定主意过来看看。   “怎么嫂子和她家里人闹得如此,就算不同意你们两个人在一起,也不至于如此吧?”   一提到赵家人,闻天星就很是愤恨,眼中恨不得喷出火花来。   姑母和江初离开那日,赵芊孜的丫鬟跑来告诉他,说他们小姐被贼人迫害,脖子处血肉模糊,现在生死未卜。   闻天星到赵家时,赵家门卫识得他,不让他进去,他只得靠着赵芊孜丫鬟从赵家后门偷溜进去。   赵芊孜住的院离主院很远,房间里只有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赵芊孜以及哭哭啼啼的小女孩赵小月。   原来是早上只有大夫简简单单给赵芊孜上药而后包扎了一下,之后那大夫被她所谓的嫂子赶走了,知晓了这些,闻天星背着昏迷不醒的赵芊孜连同赵小月以及丫鬟在夜色中离开了。   “那女人和嫂子究竟是什么愁怨,这样恨她?”江初离开秦州已经有些日子,赵芊孜脖子此刻还缠有纱布,可见当时伤的多重。   “我把芊孜带回家后,找来了大夫替她治伤,我爹娘和爷爷看芊孜如此,都很心疼她,第二日一早便到她家理论,谁知她哥和爹对她并不关心,说死就死吧,反正她以后也只是别人的。之前她说自己爹和哥对她很好,我怀疑那些都是她骗我的。”闻天星无奈的叹了口气,对赵家人更是愤恨。   “我见到她那位嫂子了,那个人之前在闻家当丫鬟,不知怎么了,离开了闻家,做了赵家的少奶奶。”想不到当初那个恭敬的给他端茶倒水的小玫,居然就是赵芊孜所谓的嫂子,当真是心肠歹毒至极。   “芊孜与她素不相识,我也不懂她为何如此。”   当然这些不足以让赵芊孜和赵家决裂,赵芊孜醒后,对他闻家人道了谢,便又回到了赵家。   谁知赵家门卫像不认识赵芊孜一样,让她快点离开这里,说赵家决不和闻家有关系,还说若是小姐要与他闻天星有染,便不要进赵家门了。   一听这话,赵芊孜急了,眼中闪出泪水,对着赵家门大喊:“爹,哥,公孙玫她故意伤害女儿,我此刻这般便是她迫害的。”   门卫早就听了公孙玫的吩咐,一听她大喊就把她提了出去,“小姐,姑且还尊称你一声小姐,你还是走吧,我也是奉命行事。”   “这是我家,我走哪去,要走也是她公孙玫走!”   赵芊孜执意要进门,她哥赵云飞终于出现了,她如同遇到救星一般。   “哥,你快管管这个门卫!”   “赵芊孜,你快滚吧!就是因为你,让小玫动了胎气,你就算死了也比不得小玫。”   赵云飞语气冰冷的说完这话,随后又道:“别想让爹叫你回家,因为爹也同意将你扫地出门了。怪就怪你自己和他闻家有关系,还让小玫受到伤害。”   “什么叫让她受到了伤害?分明是她伤害了我!”赵芊孜看着眼前陌生的人,这还是那个疼爱她的哥哥吗?   “滚吧!”   最终,赵家大门再次关上,只有赵芊孜一人坐在门口。   闻天星来赵家便只看到后面的场景,劝了许久,赵芊孜才跟他回去。   “当时芊孜的脖子血肉模糊,一瞬间我以为是用刀割了脖子,当时脖子上是一个又一个洞,就像用什么东西刺出了鲜血。可却听芊孜醒后说那是公孙玫用手掐的。”   “所以那女人也可能是个妖怪?”江初惊呼一声。   上次那个像花一样的妖怪也是在秦州被他二人遇到,难道秦州盛产妖怪?   “一瞬间我是那样以为的,可当时遇到那个女人时,她很可怜的,说自己无家可归了,我才把她带进了闻家。相处的那段时间,并没有见到她有什么奇怪的动作。”   “管她是人是妖是鬼呢!不过那个女人着实可恶。我们该找人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可闻天星觉得教训一个女人着实不算磊落,一阵犹豫,不知怎么回答,江初一瞬间觉得无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她欺负你媳妇了!你居然只知道生气不报复她?”   过了这么久,闻天星居然没找人教训她?   “我……我……我当时是进不去赵家的门了,打算雇人教训她,可第二日找的那人跟我说,找人教训女人是最差劲的男人做的事!”   “……那他收钱时怎么不说啊!”   “之后把银子退给我了。”闻天星也搞不懂当初雇的那人信誓旦旦说保证完成任务,谁知见到那女人后就变卦了。   “反正肯定不能就这样算了。”江初发觉那个女人也有些诡异。 第四十五章 你好像瘦了   闻老爷睡醒后,听闻小厮说外孙江初来了,便来见他。   二人寒暄了一阵,江初说自己闲的无趣,想念外公了,便来了,还说自己此刻是无所事事的公子哥。   “还记得上次回来,你说有一位厉害的老师教你学习,怎么就无所事事了?”闻天星坐在一旁,适时开口。   江初嘴角强扯出一抹笑,在闻老爷看不到的地方瞪了闻天星一眼,随即拿过茶几上泡好的茶,轻呡一口。   闻天星不知发生了何事,还以为有老师的事情不能被他家里人知晓。侧身附耳对其说道:“你连有个老师都不告诉爷爷吗,他知道你有老师的。”   江初将茶放下,面无表情开口道:“他走了,不教我了。”   闻天星恍然大悟,正正身子,想来是江初太过顽劣,那位老师受不住,跑了。   江初知道闻天星想歪了,可并没有给他解释。   “那在外公家多住一阵子,何时想回再回去。”闻老爷很是喜爱江初,几乎到了他做任何事都是对的地步。   “好!我会长住的!”江初说完这句,几人又寒暄一阵,闻老爷要出门遛弯,江初便回了自己在闻家的房间,闻天星紧随其后。   “我再去找嫂子问问那女人的情况,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闻天星拉住了他,说一提那个人她就头疼,心情异常烦躁。   “那肯定也得知道那个女人是何来历,若不然怎么会把她赵家小姐赶出家门了?”   此时,江初的房门响了,二人的讨论声这才消失。   江初打开房门,竟然是赵芊孜。   “嫂子?”江初震惊敲门者居然是他要找的对象。   因为两人在房间的讨论声太大了,赵芊孜经过时不小心听到了两句,再不愿意提起,也得进去再重复一遍。   闻天星怕赵芊孜不乐意,可赵芊孜摆摆手,还是说了一遍。   提到他们赵家人,一开始赵芊孜很是怀念。自己母亲很早便故去了,只有父亲和哥哥待她很好。之后公孙玫的出现,一切都变了。   他们家人把重点转移到了公孙玫身上,一开始赵芊孜也很喜欢这个后来的嫂子,只是公孙玫似乎并不喜欢她。就如同和哥哥父亲争宠一般,人前对她嘘寒问暖,人后对她捅刀子。   而她父亲和哥哥对比并没有任何感觉,反而更加喜欢公孙玫,认为赵芊孜性格顽劣。之后便和她便越发疏远,赵芊孜本人也不晓得发生了何事。   “好怪,她嫉妒你有人爱啊?为何会这样呢?她家境究竟如何?”   “普通百姓,无父无母,甚至还不如一般百姓家境,和她认识后,我哥便想纳她为妾,后来之前那位嫂子也就是小月娘亲意外暴毙,公孙玫趁机做了正位夫人。现在我在想,是不是那女人害了我嫂子?”   当时赵小月的生母身体康健的很,赵云飞对公孙玫有意后,那位嫂子便神神叨叨,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之后躺在床上,再也没有醒过来。   “从一开始她便想夺你哥的正妻之位,之后还想迫害你?”江初听到这话,着实觉得那女人心机深沉。   “只是她待我父亲和哥哥还好,他们二人都很看重她,我也想不到她真实想法。”赵芊孜无奈叹气。   之前她有多次回赵家,统统被赶出去,原来她的父亲和哥哥如此决绝,居然不要亲生女儿和亲妹妹了。   “那她在这做工时有什么表现?”江初看向身旁默默倾听的闻天星,把话题给了他。   赵芊孜瞪大眼睛,突然看向闻天星,那个女人居然还在闻家待过?   “这个……这……”闻天星支支吾吾,脸色变得慌乱。这件事情没有向赵芊孜说起,就是怕她会多想,江初一来便把话捅了出来,当真是他的“好表弟”!他恨恨的瞪了江初一眼。   “她在闻家待过?”   “这个……芊孜,你听我解释,她当时在这做丫鬟,我们没有过什么的。”   “这个你没跟嫂子说吗?说不定这就是那个女人害嫂子的原因。”江初悠悠道,转而对赵芊孜笑道:“嫂子,我哥他看见女人都不说话的,这个你放心。”   赵芊孜蹙眉,心里也知道闻天星不会和那个女人有什么,若真的有的话还轮的上她哥吗?   入夜,江初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突然之间又想到了之前李林说的话,轻叹口气。随即一个白色背影闪进他脑海之中,心里知晓这个人是谁,心被刺痛一下,猛地睁开眼睛,甩甩头,又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白日里还好一些,晚上才是难熬。   若是忙起来的话,就不会想起来了,看来还是他太闲了。   抱着枕头和被子,走到闻天星房间,敲响房门,“星星,你睡了吗?”   “你进来吧!”房间中传来闻天星的声音。   这人才脱掉衣服躺床上,江初便来了。方才闻天星到客房把赵芊孜安慰了好一阵,赵小月要睡后,才回到自己房间。   江初推开门,把枕头被子扔他床上,之后爬了上来,躺床上一言不发。   “我总感觉你有心事,你来时说自己烦闷,究竟遇到了何事?”闻天星躺在外面,问了这样一句。   “也没什么,只是莫名心情烦闷,所以来这边散散心,顺便来看看你这边发生了何事。”他没有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说起,选择一人放在心里,相信不久之后便会渐渐放下。   “我没什么事,只是怕这件事成为芊孜的烦心事。她心情不好,弄得我也不舒坦。”闻天星回复,又把话题转到了江初这边,“你说莫名烦闷,可莫名也总归有个潜在的原因吧,你是不是生病了?你好像瘦了!”   闻天星惊呼,眼前的江初脸颊本该有些肉肉的感觉,此刻那点肉也没了。   “你才发现啊?”江初笑了笑,“我觉得自己太重了,前阵子少吃了些,没想到真的有成效。”   闻天星瘪嘴,江初这样子决计有些心事,“你就扯吧。”   “星星,你说该怎么办呢?嫂子肯定心情烦闷,因为那个女人来了后,自己的一切都没有了,连家人也没有了。想不到那家人连自己女儿和妹妹因为那个女人说抛便抛,也不至于那样绝情吧!”   “谁知道他们家人想什么呢?总不至于被妖怪迷了心神吧?” 第四十六章 不会那样倒霉   “对啊!”江初猛地拍手,闻天星被吓了一跳。   “你要做什么?什么对?”   “若是他们真的被妖怪迷了心神,做这一系列荒唐的事情就不为过了!”   一听这话,闻天星却不认同,“闻家和赵家都是做布料生意的,在竞争秦州布料生意的首位,他家是不可能会和闻家人有往来的。”   “太夸张了吧……”   江初不信这一说法,对这个原因予以否认,显然这个回答不支撑他们把赵芊孜赶出家门,“闻家人杀他家的人了吗?”   闻天星摇头:“没有。”   “若仅仅是对手的话,人也不至于被赶出去吧!那女人决计是妖怪!”   “世上那么多妖怪都会被我们碰上吗?我们不会那样倒霉的。”   江初反驳:“万一呢?明日我们再找机会试探她一下。”   闻天星没有答应他,反而相信是因为两家是竞争对手的关系,才会把赵芊孜赶出家门。   两年的某一日,在南方有一位财大气粗的购买商,看上了秦州的布料生意,一开始到了秦州赵家询问一番,敲定价格后,那购买商居然又看上了他闻家的布料。虽说那购买商言而无信,赔了赵家一些银两,但赵家损失了大把的黄金可让他们当家人好一阵记恨,非说是他爹闻竹跑到那商人面前自夸,与他们竞争,黑赵家的生意。   自从那购买商买了闻家布匹后,闻家布庄生意更加火热。   后来赵家赵云飞在闻家布庄找人大喊:闻家是奸商!甚至还在百姓面前说闻家没一个好东西,那布料都是廉价低质布,里面有损伤人皮肤的东西,还找了几个买布匹的顾客作证。秦州百姓见那几个顾客胳膊上的青一块红一块,纷纷退了闻家布匹。   之后好多个月份都在赵家布庄买布料,闻家生意与之前相比一落千丈。   闻家只得想办法,将布匹降低价格,同时还找了几个人当托,证明自家布匹没问题,这才迎来了新的买家,生意渐渐恢复了往常。   就连买布匹的客人都有攀比心理,认定对家的布匹太差,跟着本家布庄一同黑对方的生意。   不仅是这一件,还有许多他们两家竞争的例子。   甚至还有一次,一个人来闻家染缸做工,偷偷在里面加东西,被抓到后,说是赵家派人做的。   而赵家坚决否认,两家人一度对簿公堂,知府大人也没查出到底是不是赵家派的人,此事也是不了了之。   之后两家积怨越来越深。   若说闻竹夫妇以及闻老爷为何同意赵芊孜进门,想来也是当初见她昏迷不醒的进来,加上遭遇的一切,心中怨恨赵家人的所作所为。   想到他们两家的愁怨,闻天星更头疼了,按了按太阳穴,道:“好了,明日再说吧,时间不早了,睡吧。”   可这边的江初睡不着,侧过身,好似有强烈的求知欲,“表哥,你之前在哪里找的人教训那个女人的啊?”   “托人找的,给了中间那人一些银两,他才给我找了人教训她。”   “有武艺的人当真是不太好找啊!”江初感慨,若是自己有功夫就可以帮闻天星教训那女人了。   “若不然,我们暂且不要教训她,先买通人盯她?”   江初想的,闻天星早就想到了。   “听芊孜丫鬟说,那女人有一阵白日里喜欢在集市逛街,身后跟着十几个丫鬟,逛一会儿便回赵家。”   江初一阵无语,想象着一个穿着花枝招展,身后十几个丫鬟跟随的妖怪女子公孙玫,扭捏腰肢,吸引无数目光,惹得周围不少行人驻足:“她难道以为自己是女皇?”   “可能吧,估计她是怕芊孜影响自己在赵家的地位,才会下如此毒手。”一想到当初那个低眉顺眼,只知道日日给他端茶倒水,体贴入微的小丫鬟居然有这样大的野心,闻天星就更头疼了。   这期间,他不止一次到赵家堵赵云飞,说明原委,赵云飞居然认定他在抹黑公孙玫,觉得闻家所有人都是个无恶不赦的坏蛋,甚至拐了自己妹妹,还跑到赵家充当好人。   那次堵赵云飞后,气不过给了他一拳,那厮居然叫那些门卫小厮揍了闻天星一顿。   此后,赵芊孜便再也不让闻天星为她出头了。   “那她明日上不上街?”   闻天星打了个哈欠,替自己盖紧被子,“不清楚,反正我每次想在集市等她时都不在。”   “恼火。”江初觉得这个妖怪嫉妒心很强,还很虚荣。   “若她如此,应该很漂亮吧。”江初给自己盖好被子,脖子和双手藏在被子里,只露出自己的头。闻天星似乎困的不行,又打了个哈欠,“……没感觉,不如芊孜漂亮。”   当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江初在心里轻叹。   翌日,鸡还没叫,天还未亮的时候,江初便醒了,身旁的闻天星还在睡。   迈过闻天星,抱着自己的被子和枕头回到房间。   天一亮,便来到膳房找东西,还有一个穿着厚重棉服的小孩子也在,那梳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女娃想够桌子上的糕点,江初刚巧帮了她。   想来这个小姑娘便是赵芊孜的侄女赵小月了。   “谢谢哥哥。”   赵小月拿过糕点塞在嘴里,对江初充满了感激。   江初弯下腰,拍了拍小月的头,笑道:“小月,别叫哥哥,差辈分了。”   赵小月腮帮子鼓动,眼睛瞪的圆圆的,没有离开家的悲伤,反而很是灵动,“那叫哥哥什么呀?”   江初想了想,既然小月叫赵芊孜姑姑,他和赵芊孜同一辈份,肯定叫叔叔呀!   “叫叔叔。”江初也拿了一块糕点塞在嘴里。   赵小月有些犹豫,看了看江初,又看了看手上的糕点,“……这……叔叔,你好年轻。”   听到小孩子夸自己年轻,江初得意起来,心下高兴,一不小心又多吃了几块糕点。   吃好后,赵小月便回到赵芊孜房间,接着睡觉去了。   江初一人走出闻家,还未出太阳时,天气很冷,抱着自己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当真是脑子有些问题才会一大早出门溜达,集市上的早点摊已经开了,不少百姓吃着东西。 第四十七章 迷路了   看着路边摊上的百姓吃着东西,突然间又饿了。   想走上前买一份早点尝尝,突然,鼻子又嗅到那一阵的花香,转身,只见不远处那个被树妖抓走的妖怪闪到了他眼前。   江初被吓的一踉跄,险些摔倒。   “是你?”运气当真如此差,一出门便遇到她?难道自己今日出门前没看黄历?   牡丹同样一脸震惊,震惊之余还带着一丝喜悦。她也没想到会再次见到江初,之前抓走她的那树分明只是普普通通的树。把她抓走后,说不要惹不该惹的人后便放了她。   “是你啊,你叫江初是吧!”牡丹不打算和江初计较了,她本就是个好妖怪,只是当时被他的话气到了。   “是啊!”江初面上答应,心里慌乱的不得了,环视四周,只有远处小摊上有人在吃东西。   “行了,别以为看不出你的心思,我不杀你,本姑娘可是既漂亮又善良的好妖。”牡丹拽着江初的衣袖,笑着自夸。   “……”说话便说话,抓他衣服做什么,怪吓人的。   江初不禁皱起了眉头。   可她走上前和自己谈话什么意思。不杀自己的话当不认得自己就好了,为何还说话!   搞的他更加慌了。   “那你过来找我做什么?”   提起这个,牡丹来秦州城中已经三个多月,可却居然不认得任何人,江初和闻天星是她第一次欺负的凡人,也算是第一次认识人。   还记得上次见到闻天星,她高兴的想上前招呼一声,却见他身旁有个小姑娘,就不敢上前说话了,生怕那小姑娘误会什么。   “你家在哪里?”牡丹没有回答那个问题。   “……你管我家在哪里?”这妖怪怕是脑子有点问题。   牡丹轻哼一声,小巧的身子闪到他面前,秀手掐住了江初的脖子,嘴唇撅起,一股浓郁的花香充斥江初的鼻子,“哼,你不说我就杀了你。”   江初被她的动作吓到了,身子一抖,大喊:“我家不住这里,你掐死我也不住这里!”   这一声大喊,远处吃早点的人纷纷向二人投去了目光,“一大早那小两口便出门了,当真是感情好。”   牡丹耳朵比较好用,听到了远处小摊传来的声音,耳朵红的能够滴血,匆忙放下了自己的手,拖着江初离开了。   她可是纯情的好妖!   “大姐,你放了我吧!大姐!”江初还在她身后大喊,牡丹将他扔在地上,手指做剪刀状,冷声道:“再叫,再叫剪了你舌头,看你怎么还怎么叫!”   江初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瞪的圆鼓鼓的,生怕她一个不开心将自己咔嚓了。   牡丹见自己威胁有效,又把江初提了起来,拖着他接着向前走。   “大姐,我们去哪里啊?”他捂着自己嘴询问,身体被这妖拖着走。   “!!!”牡丹终于察觉到江初说话为何怪了,自己怎么像大姐了,模样才是十几岁,哪里就老了?   “再叫一声大姐,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杀了?”牡丹冷面再次威胁。   江初老实闭上嘴巴,随即不怕死开口道:“那不知大姐……不,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牡丹!不是什么大姐!”牡丹开始咆哮。   江初对她的咆哮置若罔闻,心下思索万千,眼前这个妖怪便是牡丹花妖了?可她拖着自己走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卖了?   “牡丹姑娘,你想带我去哪啊?”江初无奈发问。   别看这个妖怪像小姑娘一样,力气可大的很,一甩手就能把他摔在地上,江初吃痛一声。   妖怪真的很凶残。   “走,去你家,我这些日子住客栈没银子了,已经好几日没吃这里好吃的饭菜了。”   去他家,难道想一窝端?   “你是妖,肯定会变的吧!”   牡丹摆手:“不行啊!那就是欺骗凡人,这样我良心会很不安的。”说完摸摸自己的胸口,故作痛心。   “……呵呵。”江初一阵无语。   “带不带,不带的话现在就把你杀了!”   她的威胁很有效,江初比较怕死,只能答应。   “你在前面带路!”   江初开始走,牡丹慢慢跟着。“喂,走这样久?还不到你家?”   他们走过一条又一条街道,江初口上答应“快到了,快到了”,又穿过一条街道。   “你不会糊老娘吧,故意绕远路,趁机溜走?”牡丹上前,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语气变得犀利。   “……”被发现了。   “怎么可能呢,牡丹姑娘。”江初陪笑,说完掏出怀里的巾帕擦擦额头上的细汗。   “没有便好,谅你也不敢!”   “……”呵呵。   江初望望四周,都是陌生的房子,前方甚至有一个十字路口,转身,后方也是陌生房子,这边只是普通住户,没有商家。看样子,想把这妖怪甩了不成,他自己倒先迷路了。   牡丹看出了他的犹豫,“怎么了?宁死不带老娘去你家吃顿饭?”   江初干笑一声:“牡丹姑娘,实不相瞒,我迷路了。”   牡丹冷眼看着眼前这狡猾之人:“你不知道自己家在的位置?”   “不是我家,是我外公家。”   平时活动地点都是闻家附近,今日故意走的小巷子,哪里还记得路在哪里?   牡丹仔细观察江初的神色,想发现破绽,可却没发现什么。真的迷路了?   “别看了,真的迷路了。”江初叹气,随即坐在一户人家的石墩前。   “走不动了,累了。”江初观察过牡丹,虽然这妖怪很凶,动不动便威胁自己,可看起来没有杀心,对于自己迷路一说,也真的信了。   “我带你去房顶瞅瞅你外公家位置?”   江初连连摆手:“不,我恐高!”说完,怕牡丹拖着他便抱起了石墩。   “……”这可没有初见时的牙尖嘴利,一个大男人居然抱着石墩子就差嚎叫了,丢人,当真丢人。   一家房门执拗一声打开,二人顿时循声望去,一个小娃娃走出来,见江初抱着石墩子咯咯笑了起来。   江初本人脸倏地红了,大丈夫能屈能伸,谁知道那个妖怪带他上房顶后不会真的推他下去,那他不就死翘了。   牡丹见娃娃笑了,把他带到那家住户家里,吩咐他家人不要把小娃娃一人放出去。   江初放下了石墩,又坐了上去。 第四十八章 带了妖怪回来   江初依旧坐在石墩上,牡丹则在不远处等着他,一人一妖,画面相当和谐。   “牡丹姑娘,我又累又饿,你带我吃饭去吧。”   “没钱。”牡丹摊手,银子已经花光了,况且这阵子还是她的敏感期,妖力无法持续太久,银子哪里还变得成。   要说牡丹为何盯上江初二人,就是见他们穿着光鲜亮丽,肯定是富家公子。   “你当日如何找到的我俩?”   牡丹尴尬的笑了笑,其实那日她就在染坊旁寻人,见到他二人后,报复心起。况且,她也是个路痴,已经找不到去染坊的路了。   江初想不到妖怪里面还有路痴。   没办法,这个牡丹花妖好似盯上他一般,自己歇息好向哪里走,她就哪个方向跟,如同跟屁虫一样。江初忍无可忍,甩不掉她了,最终只好问了一位卖菜的小贩闻家的位置,这才回到家。   可他不知怎么向闻天星解释。   一早出门遛弯带了一个妖怪回来,闻天星见到牡丹和江初回来时,拉着赵芊孜手退后两步,被拉着的赵芊孜不明所以,江初微微摇了摇头。   牡丹眼中都是震惊,想不到江初外公家这样富裕,她从未见过这样大的房子,还有这样多的房间,甚至柴房里有那样多的食物,比客栈的吃食好多了。   柴房外,闻天星凑到江初身旁,眼神中带有一丝惊恐:“不会吧,你居然把她带家里来了?你不会忘记她是个什么东西吧?你这样会害死我们的?”   “天星,她是谁,难道是江初表弟的……”   赵芊孜不知道这位姑娘是何人,甚至以为是江初喜欢的姑娘,还多留意了两眼,当真是花容玉貌,亭亭玉立。   “嫂子,你想多了,我并没有喜欢的姑娘,那位牡丹姑娘是花妖。”   一听那柴房里吃着食物的姑娘是妖怪,赵芊孜神色不变,甚至眼中都是笑意。   “这世上还有妖吗?”她是不信的,以为江初在唬她。   江初神色严厉的点头,赵芊孜转而望向闻天星,他也惊恐点头。   她这才相信那姑娘是妖怪的事实,微微张大嘴巴,手脚不听使唤,微微颤抖。   “天哪!”   “知道她是妖怪还带回来,你想害死我们吗?”闻天星瞪了一眼江初,可他也不知怎么把这妖怪请出去。   江初叹气:“我觉得她不会害我们的,今日……”   “收起你那泛滥的同情心,她若是人类还好一些,可她是妖怪啊?你哪里知道她一个不开心将我们都杀了?”闻天星气愤江初没脑子。   江初老实低下头。   柴房里的牡丹不知道远处窃窃私语的三人在说些什么,还以为他们也饿了。   “小姑娘,江初你们三个,过来吃啊!很好吃的!”   向着这三人大喊一声,同时扯着大鸡腿挥了挥。   三人心里咯噔一下,犹豫许久,柴房里牡丹还在盛情邀请他们,好似人家是主人,他们才是客人。   无奈,只得走进柴房。   谁知,牡丹率先分给赵芊孜一个鸡腿后,又开始找别的东西吃。   赵芊孜拿过鸡腿,啃了两口,“谢谢。”   牡丹发出爽朗的笑声,“不谢,反正不是我家的。”   “……”闻天星干笑两声,顺便对江初翻了个白眼。   牡丹和常人并无不同,住在闻家后,她只说是赵芊孜的朋友,除了这三人,众人都不知牡丹是妖怪,还想把这漂亮女娃介绍给江初当媳妇,江初自然是拒绝的。   不过牡丹哄孩子很是厉害,赵小月便很喜欢和她玩。   “牡丹阿姨,快把球踢过来!”   牡丹轻轻一踢,那球直接踢出了闻家大门。   “……”江初见她们二人玩耍,生怕她把赵小月吃了,偷偷在后面跟着。   赵小月牡丹二人出去找球了。尽管如此,牡丹依旧喜欢看孩子。   闻天星头疼的很,家里住进了一个妖怪,换谁都头疼。   “你带进来的,你看着办!”   闻天星把这事推给了江初,江初无奈,自觉担起了这个责任,跑到牡丹住的客房,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声响。   他心中大喜,想来那花妖是住腻了,去找别家住了。   回房时哼起了小曲,心情异常轻松,连带着之前烦闷的情绪在那一瞬已是消失不见。   “江初,居然这样开心?可否给我们讲讲,让我们也开心一下?”   一听这可怕的声音,江初踉跄一下,转头,果真是那位牡丹大姐,还有赵芊孜,身后还跟着那个赵小月,果真是三个女人一台戏,前面两人有说有笑的过来了,后面的赵小月手里还提着买的吃食。   “……”   没想到女人和女人之间的友情发展的如此迅速,不过几日时间,赵芊孜已经安心和牡丹说笑玩闹了。   “呵呵……”他只得干笑一声,扶起走廊的柱子,手心浸出汗珠。   “你们这是出去逛街了?”   赵芊孜点点头,“今日天气不错,出去逛逛。”   确实,今日天气和好,可好归好,眼前这才是一个大难题,这妖怪不至于在闻家待一辈子吧。   “牡丹姑娘,不知你家住何方?”江初扯出自己标准的微笑,开始跟牡丹寒暄。   “我家吗?就住秦州山沟沟里面,离这边很远,我还是第一次来城中呢。”牡丹回答。   “……是吗?”   既然是山沟沟,那肯定是不想回去了,谈州山下农户就很是贫苦,秦州这边肯定也是一样的。   江初想给她一些银两回家的计划泡汤了。   “那里风景是不是很好啊!”赵芊孜插起了话。   “对啊,芊孜,你不知道我们那里有一座很大很大的庄园,里面都是花!很漂亮!我从出生便在那里。”   牡丹开始给赵芊孜描述。   “哇,庄园啊!”赵小月也进入了话题。   赵芊孜赵小月,二人眼中都是向往,甚至想到那里去看一看。   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那里的妖会不会很凶啊!”赵芊孜问起了牡丹。   “妖是什么啊?”赵小月眨巴着懵懂无知的大眼睛,再次插话。 第四十九章 找妖怪   江初身体一僵,拼命给赵芊孜使眼色,又上前蹲下捂住赵小月的嘴。原以为牡丹会大发雷霆,可没想到她乐呵呵的给赵芊孜介绍那里的一切。   “没有啊!那里只有我一个稍微大些的妖,还有一个成型不久的小妖妹妹,不过那妹妹离开了,我便也出来了。所以那里此刻并没有妖的。”   赵小月挣开道,握住江初的大手:“叔叔捂小月嘴做什么?”   江初干笑一声,想起了方才牡丹的回答,开始询问:“所以你出来是为了找那小妖妹妹?”他抓住了重点。   牡丹看向江初,嘴角露出笑意,“你管我呢?反正我赖在这不走了,别想把我赶走!”   “……”他的目的那样明显吗?   江初再次回房,若帮牡丹将小妖找到,那她不就离开了吗?可她根本就不告诉他们那个小妖是谁?他们也不知道那个小妖在哪里,找那只妖如同大海捞针一般。   不过江初决定和牡丹一起找小妖,一旦有了这个想法,便立刻跑去找闻天星商量。   而在另一边的谈州妖林,那男人正坐在椅子上处理之前未处理过的事务,两个多月的事务并不是很多。   “自猴王换到了普通牢房后,开始每日每夜鬼哭狼嚎,说他错了,求王上将他换到高级牢房。”   白轻珩手上依旧处理自己的事情,听到这话,放下手中的册子,突然想看一看那个可恶的黄发年。   普通牢房,阴暗潮湿,到处都散发着恶臭,连同食物都是臭的,幸好看守的小妖们都戴着面罩,见到了来人,纷纷行礼,白轻珩轻轻挥手,看守黄发年的小妖便离开了。   黄发年看到尊贵的白轻珩终于来了,顿时大喜过望,“白轻珩,你终于来了,快把我放回去!”   白轻珩未动,嘴唇轻抿,面上毫无波澜,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似乎想透过他看什么。   黄发年见状,也不急了,坐在臭哄哄的床上,翘起了二郎腿,“听闻我们王上到人界找人了?”   “是不是又被抛弃,才想起在牢房每日哭喊的老朋友了?”   听到这话,白轻珩神色这才微微有了丝裂痕,蹙起眉,清冷的声音顿时在牢房响起,“想来猴王在普通牢房待的还是不够久,还想多待待。”   一听要多待,黄发年便不干了,“白轻珩,我们认识几百年了,你居然因为一点小事关我几百年!”因为当初的他初来到妖林,心中新鲜,到处玩了一通,甚至还把白轻珩最为看重的东西弄坏了。   “那是小事吗?”当初那东西被破坏了,若不是因为他们二人认识,他绝对会杀死他。   黄发年不理解那种情感,口上却道:“好好好,王上,我错了!麻烦给我换到高级牢房吧!”   “王上,老朋友要住高级牢房!”高级牢房一切都是好的,比在家还舒服,甚至还有妖女伺候,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不能出去,如同禁足一般。   白轻珩不想理睬他,可想到了当初的一些事情,当天把黄发年安排到了高级牢房,享受高级待遇。   自己一人回到寝殿,抱着那床被子,掏出那枚梳子和一块方巾,又掏出了那面小镜子,看到里面的一些画面,面色阴冷,几日没有看着他,那人又跑到秦州玩了,身边还跟着前阵子那个牡丹花妖。随即,重重呼吸一口,似乎不想被里面的画面影响,将镜子扣住,拳头紧握。   “江初,你想对我说些什么?”牡丹看这个进门后便看着她不发一言的江初,便知道他想做什么。   “牡丹姑娘,我……”   “我告诉你吧,在我找到我妹妹之前,不会离开的。”牡丹住别人房子还如此的理直气壮,江初被惊到了。   江初故作无所谓耸肩,面上带有一丝诚恳:“牡丹姑娘,我想你是误会我了,我知道你现在境况艰难还需要找自家姐妹,所以来帮忙了。”   牡丹听到这话,脸上的得意瞬间变得尴尬起来,僵着胳膊象征性的为江初倒了杯茶,以缓解方才的尴尬。   可虽此人愿意帮助她,找人也太难了。“你确定自己可以吗?”   “牡丹姑娘,你这就不知道了吧,自你到这里后,日日只知道和芊孜以及小月玩闹,哪里还有出去寻人的功夫?”江初将茶喝入口中,微微蹙眉:“这茶你换过吗?都没味道了。”   牡丹面色微变,看向茶壶,有种淡淡的窘迫感,江初把那茶壶推至一旁,接着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找人的话得出去找,在家里哪里找的到!”   牡丹这才发觉江初这是换个思路赶她走,果真人类最狡猾。   “当然,我和你一起找,我们全家都可以帮你找,毕竟人多力量大。”   牡丹沉思片刻,若真能找到的话,她离开也便离开了。   “好。”   就这样,一人一妖达成了共识。   二人终于决定第二日一早便出门找人,早先他让牡丹画了像,一张白纸上,画了一个看不出鼻子和眼睛的人。   “你认真的?”   “我画的不像。”   “……”不是不像,是根本看不出这是个什么东西。   “你们妖不是神通广大的吗?你变成她的模样让画师画下来,我们寻也便好寻了。”   牡丹再次摆手:“我就一普通妖,做不出来那事。”况且敏感期未过,此刻的她就只比普通人类强上一点点。   “……”   就这样,开始了找人之行。   闻天星因为赵芊孜之事没有一同去寻人,吩咐了底下小厮一同帮找。   听牡丹说那小妖应该就在秦州,因为她当时想在秦州做大富豪。秦州很大,底下县城七八个,找一个没有画像的小妖很难。   牡丹这个吊儿郎当的姐姐在找自家姐妹着实不着调,出来三个月,大部分时间都在吃东西,要么就是玩,等到她玩够了想到找人了,自己敏感期到。甚至问起那小妖名子时,说什么没名字,是什么物种便叫什么名字。名字起的着实简单,就像她的名字一样。 第五十章 小镇寻妖   大街上寻人就如同大海捞针一般,第一日他们一无所获,接下来的日子同样毫无进展。   江初发觉自己这个找人的想法是个馊主意。   不过不算一无所获,毕竟闻家认识人比较多,加之和地方官府有交情,很快他们得知秦州底下一个县城中的某个小镇经常丢失妙龄女子,出现采花大盗,也许那刚成型小妖到了那县城也说不准呢!   牡丹江初以及闻天星立刻出发了,赵芊孜也想帮忙,可听说失踪的都是妙龄女子,闻天星让她老实待在闻家,等他们几人回来。   三人几乎在当日夜里便到了那处小镇。   夜里的镇子上都没有年轻女子,乍见牡丹这个妙龄女子出现,百姓纷纷向她投之目光。   “姑娘,夜里别出来啊!”一位老大娘恰好走过,仔细打量他们三个人。   “你们不是这个镇子上的人吧,这个镇子上几乎所有年轻姑娘都被采花大盗带走了,现在生死未卜。”   “唉,我儿子的未婚妻就被抓走了。”提起这个,大娘就痛心不已。   还有一些人家因为这个采花大盗,已经搬家了。   “没事的,大娘,不怕!”江初适时开口。   反正牡丹是妖怪,难道还比不得那个采花大盗?   大娘看了江初一眼,如同没听见他的话般接着道:“你别听他说,他不是女子自然不知道你们年轻女子的事情。”   又道:“姑娘,以后千万不要找这种男人做夫家,成亲后肯定只顾自己的。”   江初一阵无语,这又关他什么事啊!   牡丹看向江初暗自偷笑,又对着这善良的老大娘充满了好感,人类还是很好的。   牡丹谢绝了大娘的好意后,大娘便走了。   江初说完那番话被当做了恶人,只好无辜的摆手。   闻天星偷笑,他平时的默不作声在方才那个场景显然是极好的。   走了一会儿,在小镇上终于看到了一家客栈,据当地百姓透露,这家客栈是这个小镇唯一的客栈。   这家客栈的主人是一对老夫妻,见到牡丹,神色大变,就如同街上遇到的大娘一般,劝牡丹早日离开这个地方。   “实不相瞒,我唯一的女儿就被那贼人抓了去,现在生死未卜啊!”说着,老板娘呜呜的哭了起来。   “她……还没有嫁人呢!”   “唉!”   可这对老夫妻还照常开店,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女儿回来时看到这家客栈还在。   “那官府人有没有来抓那贼人?”闻天星开口了。   老板扶住老板娘让她坐在凳子上,找来一块帕子递过去,“别哭了,女儿会回来的,唉!”   “自然是来了,可他们在镇子待了许久,也抓不到人,那贼人依旧抓漂亮姑娘,没有收敛。最后,官府的人没办法,走了。就这样,镇子上大多数漂亮姑娘都被抓了。”   “官府的人还能这样?”牡丹发问。   “没办法啊!他们抓不到人难道要一直在我们镇子上逗留吗?”老板叹了口气。   “姑娘,你今夜小心一些,门窗锁好,明日早些离开吧。”   牡丹反笑道:“没关系,我可以抓到他的。”   老板老板娘一阵轻叹,将他们各自带到房间里,便回去了。   房间内,江初躺在床上,悠闲的透过窗看外面的月亮,近十日未归,那人肯定不会知道的,他怎么还会记得自己呢?肯定又找到了新的学生,当了那学生的老师,对着那人嘘寒问暖。那学生肯定比自己老实,不会胡闹,不会让他生气!   想到这,满满的嫉妒充斥着内心,心里更加酸了。猛地坐起,跳起床,灌了两杯水后,心里更加难过了。   他拿出巾帕,擦擦嘴,定睛细看,又把它放回怀里。   情绪不对劲后,江初选择去找闻天星过一夜。   “怎么?怕老鼠吗?”闻天星躺在床上,听着房间内的老鼠在柜子后面动弹,江初开门后,老鼠在柜子后动弹的声音消失了。   “没有,我房间里没有老鼠,一个人躺在房间里有些闷闷的,就想着来找你了。”   说完,把枕头扔在床上,紧接着,上床,盖好被子。   闻天星对他一阵无语,翻过身道:“难道是害怕了?是谁死活都要三间房的?”   “我没有害怕,隔壁还有牡丹姑娘在呢,况且那贼人是抓女人,我是男人,怎么会怕呢。”   对于死活要三间房这一说法,其实是在方才,老板说房间床很小,是单人床,江初才决定要三间房的。   可一走进房,见那床躺两个人绰绰有余,才意识到被老板骗了。   “好了,我现在就去退房!”说着,便要翻身下床。   闻天星制止了他,“算了,突然退房让人很没有面子,你还是别去了,有些丢人。”   “怎么丢人了,咱俩住一间房,另一间房空着,没人住,是可以退的。况且,他也没说不可以退啊!”   “要去你去,我嫌丢人。”闻天星闭上眼,盖好被子。   “去就去,谁怕谁!”   说着,穿好鞋子打开房门,“嗖”的一声,一道黑色人影闪过,直接闪进夜色之中。   “谁?”   江初赶忙关上房门,闻天星下床,走过来,小声道:“那贼人来了?”   “方才我看到一道人影,突然便不见了。”   二人赶紧来到隔壁牡丹房间。   敲响房门,里面传来了牡丹的声音,房间顿时亮了起来。   “怎么了?我刚睡着?”   牡丹衣袍未脱,头发微微乱了一些,揉了揉眼睛,看着这二人同时出现,不免有些惊讶。   “方才我瞧见一个黑色身影,估计就是那贼人,你小心些。”   牡丹无所谓的耸肩,捂住嘴打了个哈欠,“就这个打扰了我的休息吗?管他呢?反正老娘打的让他娘都不认识,还想当采花大盗,下辈子吧!”   “……”牡丹还是当初那个牡丹,江初二人离开后,又回到了闻天星房间。   “好了,我去退房,你嫌丢人的话便回去休息!”   说完,江初便向着客栈前院而去。 第五十一章 个子比你高一些   前院,那对老夫妻又招呼着新的客人,不过都是一众男人,还有上了年纪的老妇人,断断续续,看上去生意很好。   等老板把客人一一带到房间,江初这才上前道:“老板,方才我们要了三间房,发现房间很大,所以我们想……”   “哐当!”一声,江初等人立刻向后院方向望去。   “发生了什么?”老板直接跑向后院。   “江初,他跑了!”紧接着,牡丹大喊声传来,一道黑色身影直接从客栈前院跑走了!   牡丹跑了过来,气喘吁吁。   “你没抓到他吗?”江初跑到牡丹身旁,询问。   提到方才之事,牡丹就气,那贼人居然窜到她房间想着摸她的脸,幸好在摸的那一瞬,牡丹便醒了,直接把那贼人踢的老远,贼人没想到这个美人如此凶狠,直接就跑了。   “……”到手的鸭子飞了。   “你下次柔弱一些,被他带走后看看他的老巢有没有那些姑娘。”   江初给她指导着,牡丹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可当时的她的行为动作都是下意识的,那贼人碰巧赶上她睡觉的时间来的,那就更怪不得她了。   老夫妻震惊的看着这个看似柔弱的姑娘,扑腾一声跪倒在地。   “姑娘啊,您救救我家的秀儿吧!”   “老板,您放心吧,我一定把那贼人抓来!”   牡丹目光坚定的点头,随后将二人扶起,老板娘又开始呜呜的哭,说她家的秀儿有救了。   闻天星也听到外面的声音,不止他,连同着入住的客人也听到了,他们自然也知道这个镇子发生的采花案件。   顿时传出了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那姑娘着实凶猛,看来那贼人肯定能被抓到!”   “对啊对啊!”   “没想到这姑娘年纪轻轻,居然武艺高强!”   牡丹没想到自己一个花妖居然能成为人类百姓的救星,顿时心里出现了一种满足感。   “姑娘,抓到贼人后,不管我女儿在不在,你都要告诉我!”老板颤抖着说着这话,脸上布满沧桑感,眼眶微微湿润。   牡丹心中有了从未有过的酸楚,心里五味杂陈。   确实,人类是一种复杂的动物,她只是一株牡丹,有了灵识就已经很不错了,如今有那些酸酸的感觉让她心里既高兴又有些难过。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江初三人一同回到房间,思索接下来的对策。   “牡丹姑娘,下次若那贼人来找你,直接装作被他抓住。”江初提议。   牡丹郑重点头,显然从开始找一个人的漫不经心到如今救全镇姑娘的重任压到了她身上,责任大了不是一点半点。   “嗯,一切需小心谨慎,看明夜那贼人是否会再行动吧。”   等牡丹回到房间,江初这才想起退房之事还未说,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罢了,别去了。夜深了,店打烊了,那对老夫妻早就睡了。再说了,不就一间房一夜五十文吗?”   闻天星漫不经心的开口,重新给自己盖上被子,闭上了眼睛。   江初听到这话脱下鞋子,上床,盖上被子,一气呵成,“表哥真是财大气粗。”   夜已经很深了,身旁传来闻天星均匀的呼吸声,他依旧睡不着。   “表哥,喜欢的人若不喜欢自己怎么办?”   回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   罢了,总会放下的,只是时间问题。   第二日,镇上便传开了牡丹昨夜的事迹,一传十,十传百,不少亲人失踪的父母都跑来求这神人。   这一下,牡丹压力更大了。   “话说,牡丹姑娘,你有没有看清那人的长相呢?”江初突然想到这严重的问题。   若那人混迹在百姓之中,就不好办了。   “没有。”还未等她睁开眼睛,那人就已经被她踹飞了。   不过,那人可以从妖怪眼皮子底下溜走,着实厉害。   “被抓走后,你可要低调一些,千万不要又把贼人一脚踹飞,一定要进入妖怪的老巢。”江初叮嘱她。   牡丹发觉江初有老妈子本性,念念叨叨的。   “好了,我记住了。”   闻天星见状,把江初从牡丹房拉走了。   “人家嫌弃你呢,嫌你絮叨。”   江初反驳:“嘿,我怎么絮叨了?这不是为了能找到镇子上的百姓和她的小妖妹妹吗?”   毕竟牡丹姑娘心大,万一忘记了这事可就难办了。   街上,一人戴着斗笠,捂住自己的腰,听着百姓的谈话,嘴角勾出一抹笑,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全镇百姓期待的夜终于来了,牡丹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睁着眼睛不让自己入睡。   隔壁的江初和闻天星躲在窗子边偷看外面的风吹草动。   一个时辰,那贼人没来。   两个时辰,那贼人还是没来。   扒着窗的二人累了,躺在床上,隔壁的牡丹也累了,可想到那贼人可能会来,便瞪大眼睛,不敢有一丝松懈。   隔壁的二人瘫在床上,睡着了。   这一夜,风平浪静,贼人没出现。   牡丹想着是自己那一脚把贼人踹出重伤,选择在下一夜等待贼人的到来。   就这样,第二夜,第三夜……直到第五夜,那贼人也没来。   反而在小镇一户农户里,那归家的姑娘在夜里被掳走了。   牡丹有些气不过,想不到贼人如此奸诈,某些人类当真是狡猾!   对于牡丹被故意被抓走的计划,被他们划上了大大的差,这个计划行不通了。   “那该怎么办?镇子上哪里还有比牡丹姑娘更适合被抓走的姑娘?”江初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牡丹对于这件事情更想不出对策,只有祈求那贼人记起被踹过一脚的她。   “我倒有一个计划,不知可否行得通。”闻天星一本正经的说着这个让另外二人震惊的计划。   三人谈论了一番,江初询问,“谁去?”   闻天星和牡丹不约而看向江初,仔细打量了一番。   “看我做什么?”江初站起身,后退了几步。   “表哥,你当真是我的好表哥,这种事居然让当弟弟的来?”   闻天星叹气,故作为难:“可表哥比你黑,眼睛不如你的大,个子还比你高一些,身子还比你胖一点。”   “……” 第五十二章 有没有看到一个人   江初的个子比牡丹高的不是一点半点,闻天星专门到卖衣袍的铺子为江初买了一件素色女装。   牡丹不会化妆,闻天星还专门为江初请了卖胭脂水粉的卖家给人上妆,很是贴心。   这卖家还是一位男人,打扮的不符合一般人的审美,脸上还有胭脂水粉,一身女装让江初有了大笑的冲动。   “公子,我家的胭脂是防水的,可以放心用,不会有脱妆的烦恼!”   “……”脱不脱妆不关他的事情,只是怕眼前这个卖家看笑话。   江初坐在铜镜前,道:“事先说好,我没有女装癖,只是我表哥思念嫂子得了相思病,把情感寄托在了我身上。”   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那胭脂卖家真信了。   “兄弟,你小心你表哥一些,他给我的银子太多了,不然我也不会做这件事的!唉,年纪轻轻的当真可怜。”   说着,开始给江初上妆。   “话说你嫂子是男是女?”胭脂卖家画完腮红,开始给人梳头发。   江初轻笑一声:“为何这样问,当然是女人了。”   “哈哈,对不住对不住,我以为他是断袖!”   江初突然沉默。   “断袖之癖是不是被众人所不耻?”   胭脂卖家笑了笑,轻轻束起他的头发:“那是别人的看法,管他做什么?你看我便喜欢男人,不照样混的风生水起?”   “我很羡慕你。”   “你不会喜欢自家表哥吧?不然怎么会甘愿为他穿上女装?”卖家惊呼一声,随即捂住自己话多的嘴。   “哈哈,自然不是了,穿女装自然有穿女装的用途。”   在二人的交谈中,江初上妆终于结束了。   打开房门后,等候的闻天星顿时一惊,这人居然是个男人?   明眸皓齿,脸颊微红,一袭白衣,宛若天上仙子一般。   当然只可远观,因为这“女人”太高了。   “好冷,早知道衣服里再套一件自己的衣服了。”   江初哆嗦着。   “不错,我就知道你能胜任!”闻天星又上前补刀。   “呵呵……我谢谢你了。”   打扮好后,二人招摇过市,江初作为一个初到镇子的“美娇娥”,时不时的向闻天星要这个要那个。   百姓议论声起,纷纷劝阻这“美人”离开小镇。   江初恍若未闻,继续逛街吃东西,买东西。   回到客栈,牡丹见江初模样,顿时大惊,自己女装有他漂亮吗?   “好了,我们已经在集市上露过脸了。”江初披上自己的衣服,蜷缩在被子里。   “你们女人穿成这样少不冷吗?”   牡丹没有回答,在想着夜里那贼人是否会出现。   “我若被抓走了,牡丹姑娘一定要找到我,毕竟我可是一个没有武功的普通男子。”江初叮嘱道。   “知道了。”   这一夜,下起了雨,似乎还夹杂着一点雪花,而江初在自己房间装睡,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糟了,今夜居然有雨?”牡丹看着外面下起了雨,眸色一深,更加专注,不敢有一丝懈怠。   江初房门执拗被打开,虽闭着眼睛,心可是扑通扑通的跳,险些跳到嗓子眼。   “这姑娘好高啊!”男人尖锐的声音传至江初的耳朵,他只觉得眼上似乎被蒙上了一块布,睁开眼睛后竟然一片漆黑。   那贼人将他抱起,顿时一股臭味充斥着鼻子,还带有一股腥味,江初不禁恼怒,这人从生下来便不洗澡的吗?   那人抱着他一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那贼人跑的很快,幸好江初撒下了特质的荧光粉,只有牡丹这种花妖才可以看清楚。   雨夹杂着雪打在江初的手上和脸上,他这才察觉出外面的天气。   很快,雨似乎停了,“美人儿,你今夜先在这里休息一下。”   这个男人似乎实在山洞里说话,可方圆几里,哪里有山?   江初装作自己被颠簸醒的模样,坐起身,左右瞅瞅。   又摸了摸眼上蒙的布条,似乎想把它打开。   “别解!”   江初想出声,可想到自己是男声,只好双腿并拢乖乖坐在摸着像草席的地方。   “好可爱啊!”   贼人的声音让江初微微有些反胃。   牡丹那家伙居然还不到?   这边,牡丹追了一段路,好似追到了田里,周围都是一望无际的田。   那荧光粉居然被淅淅沥沥的雨洗刷掉了。   “完了,江初。”   这一边,那贼人好似走到了别的房间,隔壁房间传来众多女子的哭泣声,“啊啊啊啊,你快走!”   “哼,小爷还不想碰你呢!今天新来的美人可比你们听话多了。”   看样子,那些姑娘们还算安全。   等了许久,牡丹都没有到,隔壁姑娘们的声音渐渐小了,那贼人走了过来,“美人,你是我众多媳妇最好看的一个,从今以后,你做大,她们做你的丫鬟好不好?”   这贼人的声音不仅尖锐,而且油腻,一凑近,臭味更甚。   江初只得把手指放在鼻下,希望能缓解一下这贼人的臭味。   “来,看样子你很喜欢我,那我们洞房吧!”   说完,那人开始拉扯他的衣服。   洞房,男人和男人怎么洞房?   “滚啊!别碰我!”   江初声音响起,那贼人没想到这人居然是男人,一瞬间呆愣。   “男人?装女人耍我?”贼人的声音变得犀利起来,江初汗毛竖立,抱住自己的脑袋,没有想象中被这人打的痛意,只听得“咣当”一声,那贼人一阵惊呼,江初闻到那人已经离远了,抬起手,想摘掉那块布。   “牡丹姑娘,是你来了吗?”   细碎的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来人没有说话,空气似乎都是沉默的,他握住了江初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江初动作一顿,手指微微蜷缩。   紧接着,身上似乎被披上了一件衣服,身体微微愣住,随即似想用手触碰眼前这人。   谁知那人身形一闪,江初被摸了空,周围也听不到任何脚步声。   “轻珩……”   摘掉蒙着的布条后,有一瞬睁不开眼睛,适应这里的阴暗后,牡丹声从外面传来。   “江初!”   江初立刻应声。   之后牡丹看江初神色慌乱的披着衣服,接着又跑上前按住她的肩膀,似乎是庆幸一般。   “你有没有看到一个人从这里离开了?”   “啊?”牡丹一瞬间没有反应,原来他想说的是这个?   “哪里有人啊?”   牡丹看向不远处昏死过去的贼人,原来那厮人类的身子居然有老鼠一般的耳朵,牙齿突出,怪不得让人蒙着眼呢,着实难看。   “不可能!”   说着,江初好似失了魂一般披着那件衣服跑走了。   “江初!” 第五十三章 小镇无小妖   那贼人是人和鼠妖生下的半妖混血儿,长着老鼠耳朵,以及口中几颗凸出的牙齿最为惹眼,而他的身体是普通人类身体。半妖混血儿说自己到了年纪还没有媳妇,可自己相貌丑陋,若跑去相亲便会吓到很多百姓,根本没有姑娘会喜欢他,只好扮成了采花大盗找媳妇了。   不过对于那些小镇姑娘,被劫走后都是大吵大闹的,他听得烦,便把她们扔在地穴的一处封闭房间,等待她们同意,所以根本没有碰过她们。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漂亮顺从且乖的“女子”让他有了兴致,可没想到那人居然是男人!   半妖生平第一次出现了兴致居然还是对一个男人,这让他很不高兴,同时也很后悔为何当初的自己不长眼劫走一个男人!   最让他烦的便是,当被人打晕醒来后,那花妖居然盘问有没有和那些女人尤其是那个扮女装的男人发生什么时,屈辱感更甚。   同时在心里痛恨为何当初的自己为了所谓的“女色”成了阶下囚。   他下定决心好好修炼,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大妖怪!不再为找媳妇之事而忧愁。而且,他再也不想看到那个扮“女子”的男人了!   最终,那些女子们都各自安全回家。   只可惜,里面并没有牡丹的小妖妹妹。   半妖没有害人,可为了弥补女子们的损失,他决定将自己储存已久的粮食送给小镇百姓,同时还保证自己不祸害别人,决心到一个隐蔽的地方修炼。   小镇百姓得知采花大盗是一个奇丑的男子,因为没有媳妇才做这种事,没有同情他,一众人决心讨伐他。可听那人已经离开小镇了,还留下了粮食,也便无可奈何的接受了。   当粮食拉来时,阵阵恶臭袭来,百姓捂住鼻子。   “就这样的人,还找啥媳妇?喝西北风去吧!”   江初在此之前去见了那半妖离别的最后一面。   半妖本不想见他,可却打不过那个花妖,只得硬头皮见了。   这一面,江初是睁着眼睛的,比当初的闭目精神许多,虽然是一袭男装,但半妖心里还是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哇,男装的你更加俊美!难不成被我迷住了吗?想跟我走?”   对于他的调侃,江初置若罔闻,面无表情一本正经道:“当日是谁将你打晕的?你看到了吗?”   半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果然是这个问题,对着他道:“我妖力不济,突然躺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不可能!”江初死死盯着他,这人说话根本没有一丝真实性!   “明明那个地穴房间有第三个人的,我都碰到了,你还骗我?”   半妖突然觉得江初此刻这个模样,像极了养在深闺的怨妇一般,无奈的耸耸肩:“罢了,信不信随你,走了。”   “喂,你当初遇到的那人是不是喜欢穿白衣?是一名模样很好看的男子!”   半妖没有回复他,直接走了,江初失魂落魄的回来了。   穿着那一件被披过的衣服仔细观察,这件黑色长袍,自己从未穿过,却意外符合自己的身形。   难道是那人买的?心中一动,可又觉得不太可能。   闻天星和牡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经历了什么?”   闻天星觉得自己的表弟可能被那半妖吓到了。那一夜他也在牡丹身后追,追着追着,追不见了,最后只好回到客栈等待二人归来,可没想到牡丹把那妖怪带来了,自己表弟还没有回来。第二日清晨才见到他,那时的模样活像在水泥地打了个滚。   “谁知道呢?当日我找到他时,那半妖已经晕死了过去,可能遇到了什么人救了他吧!”   “那人还能够在你眼皮子底下消失?”闻天星也疑惑。   来无影去无踪?   “我没见过那人。”   江初再次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半妖的回答让他很是失望,眼睛盯着面前的牡丹,一眨不眨:“牡丹,你当真没有遇到什么人?”   这次居然连“姑娘”二字都省了,可见江初对此事的重视。   他希望牡丹见到了那人,证明其实那人也喜欢他,他们是两情相悦?   牡丹再次否认:“唉,怎么说呢,就是没有。”生怕再次伤到江初,牡丹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你……唉……”牡丹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江初低下头,自嘲一笑:“无妨,可能我是被吓到了,想多了吧。”发热的手摸一只下雨天冷冰冰的手,肯定是极冰的。可能是云游的仙人救了他。   那些仙人最是喜欢装神秘了,可为何会给自己一件合身的衣服穿?   闻天星好似从未见自己表弟如此模样,魂不守舍,决心好好保护他,不再让他扮作女人救人了。   最终,因为牡丹一行人救出了老板家的秀儿,这些日子住客栈的银两统统免费。   因为采花案件平息,几人终于决定回去了,马车上塞下了小镇百姓送的菜,鸡蛋,甚至还有衣服以及胭脂水粉。   牡丹突然发觉,帮助人类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虽说自己是捡了一个现成的大便宜,可结果同样让人值得惊喜。   牡丹更喜欢和江初几人待了。   这次妄图找到小妖,赶走牡丹的计划落了空,可江初没有失败的感觉。   闻天星也显然没有了牡丹刚来时的慌乱,连同江初也是,都把她当做了朋友。   这一下,牡丹住闻家更加心安理得了。   赵芊孜抱着赵小月刚巧在大门口等待着三人,一看到马车,赵小月便大力挥手。   马车在门口停下,小厮们纷纷将礼物抬进柴房,牡丹把那些胭脂水粉送给了赵芊孜和闻天星的母亲张倩倩。   张倩倩没想到这些年轻姑娘用的东西,自己也能用上,对牡丹更加喜爱了。   “怎么不能用啊,女人都该用。”牡丹将那一盒水粉塞到张倩倩手上。   “谢谢牡丹。”   牡丹爽朗一笑:“不谢,你喜欢便好。”   张倩倩自收到这一礼物后,明里暗里给闻竹吹枕边风,叫她给江初当媳妇。   “你喜欢牡丹,阿初不喜欢,这是个问题。”闻竹无情的说了这个事实。   “要说得让你这个做舅舅的多在他耳边叨叨呢。”   “嘿,他若是能听我的就好了。他爹对他严格吧,不照样养成了他这个性格,如今还算好了。算了,不提了,睡觉吧!明日还得去铺子里呢!”   江初并不知道张倩倩的想法,依旧想办法帮牡丹找小妖。   而对于这一段时间未见,赵芊孜脖子依旧缠着白纱布,终是惹得了牡丹的注意。   “芊孜,一直没有问,你脖子怎么回事,为何缠着纱布呢?” 第五十四章 又是妖怪   牡丹摸了摸她脖子上的纱布,“虽说妹妹长相可人,可缠着纱布总归不好的。”   在她摸完后,赵芊孜顺势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纱布,随即低下头自嘲一笑,“我脖子受过伤,现在有许多疤痕,很是难看。”   赵芊孜当然知道整日里缠纱布不好看,可露出脖子后会更难看的。   闻天星看到了她脖子上的疤痕,没有厌恶她,反而更加怜惜她,这使她找到了一些安慰。   可往日那光滑的脖颈让她很是羡慕,心中总归有些自卑。   “这样嘛!妹妹当真是不小心。”牡丹听到原因,从怀里掏出一瓶药膏,笑着安慰道:“这是我在庄园里炼出的药膏,对身上疤痕很有效果,保证让你脖子恢复原先的模样!”   赵芊孜拿过药膏,心头微怔,开心溢于言表,喜欢的不得了,抱起牡丹,“谢谢牡丹姐姐!”   “没事儿!女孩子家家不能留下疤的。”   回到房间,赵芊孜迫不及待的拆开纱布,在一处处的疤痕处抹上了药膏,随后再次缠上一条新的纱布。   等待自己伤口的复原。   自回到闻家,每每想到地穴那一刻,江初便不是很高兴。   他又选择出门溜达,摸了摸肚子瘪瘪的,有些饿,吃了外面的早点摊上的包子和粥。那热乎乎的粥喝进肚子里,江初觉得暖暖的。   心情在一瞬间变得好了起来。   这几日一直想着为牡丹姑娘找小妖妹妹,这一下忘记了那个公孙玫需要处理。   吃完早点后,回到闻家,他去找了闻天星,说想去集市上等着那人。   两人便一块去了。   集市上,两人又选择了那家不放盐的面摊吃面,那面足足吃了两个时辰,面条都一坨一坨的,两人还没有吃完,视线紧盯集市上来来往往的众人,一直到了午后,那人都没来。   二人只得回闻家了。   既然蹲人不成,那只得去赵家找人了。   想来想去,闻天星又想找人去教训公孙玫一次。   江初眼珠子转了转,拍拍自己胸脯,“包在我身上。”   江初先跑到柴房拿了一些好吃的点心,又找厨娘做好了可口的饭菜,拿着托盘端到了牡丹的房间。   “牡丹姑娘,你在吗?”   门突然被打开,江初端着饭菜进去了,牡丹此刻躺在床上看小人书,不时的哈哈大笑。   看到这场面,他一阵无语,这人又忘记找她小妹了。   “江……江哈哈……江初,你找我……什么事吗?”   牡丹放下了小人书,依旧笑个不停,只要想到了那里面的情节,她就会大笑。自从小镇归来后,她的敏感期已过,如今妖力恢复常态,心情自然是好的不得了。   江初赶紧上前,殷勤的替她泡了一壶茶,倒了一杯后,连带着托盘一并拿了过去。   “……”床上的牡丹看着江初这狗腿的模样,跳下床,警惕的看着来人,仔细打量起来。   突然,一个奇怪的想法浮现在她心头,挥之不去。先前魂不守舍,如今回魂了,这家伙不会突然对她有想法了吧?   她看了看远处的镜子,那里面的人当真是花容月貌!再瞅瞅眼前的江初,也算是可以看下去吧!   牡丹在心里盘算,可年龄落差太大,加之人妖殊途,她该如何拒绝,才能让这人不难过?   对面的江初不晓得她的想法,依旧在心里盘算如何与这花妖沟通。   “江初,你这是做什么?”牡丹开始笑着询问,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类向她示好,心头一阵荡漾,甚至有些得意。   “这……这个,牡丹姑娘,这……”   来人欲言又止,硬生生的憋不出一句话来。   可在牡丹眼中,这就是告白之前的情形。想来江初着实好看,自己接受一下下也不是不可以,等找到小妖再甩了他!   打定主意后,接着等待江初之后的话。   “说啊,不需要不好意思的,我们已经认识这样久,加之你还帮我找自家姐妹了,我们是朋友了,有何不能说的?”牡丹的这句话似乎可以温柔的滴出水来,江初倒起了一身鸡毛疙瘩,心头一阵忐忑。   难道牡丹姑娘心里知晓自己有求于她?此刻是温柔前的爆发?   挠了挠头,终是开口道:“这个嘛!我看你和我嫂子还有小月关系不错。”   牡丹点点头,难不成他要说和芊孜妹妹关系好,然后希望她可以一直在这里陪他?   江初说话太委婉了吧!不过,她喜欢!   “嗯,我很喜欢芊孜妹妹还有小月。”   见牡丹顺着他话说下去,他顺手从托盘上拿了一块糕点,双手给人奉上,“那你有没有看到我嫂子脖子上的纱布,以及脖子处的伤口?”   牡丹接过糕点,笑了笑,矜持的吃了小小一口,随后又保持微笑。   “自然看到了,只是没有看到伤口模样。”   “我嫂子被她家人虐待,特别是她的那位嫂子,用手掐她脖子居然能够掐出一个个的洞来,我表哥很怕她嫂子还会继续伤害她,我只好来拜托你。”   牡丹心中那些荡漾感消失,只听得江初说赵芊孜伤痕是被那所谓嫂子伤的,心中有些气恼。   随后“腾”的站起身,眼神变得凌厉起来,想立刻找那个嫂子算账。   江初被她前后的反应吓了一跳,退后两步,捂住自己胸口。   “牡丹姑娘,不要激动,那人跑不了。”   牡丹心知把江初吓到了,尴尬的笑了两声,接着问道:“芊孜家住哪里?以及她嫂子的名字?”   江初这才发觉将这妖怪带回来是最正确的选择,“嫂子住在赵家,就是出了闻家大门向东经过三条街道的那个独门大户,赵家。”   似是怕她不识路,接着道:“需不需要我带你去?”   牡丹翻了个白眼:“不用!”   江初接着道:“她嫂子的名字叫公孙玫。”   牡丹手中糕点啪嗒掉落在地。   “你说她叫什么名字?公孙?玫?”   江初点头,发觉牡丹神色不对,难道说认识那个公孙玫,甚至还可以说公孙玫是那个小妖?   难道公孙玫是庄园的花妖?   紧接着牡丹气鼓鼓的出门了,江初似乎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信息,赶快把它报告给了闻天星。   “什么?当真是妖怪?”闻天星手轻轻颤抖,可在闻家待了那样久,他也没看出她是妖怪啊!   “那日牡丹姑娘若是没有报复我们二人,你在街上见到她会以为她是妖怪吗?”   那种修炼成人形的妖怪看不出与人类有何异常,相信只有那些人头妖身的妖才让人一眼相信那是妖怪吧。   “秦州真是盛产妖怪啊。” 第五十五章 被逃掉了   入夜,万籁俱寂   赵家,某处灯火通明的房间   “夫君,小玫累了,要睡了。”公孙玫赤,裸着身子趴在床上,身子还盖着一层粉色的薄纱,近些日子她身子很是劳累,想来是自己修炼不够。   赵云飞见眼前这一幕,身下一股热意袭来,还想再折腾下床上惨兮兮的妙人儿,大手抚摸着,鼻子凑到她脖颈轻嗅身体的芳香,脸色异常兴奋,“小玫,要个孩子吧。”   赵云飞前些日子误以为的怀孕,没想到只是公孙玫吃多了!   “夫君,小玫真的累了。”公孙玫有气无力,心里有些愤恨这个男人当真有些没脑子,难道不知自己身体不舒服吗?   可这女子脸颊绯红,声音软绵绵的,在赵云飞眼中便成了欲拒还迎,动作变得大了起来,嘴唇啃咬她的脖颈。   公孙玫心下一狠,身子突然生出无数个刺,赵云飞吃痛,嘴唇冒出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床单之上。赵云飞眼中闪出一丝惶恐,眼前这个美丽的妙人儿怎么会变成了长满刺的“仙人掌”?   “妖怪啊!”喊完这声,赵云飞捂住嘴忙跑出房间。   公孙玫无力的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床幔,或许她该提升下修为的。   门咣当的打开,公孙玫还以为是赵云飞,顿时收起了身上的刺,披着薄纱,赤脚走下床:“夫君,你为何突然跑出去了?究竟发生了什么?小玫等你了许久呢!”   来人没有出声,公孙玫只觉得周围出现牡丹香气,身子微微颤抖,同时有些难以置信。   “真的是你?”牡丹一进门便听到了玫瑰妖艳的声音,之后看到了她好似没穿衣服的身子。   玫瑰身子颤抖起来,心中闪出一丝恐惧,可面上露出伤感,眼眸中竟出现了泪光,嘴唇轻颤,“……姐姐。”   牡丹见终于找到了玫瑰,喜怒交加,同时松了一口气,顺手拿过屏风处的衣服披在她身上,“你真的在这里?你不知道我离开庄园找了你多久,为何突然偷跑出来?”   玫瑰突然低下头,咬起了下嘴唇软绵绵的道:“只是……只是想出来看一看。”   牡丹轻叹一声,牵起了玫瑰的小手道:“我就知道是这样的,可你不能不告而别,你不知道我和庄主很担心你呢!”   “是吗?”   “既然找到了你,姑且先不谈你的不告而别,先跟我回去,这里毕竟是人类活动的地方,不属于我们。”牡丹拉起玫瑰,作势便要走。   玫瑰不动,依旧赤脚踩在地上。   “为何不走?难道你想继续待在这里?”   玫瑰露出一抹笑意,软软道:“有何不可?”   “有何不可?”牡丹放下拉着她的手,脸色变得冷了起来,“既然喜欢待在这里,喜欢和人类相处,为何还要伤害赵芊孜?你敢说她脖子不是你伤的?”   赵芊孜?玫瑰脸上有一阵的慌乱,随即闪动自己无辜的眼睛:“当然是她顶撞了她哥哥,当时我心中气恼,就伤了她。”   牡丹叹了口气,不怪她喜欢上了赵云飞,只要能够向善,和人类和平相处她便不会过问,可当时的玫瑰真的下了死手,而且,方才她看到落荒而逃的赵云飞,印堂发黑,像极了玫瑰的术法。   那她更不能让玫瑰留在这有机会害到人了。   “好,趁你如今还未害人,现在跟我回庄园吧。”   玫瑰自然是不愿的,庄园里只有一个庄主,和他们两个妖怪以及普普通通的花花草草,当初的她便不喜欢那种被人无视的生活,在外面住惯了,哪里还比得上外面的世界?   玫瑰面上无奈点头,流露出一丝伤感,轻手拭去眼眶未落下的泪:“那姐姐你在房外等我,妹妹还需要收拾一些东西,还想写封信向云飞告别。”   牡丹拍了拍玫瑰的肩,表示安慰。之后真的走出了房间,在房门前等候。   可她没看到房间内玫瑰的冷笑。   等待了许久,夜色更加深了,牡丹在院落内来回踱步,渐渐不耐烦起来,可一想到自己拆散了玫瑰和她的情郎,也便理亏的继续在外等候。   远处,一行人浩浩汤汤的跑来了。   原来是赵云飞带着一众拿着火把的侍卫,她跳到房顶上。   “方才,那妖怪就是本少房间。”赵云飞嘴上缠着纱布,说话有些漏风。   “赵公子放心,一定把那妖怪抓住!”   众人进去时,里面空无一人,根本没有公孙玫身影。   牡丹掀开房顶的瓷砖向里面看去,玫瑰早就不见了。被自己带大的妖怪骗了,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只好先把玫瑰下给赵家人的术法解除,在做下一步的安排。   回到闻家,见江初在门前等她,心里有些许的安慰。   “不好意思,被她逃掉了。”牡丹有些许愧疚,同时有些难过,脸上布满愁容。平时大大嘞嘞的性格,此刻已是沉默不言。   想来是被自己信任的人欺骗后心里难过,江初不好询问她过多,只得问关键信息。   “她是妖怪吗?”他将她带进去,边走边问。   牡丹道:“是,被我带大的。”   江初询问:“那赵家人是怎么回事?”   “被下了术法,此刻已经被我解除了,相信很快芊孜就被他们接走了。”   果不其然,第二日,赵芊孜就被他们一台轿子带走了,连同赵小月以及丫鬟一起。   闻家人本不愿,可这次还是赵家当家人以及赵云飞登门拜访,还带了许多礼物,赵芊孜本人也原谅他们了,这才放他们回去。   这件事后,赵家人反应过来,才发现他们做了如此蠢事,对赵芊孜和赵小月很是愧疚,恨不得把世界最好的东西拿来给他们。   赵云飞不知自己是如何鬼迷心窍喜欢上了一个充满刺的妖怪,抱住自己的女儿和妹妹,一时间落了泪。   赵父更是不晓得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居然同意将自己受伤的女儿赶出家门,一时间差点瘫在床上起不来,见她们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顿时老泪纵横。   对作为对手的闻家人也有了些许的愧疚。   如今赵芊孜的脖子涂抹了牡丹送的药膏,已经如同往日一般,早已看不出疤痕。   赵家人也同意了赵芊孜和闻天星往来,一切事情步入了正轨,好像比预想中还要好。   可牡丹心中有些不安,她怕玫瑰真的去害人。 第五十六章 散心   江初坐在椅子上想要和牡丹谈心,坐了许久,二人相顾无言。此时刚巧一个小丫鬟过来送茶,他恰好渴了,喝了茶后,身心舒畅,可桌旁坐的那人依旧没有言语。   自那夜回来后牡丹一直不太高兴,整日里愁眉苦脸,完全没有当初的模样。   “话说你们妖寻人不是很厉害吗?”   牡丹扶额,暗自叹气:“比起玫瑰,甚至比起那个半妖,我自然算是比较厉害的妖,但寻人这件事只有那种很厉害的妖怪拿着妖送人或是那人送的物件,才可以找到那人。我算不上什么厉害的妖。”   江初微微惊讶:“妖寻人居然如此神奇?”   牡丹点头,接着补充道:“还有一些动物因为和人类在一起后,有了灵识,成了妖,就把灵识幻化成唯一的物件,放在那人身上,如此也不需要那人送的物件了。”   “好神奇!”   妖真是神奇的物种。   为何人类没有这种技能呢?   “你别称赞妖了,我便不可以。”牡丹暗自恼恨。   江初不觉得牡丹没能力,只是还没有修炼到一定境界。   听说她才只是一只成型将近白年的妖,而那个玫瑰也仅仅成型十几年。   “妖需要修炼的,相信假以时日,你也可以。”江初不知道妖怪修炼的艰难,只能在口头上给予一点鼓励。   听到这话,桌旁的牡丹似乎受到了一丝安慰,脸色变得缓和,露出一丝微笑道:“如此,借你吉言。”   江初突然站起身,牡丹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   “江初,你这是做什么?”   “方才你说的不对,那位玫瑰是个妖怪,妖寻妖还如此讲究吗?”   听到是这个问题,牡丹点点头,接着道:“与寻人无异。”   “既然如此,若妖与人不相熟,该如何寻呢?”江初突然又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牡丹被问笑了:“不熟的人还需要找吗?那妖知道找谁吗?”   “问一问,这算是困惑我的新问题。”江初坐下,暗暗思索,好似在想什么事情。   牡丹想了想,道:“不清楚,没寻过。若是我寻一个不相熟的人,首先需要看一下他的画像,再想办法找人。”   还未等江初问下一个问题,大门外,闻天星满面红光的回来了,因为刚结束了一场和赵芊孜光明正大的约会。   “你们没出去玩一玩吗?今日天气不错,有太阳呢!”   秦州已经许久没出太阳,天气阴冷的可以,今日倒是难得一见的大晴天。   江初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如今已经是十一月下旬,再过一阵就过年了。   过年?是的,距离江初生辰已经一月有余,当初以为会和那人过第一个新年,如今却是想想算了。   这一阵,牡丹白日里一直在寻玫瑰,生怕她整出人命,夜里才会回到闻家落宿。   可她隐隐觉得这样不好。   毕竟当初的她处于敏感期,身上的银两几乎用光,才故意在闻家逗留许久。如今,特殊日子已过,加之小妹玫瑰已有了害人的迹象,不知其身在何处,便更不能在这里多待了,赶紧找到玫瑰才是重中之重。   牡丹做事雷厉风行,第二日一早便告别了闻家人,牡丹走出闻家大门时,赵芊孜应声赶来。   “真的要走了吗?”依依不舍的小脸上满是伤感,女人之间的友情如此迅速,不在乎是人还是妖。   牡丹笑了笑,用手捏了捏赵芊孜的小脸蛋,“走呗。”随后开玩笑道:“你若是舍不得我,那跟我一起走?你看怎么样?”   说完,扭头看了身后的闻天星,这话便是故意说给他听得。   “这……这个……”赵芊孜一阵犹豫。   虽说舍不得牡丹,但这里还有她的家人和爱人。   牡丹哈哈大笑,捏了捏赵芊孜的小肉手:“开玩笑的,芊孜妹妹,你当真信啦?”   “知道你和闻天星感情好,我哪能把你带走啊?”   赵芊孜的小脸刷得红了。   闻天星和江初在门前相送,不晓得前面两人在谈些什么。牡丹恰好转身看向二人,又看了一眼江初,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又把目光放在赵芊孜身上,一人一妖抱在一起,随后转身离开。   “看样子,她想和你说些什么。”闻天星侧身,对江初道。   “不知道,应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不然她便会说了。”江初无所谓耸肩,说完便走进院子。   按理说牡丹真的要走了,他该高兴的,可事实上并没有很高兴。   牡丹是一个好妖怪,人类与妖也可以成为朋友吧。   “嗯,我想也是。”闻天星点头,接着跑去跟赵芊孜开启了今日的约会。   如今的闻赵两家已经和好,但生意场上基本互不干涉,闻天星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到赵家找人,几乎是一有时间便跑去找赵芊孜,闻家经常不见人。   闻天星本不爱说话的性格,到了赵家拼命讨好自己未来的大舅哥和岳父,似乎花了毕生的功夫。   而江初受到了冷落,孤独了不少。   自觉心情不畅,想一人出门找乐子,可秦州的地方,他之前玩过一圈,没什么好玩的。   这一日,他在考虑如何找乐子,闻天星不知从何听得他们秦州有个姻缘庙,可求姻缘。   之前没机会偷偷去,如今有了光明正大的机会,一定要到那里去瞧瞧。   江初自然不信什么到庙子里求姻缘之说,可闻天星和赵芊孜可信了。听说那里的姻缘树,只要把两个人的名字写在一起挂上去,便可以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表哥,你和嫂子去便好了,叫我去做什么?”他又失恋,又没有爱人,求什么姻缘,这不是给他添堵吗?   闻天星道:“我听芊孜说很灵的,她一个小姐妹,在姻缘庙求了一签,第二日便遇到了如意良君!如今早已定亲。”   “呵呵……”江初干笑一声,自觉无语,他才不信什么那个庙可以天赐姻缘。   “表哥,你是看我是一个人比较孤独所以想让我去求姻缘吗?”   闻天星摇头:“明日我和芊孜打算去那边的姻缘树,可你最近心情不好,所以想带你去散心。”   “我若是散心的话也不会到姻缘庙散心。”   “……” 第五十七章 怀疑   第二日,天公不作美,竟然下起了小雪,闻天星和赵芊孜到姻缘树挂绸带的计划落了空。   如今已是十一月底,秦州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并没有持续多久,不过一个时辰便停了。   房间内,江初从自己携带的行李中翻出一件披风,幸好他深谋远虑,带的厚衣服多,不然只得挨冻了。   给自己套上了厚厚的棉衣,披上黑色毛裘披风,这才出门欣赏雪后的秦州主城。   “雪后更冷啊。”他搓搓手跑出门看风景,到处都是银装素裹,地上都是大大小小的脚印,街上,人很多,大多数都是孩子,吵吵闹闹的,有些在打雪仗,甚至有孩子用这一点积雪堆出一个小雪人。   看着他们如此高兴,个个都笑容满面,似乎被他们传染了喜悦,他走了上去。   “哥哥,来堆雪人吗?”一个小女孩稚气的声音传来,虽冻红了小脸但小手还忙着堆雪。   “好啊!”   可今日的他穿的太厚,蹲下身子都是问题。   小女孩看了他一眼,眼中都是疑问:“哥哥,你穿的那么多,跟大黑熊一样,还如何堆雪人啊?”   “……”果真是童言无忌啊。   眼前的小女孩只穿了一件棉衣,轻装上阵,周围大多数孩子都是一件棉衣,听他们说多活动活动玩一玩,就不冷了。   “哥哥,你多动动便不冷了,我现在就暖呼呼的。”说完,小女孩又被一群小孩子唤去堆雪人了。   他把身上的披风置于一旁,刚开始冷风肆虐,可后来活动起来了,也便不冷了。   玩开了,也便乐得其中。   同时也忘了当初的某些烦恼。   等回到闻家,已经是晌午了,闻天星不在,闻竹夫妇在铺子里,只有闻老爷还有一些丫鬟小厮在。   闻老爷喜欢雪天,此刻坐在院中欣赏家中的雪后景。   “外公,天冷,地上滑,你出来小心一点。”江初也坐了过来,搓搓小手,哈哈气。   闻老爷抱着拐杖笑眯眯的看着自家外孙:“阿初和孩子们玩的高兴吗?”   “您看到了啊?嘿嘿。”江初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闻老爷满是皱纹的脸上再次笑了,“外公见你近些日子心情不好,玩玩有没有感觉心情好多了?”   “嗯,好多了。”   其实,谁都知道他是来散心的。   江初突然沉默了,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刚出现的太阳,嘴角勾出一抹笑,“其实没什么的。”   一件平凡小事不至于被他记挂这样久。   “外公年纪大了,大风大浪都见过,什么事情都经历过,有问题便去解决,有烦恼便想办法忘掉,时间久了,忘了便是忘了。”   “嗯,真的没什么。”江初重复这一句,似想把话题转到闻老爷身上,接着道:   “外公,雪天便不要出门了,路滑。”   听到这话,闻老爷轻叹一声,握了握江初冷冰冰的手,随即站起身,拄着拐,在江初的搀扶下,闻老爷被送进了房间。   “外公,我想过两日便回家了,也快过年了。今天见到了秦州的初雪,不知谈州城今日有没有下雪。”江初脱下披风,在柴房取来火盆子,两人开始在房间内烤火。   “也对,快过年了,回去吧,免得让你娘他们担心。”   本来以为闻老爷会让他多待一待,没想到这次居然如此简单便答应了。   “不会让他们担心的,我已经长大了,可以照顾自己的。”   闻老爷微微叹了口气,沧桑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笑。   “嘿,外公是不相信我吗?你不知道我很厉害的!前几日和表哥以及牡丹姑娘制服了采花大盗。还有我和我爹前一阵子去我们谈州下面的一个小县城查杀,人案了呢!”   “阿初长大了,懂得替百姓分忧了。”闻老爷拍了拍江初的肩膀。   听到外公的夸奖,他“嘿嘿”一笑,毕竟他是知府的儿子嘛,这些都是应该做的。   “阿初是想到京城做官吗?”闻老爷突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江初一瞬间沉默了,“不想,我毕竟只是一个平凡的人,比不过我爹。”   江秋城对于闻老爷就是一个禁忌话题,可今日的他提了出来。   这一次的闻老爷没有想象中的大发雷霆,只是静静的思索着他的话。   “你爹他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闻老爷叹了口气。   但他娶了自己的宝贝女儿,而且闻兰在京城还没有享几年清福,他们一家便被贬到了谈州做知府。   虽然知府算是一州之首,但谈州那个穷乡僻壤,就好比做一些山野村夫的老大。   好在十四年过去了,谈州越发的好了起来。   “京城中没有想象中的好,你爹便是如此,我想你爹肯定不想再回朝做官了。”   “既如此,可为何有人执意想要进京赶考呢?”   “寒门子弟若想摆脱现状,进京赶考,便是最快的途径。”   的确,当年的江秋城便是寒门子弟,进京赶考恰好高中,从此步步高升,却也体验到了朝堂上的风起云涌。   “外公,我不想做官的,况且,像我这德行,若跑去考试,肯定考倒数第一回来。那你们便丢脸丢大发了。”   不过,白轻珩便是寒门子弟,想要进京赶考,这是当初的他说的。   可是,城东头阁楼还有他平时穿着以及出手阔绰,怎么可能是所谓的寒门?   江初第一次对当初的老师产生了怀疑。   当初刚一失恋,居然跑到房子里找人多次也不曾察觉那些事情,如今想起才隐隐觉得不对劲。   况且,为何在小镇地穴里他莫名其妙叫那人的名字,原因便是触摸到了那人的手,而且还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味道。   当日的那件袍子怎么可能恰好与他身形一致?   越想越乱,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心情更乱了。   “阿初,你听到我说的了吗?”闻老爷拍了拍他。   “啊?外公?”他这才从思绪里跑出来,抬起头看了看身旁坐着的一脸无奈的外公。   闻老爷见他心不在焉,便道:“等路上积雪融化再回去吧。”   “好的,外公。”江初点头,站起身,拿过披风,接着道:“外公,我突然有些事先离开了。”   闻老爷摆摆手,“去吧去吧。” 第五十八章 玫瑰害人   江初心情异常的乱,自从察觉出了一丝蹊跷,接二连三莫名其妙的事情让他察觉出了当初的白轻珩确实存在一些问题,但是当初的他竟然毫无察觉。   就比如当初的他们为何第一面是在谈州山下遇到,碰巧那人下山,可从未有过人对那片山林熟悉,况且白轻珩还是南方人,怎么可能对那片山林熟悉呢?   难道白轻珩在骗他?江初望着外面的雪景,开始认认真真思索当初二人发生过的一些事情。   而且在采田县时,明明自己住的那家客栈周围有四五家客栈,为何偏偏赶上自己起夜时遇到白轻珩?当初的自己觉得是二人缘分很深,可如今想想,可能是白轻珩专门来找他的。   白轻珩这个人绝对有秘密!   一整日,江初都闷在房间里思索这个问题,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任何头绪。   闻天星本意是和赵芊孜到姻缘庙,可没想到遇到了雪天,恰好今日染坊里有一个伙计休息,他被闻竹派到了染坊工作。   毫无思绪的江初只好选择到染坊帮他的忙,缓解一下烦乱的心情,一连几日,他们都在染坊做工。   三日后,伙计终于回来了,闻天星也可以和赵芊孜去姻缘庙了。   路上积雪已经融化,江初终于决定要回谈州了,他想亲自去找白轻珩弄清楚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可想到那人不会见他,这些事情终究会是“无头案件”。   闻天星坐在马车上,率先去赵府找了赵芊孜,而江初选择一人出了门,打算买一些回途中的吃食,顺便再逛一逛,可他不知自己该去什么地方。   肚子饿得呼呼响,又跑去吃了那家没有味道的面,老板已经认得江初了。   “公子,又来吃面啊。”老板高兴的向他推销了自己的新面种,江初被他打动了。   “那好,来一份。”   过了一会儿,那老板高兴的给江初做了一大碗面条,端上后,江初惊呆了。   “老板,居然这样多?你会不会赔本啊?”大碗面里居然还有三个荷包蛋。   “不多的,不会赔本的,公子放心好了,毕竟是新品,客人满意便好。”说完这个后,老板笑着去做别的事情。   江初大受感动,低下头用筷子挑了几下,尝了两口,总觉得这面在什么地方吃过,就好似自己做过的面,心里顿时一阵酸涩。   当初的他被父亲罚后,总是自己偷着煮面吃,便是这个味道,给白轻珩做面时,也是这个味道,难道这个味道每个人都能做出来?   自己做出的面不是独一无二的味道了?白轻珩吃过的面也不是独一无二的了,心里更加酸楚,吃了两口,大颗大颗的眼泪流下,他掏出五文钱,放在桌子上,随即掩面而去。   老板出来后,只见了钱和吃了两口的面,向煮面房望去,只见里面出现一袭白衣的男子,那人看向这碗面,摇头,面色不变,给老板十两银子便离开了。   这老板喜从天降,自己一月的煮面钱,也不到十两银子,那位贵公子自己煮面给客人吃还给自己银子,果真是天上会掉馅饼的啊!   闻天星带着赵芊孜到了城郊的姻缘庙,一早这里便是人山人海,他们二人没去庙子里,反而去找了那棵比较出名的姻缘树。   不远处,便见到那光秃秃的树上挂了各式各样的红色丝绸,有长有短,上面有一对对的人名。   排了许久队,两人终于在主持的带领下,写下了闻天星和赵芊孜的大名。   “请你们中的一人将它扔在树上,挂的越高越好。”   闻天星接过红绸带,在上面绑了一颗石头,在赵芊孜的期待之下,向上重重一抛,那绸带便高高的挂在了树枝上。   “恭喜两位施主。”主持送走了这二人,接着又接待新的一对。   庙子里人比较多,加之天气很冷,赵芊孜瑟瑟发抖,他们二人只好回去。   赵芊孜转身,不远处穿着单薄的女子吸引了她的视线,闻天星走了一会儿,才发觉赵芊孜站在原地。   “芊孜,回去啦!”   赵芊孜应声,那单薄女子转身,竟然是离开的公孙玫!   “天星!是公孙玫!”   闻天星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人跟随一名游人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没想到,那妖怪居然在姻缘庙,她究竟想做什么?   闻天星和赵芊孜忧心忡忡,怕会出什么事情。   玫瑰自从赵家逃跑后,连夜来到这边的姻缘庙,毕竟修炼不足,总需要靠其他的东西补充。自然,姻缘庙单身未破身的男子便是最好的养料。   “姑娘,你穿这样少不冷的吗?”那文质彬彬的书生脱下自己衣裳替她穿上。   玫瑰跟他来到了姻缘庙附近的客栈,脱下书生的衣袍,笑着摇头,她很明艳,嘴唇不需涂抹便是红色,很是艳丽,低下头,脸颊泛红,“不冷,公子脱下衣裳给小玫穿,小玫不知该如何感激。”   书生好似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女子,眼睛都看直了,脸和耳朵都红了。   玫瑰暗自偷笑,看来还是一个未经人事的男子,那便是更好了。   “公子为何至此?难道想求姻缘?”   书生点头:“实不相瞒,家中长辈为了我的婚姻大事操心,可相亲多次,都无果,只得寄希望于姻缘庙的神仙!”   玫瑰轻点头,媚眼如丝,朱唇开启:“那公子遇到小玫便是缘分了,我们不如……”   小手开始伸进书生的衣襟,那书生没想到女子如此大胆,紧了紧衣裳,连连摆手,退后几步:“姑娘,我们第一次相见,不能如此。”   玫瑰轻笑,走上前,又把手伸进了男子的衣襟,轻轻抚摸:“如此过后,我便能嫁给你了。”   这句话激起了书生的斗志,将玫瑰抱起,粗鲁的扔在床上,覆了上去。   床幔摇曳,动个不停,一开始还传来书生的声音,之后渐渐没了声响,玫瑰穿好衣裳,突然感觉身体有了力量,随即走出房间,找寻下一个猎物。   而床榻上的书生已经没有了人样,如同干,尸一般。 第五十九章 到姻缘庙   闻天星回去后便把这事告诉了正在收拾行李的江初,听到这件事情,他暂时又搁置下回家的事情,想先找到牡丹制服那个玫瑰花妖。   二人立刻上街去寻牡丹,江初想到那日来秦州时客栈的香味,到那里寻人,却一无所获。   接连几日,他们都没有找到牡丹。   “听说了吗?城郊姻缘庙出现了很多干,尸,太吓人了吧!听说都是年轻且尚未娶妻的男子。”   二人听得两个行人的交谈,不由得停下脚步,看向正在交谈的行人。   “可不要让我儿子到那边去了,太可怕了!那一定是妖怪做的事情!”   “这世上居然有妖怪,太吓人了。”   “那尸体活像被吸干了精气,干瘪瘪的,听说第一具尸体还是在姻缘庙旁最红火的客栈房间发现的,如今那家客栈已经勒令停业了!姻缘庙香火也快断了!”   闻天星插话:“请问二位,这是多久前发生的事情?”   行人又见是两名年轻男子,连连叮嘱道:“二位公子啊,你们可不要到那边去,据我所知,已经有三四天了,几乎每日一早便可以发现新的尸体,真是太恐怖了!”   是的,距离闻天星二人去姻缘庙挂绸带已经四日了,这就是那个妖怪害人的时间。   “不知道是什么妖怪居然如此狠戾,不过尸体都是年轻男子,估计是奇丑无比的女妖怪!”   “你们二位可不要到那边去。”   行人离开后,二人忧心忡忡,那件事决计便是那妖怪所为。   若是不阻止她,将来肯定会害更多人。   “我们去姻缘庙会会那妖怪吧!”待两个行人离开,江初突然开口。   “什么?你疯了?”闻天星伸手摸向他的额头,却被他躲了过去。   “星星,你干嘛?”   闻天星怀疑江初疯了。   他们二人只是普通人类,怎么可能制服的了妖怪呢?   “会有办法的吧,牡丹姑娘肯定也会听到风声,她也会赶去的。”江初摸向自己的袖子,若有所思。   闻天星反驳:“谁知道她何时才能听到风声,你可不能拿命做赌注!”   江初脸色异常坚定:“不会的。”绝对不会发生任何事的,那个人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每一次遇到危险总会有人帮助咱们,咱们可是有福之人呢!”   “有福之人是你,不是我,你可不能保证每次都会有人来救你吧。”   听说自己表弟执意要去,闻天星只好跟上,他们没有告诉任何人,到姻缘庙的时候,秦州官府的人已经在这里呆了三日,每日便是盘问来这里的人。   接连几日发生命案,姻缘庙只剩下了一位主持和几个小和尚,因为命案,香火已经越来越差。   就连姻缘庙旁曾经生意最好的客栈,如今已经关门了。   “你们二人还敢来?那个妖怪专杀你们这种年轻男子!快走吧!”   捕快见二人到来,赶紧制止了他们继续前进。   眼前的捕快也和他们差不多大小,江初笑了笑:“兄弟,我看你与我二人相差无几,你也该怕的吧。”   听到这话,那捕快无奈的耸肩,心里也在发虚,可这是大人下达的命令,他们所有人不敢不从。若被妖怪杀害,也算是为工作献身,不算亏。   “这不是你们该关心的问题,离开吧。”   又有几个捕快适时出现,将他们二人赶走了。   这边曾经繁华的集市如今只剩下一两个年老的人慢吞吞的走,店铺大部分关门,只有那种卖饭的老头才敢开张,但很少会有客人光顾,一时间生计问题也受到了影响。   二人想找个地方落脚都无处可去,最后两人只得在路边走来走去。   “我觉得,今夜我们没地方睡了。”   闻天星无奈,谁让自己亲表弟提议要来,自己还很信任他,如今回家都成个问题。   这边的车夫一见两人是年轻人,生怕变成两具尸体,惹晦气,连连拒绝了他们。   眼见天色渐暗,江初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衣服和鞋子,他们走了又走,腿脚酸痛,依旧没有找到一家客栈。   “完了,还是找户人家先过夜吧!”   他们敲响了一扇门,那老婆婆看是两个年轻人,顿时将二人关在门外。   “老奶奶!我们无处可去了!”江初在门外大喊。   “小伙子,不是不想让你们进,是怕你们在我家出事啊!”那老婆婆在门后道。   “……”这和不想让他们进有何区别?   无奈,二人走了又走,天色渐渐黑了起来。   敲了几户人家的门,也是被拒之门外。   “没办法,我们去姻缘庙吧,那些捕快肯定要找地方过夜的。”   江初提议。   闻天星点头。   走了许久,两人早已是气喘吁吁,眼前庙门口近在咫尺,二人大喜。   “星星,终于到了。”   门口守夜的是两个看着年纪稍大的捕快,见到他二人,离着很远便开始赶他们:“你们快离开这里,这边有命案!”   他们自然知道有命案的。   “你们若是在这里出事的话官府是不会负责的!”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既然是姻缘庙附近出现命案,那姻缘庙会是一个安全场所,那妖怪估计也不敢在庙子里行凶。   闻天星到那捕快面前说了事情原委,那两个捕快犹豫了一阵,不知该不该让他们进门。   “你们把名字写在纸上。”   想来是这两个人怕摊上事,闻天星二人只好把名字,家的地址写在上面。   “你帮我写。”江初推了推闻天星。   “好。”   之后,那捕快看向这张纸上的名字和住址,脸色大变。   开始笑容满面的接待闻天星和江初,还不忘端茶倒水,殷勤了不少。   “闻公子怎么有时间来这里了呢?是要求姻缘的吗?”其中一个捕快道。   “没想到闻公子还需要求姻缘的啊?”   另一个捕快小声道。   闻天星摇头:“没,就是来看一看。”   不怪这两个捕快变脸快,毕竟闻家在秦州很有名,是当地富商。   江初虽然是谈州人,但和闻家少爷是好友,他们也不敢怠慢。   里面的姻缘庙很少有人,把二人送到了和尚面前,两个捕快接着到门口守夜,只有一位小和尚接待了他二人,送了他们一人一间屋子住。   江初连连摆手,“没关系的,我们两人一间便好了。”   “不不不。”   那小和尚慌乱摇头,随即跑了出去。   江初到了房间,脱掉鞋子向床上躺,他太累了,走了两个时辰便受不住了,为何当初在谈州山林走一日夜不累?   难道他那个时候年轻?可那时候距离现在也不过几月时间。   隐隐的,总觉得那日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甚至当初的他走一日夜衣服和鞋子都是干净的,那一夜山林之中遇到的一切他都没有记忆。   究竟发生了什么?   接着,又想到了之后遇到白轻珩发生的事情。   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第六十章 原委   山林深处,到处都是阴森森的。   江初不免惊讶自己此刻身在何处,突然有一只手拽着他的衣袖,转身,竟然是李林。   “李林?”他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可李林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声音,颤巍巍道:“江初,我们回去吧,要下雨了。”   下雨?抬起头看了眼天色,果真是要下雨了。   这是哪里?他们又到哪里玩了?不对啊,他不是来那个姻缘庙捉妖吗?   “李林,这是哪里?”可李林似乎没有听到他的问题,甚至他自己都没有听到这句话。   江初心里着急,依旧想着这件事,手妄图拉着身旁之人,可身体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嘴上吭声,同意了李林的建议,两人走了许久,也没有走出这个怪地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在什么地方?在两人生无可恋之际,迷雾之中出现一名青衫女子,她说自己叫菁菁,把他们带进了妖林中。   可江初隐隐觉得这个姑娘好似在哪里见过。   再之后遇到了白轻珩,他说自己是白蛇……   一时间,那些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进。   之后,江初被惊醒了,额头浸出细细汗珠,心脏扑扑跳个不停,原来一切都是梦。   坐起身,周遭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这个房间什么时候这样黑了?”来不及想别的,站起身,伸手想摸身边的东西,却摸了空。   “房间东西呢?”转身,甚至连床都不见了,他好似深处在无边的黑暗中。   不对,这不是那个房间,这是哪?   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啪嗒”一声落在地上,低头看去,那颗汗珠居然变成一面镜子,江初不免疑惑起来。   镜子中渐渐出现一个人形,那人嘴唇微微翘起,居然冷笑一声。   江初对这个人很熟悉,镜子中的不就是他自己吗?可他方才有笑过吗?   他对镜子做了个哭脸,谁知里面的那人依旧冷冷看着他。   “啊啊啊……你是谁?”江初吓得瘫坐在一旁,又朝着那面镜子看了看。   镜中人甚至抱胸冷哼一声。   “啊啊啊啊……”   “你是谁,你是妖怪吧,我不怕你,你装成我的模样到底想做什么?”说着,颤抖着身子爬起来,再一看,镜中人已经消失不见,江初重重的舒了口气。   突然,一双手放在他肩膀上。   “谁?”转身,居然就是方才的镜中人,那人和自己一模一样。   “在这。”那人用自己熟悉的声音说完这句话。   江初大惊失色,“啊啊啊啊!”还未喊完,“咣当”一声倒在一片黑暗中。   那人无奈的看了一眼昏过去的人,消失不见。   江初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透过窗可以看到月亮,甚至在黑暗中,他可以依稀看到桌椅,原来方才都是梦。   好在现在不是梦,要不然他就被吓死了。   轻抚胸口,深呼吸一口,随即重重舒了口气。   “你醒啦?”明艳女子突然坐在床边,笑看着江初。   “……啊!”   听到房间突然出现一名女子的声音,心又开始跳了起来,用手狠狠拧大腿肉,清晰的痛感告诉他,这不是梦。   突然嗅到了她身上的玫瑰香气,他突然知晓了这女人是何人。   “……你是想吓死我吗?”捂住自己跳动的心脏,同时给她翻了个白眼,今夜发生的种种,可能真的想把他吓死。   玫瑰威胁那小和尚让他和闻天星一人一间,不然就杀死他。果然一人一间最方便办事了。   “看你的神色是做噩梦了吗?”玫瑰手上出现一条丝帕,想为他是拭去额头上的汗珠。   江初摇头躲过了她的动作,从床上坐起,瞪大眼睛:“你是谁,给我开一下灯,我看不清你。”   玫瑰笑着点头,扭动腰肢向灯柱前走去,房间顿时明亮起来。   “这边出现了很多命案,你不怕吗?”玫瑰坐在床边,笑着问他。   江初耸肩,走下床,尽量避开这只妖怪的靠近,从床边拿过衣服披上:“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随即转过身,看着眼前穿着单薄的女子,故作疑问:“姑娘,你为何会出现在夜里的姻缘庙,难道想求姻缘?”   玫瑰笑了笑,下床,摸向江初的外袍:“自然。”   “公子喜欢小玫吗?”说着手指欲轻抚他的脸。   江初算是她勾引男子中最好看的一个,也是最淡定的一个。   江初别过头,对于旁人的触摸总是让人觉得反感:“不喜欢。”   玫瑰不怒反笑,毕竟好看的男人总是如此有个性。   “为何不喜欢?难道小玫不好看吗?”说着便要脱衣服,她不信这个人可以抵挡住。   “好了,别脱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江初无所谓的转过头,玫瑰动作一顿。   他淡淡开口道:“我有喜欢的人了,他比你好看一万倍。”虽然他骗了自己。   玫瑰如同受到了暴击,当初在庄园那公孙离便喜欢牡丹,自己受挫后离开。如今,眼前又有谁可以比过自己?还比自己好看?   自己吸收了那么多养料,还不漂亮?   “是谁?”玫瑰此刻想干掉那人,她要做最好看的!   “你不认识,没事的话便离开吧。”他发现,这个妖怪用的是美人计,想引自己上钩。   既然如此,那么,只好牺牲一下自己的色相了,然后找机会逃跑。   “姑娘,其实细细看来,你比他好看一些。”江初走到玫瑰面上,仔细打量她。   “真的吗?”玫瑰面露喜色,心中得意,接着道:“公子是想要姻缘庙求姻缘吗?你不知道这边发生了好多命案的。”   江初露出一抹笑意,同时眼中露出了一丝忧虑,轻轻按压一下额头:“来这里自然是求姻缘了,可不巧会遇到那种重大杀,人案,唉,希望我可以顺利回家吧。”   “自然,公子如此俊美,肯定可以安全回到家中的。”很明显,玫瑰被他的模样***住了。若把他收入自己后宫,也不算吃亏。   “公子,你看外面夜色深了,不如我们……”说着,玫瑰便开始宽衣解带,秀手欲碰触他的脸蛋。江初心里不愿,可不知该如何是好。心下一横,小手似想打掉玫瑰的魔爪。   “啪”的一声,桌上的杯子掉落在地,玫瑰不为所动,又几个杯子同时掉落在地,噼里啪啦。   玫瑰这才停止了动作,脸色越发阴沉,看向掉落的杯子:“这莫不是与我做对?”   江初嘴角勾出一抹笑意,随即无奈叹气,推开了玫瑰,清了清嗓子道:“姑娘,是在下没有放好,我先去打扫一下。”   接着,江初绕过满地碎片,走出房间,玫瑰笑意吟吟的坐在床上,等待着这人的整理。   江初走出房间,真的去找了扫把,拿着扫把在院中逗留许久,一时不知自己该不该进,一袭粉色身影出现,恰好拦住了他。   “江初?”   定睛一看,原来是几日未见的牡丹!   见到了她,江初如同遇到了救星,扔掉了扫把,“牡丹,你来的正好,那妖在我房间,救我!”   顾不得男女有别,江初拉住牡丹衣袖向自己房间带。   房间内,床上的玫瑰已经消失不见,“欸?人呢?刚还在的。”江初在房间内寻了许久,也不见那妖怪。   “你居然骗我?”床上发出了尖细的声音,定睛一看,原来那妖怪已经变成了一株玫瑰。   “怎么会这样?”江初微惊,连打算清理门户的牡丹都惊了。好不容易修成的人形,居然变成了原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玫瑰,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原来是你?你如今的妖力居然如此?”一株玫瑰居然发出了声音。方才男人找扫把的空当,她只感到胸闷难耐,无法呼吸,之后竟然变为了原形,妖力竟然无法使出。   江初听出了那株玫瑰的难以置信。   牡丹走到床边,把玫瑰捡起放在手心,温声道:“玫瑰,杀人终究会付出代价。事已至此,跟我回去吧。”   听到她如此温和的声音,玫瑰只想挣脱她的手,却无法动弹:“回去?回去是死,留下也是死,那不如自,杀。”   牡丹沉默。   江初居然看不出那株玫瑰怎么发出的声音,看着面前的一人一花对视画面,跑到院中取那把扔掉的扫把,同时环视四周,却没有任何东西,最终望向天上的那轮月亮。   房间内,一人一花依旧在交流。   “我没想到你如此凶残。”牡丹轻叹,是她阻止的太晚了。   “姐姐,我凶残吗?确实,毕竟手上已经有那样多的人命!和你比不了。”   “其实,我特别恨你,嫉妒你!”听到手上的花说出这种话,牡丹鼻子酸酸的,但还是把玫瑰原形放在瓶子里。   江初走进来开始打扫碎掉的杯渣,不小心听到了她们的往事。   原来,秦州有一处祖上传下的庄园,一代又一代,这一代的主人叫公孙离。   牡丹算是庄园里成型的第一个妖怪,她看着公孙离成长,等主人长大成人后,玫瑰也成型了。   如此,他们三个在庄园度过几年幸福的日子。   至少在牡丹眼中是这样的,可玫瑰眼中却大有不同。 第六十一章   那几年玫瑰以人形初到人世,有任何事不懂,便去询问牡丹和公孙离,牡丹还好,会耐心告诉她那件事该如何做,公孙离脾气很大,总会借机嘲讽她不懂人类的事情,比不得事事优秀的牡丹。   毕竟当时年纪小,公孙离的严厉批评,玫瑰眼眶立刻便红了,只得低下头,老实接受,不敢反驳。可在夜里密谋离家出走。走了一日,饿了,才想到回来,却找不到归家的路。   后来还是公孙离在河边找到了脏兮兮的她,虽然再次严厉批评了她,年纪轻轻的玫瑰哪还听得进去,只记得被公孙离救了,突然春心萌动,觉得这人是刀子嘴豆腐心,渐渐的喜欢上了他。   她开始勤恳起来,努力做事,努力分担庄园的事务,可大多数会出错。每日清晨泡茶给他喝,做点心给他吃,希望他对自己有所改观。   每一次公孙离都说玫瑰厨艺精湛,玫瑰心里甜甜的。可看到他对牡丹那近乎讨好的笑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有一日照常给他送糕点,偷偷跟着他,却见他把这些东西送给牡丹,说是他自己做的,接着又露出那如同孩子般稚气的笑。   玫瑰心里更难受了。   牡丹心性爽朗,吃了一些糕点,想到庄园里还有一只小妖,便留下一些又给了玫瑰。   最终,玫瑰做的糕点,又送回了自己手上。   玫瑰看着那糕点,如同一把刺刀***自己的心脏。她觉得自己总会让那人喜欢自己的,更加卖力讨好公孙离。   可之后端糕点送过去时,无意中偷听到牡丹和公孙离二人谈论自己发生的趣事,惹得那两人哈哈大笑。   玫瑰自觉尊严被践踏,蹲在一旁,很伤心。又听到公孙离说庄园里突然多出一个人都不习惯了,不如两个人自在。   此刻的她如同被雷击中,久久不能动弹,她就是一个多余的人,这一次玫瑰没有送糕点过去,反而回到自己小院长椅上坐下,哭了起来。   公孙离似察觉出每日来送糕点的人突然没来,跑来寻她,见她坐在那里无声哭泣。   公孙离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好干巴巴的安慰她,玫瑰见状趁机告白,可公孙离却大惊失色,随即摇头道:“喜欢我?玫瑰,你是不是在开玩笑?我们不合适,虽说庄园只有我们三个,我决计不会饥不择食,找你的。”   公孙离没想到这一句话使得玫瑰尴尬至极,“饥不择食”这个词更是让她恨不得找到地洞钻进去。   玫瑰不死心接着道:“那姐姐呢?”   “牡丹自然是极好的,我很喜欢她。”提到牡丹时,男人眼中都是笑意。   玫瑰如同被针刺一般,暗下决心自己一定要嫁给秦州知名的人,让他们所有人都无法无视她。这一次,她又逃了,可这次她再也没有回去。   她把目标放在了秦州最有权的人身上,那就是知府大人,可那人年纪大了,玫瑰不愿嫁给他,那人生的还是千金小姐。   之后又把目光放在了富商闻家少爷闻天星这,可闻天星眼中只有那个赵芊孜,自己无法插进去。她又把目光放在了赵家赵云飞身上。   有预谋的见面,不出所料,赵云飞很喜欢她,可玫瑰毕竟心高气傲,要做就要做正妻,可赵云飞不愿,她只好用最简单的术法给原配下毒,果然人类是最脆弱的生物,之后原配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死了。   这算是她杀的第一个人。   之后她便顺利的做了赵云飞的正妻。   赵芊孜和原配感情好,加之之前的闻天星喜欢她,而且她家人疼爱她,自小便喝着蜜罐里的蜜长大。为何她生下来想要的应有尽有,而自己什么也没有。   玫瑰很是嫉妒。   慢慢给赵家当家人下了术法,让他们宠信自己,冷落赵芊孜。   渐渐的便出现了江初看到信的一切。   “明明你是红色牡丹,我是红色玫瑰,为何他喜欢你,不喜欢我?对,我只是不显眼的小妖而已,他也不会饥不择食找我。”玫瑰自嘲的声音响起。   牡丹微愣,她从没有想到玫瑰有这种心理。   其实庄园中的玫瑰一直很自卑,活在牡丹的光辉之下,最终走向了极端。   “你确定他喜欢我?”牡丹了解公孙离,他从在襁褓中便由牡丹照顾,二人如同亲人一样,绝对没有任何男女之情。   玫瑰轻笑一声:“无所谓了,如今的我已经不喜欢他了,他喜欢谁都是他的事情。”   “我知道自己杀了很多人,罪孽深重,落在你手便是回到庄园,我不想回到庄园,死了也不想。”   “姐姐,没想到你如今的妖力已经到此境界,妹妹自叹不如。便不在姐姐面前献丑了。”   “呵呵,我害了那么多人,到头来妖力还远远不够。”   听着它的话,牡丹心里很不是滋味:“玫瑰,你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的。”牡丹看着眼前的原形玫瑰,眼眶微微湿润。   “我知道。”玫瑰身上的红色花瓣渐渐掉落,一片一片。   她生性敏感,庄园的三人的生活已经过腻,三人中,总会有一个人是背景。   那就让牡丹和公孙离好好过吧。   “其实公孙离在你离开后也很想来找你,可庄园事情太多,他不好出现,其实我们都很关心你!”   “是吗?我真的好想过那种不被人无视的生活,可那是奢望吧。”玫瑰最后一片花瓣掉落。   “就这样吧……”玫瑰身上的刺开始掉落,这种慢性自杀让自己感受到痛苦便是自己做出杀人之事的折磨。   “玫瑰!”   此刻的玫瑰渐渐凋谢,之后再无声响。   牡丹眼眶通红,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可她毕竟是自己带大的,脑海之中闪现着他们三人在庄园的幸福时光。   “牡丹姑娘,节哀。”江初发声。   牡丹捡起地上的花瓣,把它们装在瓶子里,眼中划出一滴泪:“江初,我不知道事情会到这种地步。”   “她做的一切,有我的责任,是我当日让她溜走,如果那一日我在房中盯着她的话,就没有今日发生的一切了。”   江初走上前,拍了拍女子的后背,道:“不怪你,你已经对她做出了惩罚。”   牡丹摇头:“没有,她是自杀的。我在街上听到消息赶来时便看到了这一切。”   江初微愣,轻轻点头。走出房间,在院中转了一圈,感受到夜里的寒冷,又回到房间。   翌日清晨   江初僵着身子打开房门。   这一夜,牡丹姑娘没有离开,站在原地默默淌泪,他呢,也不好躺在床上休息,只坐在椅子上,坐了一晚上。   牡丹说她要玫瑰带回庄园,不管她想不想回去,她都是庄园的一员。   江初无奈叹气,玫瑰宁愿自杀也不回庄园,牡丹居然非把她带回去。   当真是执着。   因为是一早,马车回秦州城中很多,江初和闻天星终于雇到了马车。   “什么?那玫瑰自杀了?”闻天星惊讶。 第六十二章 应该有喜欢的人了   仅仅一夜的时间,居然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情,而他睡得那么熟,竟然毫无察觉。甚至姻缘庙的老小和尚以及捕快都没有听到声音,一觉睡到大天亮。   “是的,她杀了太多人,最终以原形落在牡丹姑娘手中,自杀了。不过我觉得若她不自杀的话,不知牡丹姑娘敢不敢下手杀她。”   “罪孽深重啊!没想到那只知道吃喝的牡丹姑娘居然如此厉害!竟然把那妖怪逼成原形。”   江初身子微僵,突然沉默下来,随即点头,面色复杂的掀开帘幕,看外面的风景。   “外面光秃秃的,有什么好看的?”   江初不搭理他,依旧看着窗外。   的确,外面都是光秃秃的树木,时不时会出现一户人家,没什么好看的,可他心里不太舒服。   “被妖怪吓到了吗?你早上都没有吃东西!”   江初把头转向车厢里,随即坐直身子,“没被吓到,没什么可害怕的。只是没想到我总会遇到妖怪。”   这幽怨的声音传来,闻天星哈哈大笑:“谁让你比我好看呢,那妖怪就找好看的。”   江初无语,掀开帘幕又把头转向车窗外。   因为玫瑰已经死了,牡丹在临走之前去找了秦州知府,说妖怪已经死了,可以让百姓不要如此恐慌,同时也亮明自己同样是妖的身份。秦州知府将信将疑,接下来的日子果然没有案件出现,最终发布了告示,说官府已经将妖怪制服,百姓可以再次活动了。   秦州百姓欢呼雀跃,更加信任官府了。只是苦了那几个无辜惨死的年轻男子,以及他们的家人,官府只好给了他们一笔慰问金。   经过这个案子,姻缘庙有很长时间没有香火,等百姓逐渐忘记这件事时,香火才渐渐多了起来。   当然这都是后话。   回到了闻家,闻家众人得知二人去了姻缘庙,妖怪已经死了,有些庆幸还有一些害怕。   “万幸你们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不然该怎么办啊,以后千万不要到处乱跑了。”张倩倩抱着自己的闻天星,江初在一旁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   “对了,芊孜今日来找过你。”   等报告完他们在姻缘庙的事情,以及家人的数落后,江初跑回房间,关上房门,闭门不出,甚至闻天星邀请他到酒楼吃饭也被他谢绝了。   晚上,躺在床上,依旧无法安睡。   开灯,从屏风处挂的衣袍中取出那块巾帕,仔细观察了它的材质,最终攥在手中。   就这样睁着眼睛待了一夜,直到天擦亮时才渐渐入睡。   睡了不过一个时辰,他的好表哥敲醒了房门。   他只好顶着黑眼圈去开了门:“表哥,何事?”   闻天星被他阴沉的脸色吓了一跳:“阿初,你昨夜没睡好吗?我见你昨夜开了一夜灯。”   昨夜,闻天星邀请未来大舅哥到酒楼吃饭,回来已是子时,可见江初房间灯亮着,想瞅他在做什么,却被还未睡的张倩倩叫过去,这件事便忘记了。   “昨夜想事情,一时间忘记了时间。”   “……那你想事情还真够久的。”闻天星看了眼天色,时间尚早,今日铺子里有些事情,本来想让江初陪他一起去,瞅他这模样,最后也没有开口。   “你好好休息吧,从姻缘庙回来便没有吃东西,饿了的话便让厨娘帮你做。”   “好。”江初打了个哈欠,直接将门关上。   “……”   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翻来覆去许久,自觉没有睡意,只好去打水,洗澡,之后换上干净衣袍,将未洗过的白色巾帕带到水池边清洗。   “表少爷,水很冰吧,老奴帮您洗吧!”一个在闻家做工的老太刚给花盆浇完水,慈眉善目的看向江初。   江初摆手,随即用手撮那块上好巾帕:“谢谢,不用了,我可以自己的。”   “一看您就没有洗过东西,如今是冬天,该加些热水的,手被冻坏就不好了。”   “可……可我怕这个会烫坏……”话说出口,心中懊恼自己是个没有生活经验的笨蛋。   “您可以先加热水,等水温合适在把巾帕放进去清洗。”老太耐心的告诉他方法。   本以为江初会欣喜的接受老太的提议,谁知他笑了笑,眼中闪出什么,接着摆了摆手,道:“冷水很好,没事的。我喜欢冷水。”   接着,又把自己脱下的衣服拿过来用冷水洗,老太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可江初似乎很高兴。   老太无奈,最终去做自己的事情。   一众丫鬟见他如此,纷纷称赞表少爷,换洗房的丫鬟更高兴,因为可以少洗些衣服。   甚至还有些丫鬟发现她们的表少爷如此体恤下人,同时发现他长相实在是好,若做他的夫人也是不错的。   众所周知,表少爷从未和任何年轻女子有过纠葛,作风优良。当初她们是怕那个牡丹是表少爷喜欢的人,可那人已走。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她们离得如此近还怕没有机会吗?   只想不做怎么行?她们便挑了一个最爱说话的小丫鬟探口风。   洗完衣服后,江初回到房间,开始整理自己归家的行李。   “咚咚”的敲门声传来,江初停止了动作,“进来。”   走进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丫鬟,模样十四五岁,江初记得她,给自己送给茶,是一个很爱笑的姑娘。   “有什么事情吗?”   小丫鬟端着茶走了进来,“看表少爷洗完衣服还没有喝一口水,小英便送来了。”   江初此刻在整理自己满床的衣服,丫鬟接着道:“表少爷在收拾东西,是要回家了?”   他放下了手上的衣服,来到桌旁,拿过送来的茶,替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谢谢你,刚好我房间没水了。”放下杯子,接着道:“对啊,是要回去了。”   小丫鬟见状,立刻道:“那小英替您整理衣服好了。”说着,作势要去收拾。   “别别别,我自己可以。”江初拦住了她。   毕竟是自己的衣物,旁人不能触碰,况且她还是女人,男女授受不亲。   “没事的,表少爷。”   江初再次摆手:“一人收拾习惯了,不需要旁人帮忙。”   小丫鬟只好作罢,环视四周,又看到悬挂在屏风处未干的白色巾帕,笑了一声,“表少爷,那巾帕挂在换洗房的院落就可以,您这样晾干的很慢。”说着,便要去取那块巾帕。   江初再次挡在她面前,直接从屏风处把巾帕攥在手上,面色有些不悦:“不用了,谢谢。”   小丫鬟愣了一下,随即询问是否需要别的东西,江初摆摆手,那丫鬟便离开了。   见丫鬟终于离开,他抖了抖巾帕,再次将它挂在屏风处。   一众丫鬟躲在一个角落,看小丫鬟终于出门,把她拉到角落来。 第六十三章 回家   “怎么样?小英,表少爷怎么说?”   叫小英的丫鬟摇了摇头,一时不知该如何描述房间的那一幕。   “说啊,他怎么说啊?”小丫鬟的欲言又止,让其他丫鬟很着急,心中在想是不是这家伙想独占。   “我觉得,你们最好不要去了。”小丫鬟接着摇头,吐出这样一句话。   “为何?难道他拒绝你了?你说话啊?”   小丫鬟摇摇头,“他什么也没说,不过他应该有喜欢的人了。”   等江初收拾好自己做的一切,才觉察出手有些痒,抬起手,果然两只手已经红肿,应该是用冷水洗衣服冻到了。   忍着挠痒痒的冲动,吃过晚饭,昨夜未睡的他加之今日过于劳累,早早便睡下了。   夜里醒来的他,恍惚间看到一身白衣之人的背影,揉了揉眼睛,那人便不见了。   不禁想到,在谈州家里房间生病发热时遇到的白衣“女鬼”,自己被吓到还去找李林的情景,笑出声。   他发现自己的承受能力越来越强,面对这种情景竟然还有闲心联想。   坐起身,方才梦到自己来到大沙漠,口干舌燥,下床赤脚走到桌前喝水。   一杯温热的水入肚,瞌睡醒的差不多了。   摸摸自己的手,痒感早已消失,也不见红肿,轻嗅手指,一股淡淡的香气进入鼻子,身心更加舒畅。   又倒了一杯水,这杯水比方才那杯热上一些。   躺在床上,沉默的看着房间里的一切。   突然发觉,这一阵的事情,他想放下的都没有放下,甚至某些感觉比之前更厉害了。   江初心情莫名变得好了起来,闻天星觉得他的心情如同天气一般,变化不明,无法预料。赵芊孜特地在他要离开之前请他到酒楼吃饭,而闻天星虽然嫌弃表弟心情变化莫名,但不太想让他回家。   他一走,自己少了许多出去玩的乐趣。   就这样逗留了两日后,江初收拾行李搭上了回谈州的马车。   谈州才是他最熟悉的地方,虽然这里比别的州穷,但这是他生活了十四年的地方。   回到家里,说不出有什么感受,闻兰见自己儿子心情变好后,说给他做好吃的犒劳他,果然到了夜里,一家人吃了一顿团圆饭。   饭桌上,江秋城和闻兰都给自己十几日未见的宝贝儿子夹菜吃,江初恍惚间以为自己才三四岁,那时候的他们还在京城,自己还不是那么爱玩,每日只知道讨他爹娘欢心。   江初给他们讲了自己在秦州发生的事情。   “你们相信世上有妖怪吗?”   这是闻兰第二次从江初口中提到世上有妖怪,“之前咱们在你外公家的时候,你就说你和阿星遇到过妖怪。”   江初点头,他确实说过,可那时除了他和闻天星两个当事者无人相信。自公孙玫被发觉是妖怪后,赵家和闻家都已经接受了世上有妖怪的事实。甚至秦州部分人都已经知晓世上有妖怪。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江秋城为自己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嘴里,好似在评论这件事。   这次的闻兰终于信了,可听到自己儿子与妖怪为伍,甚至有妖怪想害他时,连连叮嘱:“你可要离他们远一些,妖怪没有好东西的。”   江初抬起头:“娘为何这样说?也有好的妖怪的。牡丹姑娘很好,还有……”   “反正你离他们远一些,毕竟不是人类,谁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呢,若被盯上了,他们杀死人类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闻兰连连叮嘱,说完,给一旁的江秋城一个眼神,那人立刻心领神会。   “听你娘的,准没错,毕竟我们人类太过于渺小,生命也很脆弱。”   江初低下头,“是吗?”   “你们没遇到危险便谢天谢地了,以后离那些东西远一点,听到了没?”   江初面上点头,心里却不认同那些观点,开始默默扒饭。   “白老师离开了,我们需不需要给阿初找一个新老师呢?”江秋城又给自己夹了一坨肉,问出这个问题。   闻兰没说话,把这个权利交给了当事人,默默扒饭的江初。   “不用了,别人应该没人教的比他好。况且,你们从一开始为我找老师的原因就是让我少些玩闹,不要破坏百姓生计,从他离开到现在,我并没有破坏任何东西。”   听他说这样的话,加之江初确实做了实事,没有无所事事,这才停止了为他找新老师的念头。   “娘,我不在的几日,家里有没有下雪啊?”   “没有,今年的第一场雪还没有下。”   虽然秦州和谈州距离近,可那几日谈州没有下雪,只是天气依旧阴冷的可以。   饭桌上,闻兰说这几日李林来找过他几次。   对于李林,他不想说什么,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毕竟是从小一块玩到大的朋友,李林说那些话,心里有些难过。   可李林的心态也算是正常的,若换位思考,也是可以理解的。   翌日,他没有主动找李林,而是到了谈州府衙,找些事做。   那些日子颓废极了,整日里出去游玩也对不住两个月的学习,也对不住那人对他的教导。   州府衙一般比较闲,平时查查下面县城的记录和城中发生的案子,还需要完成下面县城完不成的大案子。   所以江初自告奋勇去当陈还的助手,帮他查清水县这些年的记录。   陈还本以为江初干不了一个时辰,便出去玩,可做了一日后,临夜深后,才跟随他们一同出府。   没有立刻回江家,而是买了两串糖葫芦又走到了城东的那栋阁楼,之前插的一串早已不见,江初不知那人是吃了还是被狼叼走了。   咬了一口山楂,又把那串插在桌子上,悠闲的坐在摇椅上,摇摇摆摆。   等到夜深,下楼将院落的门闩上,随即又回到自己住的房间,如同在自家一般悠闲自在。虽然方圆一里了无人烟,但这栋阁楼是安全的。   这一夜,他睡得心安理得。   那人没有回来。   或者说不是没有回来,而是不想见他。 第六十四章 相亲   第二日一早,他终于离开了。   一连几日都在府衙里打杂,也没有再来过这栋阁楼。   江初的心情越发的平静,完全没有当初热爱玩闹的模样。   陈还见江初性格越发沉稳,心里越发的喜欢。   “公子,你今年十八岁了,前些日子见你那个李林兄弟拉着一姑娘在街上买酥饼,你何时能拉着姑娘带到我们面前瞅瞅?”   江初写字手一顿,原来是陈还在调侃他,手上动作未停,笑道:“陈叔,十八岁不急吧。”   陈还拿来卷宗,平铺在桌上,“怎么不急了,你娘天天张罗着给你找媳妇呢!”   “看样子,我娘求到陈叔头上了。”脸上虽笑,却在心头暗骂,他娘生怕没人要他了。   这怎么可能?   “你婶的侄女今年还未定亲,你俩可以见见。”   陈还的妻子是谈州富商唐家,那侄女是千金小姐。   看样子是门当户对。   江初识得那个唐姑娘,平素里看不上他摸爬打滚,他亦看不上她趾高气昂,仗着家里有些票子任意辱骂别人。   “叔,你开玩笑的吗?我认得唐姑娘,还是算了吧。”   唐秋宜那人只有那种又有银子又有气度的男人才符合她的标准。   而江初显然不合适。   “怎么能算了呢!你婶侄女如今可是出落的越发大方,瞅一眼,没差的。不然你娘决计说我没帮你找。”   闻兰那性格,陈还可是知道的。   “我告诉她你对我谈过这事了,不过我有喜欢的人,自然去不得了。”   听到这话,陈还手上卷宗哗啦一声散落在地,显然没想到江初这不着调的性子居然能喜欢人。   “公子,有喜欢的人就直接说了嘛,你娘一定会帮你登门提亲,就不用大张旗鼓的找人帮你找媳妇了。”   江初接着抄写卷宗,没有回答陈还,仿佛那话只是随口一提。   “是哪家小姐,你爹娘知道吗?”   陈还凑到江初身旁,拿过了他写字的毛笔。   江初轻叹,随即取下挂着的另一只毛笔沾了沾墨汁,接着书写:“他们不知道,我没和他们说。”   如此轻描淡写说出口,陈还怀疑江初话的真实性。   “真的?是哪家小姐?”   江初放下毛笔,抬起头,无奈的笑笑:“陈叔,我都被拒绝了,你不要问我了,这不是揭我伤疤吗。”   陈还瞅了他一眼:“瞧你这模样,看不出有什么伤疤。”   显然,陈还认定江初在骗他。   事后,陈还把唐秋宜介绍给了闻兰,闻兰开始安排了二人的见面。   得知消息的江初,无奈奔赴了酒楼一间隔间的相亲会。   不同于寻常的相亲,这一次二人直接约定到了酒楼隔间。   江初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送来的一个又一个菜肴,心里对他娘翻了个白眼,闻兰为了他的相亲花了血本了。   唐秋宜姗姗来迟,她本不想来,但拗不过家里长辈。   谁不知江初是个纨绔子弟,嫁给他,下辈子吧!   “唐姑娘,你好。”   江初率先打了招呼,两人不常见,这一见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唐秋宜没有当初趾高气扬的嚣张气焰,模样尚可,可对于江初而言,没有感觉。   江初的招呼声不由得让唐秋宜有些改观。   她最喜欢的便是:一有钱,二有气度和风度的男子,显然,江初第一样是有的,但有无气度风度待定。   “我是唐秋宜。”   “嗯,我知道。吃饭吧。”江初拿过筷子开始吃东西。   夹完这碟,便开始夹下一碟。   “……”   “听说你喜欢玩,好巧我也是。”唐秋宜见江初不说话,只好先开口找个话题。毕竟年少时二人并不相熟,提起小时话题着实不妥。   江初吃下香菇,道:“嗯,确实,我喜欢玩。但有人不喜欢让我胡乱玩,我便不太出去玩了。”   “谁啊?”   “我喜欢的人。”   “……”唐秋宜脸色有些差,有喜欢的人还相屁亲啊!果真是有毛病。   “我爹娘也不太爱让我去玩。”   听到这话,唐秋宜脸色渐渐好转。如今的人说话就是有深度,把父母说成喜欢的人,还好她理解能力强。   “唐姑娘,你快吃啊!”江初提醒她。   “那你喜欢吃什么?”唐秋宜见他嘴没停过,肚子有些饿了,开始夹了一小块青菜。   “好多,我喜欢吃肉。做的好吃的话,便都喜欢吃。”   “……”吃货。   “你喜欢什么小动物吗?我喜欢猫猫狗狗,好可爱。”   江初对她露出标准微笑:“嗯,我也一样,不过我最喜欢蛇了,还吐着信子,好可爱。”   “……”变态。   “我还喜欢蝎子,小时候最喜欢捉蝎子了,蝎子好可爱。”   “……”变态。   “我家里还有蛇呢!”   唐秋宜一听这话,面上挂不住,借故有事匆忙离开了。   人生第一场相亲被搞砸了,而始作俑者似乎很开心,比往常多吃了一些,甚至吩咐酒楼隔间伙计打包,就这样,那一桌菜,都被江初打包回家了。 第六十五章 我不是爬山   唐秋宜以江初玩心大,兴趣爱好与一般人不同,和她不合适为由,拒绝了这场相亲。   陈还不晓得闻兰听到消息的心情,反正他觉得江初不缺人喜欢,为何匆匆找人说亲。   闻兰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之前做过一个梦,周围适龄男子都娶到了媳妇,只有自己儿子孤家寡人,又瘸又穷,这个梦一直被她记到今日。   之后的江初才听说这件事,着实无语。   某一日清晨,还未等江初走出家门,许久未见的李林跑来截住他,看样子他今日不用到集市卖菜。   “江初,听你前些日子去了秦州外公家,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半个多月不见,李林比之前说话内敛了不少,一双手甚至不知放于何处。   往常二人遇见从不会如此尴尬,江初也察觉出了这个氛围,耸耸肩,故作轻松,拿着手上的一卷书,“没什么事情,我到那里去玩了。”   “这样啊,看你玩的应该挺开心的吧。”   江初轻“嗯”一声,李林也不说话了,往日他总会询问江初玩了些什么,甚至不需要问,江初便会把自己遇到的事情告诉他。   二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气氛也变得诡异起来。   他们因为一句话就变得陌生了,甚至相处起来都变得奇怪。   “阿初,你怎么还在这啊?”院中传来闻兰的声音,她才刚起床,打算去洗漱不巧见到江初还没有到府衙里打杂。   江初转头,李林也看了过去。闻兰这才看到江初不远处还有一个人,李林。   心中疑惑两人平日里好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现在却距离这样远。   “李林也来了啊,外面冷,进屋里聊啊。”说完,看着外面的二人不为所动,心里不知这两人搞些什么,只好抱着盆离开了。   江初突然想到那一日的事情,两人玩了十几年,实在不该因为一句话就变得陌生。可他不知道如何开口,脸上依旧云淡风轻,把视线移到别的地方。   李林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有些无地自容,甚至想马上离开这,可想到来的目的,咬咬牙道:“前阵子我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过几日我要到京城去了,今日特地来跟你告别。”说完,便低下头。   “告别?去京城?”故作轻松的模样终于产生了一丝裂痕,视线也移到了李林身上,“好端端的为何去京城?”   江初见他身子似在颤抖,走上前拉着他,把他带到自己房间,细细听他讲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李林说自己家有个亲戚前些日子回老家,那位亲戚便在京城的一处府邸做官家,自己若到那边去打工也算有个照应,更何况,在大户做工,肯定比在谈州种田卖菜强。   江初点头,表示认同,可前一阵子李林不是已经定亲了吗?   “周姑娘呢,你们不是定亲了吗?”   提到周姑娘,李林一脸愁容:“我让她等我两年,很快就可以回来了。如果她不想等我了,便嫁给别人,不需要顾及我的。”   “哎,你……”   江初没想到今日李林来是向他告别的,心里五味杂陈。   前几日,周姑娘和李林商量成亲时的彩礼钱,说出一个数字,李林面上答应,心里却犯起嘀咕。回到家问家里人有无银两,可李叔李婶所有银两为李林盖了新房,手头上已经付不起彩礼钱了,李林无奈,刚巧京城做工的亲戚回来了,李林想先到京城做工。   听李林这样说,江初道:“你和周姑娘可以商量,考虑一下实际情况。毕竟京城路途遥远,谁也不知你一人在那里会遇到什么。”   “我亲戚在那,这个你不必担心。”说这话时,李林声音干瘪瘪的,好似在怪江初多管闲事。   他并没有和周姑娘商量,自始至终周姑娘想要什么,李林砸锅卖铁都会满足她。况且,李林也不想到处借钱当彩礼钱。   “你这……”江初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李林肯定又以为自己看不起他了。   “就这样吧,你是要去什么地方吗?那我就先回去了。”说着,李林起身要离开,江初拉住了他。   犹豫许久,终于道:“你今日没有什么事情吧!”   确实,李林这阵子一直在收拾去京城的行李,去田里工作和到集市上卖菜的工作交给了李叔和李婶。   “没有,我最近一直在收拾行李,我娘总说我丢三落四,生怕我忘记带什么重要的东西。”李林似有些懊恼。   江初突然沉默,心头突然苦涩起来,李婶和李叔肯定舍不得自己儿子到那样远的地方打工,想让他在家多待几日吧。   自己小时来到谈州后便和比自己大的李林成了朋友,李林给他介绍谈州的事情,两人一块到地里玩耍,一块到河边钓鱼,甚至一块到山中探险,一起去找宝藏。现在李林要到京城打工了,江初第一次面对真正意义上的别离。   “我们去酒楼喝酒吧。”江初拉住李林把他带到酒楼喝酒,付完钱后,掏了掏口袋,把自己剩下的钱给了李林。   “去京城路途遥远,这是我这一阵子攒下的钱,你拿去吧。”   李林见状,本不想要,江初不太愿意,把银两塞在他手上:“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好朋友要到京城,我总该表示一下的。”   手上有二两碎银子,还有五文钱。   就这样,二人在酒楼喝了几壶酒,喝的酩酊大醉。   “李林,到京城好好照顾自己!不知道再见是何时了。”   江初又拿来一壶酒,灌进嘴里。   李林不想进京找工作,更不想远离喜欢的姑娘,以及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但在京做工,也比在谈州种田卖菜强。   “没事,进京做工总比在谈州强吧。”   相信过不了几年,便可以挣到钱风风光光娶到周姑娘。   “那会有几年不见你吧。”江初开始沉默。   李林又给江初倒了杯酒,自己也一饮而尽。   “没关系的,江初,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李林不太会喝酒,喝了几口后,就看着他在嘴里灌酒,他还叫了几个菜,待两人吃饱喝足后,李林把他安全送回家后便离开了。   还好,这一路上没有碰到闻兰和江秋城。   本来到府衙帮忙,江秋城就不指望江初,这一日不出现也不会说些什么。   而闻兰以为自己儿子到府衙帮他爹。   刚好,江初在房间里睡了整整一日,临到夜里才醒。   睡了一白日,头痛欲裂,夜里的他睡不着了,打开窗户,数着外面的星星。   一阵冷风吹过,头更疼了,感受到了寒冷,懒得下床关窗户,便把头蒙在被子里,“咣当”一声,江初探出头,只见窗户被风关上了。   一切都是刚刚好。   在厨娘送饭之际,江初给自己塞下一口面条,又重新躺在床上,安心等待深夜。   接近午夜时分,院外已经没有人走动,江初闭着眼睛,揉着太阳穴想着近些日子发生的一切。   突然,房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同时一股淡淡的青草香传来。   他停止了动作,情急之下一双手不知何处安放。   那人站在房间的某处,没有动弹,江初被他灼热的视线盯得不太自在,小手开始巴拉被子,紧接着扑腾小腿把被子踢下床。   那人见状,把被子拿上床,替他盖好被子,同时将他的手放在被子里。   冷冰冰的触感传来,江初手指不由得蜷缩一下。   同时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要睁开眼睛,睁开眼睛的话,那人会被自己吓走。   就这样,不知过了许久,闭着眼的他渐渐睡着了。   等江初睡醒后,依旧是夜里,只不过房间里已经没有了那人。   下床喝了口桌上的水,还是温的。   好朋友走了,他更不可让自己喜欢的人总是偷偷在自己身边徘徊,不见光亮。随即在心中暗下一个决定。   翌日清晨,江初翻出了柜子里自己制作的娃娃,把它放在包袱里,又拿了一把伞,带了些吃食,向着西南方向的山林而去。   这一天居然下起了小雪,是谈州的第一场雪,他运气很好,走到哪里都可以赶上初雪,只是走的很慢。   下雪的山林更是不好上,走一步摔一个跟头,今日新换的袍子也已经脏脏的,不过这种可怜模样更和他的心意。   “公子要去哪里呀?”   菁菁出现,方才她在结界后便看到了江初,疑惑这小少爷为何跑到了这里来。   他莫不是头有些问题,喜欢挑战极限,竟然选择在下雪的日子爬山?   江初不知道菁菁的想法,看到眼前之人的模样,只感觉胜利就在眼前,他笑了一下,走上前,一不小心又摔了一跤。   “……公子。”眼前的小少爷竟然摔在了她面前,真是流年不幸,菁菁捂住眼睛,随即望了望四周,确定没有人看到后,将江初扶了起来。   “姐姐,我不是爬山,我找人。”江初拿过背上的包袱,打开看了看,发觉没摔坏后舒了口气,笑了一下,完全没有摔倒的痛意。   “找谁呀?”   “我找白轻珩。” 第六十六章 当真稀奇   听到这三个字,菁菁后退两步,脸上一片茫然,随即呆愣在原地。   话说他不是不知道王上在这里吗?还是说自己的术法失灵了?那她要不要再让他忘记呢?   江初手指着山下道:“当日我和他第一次见面便是这个地方,他从这座山上下来,我想姐姐一定和他住一个地方吧,你带我去见他吧,我有话对他说。”他背着包袱有些狼狈,脸上甚至有些泥土,小脏脸凑近到菁菁面前,故作可怜,“姐姐,你放我进去吧。”   他没有记起来?只是凑巧知晓王上住在这个地方?菁菁依旧看着眼前可怜兮兮的人。   该不该消除他的记忆呢?其实菁菁一直搞不懂为何王上离开后没有消除在他脑海之中的记忆。   “很重要的事情,你别告诉他是江初找他,你只要带我进去,我自己去找。”   菁菁有些迟疑,可看江初的脸色不似作假,万一他真找王上有一些事情呢。   可里面是妖界,他当真不知里面都是妖怪?   况且她也不敢对江初不敬,万一被那人知道了,不得扒了她的老树皮。   “你确定要去找他?还是说你知道了什么事情?”菁菁试探性的询问。   江初点头,紧紧抱着那个包袱,“前一阵子我遇到了很多事情,同时也知晓世上除了人还有一些物种,我知道他也是,但我不怕。”   菁菁后退两步,脸色一僵,果然是这个原因。   “你让我进去吧,你不知道,前些日子,我可难过了。”   江初开始给她倒苦水,“他竟然莫名其妙就不教我读书了,不管我求了他多少次,就是不再教导我,我想自己也没干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吧,那时候我好难过的。”说着,眼眶就红了,鼻子也红了。   “……”确实,菁菁也搞不懂为何就不教人家读书了,明明是王上巴巴的登门刷存在感,竟然说不教就不教,真是不负责。   “我爹还有银子没给他呢,他就不见了。”   江初又开始哭,菁菁最是看不得人哭了,他们王上白日里道貌岸然,晚上偷偷跑去找人家。更离谱的是人家前阵子去外地,王上也巴巴的跑去外地,还把妖界事务让她把关。   “姐姐,虽然他不是人,但我想见他。”   这话说的,虽然是事实,但江初还是在心中大笑一声,面上流淌着眼泪,好生可怜。   菁菁最终看不得他可怜兮兮的样子,相信那人也会心疼,抬起手,轻轻一挥,面前的场景变了,掀开一片积雪,里面可以看到各种建筑,甚至还有来来往往的“人”。   “你小心一些,需不需要我陪你一块进去?”   江初不想再麻烦她,轻声道:“不用了,谢谢。”   如同那日来一般,街上只是少了许多行人,江初跑到了这里的一家客栈,就是当日的那一间,谁知那的老板看了他一眼就把他赶了出去,说人不能住店。   若执意要住店的话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杀了,做成菜。   江初身子轻颤,抱着包袱快步离开,路过的妖怪不由得都多看他两眼。   “人类居然来这个地方?菁菁大人居然放他进来了?”   “谁知道这个人类是何方神圣,快走,别管他了。”那些妖怪行人看了他一眼就走了,好像怕沾上他倒霉。   “……”   “各位妖哥哥,妖姐姐,请问你们这里的宫殿在哪里啊?”   “你去宫殿做什么?你找宫殿里的谁啊?”有只猴子不顾旁边狐狸的拉扯问了一句。   “别跟他说话,菁菁大人放进来的人肯定是大人物,万一说错话他报告给王上就不好了。”   那猴子小声道:“若是大人物的话,这人肯定是在菁菁大人陪同下进来,或者找妖护送进来,你看他这个模样,肯定是偷溜进来的。”   狐狸恍然大悟,认同式的点头,随即冷眼看向这个外来者:“你到宫殿里找谁?”   宫殿里居然有妖和人类私通,这件事一定要告诉他们王上。把那妖怪赶出去。   “我找白轻珩。”   此话一出,众妖哗然。   “你再说一遍,你找谁?”猴子眯着眼睛。   “我找白轻珩。”江初重复这一句。希望他们送自己去找他。   “这人类胆大包天,居然公然喊王上的名讳,快抓住他。”   江初被搞得措手不及,甚至有妖怪向他张开血盆大口。   “我就是找他的啊,他告诉我叫这个名字的啊!”后面的妖怪不为所动,依旧追着他。   “……啊,白轻珩,有妖怪吃我!!!”边喊边跑。   前面一个人类疯狂奔跑,后面跟着一群妖怪疯狂追。   妖殿   那人正坐在殿中,整理这些日子的事务,突然,动作一顿,似乎有感应一般,从怀中取出那面镜子。   只见某人疯狂的跑在妖界大街,后面还追有一群妖怪,跑慢了,就会被妖怪抓住。   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幕,白轻珩心跳加速,“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在这里?”   话说出口,伸手触到镜面,镜中的那些妖怪扑通摔倒在地。   眼见着江初安全下来,白轻珩心里更加慌乱,看向那些折子都没有了兴趣,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想来想去,只好把妖界的看门神找来。   菁菁摆手表示了自己的无辜,说是那人非要进来,她也不敢把他赶下山去。   “那你为何不告诉我?竟然让他自己进来?”他一人在妖界很危险的。   “我……”您的那位小公子不让说,甚至还不让我陪,菁菁在心中回复。   白轻珩叹息一声,都怪自己今日没有好好看着他,他性子依旧顽劣,居然一溜烟跑到这里来了。   街上,江初不知要去什么地方,那所谓的宫殿不知在何处。   他也不敢再询问那些妖怪宫殿的地方,生怕遇到再一次的追赶。   “白轻珩,你在哪里?”   好不容易甩掉那些妖怪,这边的雪有变大的趋势,天也越发冷了起来,他背着包袱哆哆嗦嗦的只好来到一家青楼。   门口还有人模人样的妖怪招揽客人,“人类小公子来我妖界找女人,当真是稀奇。” 第六十七章   “呵呵……”他只好干笑两声,客栈酒楼这种店只有妖才可以进,他这种人只好进青楼取暖了。   “公子,没关系,有银子一切都好说,我们这有钱庄可以兑换货币的。”   “……”好生厉害,江初在心里称赞,同时竖起了大拇指。摸了摸口袋,对了,他把钱都给李林了,此刻的他穷的叮当响。果真疯了,出来找人不带钱,就只有他了吧。   妖怪老鸨子甚至介绍了十几个妖怪姑娘给他,有漂亮的,也有难看的,因为各种妖怪的审美不同,总的来说,这些都是青楼最受欢迎的妖怪女了。   “姐姐,我……我可以赊账吗?”江初试探性的询问。   “赊账?”老鸨子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十几个妖怪姑娘立刻收住笑脸,向他吐口水,“穷人还跑来我们妖界白嫖女人,果真可恶。”   周围不少男妖怪对眼前穷鬼指指点点:“这就是人类吗?还不如咱们品行高!”   “这就是看咱们好欺负!人类果真是世间最恶劣的东西!”   江初顿感无地自容:“不好意思,我马上走!”   老鸨子化为原身黑蛇,将他狠狠一甩,摔到桌上,又划到地上。   “啊啊啊……好疼。”   他好难受,还没白住就被打了一顿。   老鸨子化成人形后开始打量眼前躺在地上之人,头发散开,露出俊俏的脸,身上脏兮兮的,可能是从山林某处钻了进来。   还好没有打死他,不然就亏大了。   “快滚吧,不然现在就把你吃了!”一个看似文静的妖怪姑娘突然张开血盆大口,那长长的舌头一伸出来就把江初吓的一哆嗦。   “别吃,别吃,我马上走。”说完,挣扎坐起来,抱住自己的包袱。   “等一下。”老鸨子发话了,她突然有一个不错的主意。   妖怪姑娘同样疑惑:“叫下这个穷鬼做什么,难道我们今日可以吃人肉了?”   “!!!”   老鸨子给妖怪姑娘一个白眼,突然笑着看向他,江初只感觉心底发毛,这是被揍了一顿又给个甜枣吗?   “自然不是了,公子别听我家姑娘乱说,方才你说赊账,不必赊账,让你免费住。”   免费住?天底下有这样好的事情?   见江初不信,老鸨子吩咐自己的妖怪姑娘扶起他。   “不用,我自己起来。”说着,扶着凳子缓缓站起。   “谁愿意扶你呀,穷鬼!”   老鸨子又瞪了小妖怪一眼,那妖怪姑娘不敢说话了。   “公子,方才多有冒犯,这阵子青楼总会有人白嫖,换谁不怕,你说是不是?”老鸨子好心给他一个药瓶。   他接过药瓶,想到自己可以取暖时,被揍一下就揍一下吧。   老鸨子见状,带他到楼上最暖和的房间。   “那个人类是不是对咱们有点作用?”妖怪姑娘开始窃窃私语。   “管他呢?反正咱们没事就好。”   到了房间,老鸨子贴心询问需不需要姑娘们陪同。   江初连连摆手:“多谢你了,等我有钱了,肯定会还你。”   老鸨子手执贵妃扇,坐在一旁:“不需要还,公子帮我一个忙就好。”   “何忙?”   她微微一笑,站起身:“实不相瞒,见到了你,我突然发觉,不能只做男人的生意,女人的生意也要做。”   “什么意思?”江初有些听不懂,什么男人女人的。   “你若在妖界,我派人保证你的安全,你只需要在我这里打工,和那些姑娘们一样。每个月折合你们人界钱币五十两!”这话多么具有诱惑力。   江初算是听懂了,眉眼中闪出一丝怒气,差点破口大骂:“你莫不是有问题?让本公子去做小倌?”说完,拿着包袱向外走。   “你来的话就是元老级人物,以后你做大,后来的男人都听你的!”老鸨子继续说着,顺势拦住他。   “我去你的,滚开!”江初一把将老鸨子推开,飞奔向外。老鸨子见此人冥顽不灵,竟然化身成一条黑蛇,狠狠将他卷起。   “我不做小倌就要被勒死吗……”   你以后离他们远一些,妖怪没一个好东西的。   脑海中突然想到闻兰对他的教导。   是的,他不该自以为是来这个地方寻人。   黑蛇直接将他扔向窗外。   “臭小子,不听话就该死!”   呼啸的风声传来,江初认命的闭上眼睛,轻声说出一个名字:“白轻珩。”   没想到接下来那人居然奇迹般出现了,“对不起,我来晚了。”来人纵身一跃,接住了他。   青楼外的妖只见那一身白影抱住了掉下的人,可这身影,怎么看都像他们的王上!   “王上!”   瞬间,青楼四周围上了几十个妖怪小兵。   看热闹的妖惊呆了。   白轻珩轻轻落地,怀中的人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只听得怀中人轻轻道:“终于抓到你了。”   闻言,双臂抱着怀中人的动作更加紧了,嘴唇微微翘起,似想到什么,翘起的唇恢复原状,刚想开口教训他,却不料怀中人慢慢闭上眼睛,抱着脖子的手缓缓落下。   “江初?江初!”   众妖哗然,这青楼居然闹出人命了,这一家主人自认和王上是一族,到处欺压别的妖怪,甚至滥害妖命,这次被王上抓住了,应该会有惩罚吧。   只见中间的白轻珩抱着那人,周遭产生强大的妖气,别的妖不敢靠近,甚至在这种情景下,他们王上居然笑了,这还是这些妖第一次见他笑,可这笑怎么看怎么恐怖,他的眼睛竟然变成了红色。   “完了。”他们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   白轻珩颤抖着手抱住这人,谁成想,怀中人突然睁开眼睛,身子动了动,如同没事人一般翻身下来了。   “……”   尊贵之人在一瞬间恢复常态,妖气也渐渐消散,脸上表情只是比往常冷上一些,突然抬起头看向眼前依旧营业的青楼。   江初淡然看向周围,好像这件事主角不是他,朝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青楼拆了,主人杀了。”白轻珩说完这话,就有十几个妖怪小兵冲进青楼。   见江初离开,赶快追上,只留下看热闹的妖怪。   “你为何会在这里?你不知道这样会很危险吗?”白轻珩拉住他的衣袖。   江初站定,一脸平静的看向眼前之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轻声道:“轻珩是妖?”   白轻珩脚步一顿,语气轻颤:“你怕了?”   “没有。”江初语气毫无波澜,仔细看了他一眼,言罢,接着向前走去。   “你去哪?”   “妖殿在何处?”还未等白轻珩回复,晕倒在怀中。 第六十八章 喝药   江初醒来时,便躺在柔软的床上,坐起身,换上了崭新的衣服,可身上很疼,今日到这里来,摔了不下五次,又被妖怪追,又被那条黑蛇勒,他太难了,若不是白轻珩来了,自己肯定摔的血肉模糊了。   “不对,这是哪?”掀开一串串珍珠做的帘幕,这座寝殿云顶檀木,地铺白玉,好的,他记起来了,这就是白轻珩富丽堂皇的宫殿。   “包袱呢?”视线开始扫视房间,终于在桌上看到了自己的包袱,赶紧走下床看一看里面的东西有没有坏。   打开盒子,里面的东西安安稳稳的躺在里面,还好这东西没被摔坏。   他不能走路,只要走路身上就疼,江初,你太可怜了。   只好躺床上休息,闭着眼睛等待着白轻珩的到来。   果然,听到了老蛇的脚步声,甚至还闻到了浓郁的汤药味,不会吧,他哪里有病,需要喝药。   老蛇把枕头放在床头,轻轻的把他扶了起来,生怕把这人磕了碰了,还整了整他身上的被子。   白轻珩太温柔了。   众所周知,画本子中喂药的情景,未昏迷的人需要自己亲口将药帮昏迷的人喂下去,所以,需要老蛇用嘴喂他。   江初美滋滋的想着,可那药味越来越重,特别难闻,心下一横,不管老蛇是否亲口喂他,他都要“醒过来”。   “我醒了,我没病。”江初睁开眼睛,幸好,那药匙距离他的嘴还有分毫,头轻轻一偏,顺势把被子挡在前面,只露出一双眼睛。   眼前的老蛇连头发都是白色的,一身白袍看上去价值不菲,鼻挺唇薄,江初再次看呆了,老蛇太好看了。   “醒了也需要喝。”白轻珩见他醒了,将药碗和药匙放在床头,坐在一旁冷眼看着床上的人。   “既然醒了就自己喝。”   “我不喝,你是不是想喂我喝毒药!”说完,皱眉看着这条老蛇。   白轻珩看了他一眼,嘴唇轻抿,拿过药碗,面不改色心不跳直接喝了一口,喝完一口又把药碗放在江初手上。   “……”   “我当然知道没有毒,可我没病啊,为何喝药?”看着碗里黑乎乎的东西,那苦味扑鼻而来。   “没病也喝。”白轻珩尊贵的嘴终于吐出这四个字。   “我知道了,这次肯定是绝密配方,喝下就再也不记得你了。”江初突然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毕竟这条老蛇当初狠心的让自己忘记他。   “你记起来了。”白轻珩静静的看着他,确实,记不起的话怎会知道他在这个地方。   一人一妖对视良久,半晌,江初打破了这种沉默,捂住鼻子接着问:   “这是什么药?”   白轻珩看着他不说话。   眼前之人的沉默,让江初莫名伤感,眼眶突然就红了,盯着眼前的药碗:“今日是雪天,听说初雪天想要做的事情都会实现,我便跑来找你,我知道你很害怕,不敢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我面前,没关系,那我就亲自来找你好了。”   “你不知道,为了找你我摔了多少次,你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强迫我,让我喝药,之前你从不这样的。”   江初边说边哭,眼泪啪嗒啪嗒掉在碗里。   白轻珩见他哭成这样,只好替他擦眼泪,跟哄孩子一般:“好了,别哭了。”他最见不得江初哭了。   “你别碰我。”江初将他的手打掉,“既然想让我喝,那我就喝下,以后再也不会想起你了。”   说完,单手端着碗把闻着苦的药大口喝进嘴里。   “……”   喝了两口,没有想象中那样苦,喝进去反而有些甜味。   “甜的?”   “我加了蜜饯。”   江初瞪了他一眼,喝好后用袖子擦擦嘴,直接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   以后井水不犯河水,白轻珩,你休想让我再记得你,自己也不会自以为是的跑来这种鬼地方找他了。   “……”   过了许久,脑子中依旧记得那个人,只是身体疼痛感消失了一大半。   江初探出头,老蛇只在一旁看着他,笑着问:“还记得我吗?”   “……”再次用被子蒙住头,大喊一声:“不记得了,你哪位?”   白轻珩只好走过来,帮他把被子掀开,温声道:“好了,别气了。”   江初依旧瞪着他,坐起身:“是我在气还是你在气!”   “方才我问是什么药,你为何不说,只知道让我喝,你说出是什么药就能要你命吗?”   白轻珩沉默了。   确实,当看到江初在这里遇到危险时,他又气又恼,为何他偏偏来到这里,难道不知道会很危险吗?教导他不要到山中来,可他从来不听。   若他真的在自己的地方出现差错,恐怕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好过,甚至都没有勇气再继续等他了。   “这里是妖界,他们和人类不一样,杀死人类很容易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比起知道他是蛇妖,江初在这里遇到危险更让他害怕。   “我懂,是我没有提前通知你,可是我平时在什么地方才可以找到你,你会出来见我吗?不会!只要我看到你,甚至察觉到你,你就会马上消失。”   “你真的那么害怕我知道你的身份?可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你该怎么办呢?”   江初依旧瞪着他。   其实,不是白轻珩该怎么办,而是自己会不会被吓到。   “我不想怎么办,也不会消除你的记忆。”白轻珩看着江初,好不容易等到江初说喜欢他,他怎么可能会让他忘记自己呢?天底下没有那样好的事情。   若江初真的喜欢上别人,至少曾经也是喜欢过他的,那他也满足了。   可眼前的江初依旧瞪着他,似乎很生气。   “江初,你确定要和我在一起吗?”白轻珩轻轻问出这个问题,面上云淡风轻,可谁也不知道他内心狂跳的心脏,甚至自己的那双手都不知该放在何处。   “你管我呢?”江初躺在床上,背过身,不看他,还为自己盖上被子。   白轻珩面色一僵,有些不知所措。江初的不按常理出牌让他有些慌乱。   接着又听床上人道:   “白轻珩,我已经受够了,你这个人明明喜欢我喜欢的要死,还拼命拒绝我,就喜欢看我难受的样子,我搞不明白,你这个人是不是看我难受有成就感?”说完,小腿似乎发泄一般踢着被子,将那被子踢到了地上。   “我……”白轻珩只好走过来,替他捡起被子,又轻轻给他盖上,温柔至极。   果然不出江初所料,他们二人只要有一个人生气,另一个绝对就是好脸色。   这一下,他终于翻身了。   “我只是怕你会怕我,之前你就说怕的。”耳边传来老蛇温柔的话。   之前白轻珩拒绝江初不知多少次,这次终于害怕了,比江初知道他是蛇妖更让他害怕。   江初转过头,推开眼前人,坐起身子,眼神凶巴巴的道:“你叫什么名字,叫江初吗?   白轻珩不语。   难得他如此有底气,可老蛇毕竟见识广,经历事情多,万一自己不愿意了,他就不来找自己了怎么办?江初打算见好就收。   “白轻珩,我告诉你,这是最后一次了,我可是有脾气的人。”   说完,直接扑在老蛇怀里,紧紧抱着他。   “……”   从江初方才的生气到现在接受他,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白轻珩感觉不真实,好似在梦中一般,声音微微颤抖:“你真的决定了吗……”   “……明知故问。”   “不怕我了……”   江初将头埋在肩上,凑到耳边轻声道:“我喜欢你。”   一种异样的感觉充斥着全身,白轻珩突然将他扔在柔软的床上,面对着江初依旧难以置信。   “江初,证明给我看,你不怕我。”   他坐起身子,对着白轻珩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不知所措。   “这个怎么证明?”   话说出口,面前那尊贵无比的人突然变成一条粗大的蛇,就如同当日在采田客栈看到的一般大小,通体白色,身上都是鳞片,闪着一双会发光的大眼睛,还吐着信子。粗大的尾巴还拍打着地面。   好在这座殿大,不然房子都坏了。   江初被这变化搞得措手不及。   身子颤抖起来,心狂跳不止,闭着眼睛。   不要怕,只要不怕,就可以和白轻珩在一起了。   江初在心里为自己打气,同时在心中告诫自己这是自己的爱人时,鼓起勇气从床上走下,轻轻着抚摸蛇体,冰冰的滑滑的,随后大着胆子亲吻蛇的脸。   将它紧紧搂在怀里,大蛇凶巴巴的表情突然凝固了,吐着信子触着江初的脸。   “白轻珩,我是真的喜欢你。”   那条大蛇突然变为了一条小细白蛇,江初抱了个空,呲溜溜的钻进了这人的袖口,好似恶作剧一般。   “轻珩,你搞什么啊!好痒,快出来。”   在他身上爬了两圈,便从另一个袖口钻出了。   “白轻珩,你相信我。”   小蛇渐渐恢复了人形。   “你看我不怕……唔……”   那人直接按住了他的肩膀,吻住了他的唇,江初心头荡漾,搂着他的脖子。 第六十九章 回老家去了   所谓的高级牢房里的一处采光极好的房间,黄发年躺在柔软的榻上欣赏雪后的牢房,身边还有一个妖怪女贴心剥着橘子,一瓣一瓣放在他口中。   听着妖怪女的听来的趣事,坐起身,身上盖着的毯子落在地上,可他浑然未觉:“什么?白轻珩帮一个人类处置了妖界开了几十年的青楼,什么人如此厉害,竟然让我们王上杀生?”   妖怪女点点头,看着猴王袒露的肌肤和腿上浓密的象征身份的黄毛,脸颊不禁泛红,蹲下身,从地上捡起毯子帮他盖在身上。   黄发年拿过桌上的橘子,开始自己剥,边剥边调侃道:“稀奇,果真稀奇。他这条老蛇啊,不喜欢妖却独独喜欢人类。”   当初遇到他时,他日日跟着院长公子屁股后转,每次被人骂时都可怜巴巴的,但下次还敢跟,连黄发年都自愧不如,果真厚脸皮。   妖怪女闻言,似想到了更加稀罕的事情,凑到他耳旁轻声道:“那个人类是名男子。”   想她一个兔妖遇到无数稀罕之事,万没想到王上第一次发怒是为了一个男人,她不懂。或者说那个男人对王上有些恩情?听那些老妖说,当初京城妖界公主救了王上后,王上帮了她许多,甚至帮公主坐稳了王位,摇身一变成了女王。   闻言,黄发年剥橘子的手一顿,嬉笑的脸色顿时收住,想起前些日子听的事情,“听闻前些日子他到人界寻人了?”   妖怪女犹豫一会,抬起头道:“好像不是,是那个人类先来的这里,之后王上确实消失了一段时日。”   黄发年沉默片刻,摆手:“无妨,他乐得其中。”   不是他的事情,操啥心。他有吃有喝有玩就好。   这的王位吗?当初的他只是出来闹一闹,新鲜一把,爽一下就够了。   “不知咱们王上何时能大发慈悲放我出去啊?”当初的他鬼迷心窍听白轻珩说这里适合修炼,把他这只浪迹天涯的猴子带到了谈州妖林。之后的他居然无心弄坏老蛇最心爱的东西,这条没有人性没有友情的老蛇居然不顾及当初的同窗情谊,将他关了一百多年,太可恨了。   这种冷血动物最适合自己孤独终老。   高高的围墙边,围着几十个妖怪兵,一动不动,但只要黄发年离开房间半步,他们就会动了。   寝殿内   这一人一妖不知今日之事在谈州妖界引起了不小的风波,甚至高级牢房的猴子也已经知道了。此刻的二人紧紧抱在一起,难舍难分,白轻珩目光灼热,怀中人脸颊泛红,嘴唇红润。   这还是老蛇第一次主动亲吻他,直到江初体力不支才把他抱在怀里。   互通心意后,江初开始给这蛇倒苦水,小拳头砸他的胸口:“你什么不知道,只知道拒绝我,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人妖殊途。”   “你什么意思,亲完了才想起来人妖殊途?”江初冷哼一声,咬了他下巴一下。   白轻珩被咬了后,脸色为变,静静的看着江初,好似方才慌张的人不是他。   江初哑然,又开始了,不会又开始讲大道理,然后拒绝他吧。   他选择在白老蛇说废话前堵住他的嘴:“哎呀,我们是两情相悦的,你看许仙和白娘子多么凄美的爱情故事啊,广为世人传颂。法海就是要拆散他们,好坏啊!”   “如今没有人拆散我们,我们要好好在一起的,白轻珩!”   说着,江初抬手捂住老蛇的嘴,又道:“你别怕我年纪小不懂事,做事情都是一阵一阵的,可我喜欢你是一辈子的事情。”   他为自己做出了保证,白轻珩嘴巴动了动,眼睛中一片深邃,深不见底。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被你拒绝了那么多次,我也是有脾气的人,这次我还巴巴找你了,你居然亲完了就不认账了?”   江初放开手,大眼睛瞪着他,脸上表情险些被眼前人气扭曲。   “我没有那个意思。”白轻珩可以说话后,终于吐出这几个字。   听到这话,江初眼神果然变了,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深呼吸一口,握紧拳头:“你没有哪个意思?白轻珩,你话别说一半留给别人遐想好吗?”   “江初,就在方才那一瞬我在想,若我死了,也是甘愿的。”   白轻珩终于笑了。   听到这话,江初没有笑,叹了口气,再次抱住了他,“不许胡说,我死了你也死不了。”   “江初,你别怪我。”白轻珩突然来这样一句。   “算了,反正你现在是我的了,你若是再把我抛下就把你泡做药酒。肯定能卖大价钱!”恶狠狠说着,还掐了掐老蛇腰上的肉。   白轻珩被他逗笑了,轻摸怀中人的小脑袋,宠溺道:“想不到知府公子是个小财迷!”   “我不是财迷,这是在警告你,让你好好待我。”   “我不会抛下你,除非你抛下我。”   抛下他?这不可能。   江初认真道:“不会,你想多了。”   老蛇没有说话。   江初又道:“你这条老蛇,当初是不是第一次见到我就喜欢我了,居然跑去当我老师,你就是一条心机蛇。”   “还说什么家境贫困,你就是蓄谋已久。”   拿过桌上的盒子,郑重的交给了这条老蛇,“轻珩,这是我之前为你做的陶瓷娃娃。”   白轻珩当然记得这个娃娃,这个被他拒绝了的娃娃。   把盒子打开,那娃娃依旧如同前一阵子看到的模样,神似白轻珩,这次这条老蛇终于接受了。   “快,带我去你们妖界转一转,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多的妖怪呢!”显然,方才在街上遇到危险的事情已经被他忘记了。   白轻珩把他按在座位上,沉声道:“你身上还有伤,况且外面的妖怪有什么好看的。”   江初低下头,戳着老蛇胸口,小声回复:“你不是给我喝药了吗,已经好多了。”   “对了,方才我到青楼去,我没钱住店那条黑蛇想让我做小倌,我不愿意就想杀死我。”   “你为何到青楼去?”白轻珩凑上前一脸疑惑的询问。   “我想来宫殿找你,可我只要说来宫殿那些妖怪都追我,我想住店,也住不了,只有青楼可以去。”江初解释道,随即瞪了他一眼:“你是选择性听话吗?我说她想让我做小倌,你没听到,想杀死我也没有听到,只听到我到青楼去!”   “没有,我知道了,她已经得到惩罚了,你放心。”白轻珩坐在身旁。   “哼,我不做小倌就想杀死我,你可要好好教训她,让她知道本公子有人罩!哼,那黑蛇太霸道了。”   “你可比她善良一百倍!”说着,凑上前亲了老蛇脸颊一下。   “唉,也怪我今日出门匆忙,身无分文就跑去住店,那条大黑蛇肯定也觉得我想白嫖,等一下出去的时候,你可要好好帮我出气。。”   “让本公子做小倌,下辈子吧!”   白轻珩一阵沉默,“不用去了。”   “为何?让她狗眼看人低,我可是你们老大的男人!”   “反正不用去了,她已经得到惩罚,回老家去了。”   “这样嘛,那就算了。反正你一定要带我去逛一逛,下次他们就不敢欺负我了。”   “好。”   “我去洗澡,你带我去洗澡。”   殿后有一处温泉,寒冬腊月里最适合在这个地方泡澡,把江初带到这个地方后,吩咐好一切后白轻珩说自己有事务需要处理借故离开了。   看着白轻珩渐渐远去的背影,江初气鼓鼓的踢起小石子:“竟然跑这样快?”   脱掉衣服,放下头发,慢慢走进温泉里。   待泡进温泉,全身心放松下来。   “好舒服。”   这里居然没有下过雪的痕迹,泉边的花草开的茂盛,好似四季常开,花香四溢。   望着周围的一切,江初来到泉眼,感受水的温热,热气弥漫下,突然想到老蛇急匆匆离开,“他要处理什么事务?难道……”   脑海之中,一条美女蛇花枝招展的勾起白轻珩的脖子,在他的脸上印有红色唇印。   “不对……”江初甩开自己奇怪的想法。   “他说自己没有娶亲的。”   或者是一众妖怪后妃衣着暴露的等待着白轻珩的到来。   “当初那些事情是骗我的。他是这里的老大,肯定有许多媳妇吧,那我算什么?”   想到这,“腾”的站起身,湿漉漉的身子走到泉边,拿过干净衣服便在身上套,循着记忆赤着脚披头散发的跑到了寝殿。   他要好好问问这条老蛇!   “白轻珩!”   好在寝殿并没有妖怪宫女守护,不然他这模样又被人看笑话了。   里面的王听到声音,放下手中的折子,优雅的走了过来。   看到来人湿漉漉的模样,微微蹙眉:“你洗好了?为何不穿鞋?”   说着,从柜子掏出一双崭新的鞋子。   又摸了摸他身上的衣服:“你袍子为何是湿的?”   说完,又运用自己的妖力为他烘干。   江初:“……”老蛇果然贴心。   之后,这人双手直接挂在老蛇身上,如同没有骨头一般,原以为他会和白轻珩腻歪几句,谁知他问:“你有没有女人,有几个?”   笑着问出这个恐怖问题。   白轻珩微愣,抱着江初,看着他故作云淡风轻的表情,随即笑出声:“你方才不会是因为想起问我这件事才跑来的。”   面对白轻珩的嘲笑,江初面色微变,接着问:“你说有没有?”   “没有。”   虽然白轻珩这样说了,但江初还是不满意,对之前白轻珩和他说的事情,都报以怀疑态度。   “我的事情你都知道,你的事情我都不知道。”眼前的老蛇肯定年纪很大了,有着丰富的阅历,也有许多不为人知的过往。   而且他居然还是这里的老大,肯定有许多妖怪女子投怀送抱,为自己教书的时候,那些人类女子就喜欢围着他,江初头不是一般的大。   况且妖怪不会变老,自己以后会越来越老,那白轻珩肯定要甩了他。   他的头更大了。   原以为和白轻珩在一起后,他心情会更好,如今看来,会更加患得患失。   白轻珩见他如此神色,用毛巾轻轻擦拭他的头发,又将他抱在镜子前,轻轻梳他的头发:“除了家境贫困,需要在谈州做工,进京赶考和年龄是假的,其他都是真的。” 第七十章   之后,白轻珩真的带着他到自己妖殿逛了一圈,此时天已经黑了,硕大的殿内空空如也,连个活物都没有,确定没有异常,这才作罢。   而所谓的“异常”便是查看一下是否有女人,逛了一圈,只看到十几个打扮一致的宫女在长廊恭恭敬敬的向二人行礼。   还有几十个侍卫守在各个殿门口,没有一丝异常。   唯一和白轻珩说上话的便是让他进入妖界的菁菁姑娘了。   “那位领我进来的妖怪姐姐,应该和你关系不一般吧。”   “她领你进来的?”   江初心中暗叫不好,“当然不是,我记得第一次见面便是她带我进来的。”   “我们认识有四百多年了,她家人一直住在这里,我算是外来者。”   “照你那么说,她为何对你如此忠心?”   白轻珩摸了摸这人的小脑袋,笑着道:“谁说我来到这里就是要抢这个地方呢?”   “那你来到这里做什么?”江初抓住白轻珩的手。   “修炼。”那时候的他只想修炼成强大的妖怪。   江初恍然大悟,接着参观这里的一切。   “你如何来到这里的?”白轻珩看向他。   说了半天,老蛇居然还记得这个问题,他吐了吐舌头:“这是个秘密!”   白轻珩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逛完宫殿,他发觉眼前的老蛇真的是财大气粗,有一座主殿,还有三座偏殿,甚至还有两座寝殿。宫殿居然如此豪华,殿顶檀木,地铺白羽,甚至还嵌有金珠。老蛇的主殿宝座居然是纯金制造。   而其中的几座宫殿,根本没有用处,只是矗立在那里,当做装饰。   “你一个人住这样多宫殿?这宫殿建造花了多少钱?”   他们谈州百姓穷的发慌,没想到山林中的妖居然如此富有。   “忘了。”   这座宫殿只有老蛇一妖掌管,其他小妖都是他的手下。   那位菁菁是他的得力助手,她没有住殿,只能住自己的妖府。   “有钱人,不对,有钱老蛇。”   之后,非要白轻珩带着他到妖界集市逛一圈,不过外面的天已经黑了,白轻珩打算明日带他出去。   晚上,他们回到方才那座寝殿。   “饿了吗?”   江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瘪瘪的,他有些饿了。   白轻珩只好叫了一些平时江初爱吃的菜,坐在一旁,看着他吃。   “你不吃吗?”江初啃着鸡腿看着他。   “不饿。”   他只好自己吃,吃饱喝足后便困了,漱了漱口,脱下衣袍躺在大床上,招呼着白轻珩。   “夜深了,该睡了。”   白轻珩见状,脱下衣袍,躺在他身侧,江初贴心为替二人盖上被子,被子中一只胳膊搂着老蛇的腰,拼命在他身边挤。   二人不是第一次同榻而眠,当初的江初还有所收敛,如今的二人确定心意后,他变得肆无忌惮起来,恨不得贴在老蛇身上。   一只小手划开衣服摸着老蛇冰冷的肌肤,白轻珩身子一颤。   “你做什么?”耳边传来老蛇阴沉的声音,江初手更不老实了。   “你身上更冷。”说着,两只手在他身上摸,好似要为他取暖一般。   “别摸了。”白轻珩忍无可忍。   江初瘪嘴,“我就摸。”说着,小手又去摸老蛇的脸颊,甚至还捏了捏,“你看你,我这阵子都瘦了,我见你好像一点没瘦,你怎么不瘦呢?”   “……”   接着,又摸他高挺的鼻子,他的嘴巴,好似在摸艺术品一般。   “你太好看了,轻珩。我感觉自己赚了!”说完这话,“吧唧”一声亲到身旁人嘴巴上,亲完后在一旁雀跃。   白轻珩忍无可忍,翻身将他压在身下,长舌侵入他的嘴巴。   过了许久,二人才分开,江初再次抱住他,头埋在他的胸口,“睡了,我困了。”   今日的他多灾多难,好在找到了老蛇。   白轻珩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紧紧抱住了他。   翌日,白轻珩真的带他到妖界集市玩。   远远望那座宫殿,好似在云雾之中,宛如仙境。   而他们二人如同走出仙境,来到凡间。   “你真有品味。”   菁菁望着这二人远去的背影,一时不知自己是否该放江初进来,可她们王上似乎是乐在其中。   街上,昨日下的雪居然全化了,地上基本没有积雪。   妖怪商家见王上出现,纷纷带着自己卖品跑出来,争相恐后的为白轻珩送礼,江初被眼前这个场景惊呆了。   “王上,雪停便出来体恤民情,还真是爱民如子啊!”说着,那小妖奉上新品茶叶。   “王上,新品糕点。”   江初看向那糕点食盒,这不就是当初白轻珩带给他的吗?   白轻珩点头,只收下了糕点,然后把食盒给了一旁的江初。   “这是你喜欢的。”   江初双手接过食盒。   众妖这才发觉王上身旁还站着一个人类小公子,娇小可爱,他们王上居然还拉着那个人类的手。想到昨日发生的事情,估计被黑蛇扔下楼的便是眼前这位公子了。   当时的王上险些大开杀戒,想来这人类在他身边很有地位,便给他推销自家商品。   “小公子,你是第一次来吧,之前没见过你啊!我家衣服很好看。”   “我家的熟食很好吃,送你。”   江初被他们的热情搞得不知所措,“谢谢,不过这些我家里都有,你们那些商品还需要卖钱的,就不要送我了吧。”说完,看向旁边的白轻珩,那人眼中满是笑意。   “小公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有王上在,我们才有机会挣钱生活,没有王上,我们还卖什么钱啊?”   “你就收下吧!”   “是啊是啊!”   他摆手:“不用了,谢谢大家,你们把东西送我,我只有一双手,拿不回家的!”   “哎呀,我们帮你送回家去,没事的!”   江初只好把目光投向一开始是众人焦点的白轻珩,两根手指还扯了扯他的衣袖。   “嗯,送到殿里吧。”   老蛇终于发话了。   众妖这才抱着商品一个接一个离开。   “看样子,这的妖怪都很爱戴你,每日还有妖怪送你东西。”   “你若住在这里的话,他们也会爱戴你。”   江初瘪嘴,“他们是看我和你在一起才会送我东西的,都是沾了你的光。”   他打算去那家青楼,可找了许久,连那栋楼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不对啊,昨日那青楼就在这啊?难道我记错了?”眼前这家居然变成新的酒楼。   就在他想询问路边小妖时,白轻珩拉住他:“那家青楼已经连夜搬走了。”   “连夜搬走,这样快的吗?”看着眼前新开业的酒楼,江初似还有疑惑。   最终,二人并没有多转,就回去了。   回到妖殿,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时,江初陷入沉思。   白轻珩在这里果然更受妖怪喜欢。   “你在想什么?为何闷闷不乐?”白轻珩适时开口。   “没有闷闷不乐,我在想和你在一起出现,那些妖怪果然不敢欺负我了。   “他们若敢欺负你,我便帮你欺负回去。”   江初不说话。   眼见天色已晚,江初让他送自己回家。   “你不和我一起住了吗?”   江初瞪了他一眼,昨夜的他被美色迷住忘记回家,今日再不回,就完了:“你是不是故意的?你难道不知道我不回家,他们能打死我?”   白轻珩叹息一声,表示遗憾。   “你装什么装!”   “你闭上眼睛。”白轻珩走到他身前,手掌盖住他的眼睛,他只听到了呼啸的风声,随即安静下来。   那双手也放了下来,房间内黑漆漆的,老蛇轻轻挥手,房间内瞬间便亮了起来。   这是他的房间。   此刻,房间外传来敲门声,他只好去开门。   “娘?你怎么在这?”   居然是闻兰,他就说若今夜不回来,肯定会被打的。   闻兰见他房间终于亮起来,这才来敲门。   “你爹说你昨日便没去府衙打杂,今日也没去,你去哪里玩了?”   闻兰看向他,走进房间,江初没有拦住,房间内空无一人,他舒了口气,心中的大石头落地了。   闻兰接着道:“娘不是不让你去玩,你去哪里玩得提前说一声吧!竟然消失了整整一日。”   他挠挠头,昨日一直在妖界,忘记回家了,该怎么回复?   “我去找李林了,他要到京城做工了。”只好把李林拖出来了。   “李林?你看看人家李林都晓得找些正经事做做,你呢?”   “我前阵子不是帮我爹他们整理卷宗了吗?”   闻兰不再与江初多说,叹了口气:“算了,等你爹回来跟你说,我说不清。”   说完,这人便离开了,江初顺势关上房门。   “看样子,明日又有事情做了。”随即伸了伸懒腰,打了哈欠,脱掉鞋子。   吹灭灯后,顺势把袍子放在屏风处。   接着躺在床上,盖着被子,一条滑滑的东西爬到了他身上,痒痒的。   “……”看样子,老蛇是吓他上瘾了。   “轻珩,你不是走了吗?”   老蛇不说话,又爬到了他胸口上,舔了又舔。   “……轻珩,你爱说不说,睡觉。”说着,两只手压在被子上,打算闷死这条蛇。   被子中的蛇趴在他身上,触着身下人的温度,闻着他身上味道,一股异样的感觉充斥在心头。   老蛇终于受不住,恢复了人样,江初本来要睡着被他的动作惊醒了。   白轻珩竟然压在他身上,他们身上都盖着那床被。   “快点睡觉,明日我爹肯定有事情找我。”   “我是李林吗?”   想不到老蛇居然听到了,江初微眯着眼睛,又打了个哈欠,没有察觉出上面的人气息不稳,轻搂住白轻珩的脖子,凑上前亲了一口,“轻珩,我错了,快点睡觉了。”   看着这人如此困倦,老蛇只好翻身躺在外面,为自己扇风。 第七十一章 交代任务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耀到房间内,床上一人吧唧吧唧嘴,似梦到吃到好吃的东西,又在旁边蹭了又蹭,胳膊不忘搂着旁边人。   “阿初,醒了吗?”门外传来江秋城的声音,这人猛地睁开眼睛,身旁的老蛇已经醒了,单手撑头,甚至还给了他一个迷人的微笑,他顿时被迷的三魂不见七魄,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江初回了思绪。   生怕他爹推开房门,二人被捉奸在床,赶忙应了声:“爹,等一下,我马上来。”   赶紧跳下床,穿好里衣,套了一件又一件,最后从屏风处拿过衣袍穿了上去。   “你还待在床上,快起来啊!”江初看着这人依旧不穿衣服,只有他一个人干着急。   “不急。”床上传来老蛇事不关己的清冷嗓音,确实,他不急,可是自己急啊!   江初不再管他,整了整头发,随意梳了梳,梳好后,直接走出房间,在江秋城即将推门之际,率先走了出去,之后又匆忙关上房门,生怕被人看到床上衣衫不整的老蛇。   江秋城见他如此焦急,觉得他变了性子:“阿初如今这样听为父的话,让为父很欣慰啊。”   往日里,江秋城在门外喊人,最后进屋把人被子抢走,这人才会慢吞吞起床。如今,只唤了两声,他就穿好衣服跑出来相迎,果然,人只要长大了就会变得可靠起来,如今的江初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已经成为一个负责任的男人了。   江初低下头,看不出神色:“我一直很听爹的话。”这话说出口,他自己都觉得饶舌。   “昨夜我回来的很迟,才没有来找你。”   这几日他在处理那个采田县乱七八糟的事情,之前有杀,人案,现在又有盗窃案,当初最省心的县城如今变得越发的乱了。   江初听到这话点点头。   昨夜闻兰就有事情跟他说,也不知是什么事情。   “前二日下了雪,田苗镇有几户人家已经入不敷出。”   谈州有五十三户贫困户,每年知府大人都会按时发一些补助款,今年朝廷的补助款迟迟未下,听说是雪天耽搁了,还在路上,而底下的知县说那些户日日大闹县衙,说他们已经没钱了,房子也漏风。   知县只好报告给知府大人,可江秋城也无可奈何,只好自己出银子先给几户补房子,再去催催补助款。   “爹想让我去田苗镇吗?”   “爹想让你做督工,一共是五家。”   督工其实很简单,就是看工人补房子。   江初搞不懂这种事情为何会找上自己,明明他爹手下许多能力强的人,特别是底下的三个知县,哪个不比他厉害。   “好。”他只能答应。   田苗镇位于谈州主城西南面,归之前的刘知县也就是刘飘然他爹管辖,是清水县地界,离谈州山林很近。   江秋城给了江初一笔钱,让他去找工人补房子。   这是江秋城第一次交给江初任务,他把它看得很重,既然他爹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于他做,定是相信他的能力,不过江初也怕会出什么差错。   回到房间,江初开始收拾行李,老蛇此刻已是穿戴整齐,被子已经叠的好好的,坐在椅子上安心的喝着热茶。   “收拾行李做什么?”白轻珩走过来。   见他如此悠闲,江初突然起了捉弄眼前人的想法,眼眶突然就红了,一把抱住眼前人:“我爹让我和刘千金定亲,让我去找她。”   “刘千金是哪位?”白轻珩记不得谁是刘千金。   “……”江初收回要掉下的眼泪,松开胳膊,转身去收拾行李。   白轻珩凑上前,一脸疑惑的看着他,等待着他之后的回答。   江初不理他,依旧收拾衣服,见江初不搭理他,老蛇只好抱住江初的包袱,不让他在里面装东西。   “给我。”   江初瞪了他一眼,白轻珩见他脸色不对,果然将包袱给了他,还从衣柜里替他把剩下的衣服抱出来。   江初直接把包袱系上,对新抱出的衣服,视而不见。   白轻珩不知自己又怎么惹他生气,只好默默站在一旁。   面对床上散落的衣服,江初深呼吸一口:“你拿出的衣服,给我原封不动的放进去。”   这点小事可难不倒白轻珩,只见他轻轻一挥,那些衣服就自己飞进了衣柜。   “……”   “你整理衣服去哪里?”白轻珩又凑了过去。   “我不是说了吗?去刘千金的县城。”说完,转身收拾别的东西。   白轻珩大悟,自以为想到江初为何生气,“我方才就是问一问,没有其他意思的。”   “……”   显然,这条老蛇还不知江初生气的原因。   “行行行,没其他意思。”他突然间相信了白轻珩这几百年没有女人,感情生活平淡如水。   就他这脑子,有人示好都不知道人家什么意思。   罢了。   “方才我说去找刘千金定亲,你居然只知道问我刘千金是谁?”这让江初不能忍。   “你居然要定亲?”白轻珩惊了,声音都变了调,一把将他抱住,不让他动弹。   江初见他后知后觉,冷哼一声。   白轻珩慌了,自从知道江初喜欢他后,他再也不愿意大方将人拱手让给别人。甚至在拒绝他后,看到他和那个花妖在一块,心里就会泛起酸酸的气泡,即使不承认,他也是嫉妒的。   当时他就在想为何江初可以安然和别的妖怪在一块相处,自己就不行呢?   “你不许和别人在一起,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哼!”   老蛇看着他的眼睛接着道:“你给了我糖吃,让我喜欢上这个味道,又不给我了,跑去给别人吃,你觉得这样好吗?这样的行为会让人觉得这个男人品行不端。”   “……”   “品行不端的男人受人嘲笑。”   老蛇不愧是当过江初老师的人,这种事情都打起了比方。   接着又开始了自己的谆谆教诲:“做男人要从一而终,若是看见一个人便喜欢一个人的话,他的心就会变成花心。”   “一颗红色的心脏居然变成花心,你不觉得很可怕吗?”   江初瞬间无语:“好好好,你说的对。”   白轻珩放开他,见他手上动作未停,道:“那你还收拾东西做什么?”   “我爹给我安排了任务。” 第七十二章   收拾好自己需要带的行李后,江初去找了当初自家柴房漏水时修补的工人,白轻珩回到自己妖界处理事情,说处理好便来找他。   年前工作不好做,那些工人一听有钱挣时,都争先恐后到田苗镇补房子。   田苗镇   听说城里来人了,镇长一大早穿着厚重的棉衣在镇口等着,还有三个村的村长,另外还有几个模样良好的年轻人当做小镇的牌面。   江初带人来时见到如此隆重的场面着实一惊。   年老的镇长见带领人如此年轻,衣着光鲜,甚至手上都没有伤口时,一时不知知府大人派此人来的用意。   可他身后真的有五个脸色黝黑,手上都是老茧,带着工具的工人。   “镇长,你好,我是知府大人派来的督工,你叫我小江就好。”   江初不想说自己名字,毕竟自己在谈州出了名的混,若让别人知道了肯定不会放心把这事交给他。   “好的,萧公子。”   “……”他说话有口音吗?   镇长见他完全没有城里人的高傲,这才带他来到自己家,向他仔细描述了田苗镇的那五户人家的具体情况。   这五户人家分别在三个村子里,有两户在小刘村,这两户是典型的贫困户,家里只有老人和孩子,大人在外打工时遭遇意外,很是不幸。   有两户在张家村,其中一户和前两户情况相同,另一户的独居老人有一个年纪很大的傻儿子还未娶妻,房子漏风傻儿子也无法修补。   最后一户在小田村。   见江初了解了,江初决定明日先修补小刘村的两户贫困户房子,若时间富余的话可以再去别的村子。   小刘村村长年纪四十左右,他率先带几人去看了看房屋现状,走进破败的村落,江初着实大惊。   这个村子房子基本都是土筑,只有鲜少的几户是砖房,甚至这里的部分人都穿着脏兮兮的棉衣,小孩子都是蓬头垢面。   几个孩子在玩摸瞎瞎,那孩子直接跑到江初怀里,摸了又摸。   “这孩子,跑什么跑?”有大人赶快将小孩子拉走,生怕弄脏了城里来的贵人。   “谁家的孩子啊,到处乱摸,快领走!”又有人大喊。   “没事的,都是孩子。”江初看着眼前的一切,对小孩子招招手,那孩子面露惶恐,躲在大人身后,甚至其他的孩子见到他都远远躲在后面。   “萧公子,你没事吧?”小刘村村长询问。   江初笑着摆手:“小孩子碰一下怎么会有事呢?”   这个村子很小,走进去就可以看到所有的人家,当然,他也看到了那两家贫苦户。这两家,挨的极近,有一户窗子掉了,另一户却没有发现异常。   走进没有异常的房子,里面的温度和外面基本一致,抬起头,头顶居然有一个大大的洞。   老人还在烧火做饭,见到家里出现陌生人,“你们是谁,连老太太家都进吗?”   还未等江初说话,村长道:“这是知府大人派来给你家补房子的。”说着,指了指后面的江初。   老太太“腾”的坐起,拿起一旁的烧火棍,脸上的皱纹更加扭曲:“还敢来啊?距离补助款发放已经十几日了,还没见到钱,钱呢?被你们上边吞了吧?”   村长脸色微变,平日里在村子里说说就算了,上边来人居然还这样说。   “刘老太,消消气。”村长只能先安抚她。   “消气?没银子什么都干不了,喝西北风去?”老太瞥了江初一眼,接着道:“城里来的人就是和咱普通老百姓不一样,看这穿的,这小模样可俊俏呢!”   江初可以听出这人语气中的讽刺,“您这是说的什么话?补助款在路上呢,等几日便好了。”   “等?那这几日让我们祖孙俩喝西北风啊?不管,你今日必须给我们一些银两,不然就上京告你们去。”   江初瞬间变得无语起来,当时江秋城就告诉他底下不好待,果然是真的。   “刘老太,今日这位是来补房顶的,发补助款不关他的事。”   “那他不是上边派来的吗?肯定有钱吧?”   外面的百姓难得见城里人,一时间围在这家院外。   “嘿,都围在我家做什么?”一个十六七岁皮肤黝黑的少年拨开人群,大摇大摆走进自己家。   “刘根,你家今日有人补房顶了。”有人道。   少年一听,赶紧跑进屋子。   江初见来人和自己差不多年纪,身材高大,看上去身强体壮,跑进来时如同脚底生风,想来是认为他来发补助款了。   “奶奶。”   老太见到自己孙子,露出难得慈祥的笑。   “不知这位公子在做什么工?”江初看向刘根,笑着询问。   “做工?我家连田都没有做什么工?”刘根见江初第一眼就不太喜欢,眼前人衣着光鲜,自己穿着如同乞丐一般。   刘老太把孙子挡在身后,“我们如今生计都是问题,居然还不发补助款!”   刘根听补助款还没发,也不乐意了,“我还以为发钱来了,原来什么也不发,连米都不送来,那你来干什么,来慰问一下啊!”   村长走到刘根面前,扯出笑:“这孩子果真心直口快啊。”   闻言,江初冷笑一声:“村长,你们这所谓的‘孩子’年纪有些大呀!”语罢,转身离开这户人家。   村长顿时明白过来,瞪了一眼身后的祖孙俩,追着跑了出去。   江初有些心力交瘁,他实在想不到另一户什么样。   这一户,很明显和另一户有些不同,房子里祖孙子,孙女都在。孙子估计七八岁,孙女还要小一些。   窗户那有一个大大的洞,房顶似乎也是摇摇欲坠。可能一不小心便会塌陷。   房间里可以看到曾经有过修补的痕迹。   “你就是知府大人派来的年轻人?”这个老太不同于方才那一个,语气上带有满满的不信任,但没有讽刺他。   这让江初心里面有些安慰。   “大娘,这就是那位公子。”连村长对着这老太语气也和善。   “你好,我是知府大人派来修补房子的督工,叫我小江就可以。”   江初开始自我介绍,这老太点点头。   “老奶奶,冒昧问一句,我见窗户那似乎有修补的痕迹,是谁补的啊?”   窗户上钉有一块布。   “我们仨弄的。孙子孙女都说冷,我也没办法啊,平时在镇上帮别人洗洗衣服,可那钱哪里够补房顶啊?”   江初点头,了解了这家的情况后,下午的时候,带着那五个人率先到了第二户,拉了木头,泥土,梯子和新买的窗户,率先给第二户安新窗户和房顶。   这五人毕竟是熟手,不过一个时辰便安好了。   祖孙三对他们几个表示感谢,要请吃饭,江初以还有别家需要修补拒绝了他们的邀请。   刘老太见他们修补完,想狠狠敲江初一笔,不然不给修房顶。   “是吗?”江初笑了笑。   周围人纷纷指责刘老太,可刘老太觉得自己可有道理了:“你是知府大人派来的,完不成工作,你也别想交差。”   江初叹气,摆摆手,他可不怕:“无所谓。”   五个工人没有江初指示不敢擅自修补房顶,“公子?”   “走,去张家村。”   刘根见状,跑上前拦住几人,“你们当真不修?”   江初摆手:“你奶奶不让修,我哪有办法?”   刘老太没想到如今的年轻人胆子这样大,知府大人交的任务也不完成,就甩手不做了。   “我让你修,去修。”刘根上前拉住江初袖子。   江初扯出衣袖,清清嗓子道:“实在不好意思,你家我不修了,若要告状的话,去找知县大人或者知府大人?让他们找人来吧。”   看热闹的百姓没想到城里来的人居然如此有胆量,甚至还有魄力。   有一个小女孩看不下去了,跑上前道:“哥哥,我家房子也漏风,为何独独挑他们两家啊?”   江初也不知为何,这是村长带他去的啊。   来到小女孩家,房顶果然漏风,床上是卧病在床的母亲,身上盖着一床黑乎乎的棉被,可能觉得还冷,被子上还有几件棉衣。   “默默,城里来人了?”那母亲沙哑的声音响起。   小女孩叫默默,今年才九岁。   村长给了村子两个补房子的名额,要求全村人投票,票数高者才有机会补房子。   江初从不知道居然会有这种情况,难怪江秋城给了他平时修补房子钱的五倍还多。   第二户人家确实房子摇摇欲坠,窗户还有明显的补丁,村里人大多把票投给了他们一家。可第一户完全就是刘根动员自己朋友投的,加之他们一家确实有洞,大家这才把票投给了他们。   “我看你娘亲是感染风寒了,赶快找大夫。别拖成大病。”   可她们哪里有钱治病?江初只好自己去找了大夫,大夫看完病给了药,江初给了钱才走。   之后又赶快给人补房顶,江初坐在一旁,看着施工的五人,内心有种疲惫感。   默默上前,给他送了一杯热水,这个杯子她洗了十几次,就怕这个哥哥嫌弃。   “哥哥喝水。”   江初接过后,默默又去邻居家借了几个杯子,洗了一次又一次,接好热水后等着忙碌的叔叔们过来。   看着小姑娘忙碌的身影,江初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第七十三章 做好分内之事   忙碌的一日终于结束了,江初带着众人来到镇上的客栈休息。   走到房间,桌上有一个大大的食盒,心下知晓是老蛇来了,可他此刻不想吃东西。   终于躺在了床上,摸了摸身旁,居然还有一个人,那人笑看着他。   “今日如何?”   江初趴在那人身上,一脸疲惫:“轻珩,我好累啊。没想到小刘村不止有两户人家需要补,而且有些人居然以认为自家贫困,自家有理,明明那个孙子和我差不多大,有手有脚,居然还是贫困户!”   江初开始抱怨起来,白轻珩摸着他后背,给他顺毛。又帮他捏了捏肩膀,温声道:“别气了,明日我陪你一块去。”   他惊喜的抬起头,眼中闪出一丝光亮:“你不回去了啊?”   “先不回去,本来妖殿只有一些小事要处理,如今处理完了,就好好陪你。”   江初点点头:“那就好。”接着又趴在老蛇身上,听着身下人规律跳动的心跳。   “我带了你喜欢的糕点,要不要吃?”   “不想吃。”   “那你晚上有没有吃东西?”   晚上只在面摊吃了两口面条,因为今日发生的一切让他吃不下饭。   “吃了一点,不想吃。”   白轻珩提议:“那要不要泡泡脚,缓解一下。”   江初点头:“好啊!”   白轻珩见他终于答应,轻轻一挥手,江初脚底便有一个冒着热气的盆子。   见到如此情景,他给老蛇竖起一个大拇指,接着脱下鞋子和袜子,将脚泡在热水中。   “舒服。”   白轻珩走到桌边,拿过上面的食盒,从里面取出一块糕点,塞在江初嘴巴里。   似没想到老蛇会亲自喂他吃,呆愣片刻,咬了一小口,嚼了嚼,直接咽了下去。   接着白轻珩贴心给他拿来一杯水,江初果然渴了,一股脑喝了下去。   “轻珩,你对我太好了。”   他心情变得好了许多。   白轻珩嘴唇微微翘起,又把那块糕点放在他嘴边,这次全部吃下。   之后老蛇又给他捏肩膀,又揉太阳穴。   贴心的如同小媳妇一般。   待江初泡好脚后,直接爬上床,白轻珩为他收拾洗脚水。   看着白轻珩的背影,突然感觉,自己从小到大都是幸福的。   小时候有父母照顾,衣食无忧,长大后爱人还对他如此好。   “轻珩,快来睡觉。”   江初对着他招招手,白轻珩脱下自己的衣袍,走上床。   待上床后,江初直接就贴在了他身上,胳膊抱着他,腿还压在他身上。   “你腿压在我腿上做什么?”   白轻珩笑着看他。   “我就喜欢在你身上待着,你能怎么办?”   说罢,江初打了个哈欠,“明日又得去补房子,希望明日不出现差错吧。”   说完,闭上眼睛,睡了。   白轻珩侧头看着这人,在额头上亲吻一下,嘴角勾出一抹笑意,也闭上了眼睛。   翌日,江初起了个大早,今日的他很有底气,因为身后跟着自己的男人。   一条法力无边的老蛇。   哼,凡人,颤抖吧,看你们谁还敢欺负他!   五个工人实在搞不懂,昨夜他们六个人进了客栈,今日出来便有七个人。   谁也不知那个男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尤其是他衣着普通,却自带尊贵气质,和江初走在一起二人便一块成为了焦点。   虽说江初模样俊俏,若只有他一人行走的话则不会那样明显。   一路上,百姓频频向二人看去便是最好的证明。   工人中有些人还记得这个男人,是当初江公子的老师。   张家村的村口一大早便挤了许多人,听说了昨日城里来的萧公子在小刘村的所作所为,突然都想见一下胆大妄为的年轻人。   张家村和小刘村一般大小,房屋基本一致,甚至两个村子就是邻居。   唯一的区别就是小刘村,姓刘的居多。而张家村几乎都是姓张的百姓。   自打昨日刘根家房屋未修,今日第一家的住户不敢发表那种言论,江初带领工人补房子也乐得其中。   不过这个村子里有姑娘跑来看城里的公子。   听着周围女子的声音,他突然发觉,叫老蛇跟着他着实不太好。   但这些姑娘不同于城里姑娘,只远远看着他们,都没有走近搭讪。   这让他心里放松不少。   补完这一家,村长带领他们七人去下一家。   “萧公子,不知可有婚配?”   村长询问。   “有。”江初回答。   村长非但没有惋惜,反而问:“那位公子呢?”   他脸色一沉,问他只是顺便,问白轻珩才是真正目的吧!   “他也有!”江初率先回答。   白轻珩依旧一脸平静的跟着他走,江初甚至以为那个问题不是关于他的。   “太可惜了。”村长表示惋惜。   江初干笑一声:“不惋惜,他早已成亲,那人十八岁,娇小可爱俊俏,家境很好。”   接着又补充:“初见时便喜欢人家,喜欢的不得了。”   语罢,江初听到身旁的老蛇居然笑出了声,赶快瞪了他一眼,老蛇马上抿嘴,一脸无辜。   村长实在想不到如此谪仙一般的人居然初见便喜欢那人,还喜欢的不得了。   那人究竟得多出色?   一时间,把白轻珩介绍给自家闺女做夫君的想法破没了。   “果然是人中龙凤啊!”村长感慨。   到了第二户,村长把他们带进去,这一家的儿子从小受了伤,突然傻了,如今已经是三十几岁,他的老父亲早已经年过半百。   老父亲不仅要照顾傻了的儿子,还要去打工,如今的他身体早已是一年不如一年,他唯一的心愿便是自己入棺材之际,自己的儿子能够恢复正常。   他早已经不奢求有孙子孙女了。   江初突然觉得这一家算的上真正意义的贫困户。   那个傻儿子居然还在玩地上的泥土,甚至还有一帮小孩子和他一块玩,当真是名副其实的孩子王。   “爹,方才我买了一些豆腐。”傻儿子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手上拿着前几日未化的积雪,老父亲叹了口气。   “唉。”   “爹,怎么咱家这样多的人啊?叫我娘煮饭吃,招待客人啊!”   说着,傻儿子懵懂的拉着老父亲衣袖,还说要到外面找他娘。   “小金,去玩吧,一会爹做饭招待客人。”   傻儿子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   “老爷爷,您老伴呢?”江初扫了一眼房间,哪里有什么老奶奶?   村长似想拉江初衣袖,可没想到他已经问了。   他感觉到一旁村长的触碰,突然发觉自己说错了话。   提起自家老伴,小金父亲老态的脸上,一脸怨恨,眼眶中的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   “她早就不在了,甚至我们都不知她怎么死的。”   “三十年前,是三十年吧,时间太久了。”老父亲自顾自的说着,接着道:“那时候我在外地打工,有一夜晚上睡不着,胸口发闷,心里七上八下的,我就感觉会出事。连夜收拾行李,在路上走了几日,回到家门口却不料门口围着许多人,原来真的出了事。”   他的妻子莫名其妙的死了,邻居好意的帮他下棺,当时的儿子也昏迷不醒,头上有一条长长的刀口,流了满地的血。   当时这算的上一个大案子,一时间,当地村民不敢和他说话,怕惹得晦气,只有邻居善心给他儿子药。   那时候,他的家境比起其他家,算可以的。   可为了让儿子醒过来,他几乎找了各地名医,积蓄也花光了。   儿子却傻了。   他去报官,可官府找不到凶手,为了照顾儿子甚至是为了找到凶手,他一直在村子里,没有再娶。   听了这些话后,江初明显感觉这个小金受到惊吓,也可能是当初的刀伤了头,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   江初见小金父亲一脸痛意,心知是自己让他想到了不好的事情,站起身,吩咐工人修房顶。   这期间,小金父亲都没有说话。   江初只好走到房外,小金此刻在和一个小孩子玩捉迷藏。   村长也走了出去。   “唉,他家当真可怜啊!”村长感慨一句,他和小金差不多的年纪,听父母提起过这件事。   “村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江初只好问眼前的一村之长。   “那时候我还小,尤其是那种案子总是会让人恐慌,父母也瞒着,不让我走这条街,稍微大一些才听说是这种案子,当时小金母亲死相很惨,被捅了好多刀。”   “谁和他家有仇吗?”   “唉,当时民风淳朴,有没有仇只有两家人知道,外人怎么会看得出来呢?况且,听说小金父母人很好,这更不会有愁怨了!可怜。”   村长看了看房顶,似乎补的差不多了,“萧公子,补完后便刚好午饭,不如到我家坐一会?”   江初摆了摆手:“谢谢,不过我们补完后还得到小田村。”   村长见他拒绝,笑了笑:“你们城里人总归是忙的,做完任务会不会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处理?”   “还好,会到府衙里帮一些忙。”   “我见你年纪不大,却被赋予重任,想来萧公子有一些常人未曾有的才华。”   江初干笑一声,他哪有才华,只是关系户罢了。   “我和其他人一样,都是做分内之事罢了。” 第七十四章 神通广大的老蛇   “这可不是。”村长笑了笑:“唉,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话虽如此,可村长却没有当不当讲的迟疑,只听他接着道:   “当初那位知县派来人查贫困户户数,直接到镇子上拿结果就走了。居然没有到村子转一圈来。”   “是这样吗?”   村长点头,“罢了,这是常态,你还小,不该和你说这些。不过听说你昨日还帮没有登记的住户补房子,我当时就觉得你这个年轻人不错,心细,若每次上边都派你这种年轻人下来,那我们底下的老百姓可就有福了。”   江初一愣,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表示肯定。   村长接着道:“可能是年轻人,还没有经历过一些事情,就只知道做好一切。”   一句话,峰回路转,让江初不知村长是在夸他还是贬低他。   “算了,我只要问心无愧就好。”   村长哈哈大笑:“好一个问心无愧。”   待村长走后,白轻珩走到江初身旁,“你想让他恢复正常吗?”   方才他去看了一下小金的头,发觉那个刀口没有伤到要害,痴傻的原因就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受到了惊吓。   江初微愣,老蛇如此神通广大不假,但一时不知是否该让小金恢复正常。   若他想到自家母亲死的惨状,如此血腥一幕,会不会接受不了。   可如今他已经三十几岁,父亲已经那样大的年纪,是该正常的生活,正常的养自家亲人。   此刻的江初陷入两难的境地。   “轻珩,我不知道。”   他希望眼前的白轻珩给他一个答案。   只见这人轻轻点头。   江初突然沉默了。   确实,每个人都想变成正常人,傻子也不例外,小金该记起的,不管如何都要成为正常人生活。   “公子,补好了。”   几个工人按次序从梯子上爬下来,江初见状,为几人端上水。   之后,他给了五人一些银两,让他们去吃午饭,吃好后到客栈等他们回来。   “我们怎么让他恢复正常呢?”   “他是受到惊讶,意识不想记起,若不想真正记起的话,我们便让他做梦梦到。”   江初震惊的后退几步:“你居然能操控梦境?”   “不能,只是让他在睡梦中将那事情原封不动的记起。”   所以需要等他睡着之后。   江初他们从午后便一直在暗处盯着小金。   小金如同小孩子一样,白日里玩闹,晚上还要自家父亲哄自己入睡。   见小金入睡后,窗户边偷窥的江初又泛起了嘀咕:“晚上想起来会不会很恐怖?他会不会接受不了?”   说完这话,拉住旁边人的衣袖:“轻珩,你觉得呢?”   白轻珩小声道:“可他白日里没有睡觉。”   “可是很可怕啊!”   见白轻珩不说话,江初只好低下头,轻轻吐出两个字:“好吧。”   还未见白轻珩进门,他就已经出现在了小金床边。   旁边的小金父亲睡得很熟。   他把手掌附在小金额头处,一道白光直接进入他的头,看着里面的这一幕,江初瞪大眼睛。   还未等他惊讶完,白轻珩突然出现在他旁边。   “轻珩,做完了吗?”   白轻珩点头。   房间内的小金开始折腾起来,开始大喊大叫,动静之大,吵醒了一旁睡觉的父亲。   “小金!小金!”   可小金还是没有醒,依旧在做梦!   白轻珩带着江初回到客栈,安抚他:“放心,中间他不会醒过来,明日我们去看他会如何。”   “饿了吗?”说完,摸了摸江初的肚子。   “瘪的,我带你去吃东西吧。”自顾自说着,拉着他的手向外走。   江初不动。   “怎么了?吓到了?”   白轻珩摸了摸他的头,又拍了拍小脸。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神通广大,我就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一个知府公子居然难得的产生了自卑心理,甚至觉得自己配不上眼前这条老蛇。   “……”   “我如此也是为了保护你,普通人有普通人的好处,妖也有妖的坏处。万物都不可一概论之。”   江初抿嘴:“你说的有道理,但我不知妖的坏处在哪里,更不知人的好处在哪里。”   白轻珩只好道:“虽说妖有法力,看着光鲜,可是邪物,会有捉妖师捕捉,甚至妖一死,便是真正灰飞烟灭,不入轮回。”   “而人呢?有些可修炼成神,甚至进入轮回后,有生生世世。”   江初被他一点拨,只听懂了妖没有来世,人可有来世。   “轻珩,如今你多大年纪了?”   白轻珩算了算,“约莫是五百二十岁。”   江初接着道:“那算老还是年轻?”   “不知道,不过有妖甚至活了几千年。”   江初点头:“那就好。”   自己若活得百岁便是长寿之人,不求和他白头到老,只希望今世能够时间长些。   “幸好我才十八岁,还可以再年轻几年。”江初突然心酸起来,然后就沉默了。   白轻珩身子一顿,竟然不知如何安慰他,只得抱他入怀,轻拍他的后背。   开始明明是配不配问题,如今演变成了江初更加难过的现状。   白轻珩在他耳边柔声道:“不管你是何模样,都不会离开你。”   江初笑出声,将头埋在这人的肩上,显然这句话确实取悦到了他。   即使谁都不能保证今后的事情,但他还是感动了。   “真好,轻珩。”   翌日,江初醒来后就和白轻珩一起到了小金家。   此刻的小金家几乎围着全村的人,村长也在其中。   昨夜的小金在睡梦中处于癫狂状态,小金父亲唤不醒他,只好去敲了村里大夫和村长家的房门。   今日一早小金才醒,眼神难得的清明起来。   可见自家父亲不同于三十年前的年轻模样,甚至满脸皱纹,一时间无法接受。   过了好久才缓过来,   他突然说出了当初杀害母亲的凶手,居然是他家的邻居。   一时间,众人哗然。   难得小金说话如此清晰,百姓都仔细听着。   凶手是邻居,百姓不约而同的望向旁边的小土房,如今早已经荒废,门窗早已不能用,里面不能住人,长满了野草。   那家主人早已经入了土,坟头野草已经几丈高。   当年的小金家家境在全村算是中上,父亲在外打工,母亲在家看孩子,每个月小金父亲都要给家寄钱。   而他家邻居,一个大龄男人,家境普通,没有娶妻,只靠着父亲和母亲生活,每天过着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生活,甚至不想出去做工,名副其实的啃老。   后来,邻居父母相继去世,没有钱,小金父亲知道后还善意的给邻居送了钱。这也是为何小金母亲被人害后,邻居给她下棺没有人觉得不妥的原因。   可那日,无所事事的他打算到小金家蹭饭吃,却看到小金母亲取了钱回来,心头发痒,想夜里去偷钱。当夜,在柜子翻腾的声音很大,小金母亲和小金不醒都难,他们都发现了,邻居见状只好残忍的杀害了她,甚至年幼的小金看到了这一幕,他又砍了小金头一刀。   一时间空气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邻居逃了,之后便把刀埋在土里,把穿的衣服烧了。   他很害怕,没想到自己真的杀了人,第二日如同没事人一般到别的村玩,就是为了证明他不在,没有作案动机,不知晓为何小金和母亲二人遇害。   回来后,他便看到那样多的人围在小金家。   用自己偷来的钱买了棺木,替人下了棺。   果然小金父亲回来后对他表示了感谢,可心里总归不好受。   之后小金没死让他心生安慰,可若小金指认凶手是他的话又该如何?一时间,又密谋杀害小金。万幸,小金傻了。   邻居甚至觉得老天爷可怜他,可他心里总归有事,出去蹭饭也没有心安理得,梦中都会看到那双没有闭上的眼睛。   看到小金傻了,又用钱买了药希望可以弥补一下,可总归自己犯下了大错。   终于,郁郁寡欢,没有几年就死了。   如今早已是人走茶凉,邻居因为做了坏事,恶有恶报,死了。   可小金一家何其无辜,如今的他已经三十又四,没有娶亲,没有阅历,不懂人际关系,如同废人一般。   小金父亲呢,虽然实现了自己的心愿,可得知凶手竟然是自己信任的兄弟,甚至自己每年在他忌日祭拜,都觉得是讽刺。   可毕竟这件事已经过了这样久,这个村子的人听一下了解一下真相便忘记了,谁也不会真正的去记住它。   只有小金和他父亲会永远记得。   等村里人看完热闹,几乎走光的空当,江初和白轻珩还在院外逗留。   看着房中默默淌泪的小金父子,江初道:“我总觉得让他记起后,他们一家比之前冷清多了。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比起以前活在虚幻之中,面临现实才是真正要做的事情。”白轻珩道。   随后,带着江初离开了。   之后,村长做出表率,作为一村之长,首先对小金一家表示了同情,之后让小金跟他学习东西。   虽然时间会很漫长,可小金父亲终于放下心来。 第七十五章 小田村   午后,江初到客栈把工人带到了小田村,终于到了最后一户,他不知这户又会有什么腥风血雨,镇长也没有跟他仔细讲述。   小田村村长和其他两村村长不太一样,穿的衣服干净一些,脸上油光满面,腰像水桶一般粗,看上去他比较有钱。   这个村落比较大,百姓住户多是砖房,看着村边一望无际的田,江初感慨,这个村比其他两村富裕得多。   “萧公子啊,听说补完我们田小家,便可以回城了。”   江初笑着点头:“嗯,对。”所以希望这户别整出什么幺蛾子。   这个村子的百姓衣着干净,热情好客,大部分招呼着江初他们进屋休息,比起前两村没有那样压抑。   江初突然就放下心来。   白轻珩在身后默默跟着他。   不过,不管白轻珩在何处,都会成为焦点,这不,未婚配的少女都偷偷探出头,甚至也有少女故意走过人群,“无意”间丢下自己手帕。   “姑娘,你手帕掉了!”江初拉过白轻珩,弯下腰将它捡起,笑看着转身故作惊讶的少女。   他怎么可能让白轻珩帮她捡,死心吧。   少女似才看到为首的江初,小脸一下便红了。   “姑娘,下次不要掉了,可不会有人帮捡了。”   说着,把手帕放在少女手上,转身离开了。   等几人走远,少女这才缓过神,惊叹城里人果然好看。   终于到了田小家,这家竟然是茅草屋,搭建在一户砖房之后,那户砖房把人家茅草屋的采光都占据了。   “萧公子啊,你看我家,房子已经是摇摇欲坠,若不重新修建的话,我和爹娘可要露宿街头了。”   田小从茅草屋走了出来,穿着破烂的衣服,头发乱成一团,很明显和村子的人不处于同一等级。   这人看上去三十几岁,走路一瘸一拐,听说是早年种田时落了腿伤。   他爹和娘此刻在茅草屋内,二人坐在床上,看到城里来人,热情的招呼了他们。   这个茅草屋很小,屋里有一对桌椅和一张土床,走进屋子,江初感受到了房里的阴冷,此刻是冬日,加上采光被占据,才会如此。   不过方才整齐划一的砖房之后倒有一间茅草屋倒显得格格不入。   “你们好,我是知府大人派来的督工,你们叫我小江就好。”   江初开始自己新一轮的自我介绍。   “我想问一下,你们在这里住过几年?”   村长看着江初疑惑,回答:“他们祖上便是小田村民,当然从生下来便住这了。”   江初点点头,若有所思。   接着又道:“村长,不知你们村上对贫困户的救济是如何呢?”   村长显然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问题。   据他所知,前两个村如此贫困都没有问这个问题,他们村富裕一些,竟然能够问这种问题。   难道算是例行公事?   似觉得有这个可能,村长干笑一声:“村上是每月送贫困户五斤大米和十斤青菜。”   田小见他问和修房子无关的问题,开始催促:“萧公子,若你想和村长商量那些事的话,你们可以到外面商量,我们一家住草屋你总得修一下吧?”   接着又道:“或者你急回城也不需修,只要把银两给我们,让我们自己修好了。”   田小爹娘赶紧附和。   这个田家居然还很焦急。   江初看了白轻珩一眼,又仔细打量这间茅草屋,随即道:“你们难道想翻盖新房?”   几人没想到他能够明白他们的意思,连连点头,田小道:“你看我们住于危房,谁知哪一日便会塌陷,我们不得不翻盖新房啊!”   江初抱胸笑道:“那你们想翻盖什么样的新房,将新房盖在何处?”   田小却开始犹豫了,“我们还不知盖什么样的新房,不过你可以将银两交于我们,我们自己想,这样也不耽误你们回城向知府大人报告公事。”   “你看,盖房时间漫长,若耽误你们的公事便不好了。”   江初见田小似说的在理,笑着道:“若盖新房的话,你们便盖在此处吗?”   田小一家点头,村长也附和:“萧公子,你看他们一家住于茅草屋,好不容易得知知府大人帮助修补房子,你就帮帮他们吧。”   “那你们要多少银两?”   田小道:“不多,五十两银子便好。”   江初微微惊讶,果然是狮子大开口,五十两银子在村上能盖成什么豪华模样?   “是吗?”   村长接着附和:“萧公子,其实五十两不多的。”   江初笑道:“不多吗?村长和这户人家是亲戚,这样卖力说话?”   见江初似乎在开玩笑,村长点头:“唉,实不相瞒,田小是我堂弟,见他家如此可怜,我也救济不了他们。”说完,又重重叹了口气。   江初的笑突然消失,转身,拉住白轻珩就向外走,几个工人见江初走了,也跟着上前。   “萧公子,你们不盖房子了?”   田小大喊。   “我只负责修补,不负责翻盖,这不关我事。”   说完,就走了。   田小虽然走路一瘸一拐,但经历多年,跑的很快,只是有些滑稽。   “这可不行啊,你可是上边派下来的,不翻盖房子就是不行!年轻人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知府大人责罚可不是一句话就完了的。”   这个人和刘老太同样的想法,欺负他年轻,不懂事。   江初弯腰侧身贴近田小耳朵小声道:“咱们都懂,你可知欺骗官府是什么罪?”说完,又扫了他的蓬乱的头发一眼。   田小一惊,愣在原地,随即又道:“那你知不知道污蔑百姓有何罪状?”   江初拉着白轻珩离开了,身后还跟着那五个工人。   “我服了,为何还有这种事?”江初跺脚,工人们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们先回客栈吧。”   工人回到客栈,他选择和白轻珩去找镇长询问小田村的事情。   镇长翻开小田村贫困户册子,只有田小一家。   江初显然不信田小会是贫困户。   他这种人就是骗上面的银两,还是狮子大开口那种。   路上,江初依旧心烦。   “轻珩,气死我了,他肯定是骗子,茅草屋怎么会长住人啊?”   他又开始和白轻珩抱怨。   “他们一家采光被占居然还能够安心呆在砖房之后,可居然敢公然跟官府要银两,我敢肯定那砖房是他家的。”   “既然如此,我们去验证一下好了。”   白轻珩笑看他。   老蛇在他身边的好处就是做事有底气,他们可以一起去探索事情的真相。   入夜,他们便出现在了茅草屋内,里面空无一人,凄凉的很。   白轻珩见状,瞬间带他来到前方砖房的院落,房间内灯火通明,二人又开始扒窗子,田小正和自己妻儿,父母吃饭。   果然,这户就是他的房子。   只听得里面道:“这个城里来的年轻人不想给钱,可能知道了什么。”   “管他呢,村里可没人敢告状,只要我们咬死不承认便好了。”   接着里面又传来他们想欺骗官府的声音,江初咬牙,甚至想进去拆穿他们丑恶的嘴脸。   可他尚有一丝理智。   回到客栈房间,打算休息,房外传来吵闹的声音,江初打开门。   竟然是刘根,此刻的他怒气冲冲的看着江初。   “你凭什么不给我家补房子,知府派的人居然如此任性妄为,我要到知府那里告你。”   江初抱胸,冷眼看着眼前吵闹的人。他身后还跟着四五个差不多年纪的年轻男子,五大三粗,好像给刘根撑场子。   可他不怕。   “去吧,快些去。”他催促道。   前几日就说去告状,今日竟然还没有去。   “呀,城里来的人气场就是大,不管咱们普通老百姓的死活。”   刘根身后一名男子道。   听到这样嘲讽的声音,江初更加无语了,指着刘根:“请问,这位是死了吗?”   “你说谁死了?”刘根气恼。   “年纪没有十八有十七了吧,有手有脚,居然还要靠官府发补助款才能过活,你说自己是活的吗?”   话说完,刘根气恼挥拳向江初脸颊而去,白轻珩直接将江初拉到身侧,顺便还将刘根的拳头挥向身后,也就是方才说话的男子。   “啊!!!”男子呼痛一声,鼻子瞬间流出一道鲜血。   “噗!”江初见状捂着嘴笑出声。   男子大喊:“刘根,你眼睛是瞎的吗?”   刘根连连摆手,脸上一片慌乱:“我想打他的啊!”   白轻珩直接关上门,不想再看这几人。   某些人类真的很烦,自己竟然不能杀生给江初惹祸。   门外的几人见男子流血了,急忙离开。刘根更是不知所措,也跟着离开了。   镇上医馆   男子鼻子止了血,刘根没有银两为他付医药费。   男子只好吃了哑巴亏,自己付钱。   “刘根,反正谈州城知府府邸离镇子不过半日时间,你们明日不如去那边告状!”有人提议。   可刘根理亏,开口道:“那你帮我雇马车,送我到主城好了。”   “雇马车做什么?村长家不是有牛车吗,去借一下。”又有人道。   “你看虽然开始是你向他要银两,自己理亏,可现在不是你理亏了,你瞧刘逃的鼻子!” 第七十六章   翌日一早,还未等田小到镇上告状,江初带人把年老的镇长接到了小田村。   镇长在这座小镇德高望重,百姓很信服他。   他直接把镇长带到田小砖房门前,顺便买了一些油条和包子带给了镇长。   “镇长,这户就是小田村贫困户,田小家。不过据我所知,他家有砖房还有一间茅草房,竟然还想要官府帮他家再修一座房子。”   “说句不好听的,若所有百姓都像田小这般,我们谈州早晚要完。”   “所以镇长这次一定要明察秋毫,不要让这种人骗官府的银两了。”   江初说完,从纸袋里掏出包子,啃了一口,一大早便从床上爬起来,老蛇说要陪他,被他拒绝了,这种小事便不麻烦老蛇了。   镇长年纪大,比较信赖底下的村长,所以他根本没有查过贫困户如何贫困。   当初听说这家儿子腿瘸了,村长还说他家如何如何凄惨,也便信了。   “这是田小家?”   见镇长这样问了,有村民回答:“镇长,确实是他家的房子,比我家的房子还大呢!”   “他爹娘和媳妇在镇上做工,他的腿如今也无大碍,甚至可以追着人打呢!”   说这话的百姓被田小因为贫困户一事追着拿棍子打过,他腿脚好,抢过棍子,打了田小一顿。   因为此事,村长对他说再打架,就把他赶出村子去。   还让田小出气,最终把他家的新买的水瓮抢回家去。   “还有这种事情?”镇长大惊。   “有啊!田小一家仗着是村长亲戚,到处欺负我们!”有百姓喊道。   田小出家门便见到一群人围在他家砖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中间的镇长和萧江正一口一口吃着包子,好不悠闲。   江初悠悠道:“若是别人家的房子绝不会让你住的吧,而且还是拖家带口。”   他大喊:“我家有砖房的话,我还要什么房子?”   江初和众多百姓看着这个刚出门的田小,静静的看着他装,听着他睁眼说瞎话。   “这不是我家的房子!那家人离开了这个村子,我们一家暂时住一住也没差啊!”   “镇长,我和他有些矛盾,他这是在骗你!”   镇长见状,喊了一声:“田小,别说了,事实胜于雄辩。”年老的声音一开口,周围归于安静,田小也不说话了。   围观的村民渐渐多了起来,有一个人在人群中适时开口:“田小,有砖房还想翻盖新房,村里居然还有你这种贫困户?还不是因为是村长家亲戚!”   田小一家是村头恶霸,作恶的话村长还会成为他的帮凶,所以村里一时没有百姓敢惹他家。   至于他瘸的腿,就是运气太差在自家种地时被野猪咬了腿一口。   田小冷眼扫了一眼人群,却不知是谁开的口。   只要有一人开口,其他人纷纷附和。   “对了!既然不是田小家房子,咱们把它卖了吧,再把银两平分给各家各户。”   有人提出这个建议。   接着就有人附和:“好好好,我看行!”   “我看也行!把分的银两给我娘送去。”   江初微惊,田小一家拿了多年补助款,早已经在村子里积怨已深,没想到这些村民如此配合江初,这让他有些意外。   田小一听,这可不得了。他家的房子怎么能卖了?那真的该住茅草屋了。   “你们谁敢卖!”   江初笑道:“当然不卖了,原来是有人家住的啊!还是住茅草屋的田小家呢!”   “哎呀,和村长是亲戚呢?家中富裕还是贫困户!这种好事怎么没有轮到我呢!”   “我也想做贫困户!”   “镇长,分我一个贫困户名额吧!”   “镇长,我家没银两买肉了,已经吃了两日的素菜!你看看我家,比田小家贫困吧!”有人居然走到镇长身旁,说自己身体消瘦,家里没肉吃。   田小看着这些人的嘴脸,一阵咬牙切齿,可镇长在此,不好发作。   这些人生活过得去,对于贫困户一事,他们怕惹事无法在村里立足,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上头来人了,机会摆在眼前,他们肯定不会放过。   “既然如此有钱,那临时搭建的茅草屋是不是该拆了呢!”江初笑了笑,询问不说话的镇长。   镇长道:“的确该拆。”   田小咬牙,镇长在这里加之这人是知府派来的,五十两成了空,不过他还是贫困户,每年还有补助款,不怕。   江初看出了他的想法,接着道:“我会如实报告给知府大人,贫困户不贫困当真是件稀罕事。”   “你这人!”田小似想揍他,可见年老的镇长在场,不好发作,只好作罢,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恶狠狠盯着这个年轻人。   镇长看向江初,似想说什么,连连摆头,便自顾自离开了。   江初终于做完他爹交给的任务,备感轻松,临别时见了镇长。   镇长见他收拾好了行李,语重心长道:“小江啊,希望你能够一步一步向上爬,以后千万不要来这种小地方。”   江初笑了笑:“为何?我很喜欢这个镇子的。”   “你这种性子在小地方恐怕无法立足,只有身处高位才能够安身立命。”   就是怕他会得罪人,惹来杀身之祸。   江初了然,可他性格就是如此,看到不公平的事情就要上前管一下,况且作为谈州知府的儿子,这些都是应该做的。   “问心无愧就好了,况且我也不需要爬。”他只需要做好自己任务便好了。   听到这话,镇长连连摆手,最终叹息一声。   江初做了好事,走的时候镇口有几户补房的住户送他,甚至还有那个小女孩默默。   她很感谢城里的哥哥给她母亲治病。   雇了几辆马车,几人便上路了。   镇口的田小突然出现,看着马车缓缓离开,握紧拳头,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一瘸一拐消失在人群之中。   而其他人未曾察觉,只盯着马车的背影归于不见。   马车上,江初打了个哈欠,从马车小抽屉里掏出一盒糕点,直接塞在嘴里。   “轻珩,你吃东西吗?”   白轻珩摇头。似感觉无聊,凭空变出一本书,翻阅起来。   江初见他如此,瘪嘴,嘴里的糕点顿时不香了,凑到白轻珩旁坐下。   “你给我瞅瞅,你到底喜欢看什么?”   ‘人静而后安,安而能后定,定而能后慧,慧而能后悟,悟而能后得。’   “……”他凑近只看到这句话,果然白轻珩境界高尚,老蛇比他这个人类有觉悟。   “我人都在这儿了,你居然只看书,不看我!难道这本书是所谓的书妖,不,书仙?”   说着,拿过这本书翻了又翻。   “不是,你这个小脑袋瓜里想什么呢?”白轻珩轻弹他充满好奇的小脑袋,又揉了揉,最后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似觉得手感好,又捏了捏。   江初拿过他的手,抬起头,大眼睛亮亮的,一本正经道:“我脑袋里都是你。”   白轻珩身子轻抖一下,不自觉的咳了两声,江初顺手捏上老蛇的脸,搂住他的脖子,大笑道:“哈哈哈哈,你好可爱!”   终于,从未见过老蛇脸红的他终于如愿看到老蛇的耳朵红了。   江初发现老蛇出乎意料的纯洁。   “我说的是真的,你信不信?”   白轻珩刚想回答,可外面发生的情况打断了他的话。   “吁——”马车突得停下,车轮子一阵颠簸,江初带的大把行李东倒西歪,还好他抱着老蛇的脖子,才不至于摔倒。   “怎么了?”江初大喊。   白轻珩脸色未变,稳如泰山。   “公子,前面有人!”   江初站定后掀开帘子,前方有十个戴着黑色面罩穿着黑色衣服身材魁梧的男人,各个拿着一把刀,排成一排。   后面的两辆马车接连停下。   其中九人围住了这三辆马车,不让他们有逃跑的机会。   为首的男人在前走了一步,冷冷扫视前面的三辆马车,“哪个是萧江,我们取他的狗命!”   取谁的狗命?   萧江?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原来就是要取他的狗命。   身后的白轻珩似想出去,江初拦住了他。   江初走了出去,跳下马车,没有丝毫慌乱。   “公子!你别下去啊!”车夫慌乱得不行。   眼前这个公子小命不保,他们这些车夫也要命丧于此吗?   为首的男人见萧江只是个未及弱冠身材瘦弱的男子。   “你是萧江?”   其余九人纷纷看向对方,谁也没想到派去要刺杀的男人居然如此年轻!   工人们都不敢下车,在马车内抱团取暖。   没想到为了挣钱把自己的小命赔进去了!   马车外,江初对几人抱拳。   “我是萧江,不过我想知道你们几位大哥是何人派来的?”   若不出他所料,说他是萧江的就是在田苗镇他得罪的那两户了,刘根家不可能,就只有田小家了。   为首男人道:“若说出名字被违背了江湖道义,我们只是按照规矩办事!”   “若不出我所料,是田小了吧。他给你多少银子,我双倍给你。”   男子并没有回答是否是田小,只道:“若是那般,也是违背了江湖道义!小兄弟,得罪了!怪就怪自己命不好!”   说完,那人如同骤风一样向他而去,江初见状后退几步。 第七十七章   田小家,那人正焦急的等待着结果。   萧江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人,怎么能斗的过几个专业杀手?想到这,他为自己泡了茶,还让自己媳妇煮好吃的饭菜。   “怎么了?今日心情变好了?”田小悠闲的坐在摇椅上,他媳妇替他按摩肩膀,捶背。   “哎呀,心情不错,我想了想,没有贫困户就没了吧,反正我还是村长的兄弟,我大哥肯定不会亏待我的。”   田小嘴上说着,心里发狠,恨不得那些人马上把萧江的头取来,以解心头之恨。   田小媳妇笑了一下,开始她便不认同田小向官府要五十两,这不被人家发现了,赔了夫人又折兵,还好他们家没出什么事情。   “就是说啊,没了便没了吧,”   田小媳妇便去煮饭了,院中一对儿女正在玩。   田小走在窗前,看着时间,此时阳光正好,他们该把那人杀了吧。   在田苗镇之外杀了萧江,就不会有人怀疑他了!只怪是山贼杀人。城里人又怎么了,还不是身首异处?   谁让他多管闲事!死了也是因为他事多。   田小朝窗外吐了口唾沫。   “哎呀,爹又随地吐痰!不干净,不干净!”小儿子跑到柴房向自家娘亲告状。   田小媳妇管不了田小,只能教育自家儿女不要做这种事情。   小女儿向自己的爷爷奶奶告状。   爷爷瞪了自家小孙女一眼:“吐一口怎么了?这种事还需要说?”   她奶奶也说不要那么讲究。   “晃荡”   蒙面男子跳进窗,坐在窗边的田小摔在地上,那蒙面男子在桌上扔了个布兜,接着踉跄着走了,很快就没了踪影。   田小见状,立刻打开布兜,里面包有一个大盒子,颤抖着手打开,“吱吱吱”的声音传到耳边,居然是十几只老鼠。   “啊啊啊!”   “来人呐,抓老鼠!”   “抓老鼠!”   盒子里还有自己给那杀手帮的五十两银子!   盒子下压着一封信:   ‘田小,这只是小小的教训,若是再有下次,你猜我会如何?’   在这话之后还画有一个鬼脸。   田小跌坐在地,老鼠已经四散逃跑,他家的柴房米仓要遭殃了。   “娘,有老鼠啊!”   田小媳妇立刻跑了出来,拿着扫把追赶老鼠,田小父母也跟着打老鼠。   马车上,几人又开始上路了,工人和车夫没受到伤害,连带着他们的马车也没有损坏。   最前的马车车厢内,江初把那些行李一个一个放好,接着坐在白轻珩身旁。   “你如今越发的胆大了,居然只身站在那些人面前?”   白轻珩脸色不悦。   江初抱住老蛇的胳膊,笑着道:“那不是你在我身边吗?若我一人肯定跑没影了!”   方才他试着和那十人讲道理,可那几人不听,最终还是老蛇出马,一条白绸将他们一个一个抽远。   “你那个绸子不错,跟小皮鞭一样。想不到轻飘飘的绸子还能把人抽远,甚至还能卷起那些人,跟条白蛇一样。”   白轻珩不理他。   “那绸子是不是你本人啊!好灵活!”江初有些惊喜,把他的胳膊抬起,从袖口处看一看有没有那条绸带。   里面没有任何东西。   白轻珩轻哼一声。   “欸?你居然也能哼!”江初睁大眼睛,凑近他。   老蛇把自己胳膊放好,反问:“我为何不能?”他要被眼前这人气笑了!   江初道:“你当初可是喜怒不形于色,如今居然能有小情绪了!”   “……”   接着又听身旁人笑嘻嘻道:“看来还是我比较厉害,让你这个九天之上的仙子下凡了。”   “……”   “我不是仙子,是蛇妖。”   白轻珩纠正他。   “你在我心中就是仙子。”   “……”   本来想说江初几句,被他把话题转了十万八千里远,他如今觉得江初越发的厉害了。   “江初,我不在的时候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你知道吗?”白轻珩叮嘱他。   江初把头靠在他肩上,懒洋洋回复:“我当然知道了。”   到了谈州主城,给了五个工人这些日子的工钱,他便回到府衙描述这些日子的事情。   府衙门口,难得有只牛,这只牛“哞哞”叫,身后还拉着一辆车。   江初走进大门,摸了摸袖口,那条老蛇变成一条小细蛇缠绕在他手腕处,如同装饰一般,白轻珩说此举是为了陪他出现在任何场合。   他轻轻摸了摸冰凉的蛇体,温声道:“轻珩,完成任务了,等我没事的话咱们去玩呀!”   小蛇缠在手腕处,***了***他的手,表示同意。   江初兴冲冲走进府衙,没想到此刻的衙门居然在升堂。   有捕快看到他,立刻招呼道:“公子,你今日怎么有时间来这了?今日有田苗镇的百姓告状呢!”   这位捕快不知是江初到镇子上做任务,把方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复述给他。   今日那个刘根居然带着鼻子流血的刘逃一起过来的。   府衙门口的牛车就是拉他俩来的。   江初赶快跑到衙门一看,果然那个刘根人模人样一脸无辜的跪在堂下,身旁还有缠着纱布做证人的刘逃。   “你是说那督工打的?”   江秋城不信,虽说江初性子顽劣,爱玩爱闹一些,可从没听过他和谁打过架。   “大人,真的,你看。”刘根指着身旁的刘逃。   “他还不给我家补房子,不管我和奶奶如何求他都不答应!”   还真是贼喊捉贼。   江初立刻跑上堂,对江秋城弯腰抱拳:“大人,我完成任务了。”   “大人,就是他!”刘根看向江初像疯了一样。   升堂的捕快互相看了几眼,原来督工便是江初。   江秋城见到江初归来,严厉的语气立刻缓解了:“江初,你来的正好,怎么回事?”   “大人,当日我去看房子时,刘家老太向我要补助款,还说迟迟不发补助款定是上面***了。当我带着工人去补时,刘家老太不让我修补,问我给钱才补,可我哪里有补助款。”江初一五一十说着当日之事。   接着道:“至于这位的鼻子,是这位刘兄弟自己打的。当时他想打我,没想到打偏打到了那位的鼻子。”说着江初还做出当时的动作,这动作惹得众多捕快笑出声。   “安静!”江秋城呵斥一声,场上立刻变得肃静。   江知府还是信任江初的,听着他的话,连连点头。   确实某些人为了要钱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出。   “若大人不信的话,可以亲自去问一下小刘村村民。不过那位的鼻子,只能问我。”   江初知道他爹是没有时间到村上了解人间疾苦的,刚有休息时间,底下便有人告状。   “好,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江秋城将江初打发走了。   眼看这人大摇大摆的走了,刘根没想到有人证也抵不过督工的三言两语,又“哐哐哐”的磕头。   江初闻声停下脚步,转过头,只见刘根额头上已经有了血迹。   这人为了整他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大人,请明察秋毫啊!不能因为此人一面之词便不顾百姓死活啊!”   “眼下可还有别的证人?”江秋城询问。   江初道:“那些工人如今已经回家了,可以让捕快兄弟们去找他们。”   刘根立刻大喊:“他们肯定向着你啊!”   江初提议:“工人一共是五个,大人可以一个一个把他们叫来,询问一下当初发生的事情,看一下他们如何回答。”   “也好。”   江知府都这样说了,刘根只好同意。   第一位工人来了后,显然不知是因为什么事情,他在家还没换身衣服,甚至还没跟媳妇说完山贼要杀他们的事,就被捕快带来了。   工人扑通跪倒在地,衣服上还有做工的痕迹:“大人,您找草民所为何事?”   他不记得自己干过什么坏事!   看着身旁田苗镇的刘根二人,突然想到他要到这里来告状。   江初也站在旁边。   “当日你们在刘根家为何不捕房子,详细说一下。”   工人想了想之前发生的事,立刻道:“大人,当日是那位老太不让江公子给他家补房子,若是给他家银两,才同意补房子。江公子一听就不干了,那老太还说不补他家房子,完不成任务,江公子别想交差!”   江秋城脸色微变:“她当真那样说,他完不成任务,别想交差之类的话。”   工人点头:“大人,一切属实啊!”   江秋城点头,派人把他送了出去。   刘根脸色变了又变,刘逃倒无所谓,他来一趟的话刘根说给他十文钱。   紧接着就是第二个工人,这个工人已经换好了衣服,可还没跟自家爹娘谈论今日的险事。   他一走进衙门便察觉是这种事情,跪下道:“大人,当日是那老太不让公子补房子,除非给银两!”   第三个,第四个,甚至最后一个工人,与前两个回答一致。   江秋城捏了捏额头,若总是因为这些事情浪费时间,他指不定一日内会处理多少没有意义的案子。   “既然如此,刘根兄弟俩先回去吧。”   刘根一看这可不行,自家房子还没有补呢!   “大人,你不可因此人三言两语就信了啊,他们是一伙的!肯定是他事先和这几个工人通过气了!”   “你看那工人恭敬的叫他公子呢,肯定给他们钱了啊!”刘根又开始磕头了。 第七十八章   江初听不下去了,捏了捏自己的耳朵,摸了摸左手手腕,冷冷道:“行了啊,适可而止,等一下我还有剩下的银两,你去找人补房子吧!”   刘根立刻抬起头,面向江秋城道:“大人,你听见了吗?草民说对了,他想收买我!”   “……”   第五个工人只好无奈回复:“你说我们叫江公子便是收买,可这里的人都叫他江公子啊!”   他们主城这边的人大多数认识江初,毕竟年少时常抛头露脸,百姓不认识都难。   工人的话使得刘根呆愣原地,没有再磕头,心里一阵忐忑,如今的他二人如同小丑一般跪拜在堂上。   府衙外,江初站在门口,等着他爹整理完,报告公务。   不一会儿,众多捕快出来,一一对他打招呼:“公子。”   之后刘根刘逃也出来了,惊呼:“你是知府公子?”   江初不曾想自己知府公子一个称呼居然如此管用,居然让眼前二人如此慌乱。   可当初在小刘村,他们对于知府都是不屑一顾。   “我是。”   刘根刘逃自觉小丑竟然是他们自己,向着江初道歉然后便跑了。   府衙外的牛“哞哞”叫不停,听着车轮子轱辘轱辘的声音,夹杂着刘逃骂刘根的声音,渐渐远去。   随后江初对江秋城说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包括有人骗取贫困户名额。   他爹对他的任务完成的比较满意,表扬了他。   回到家,他难得闲了下来,闻兰在和婶子闲聊。   这个婶子是江家邻居,她一家姓王,家境不错,闻兰和她总是聚在一起闲聊。   “我家阿初啊,我可管不了他,上次相亲的时候,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好好表现,我也不知他是如何表现的,只知道人家姑娘不愿。”   王婶子无奈摆手:“我家阿越也是,谁知道他脑子里想什么东西?他比你家阿初还大一些,自病了后日日待在家里头,不知出门逛逛,怕是在家待着便会有媳妇了?”   见王婶子家的儿子比江初还难伺候,闻兰又道:“你家阿越是该出来待待的,我好似已经许久没见过他了。”   “唉,没办法,他不喜欢出门,若是有你家阿初那样便好了。”   王越和江初小时候玩过,可后来王越突然得了皮疹,脸上起了很多小疙瘩,那种病具有传染性,王越在家治疗,江初就不再找他了。   等王越好了后,江初去找他玩,他也不出去玩了。找了多次,都没有结果,江初也就不再找他了。   “娘,回来了。”   “你家阿初回来啦,听你娘说帮你爹忙了是吧!”王婶子上下打量起江初,又道:“我家王越如今也跟你差不多高,就是不太爱出来玩。”   江初笑了一声:“那婶子可以让他出来玩,已经许久不见了。”   他极少会看见王越,遇上后两人会打个招呼,不会多待。   估计王越性格喜静,长大一些便不爱出来玩了。   回到房间,玩着手腕处小蛇,他可喜欢白轻珩这个模样了,把小蛇放在桌子上,自己两根手指慢慢向小蛇方向挪动,向小蛇打起了招呼:“嘿,你是谁?怎么和我长得不一样呢?”   小蛇见状,知晓江初在和他玩闹,缠住他的两根手指,趴在桌子上。   “你太无聊了,只知道趴着,不知道起来走一走玩一玩。”江初把眼睛凑到桌前,抻出自己手指头,轻轻按压小蛇蛇体。   “轻珩,你说自己是南方小蛇,那你带我去你家瞅瞅?”   小蛇爬到桌旁椅子上,变成了熟悉的人,悠闲的坐在椅子上。   “没什么好看的。”   江初反驳,凑到他身旁:“怎么不好看了,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都想看!”   “此刻已经没有那户房子了,甚至已经没有那个村落了。”   “没关系。”   江初想到一出便是一出,白轻珩也奈何不了他。   “快过年了,等年后去吧。”   见他终于答应,江初“嘿嘿”一笑。   “轻珩,我记得你做我老师时说有人陪你长大,那人是你家人吗?”   白轻珩没想到江初记性如此好。   可提到那人,想到当初的一切,他总会难受的。   低沉声音响起:“是家人。”   江初提议:“那咱们回去的话要不要祭拜一下他呢?”   “不用了。”白轻珩突然低下头。   江初突然坐在他身旁,看着他低沉的脸色:“我总觉得提起那人时你不高兴,是不是那人对你很重要,是我不能提的?”   江初如此小心翼翼的询问,让白轻珩抬起头,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关于我的一切你都可以提。”   见状,他大胆起来:“那……那个人是谁?是人……还是妖?”   “他是人,我还是小蛇时被他救了。”   江初点头,怪不得呢,原来是救命恩人。   他站起身,似想到了什么:“不过你说人有轮回,你为何不去找他?”语气变得酸溜溜的,身子也不自觉的扭了起来。   白轻珩突然看向他,笑道:“你想让我去找他?”   “找呗,找到了咱俩一块好好报答他,请他到谈州最大酒楼吃饭!”这话说的显得自己很大度。   白轻珩的救命恩人,就是他的救命恩人!   老蛇站起身,在他身后悠悠道:“我不想报答他,只想好好爱他。”   爱他?她?   他睁大眼睛,气的磨牙,转过身:“你居然想去爱她?你疯了吗?我还没死呢!”   说着,就要上手打他。   白轻珩拽住他的手,接着道:“你也不需要报答他,只需要好好享受被爱就好了。”   望着白轻珩的眼睛,江初一瞬间呆愣在原地。   难道说那个人就是他自己?他前世居然能救蛇,可他不是怕蛇的吗?   他前世居然能够救小白蛇!虽说白轻珩变小很可爱,可若不是心里喜欢他,同时知道他不会害自己,江初是不可能青天白日摸小蛇玩的。   “我记得开始自己是怕蛇的,没想到以前的我还可以救蛇。”不过对于前世记忆,他都不记得。   白轻珩笑了笑,摸了摸江初的头:“你只要不怕我就好了。”   江初恍然大悟:“怪不得你第一次见我时,就带我去你寝殿里,原来那时候就喜欢我!”   说着,他开始得意起来,小手捏捏老蛇的脸,接着又趴在老蛇怀里,摸起老蛇的长发。   白轻珩在他头上解释:“那时候我见你二人只身在山林,天色不好才打算让你们进去的。”   “哼,你觉得我信吗?”   白轻珩无辜的摆手,确实那时候的他看到江初来到妖界,心中高兴,想好好看看他,可却没有江初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   “舟车劳顿,去休息吧。”   江初松开他,瘪嘴:“外面天色还早,不休息!”   “距离夜深还有几个时辰,这么早休息晚上怎么睡呀?”   白轻珩走到床边,侧身躺在床上,脱掉了鞋子,如同在自己家一样。   江初搬过椅子,坐在他面前,一脸急迫:“轻珩,快把我之前的英勇事迹告诉我!”   白轻珩侧过身,不看他,只回复两个字:“忘了。”   “怎么会呢?”身后之人喃喃道。老蛇就是不想告诉他!   他接着问:“那我怎么救的你,你记得吗?”   “……”这个白轻珩是真不知道。   只知道自己醒来就被人救了。   “不知道。”   江初拿到里面的枕头扔到白轻珩身上,“你这老蛇就是不想告诉我!”   再说了,他没有英勇事迹的话,可以胡编乱造一些,反正他也不会记得。安慰安慰一下他弱小的心灵也是可以的!   “白轻珩,你就是骗我!那个人根本不是我!”   白轻珩拿过枕头,抱起来,侧过身,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是你,你救了我,救了你家邻居,周围有人遇到事情,你总会第一时间帮忙!”   说完这些话,又翻过身,不看江初。   “这样看来我是个好人!救下你就算了,还能救邻居!”他有些得意。   白轻珩的话勾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那他当时家世如何,性格如何,那自己又怎么死的?   “你怎么不说了?”江初拉起白轻珩,脚下一踉跄,被老蛇拉上了床。   “别问了,该睡了。”耳边传来白轻珩低沉的声音,他居然闭着眼睛要睡觉了。   江初凑到他脸旁,轻声询问:“轻珩,你困了吗?”   老蛇嘴唇轻启,眼睛微闭:“困了。”   江初叹息一声:“那你睡吧。”说罢,拿过脚下的被子盖在老蛇身上,自己顺势钻在他怀里,闻着老蛇独特的青草香,摸了摸老蛇的嘴巴,眼睛,鼻子。   “你真好看。”   老蛇总是如此好看,他突然有一个不错的主意。   “轻珩,睡了吗?”   “……”   怕老蛇在骗他,他又捏了捏老蛇的脸,确定老蛇睡着后,从他怀里钻出,迈过这人,轻手轻脚走下床,穿好鞋子,从自己书桌上拿过一只笔,又找到了墨。   沾好墨汁轻手轻脚走到床边。   嘿嘿!   在老蛇脸上画圈圈,看他还好不好看。   “你在做何?”察觉到危险的老蛇睁开眼睛,江初手抖了一下,那笔上的墨汁“啪嗒”一声落到被子上,渐渐晕染开。   “完了,我娘又要骂我了!”   不管了,既然被子已经脏了,那他也就不管了。   江初拿好笔,笑着招呼白轻珩:“轻珩,你过来点。”   白轻珩当然知道这人的想法,索性坐到床最里面,他才不会那么傻被这人画成大花脸。   江初见他如此,跳上床,如同大野猫一样张牙舞爪的向白轻珩而来。   “江初!”   “让我看看,你会不会变得难看啊?”   “不给看!” 第七十九章   最终,白轻珩只有袍子染上了几个黑点,江初和被子最可怜,他被自己误伤成了大黑猫,脸和衣服融为一色,很是滑稽。   捉弄人不成反被人家捉弄,他太惨了!   “完了,你若是过来一点我的床也不至于这样吧!”   “……”   床上被褥已经有了许多墨汁点,乱得很,看样子是洗不干净了。   闻兰肯定要骂他。   白轻珩忍住笑,看着眼前的大黑猫,一本正经回复:“你若是不捉弄我,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言外之意,就是他自作自受。   江初插着腰,顺手将毛笔扔在地上,地上被画成黑色,如今的他没有道理也得让自己看起来有道理一些,“我不管,帮我把被子弄干净,你神通广大,你没有理由不帮我的,不然我就自己洗了,轻珩!”说完,可怜巴巴的看着憋笑的人。   有一个神通广大的老蛇当爱人,做任何事情都是有底气的!怎么也得让他帮帮自己吧!   “你不管我的话,我就蹭你,把你蹭脏!”见自己可怜无用,他开始威胁,黑手向着白轻珩的白衣袭去。   白轻珩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轻轻挥手,被子恢复了原样,毛笔也飞起挂到书桌上。地板也变得干干净净。   “轻珩,你太厉害了!”江初跳起来拍掌。   白轻珩随身换了一件新的袍子,无奈道:   “不要再闹了。”   “我没闹,我就看你总是那么好看,在你脸上画花脸还好不好看!我就想试一试……”   江初觉得自己可有道理了。   “……”   白轻珩见状,不再理他,下床穿鞋,向房门外而去。   江初见老蛇如此,跑到他身边,低下头,两根手指打转,他有些自责,“轻珩,你别生气了,我下次不画你了。”   他怕老蛇生气跑了,自己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江初,活了十八年,还是爱玩爱闹,这次更离谱了,就只知道欺负老蛇,欺负他不舍得揍自己。   可他自己也被毛笔画了一身,比老蛇甚至比被褥还惨。   “你别走。”可怜巴巴的拽起了老蛇的白衣,不小心拽出个五指印。   见状,他放下自己的小脏手:“……嘿嘿!我不是故意的!”   白轻珩见他如此模样,将他揽住,呼啸风声传来,到了他们妖界温泉。   此刻已经入夜,远处的宫殿金光闪闪,江初震惊,没想到被老蛇带来温泉泡澡了。   “我没干净衣服。”小声嘟囔着,接着,白轻珩给了他一身白色丝锦衣服。   虽说他平时穿黑色,可白色他照样能穿。   只要模样俊俏,是何颜色的衣服都能驾驭。   “去洗吧!我等你。”白轻珩背过身子,选择在泉边等待。   “那你等我洗完洗吗?好麻烦。”   江初见状,拿过新衣服,放在石头上,不顾老蛇在此,脱掉脏衣服,一件又一件,随意扔在地上。   听着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白轻珩耳朵微微发烫。   “轻珩,你洗不洗。”江初发出邀请。   “……不洗。”   身后的江初瘪嘴,小手开始巴拉白轻珩的衣服,“你怎么能不洗呢!我们一起洗可以节省时间!”   “你……做什么?”   “给你脱衣服,我们一起洗澡啊!你等我洗的话,肯定很无聊吧,不如我们一起洗打发一下时间!”   江初说的坦荡,可白老蛇想得不会坦荡,两人坚持了好一会儿。   “喂,都是男人洗个澡怎么了?”江初拍了他一巴掌,帮人脱衣服有些累,加之白老蛇不敢正脸瞧他。   索性不管他,自己一步一步走进水里。   白轻珩似受到江初的鼓舞,本来嘛,一块洗个澡不会发生其他事情的,还可以节省时间,若自己洗的话江初一人在殿中指不定又出什么情况呢!   转过身,一眼看到江初在水中背着身子散着头发,他在夜色中视力极好,在水中依稀可以看到那人的光景。似察觉出自己反应不对,后退两步,旁边是这人胡乱脱下的衣物。   洗不洗?   还是洗吧!   他为自己脱下衣物,袍子,中衣,内衫,一件又一件,动作缓慢又温柔,整齐叠放在石边,而后双脚涉入水中,一步一步向水中而去。   江初听到身后的声音,从他这边看了过来,“你看,我们一起洗的话多方便,过来呀,这边水热一些,那边有些冷。”   白轻珩待在泉一边,不动弹。   冷冷回复:“不用了。”   虽说老蛇是冷血动物,可江初最见不得有人离他那么远,而且还是自己喜欢的人,这让他不能忍。   这样想着,慢慢走到老蛇身边,“你这边好冷,快我们去泉眼那里。”   说着,手摸向老蛇的胳膊,这是第一次摸到没穿衣服的老蛇,江初的脸刷的红了,夜色可见红成了猴屁股。   。。。。。。。。。。。。。。。。   江初醒来之时,自己躺在老蛇寝殿,光着身子,身旁的老蛇好一点,穿的人模人样,正撑着头看他。   想到昨夜发生的事情,他的脸刷的红了。   “轻珩,我身体不舒服。”   说着,趴在老蛇身上,搂着他的脖子,像火炉一般。   不仅身体如同散架一般,散架的身体还在发热,这让他好难受。   白轻珩瞬间反应过来,为他掖好被子,从一旁拿过衣服替他穿了起来,果然他的身体很热。   猛然间想到了什么,白轻珩有些懊恼,边帮他穿衣边道:“对不起,下次我小心一些。”   到殿外吩咐宫人煮了些退热汤,这人喝下后,他身上的热才低了一些。   不过额头还是比常人烫一些,白轻珩摸了摸他的额头,“嘶!”   “好冰呀!”江初的小手开始巴拉老蛇冷冰冰的手,躺在床上,药效上来后再次睡了过去。   白轻珩看他如此模样,懊恼的不得了。   坐在床边,贴心熬好粥,等待这人醒来。   白轻珩做任何事情都是有把握的,这人在他熬好粥后很快便醒了。   “轻珩,好香,煮粥了?”江初坐起,白轻珩摸了摸他的额头,依旧烫一些。   “煮粥了,想你醒来肯定会饿的。”   “嘿嘿,你对我真好。”他拿过碗把那些粥直接喝进肚子。   “你感觉如何?”   江初点头,双手揉了揉太阳穴,抬起头回复:“好多了,就是有点发热,不过还好。”   “现在什么时辰了?”   “午时了。”   江初震惊:“午时?”他们昨夜洗澡的时候才入夜,如今已经是第二日午时了?   还好现在的他不回家过夜的话父母不会像刚开始一样疯狂找他了,如今的他貌似处于放养状态。   “快,轻珩,午时了,我们去玩!此时太阳正好!”   江初要白轻珩带他到外面玩。   “今日阴天,有些冷。”   “……你昨日分明答应过我到外面玩的!”江初开始不满,这条老蛇言而无信。   白轻珩把他轻轻按在床上,重新替他盖上被子,一脸严肃:“你如今身子不太好,不能去。”   江初只好作罢,可怜巴巴的望着这人,希望他见自己可怜可以带自己出去玩一圈。   “轻珩!我突然想到一个绝妙的方法,我们可以去河边坐着钓鱼!”   这样身子不需要多动弹,也便不痛了。   “外面冷,你还在发热,不去。”老蛇立刻阻止了他。   “那我总不能在床上躺一日吧!”   “有何不可?”白轻珩轻哼一声。   听到这话,江初不干了,扑腾小腿,两只胳膊也开始扑腾,“我不!这样会憋坏的,轻珩!”   白轻珩按住了他的两只胳膊,沉声道:“冷静点。”说完又凑到他耳边,轻唤一声:“阿初。”   听到这两个字江初的两只胳膊不再挣扎,小腿不再扑腾,一下子安静下来,两个字比灵丹妙药还灵,他的脸颊更红了,微微瞪大眼睛:“你……你叫我什么?”   这是白轻珩第一次叫他小名,往常他很少叫自己名字,如果叫也是干巴巴的“江初”二字。   白轻珩轻轻凑近他的耳朵,他可以感觉此刻的自己脸更红了,身体微微僵硬,耳朵热热的,老蛇居然还对着他的耳朵吹气。   “怎么我不能这样叫你吗?阿初。”老蛇反问。   “当……当然不是,你这样叫我名字感觉咱们更加亲近了。”那只手不自觉捂住方才老蛇靠近的耳朵,另一只手拉过被子蒙住头,脸红成煮熟的虾子。   完了,他要被老蛇蛊惑了。   果真是妖孽。   见他如此模样,白轻珩嘴角带笑微微摇头,把被子拉下去一点。   “你这样会憋坏的。”   “没有憋坏!”   回复完这句,江初坐起身子,方才蒙头的瞬间,他思索了片刻,毕竟他和老蛇都在一起了,不需要不好意思。   想到这,江初抬起头,摸了摸肚子:“轻珩,我还想喝你亲手做的粥!”   把他打发走后,江初躺在床上,思索自己该做什么事情。   “对了,前些日子李林说到京城,不知他走没走呢!”   那些日子他一直在田苗镇补房子,居然忘了这事。他若和老蛇说到李林家探望一下,应该可以吧。 第八十章 懒得下山   听他说的如同生离死别,白轻珩只好答应了他,化做小蛇跟他一起到了李林家,李林娘和有过一面之缘的周姑娘在摘菜,洗菜,看样子在准备晚上吃的饭食。   见许久未来的江初来了他家,李林娘说李林两日前就出发了,因为过年期间京城大户给的银两要高一些,所以他不管不顾的要去那边做工。   江初有些遗憾,叹息一声,如今李林不在,不好在他家多待,只好借故离开。   周姑娘跑出来送他。   江初见女子走了出来,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摆手:“周姑娘,我来李林家都已经轻车熟路,不必相送。”   周红面露微笑,轻声回复:“江公子是客,理应相送。”   江初不由得对眼前女子有些改观,听李林提过周姑娘没读过书,只学习过一般女子学的针线活,家境情况和李林家相似。   “那麻烦周姑娘了。”   江初对她抱拳。   随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门。   “周姑娘,多谢相送。”   “江公子,听闻你和李林是好友?”周姑娘突然温声询问。   江初笑着点头,“我俩儿时便玩在一起,周姑娘。”   听说李林和江初二人一同长大,周红似乎很高兴,眼中闪出光亮。非要江初给他讲他们小时候的趣事,说是想多了解了解千里之外的李林。   “那趣事可多了。”   周红笑道:“没关系,我想听。”   “我和他小时候偷过地瓜,偷过玉米,干过许多坏事!毕竟当初小,如今我们都长大了,那种事情肯定不做了!”   当初虽说是他怂恿李林去的,可后来也是只有他被他爹揍,李林毫发无损,还被江秋城教育说不要再听江初的馊主意,把江初数落的一无是处。   后来的坏事,李林不太做了,江初只有自己干。   “这样吗?江公子你们可真皮呢!”   周红抿住笑意,从怀中掏出丝帕捂住嘴,不露齿笑。   江初似还想说着什么,手腕那条小蛇故意滑啊滑,让他心里痒痒的,回了一些思绪,抬眼看了天色,摆摆手道:“对了,周姑娘,天色不早了,我们有机会再谈李林之前的事情吧!”   周红看了眼天色,天快黑了,脸上还有些未褪掉的笑意,无奈叹了口气,只好道:“那好,江公子,我们下次再聊。”   江初走路姿势奇怪,如同鸭子一般叉着脚走路,却不太明显,周红疑惑,想着是不是江公子独特的走路姿势。直到那小小的背影消失不见,才回到李林家帮李林娘煮饭。   夜市繁华,千灯万火,高楼内外到处可见浓妆艳抹的女子,那些寻欢作乐的游客纷纷而来,络绎不绝。   街上有卖各种吃食,小贩们吆喝叫卖,夜里的谈州夜市比白日的集市还要热闹一些。   不过夜市里最热闹的便是在河边放花灯,但此时时间尚早,卖花灯的摊子还没有收拾出来,这让江初有些遗憾。   “我不太喜欢看你和她在一起聊天。”小蛇开口了。   江初停下脚步,看向四周,最终抬起袖子,只见小蛇扒在他手腕处,张着嘴巴吐着信子。   “轻珩,你这么小怎么说出的话呀!”   说着,小手摸摸小蛇的嘴巴。   “你如何说的话呢?再说一遍。”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小蛇。   “对了,你方才趁着我俩说话的空当,故意在我胳膊上滑,就是不想让我和她说话吗?”江初笑着调侃他,小手在它头上巴拉。   小蛇不情愿,在人不见之处显出人身。   身旁出现一个高大白衣男子,模样俊俏可脸色低沉,他重新叙述一遍:“我不喜欢看你和她聊天。”   江初被他的模样逗笑了,拉住老蛇大手,笑着道:“人家都和李林定亲啦,你想什么呢?况且人家是想了解了解李林!”   “我不喜欢。”白轻珩一字一句重复。   “哎呀,照你那么说,我也不能和芊孜嫂子聊天啦?她和我表哥感情很好。”   “不一样。”白轻珩闷闷回复。   江初笑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一些零钱,巡视一圈,看到卖糖葫芦的大哥走过来,拉住白轻珩衣袖道:“你想多啦!哥哥给你买糖葫芦,别不高兴了!”   说完,拦住那位大哥买了一串糖葫芦,递给了白轻珩。   小贩的目光仔细追随眼前二人,他们两个人,穿的衣服基本一致,都很俊俏,尤其是那个高个子,个子矮的那个身披白色披风,他们两个难道是兄弟?   “你为何不吃?”白轻珩只见自己手上有串糖葫芦,江初手上空空如也,微微疑惑。   “这不是哄你吗?”江初嘿嘿笑了两声,拉着白轻珩的手走了。   留着后面糖葫芦小贩在风中凌乱,他只觉自己眼睛受到了冲击,耳朵似乎嗡嗡作响,过了许久,才听到四周的声响,揉了揉眼睛,那二位公子的手居然十指相扣。   这世道,居然有断袖!   果然是世风日下,还是说他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   “城东阁楼的糖葫芦不知道还在不在?”江初咬了一口山楂,又把糖葫芦给了白轻珩。   “被吃了。”白轻珩淡淡道,瞅着手里得糖葫芦,“你若喜欢的话便拿去。”说着,把那咬了一口的糖葫芦递给江初。   “……”   “你太小气了,尝一口都不乐意。”江初一把拿过糖葫芦,一口咬下大山楂,咀嚼起来,对着老蛇翻了个白眼。   “我见你喜欢。”白轻珩淡淡回复。   “咳咳咳……略……”他紧皱眉头,吐出舌头,眯起眼睛,面目狰狞起来。   “怎么了?”   江初苦着脸,伸出舌头:“略……这个山楂太酸了!”   白轻珩见他如此模样,抿嘴偷笑。   “你笑什么啊?不逛了,今天好累,回家了。”   江初拿着糖葫芦,又把它给了白轻珩,“不吃了,酸。”   玩心全无,本以为他出来玩会很开心,可他的身体不允许。   白轻珩只好用自己的嘴帮他处理掉这串糖葫芦,一口一口吃掉,虽吃着酸涩的山楂,但依旧细细咀嚼,脸上目光淡淡,身上白衣不沾染纤尘,惹得众多逛夜市的姑娘频频驻足。   “天,那位公子吃糖葫芦都如此俊美!”   “……”   还好,那些姑娘都有男人陪同,没有上前搭话。   那些男人只好拽走身旁的姑娘,远远的给了只知道吃糖葫芦的白轻珩一记白眼。   “轻珩,那男人瞪你!谁让你吃东西都如此好看。”江初见此场景,不知该幸灾乐祸还是烦躁气恼,只好无奈叹气,拉住白轻珩远远离开那些姑娘们的视线。   “走,回家。”   白轻珩吃好后,细细询问:“那你要打算去哪里?”   “当然是我家了。”江初道。   说完,两人向前面热闹处走去。   这边,不同于方才走过的光亮,这一边稍微暗一些,多的是饭点摊,点心摊,众多美食应有尽有,江初最爱的便是这一边。   看到眼前一幕,他的眼睛又亮了,咽了口水,双腿不自觉的向着谈州老字号糕心居方向而去。   “江公子,许久不见你来啊!”老板看到熟人,在纸袋里装上江初喜欢的糕点,又送了一个新品供他品尝。   江初接过袋子,笑道:“最近没在家。”   “江公子是忙人,肯定有许多事多。”老板附和道,接着看向江初身后之人,询问:“这位公子需要些什么。”   江初将身后的白轻珩拉住,对着老板摆摆手:“我和他是一路的,我买就够了。”   老板见状,轻拍脑门,笑道:“瞧我这儿眼力劲,江公子朋友相貌好,和江公子倒像是一路人。”   一句话,让江初笑得眉飞色舞,又挑了一纸袋糕点,两人这才走。   买了两袋自己喜欢的糕点,吃着糕点,江初心情好了许多。   “这边很繁华的!你在没有找到我之前,来过这里夜市吗?”江初拉着身旁人的衣袖,询问。   之后又踮起脚拿出一块自己认为好吃的梅花糕塞在老蛇嘴里。   在白轻珩未教导江初之前,他几乎每日都会出来玩一会儿,若白轻珩来过,两人或许曾经见到过。   白轻珩细细咀嚼嘴里的糕点,微微摇头,完全咽下后,才道:“没有,我有一百年多年没有下过山了,这几个月还是这么多年第一次。”   “怎么可能?闷在宫殿多无聊。”   白轻珩不置可否。   没有听到想象中的回答,江初瘪嘴,轻锤他一拳。   这个回答让他很不高兴,若是老蛇下山了,两人或许早就见过了。   他可以早点有老师,早点喜欢上他。   这样看来,老蛇一点也不想找他。   “你为何不下山?”   “懒得下山。”白轻珩回复这样四个字。   “你好懒啊!白轻珩!”   老蛇对他说的话就像是唬孩子一样,比自己年长个五百多岁就厉害了?居然什么事情都不想告诉他!还懒的下山,江初会信?   老蛇一定下山了,就是因为人海茫茫,找不到他,特地找了这样一个说辞,让他听起来察觉出白轻珩好厉害!在妖界宫殿里每日里看书画画,足不出户,那人就找来了!   “……” 第八十一章   夜市上的人很多,大多都是一些富贵之人,有贵公子还有千金小姐。   不巧,江初拉着白轻珩看饰品的时候又遇到了当初的那个和他相亲的唐小姐!   唐秋宜身后还跟着陈还的女儿,陈小香。夜市之中,这两个姑娘牵着手跑出来逛了。   “哇,江哥哥!”   江初转身空当,那小香妹妹眼见看到他了,手腕处的小铃铛铃铃作响,脸上洋溢着喜悦,跑上前一双小手臂抱住了他的大腿。   “……”   陈小香莫不是要害他!   转头,老蛇脸色阴沉,闷声不语,江初只好把小姑娘扒开。   “江哥哥,你怎么在这儿啊?”说着,睁开懵懂的大眼睛抬头问江初。   “逛一下。”   陈小香才十岁,就已经知道什么叫做喜欢,比江初的木头脑袋灵活许多。她喜欢她爹同僚的儿子,那位姓江名初的公子,动不动就江哥哥,江哥哥的喊,甚至还说长大后嫁给江哥哥之类的话,江初本人全当玩笑,一笑置之。他不可能做真,二人年龄相差悬殊,加上那时候的他也无心钻研喜欢一事。   不过若他真当了陈还女婿,陈还就该疯了。好在,他如今有了老蛇,有白轻珩陪他,就更不可能再喜欢别人了。   江初扯出笑意,蹲下身道:“小香,这么巧,和姐姐来这里玩呀!”   陈小香身后的唐秋宜没有说话,她在打量江初身旁的男子,比江初高,比江初好看,甚至比江初自带一种独特的气质。   方才乍一看时,被只被这位白衣男子吸引,这种男人才是她的真命天子。   他是她喜欢的男子那种类型,有没有银两无所谓,她家有银两就够了!   唐秋宜心里在雀跃,完全没有遇到江初后的相亲失败窘迫心态。   显然,江初也没有,似察觉到了唐秋宜的视线,站起身故意走到她身前动了动。   确实,只要白轻珩一出现,焦点绝对就是他。   “江公子,你们怎么在这里?这位公子是……”   这话虽问着江初,视线却移向身后的白轻珩。   唐秋宜没有察觉,自己这句话比往常相亲时说的话还要温柔,声音轻飘飘的。   江初不由得身子发颤,陈小香也疑惑的望着自家表姐。   “我们在这边逛了逛,你和小香要做何?”江初道。   陈小香拽了拽江初的披风,瞪着大眼睛,充满稚气道:“江哥哥,我们也是!”   江初见她如此,蹲下身,叮嘱道:“你们两个姑娘小心一点,你看那些姑娘小姐们都是有人陪同下去放花灯。你们别玩太久。”毕竟唐秋宜比他小一些,陈小香年纪更小,真发生什么事就不好了。   听到这话,唐秋宜温声回复:“多谢江公子,我们自然知道。”   江初不愧是知府的儿子,管的事真不少。   唐秋宜在心里疯狂吐槽,面上依旧微笑淡淡,落落大方。   “江哥哥,你放心吧!”陈小香轻拍胸脯,“小香厉害着呢,我保护姐姐。”   江初笑着摸了摸小姑娘的头,从纸袋里拿出剩下的一块糕点放在陈小香手里。   “梅花糕!”陈小香高兴的吃了起来,鼓着腮帮子说:“谢谢江哥哥!”   “不谢!”江初把纸袋折起,将它放在白轻珩手上。   唐秋宜对江初的行为心里画了大大的叉,很明显的公子脾气,把不要的东西放在别人手上。   关键是那位公子脾性好,手上好好拿着那纸袋,若换成是她的话,早就把它糊在江初脸上。   或许,那位公子喜欢温柔心善的女子。   “江公子,你身后的这位公子是你朋友吗?”   江初抬眼,回复道:“唐姑娘,我俩是朋友。”   “这位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唐秋宜询问,盯着未说话的白轻珩,等待着他的回答。   话题中心的白轻珩站在江初身后,不发一言,他若真说话的话,江初肯定会骂死他。   听到这话,江初“噗”的笑出声:“唐姑娘,你这是在调查他吗?哈哈哈哈。”   唐秋宜脸刷的红了。   江初收住笑,“好了,不逗你了,他是我老师。”   说完,拉住老蛇的胳膊,并排站在唐秋宜面前。   唐秋宜微愣,江初接着道:“那你们接着去逛,我们去那边。”他指了指唐秋宜她们背后的路,一把拉过白轻珩,一溜烟跑开了。   “江哥哥!”   “小香,有机会去你家找你玩!”   陈小香心满意足的点头,吃着桂花糕,拉住自家表姐,可她表姐盯着那二人背影出了神。   “走啦,表姐。”陈小香抬起胳膊,小铃铛声响了起来。   唐秋宜回了思绪,她和小香要去放许愿灯的。   这一边,江初气恼的拉着白轻珩。   “你下次还是变成小蛇跟我一块出来吧,太沾花惹草了。”江初瞪着身旁老蛇,又揉了揉自己的臀部,接着砸了砸自己的背。   他就该听老蛇的话,不跑出来玩,拉着这人跑了一会儿,如今身体可太难受了,他要床,他要休息!   “好。”老蛇点头。   随后,白轻珩变成一条小蛇飞到他的手腕处。   此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不拖沓,几乎眨眼功夫完成,江初惊了。   “轻珩,你太快了,我还没和你逛完呢!”   “……”   好不容易到了家。前院,江初碰到了他爹江秋城,看样子他爹刚从府衙办公回来,碰巧和江初打了个照面。   江初在心里冒出冷汗,面上不动声色,妄图蒙混过关。   “阿初,你做什么去了?”江秋城有些累,近些日子大小事情不断,忙得焦头烂额。   江初低下头,回复道:“爹,我去李林家了,他去京城打工了。”   江秋城疑惑:“京城?他一个人吗?”   “不,他说还有亲戚也在那边。”   两人来到后院,江初把事情原委全部告诉了他爹。   江秋城愣了一会儿,叹息道:“有亲戚做管家总好过比一人在外打拼,京城那个地方不好待啊!”   那些大户人家大小事情一箩筐,家里关系复杂,里面做工的人个个跟人精一样,生怕惹得主人家一个不快,直接杀了。   官家大户也是如此。   “李林已经出发了。”   “既然是他选择的,我们担心也毫无用处,兴许他能在那边闯出一边天呢!”   江初点头。   江秋城欲回房间,江初又道:“爹,我找到白轻珩了!”   手腕处小蛇身体微僵,一时不知江初想做什么。   “嗯?那他怎么说?”江秋城有让白轻珩回来继续教导江初的意愿。   “没怎么说。他前阵子回了老家,所以咱们都没有找到他,如今已经回来了。”   江秋城了然,也不再多说什么,吩咐江初早点睡觉。   “阿初,你走路怎么怪怪的!”   江初微惊,吓出一头冷汗,大喊:“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啊,摔得我好痛!”说完,揉了揉自己屁股。   江秋城瞪了他一眼:“如此大的人了,做事毛毛躁躁的,小心点吧!”说完,回到自己房间。   江初扭着身子回到房间,把小蛇巴拉下来,对着他一字一句道:“都是你干的好事!我现在好难受!”   白轻珩恢复人形,摆手:“我不让你出来玩的,可你非说李林要离开,见他最后一面,我怎么能不让你见呢?”   说完,替他揉着屁股和腰。   “有药吗?吃了后全身都不痛了的那种!”他记得上次被大黑蛇揍了一顿又勒了一会儿后吃的药,喝完后身体立刻恢复正常,堪比灵丹妙药。   白轻珩犹豫一会儿,盯着江初眼睛,无奈道:“没有,这种情况和其他情况不同,阿初。”   “……”   夜市之上,人群突然多了起来,陈小香坐在冰冷的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姐姐,你在哪啊?”周围千灯万火,放花灯之人接连不断,河边已经放走一批又一批灯,热闹非凡,可周围却没有唐秋宜的身影。   卖包子小贩上前,给了她一个热腾腾的包子:“小姑娘,发生了何事?”   陈小香拿过包子,满脸泪痕:“大叔,我姐姐不见了,我和她走散了!”   这一边,在采田县城某处,寂静的树林,不时传出几声飞禽之声。   一名穿着白衣,头戴简单发冠的明艳少女一手执剑,一手执符咒,口念咒语,那符咒由一变多,困住了企图逃跑的妖怪。   之后便把那小妖装在了自己的乾坤袋里。   “哼,看你还如何跑。”   一名同样穿着的男子走来,将手中的袋子放置腰间。   见到来人,少女跑了过去,“师兄,你抓到妖怪了吗?”   男子点头。   “这个采田县妖物不少。不过我们下山是要找那个东西的!照如今这种找法,何时才能找到?我们已经在人界游历一年了,这的人都不曾见过那东西。”   这二人便是天山老者的徒弟,子正和印月。   子正一脸宠溺,道:“师傅把如此重任交于我们,定是信任我们。师妹不许再这样说了。”   “况且听闻这座城气氛莫名,更有助于我们提升修为。”   印月瘪嘴,在夜色中,二人向更深处走去。 第八十二章 出去吃饭   江秋城一早就到了府衙,陈还还没有到,今日来报案的是一对打架的夫妻。   “堂下何人?”江秋城坐在前面询问。   “跪着呀!”微胖女子拽着男子跪下,率先磕头:“启禀大人,民妇叫孙小意,是身旁这个男人的妻子。”   男子脸上满是伤痕,眼中依稀可见泪光,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是拳打脚踢的痕迹,“启禀……大人,草民叫张大生!是……是孙小意的夫君。”   “你们因何来报案?”   孙小意抬起头,捏住张大生的胳膊,“回大人的话,民妇怀疑张大生在外有人了!”   “娘子,我没有啊!”张大生抓着孙小意衣袖,连连摆手,孙小意不理他,只好抬起头对着江秋城道:“大……人,我一直老老实实卖菜,回到家为我娘子煮饭做菜,没做过那种事情!”   孙小意立刻打了张大生一巴掌呵斥道:“那你为何今日一早才回来?昨夜做什么去了?不是在外面有人了?胆子肥了啊!”   “挣了些银两立刻去怡红院逍遥,难不成怡红院有你的相好?”   孙小意咄咄逼人,张大生跪在一旁哆哆嗦嗦,面对孙小意的污蔑,只敢反驳,不敢大声呵斥。   “娘……娘子,我就是在夜市卖菜啊!哪里去找人了?”   孙小意不信,拿起拳头就又要打人,张大生抱着头在一旁哆哆嗦嗦。   有捕快将孙小意拉住,钳制住她。   “堂上不能打架!”   江秋城接着道:“既然孙小意说他外面有人,有什么证据吗?”   “哎呀,捕快大哥,你弄疼人家了!”说着,还对着捕快抛了一个媚眼,那捕快立刻放开了她。   那声音,由三十多岁的妇女说出口,让堂上众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的捕快不由得跺跺脚,缓解一下。   “咳咳咳……孙小意,任何事情都要讲究证据,你说张大生有人,你有何证据?”   孙小意立刻揪住张大生衣领,动作无比娴熟,咬牙切齿道:“大人,他身上脂粉味很浓,还不是有女人了?”   “张大生,昨日你做什么去了?把昨日做的一切交代一下!”江秋城无奈,这种家里夫妻二人之事还需要他来做公证。   张大生哆哆嗦嗦回复:“回大人的话,昨日白日在集市卖菜,晚上到了家给小意和孩子做了饭……之后来到夜市卖菜,途经怡红院,碰到之前的朋友,说了句话,惹上了一些味道。”   说着,张大生闻了闻自己的衣服:“大人,味道不重的,就有一点!”   江秋城忍不住询问:“你有怡红院的朋友?”   张大生点头,“和我一同长大的朋友在里面做打手,他身上沾有那种味道,我碰到了他。刚好让小意闻到了。”   闻言,孙小意才觉得错怪自家夫君,抚平他的衣领,脸上露出微笑:“原来是莫安啊!你早说啊!”   江秋城无奈,今日的案子实属二人没有仔细交流,孙小意只知道打张大生,张大生挨着打,向她解释,孙小意不听,揪着他耳朵来到衙门报案。   “你们夫妻俩好好相处,遇事多沟通一下,别只顾打骂,凡事都讲究证据。”江秋城开始苦口婆心,希望这对小夫妻相处和睦一些,别动不动闹啊闹的。   “退堂吧!”   孙小意立刻回复:“知道啦,大人!”说完,把自家夫君拖起,挎着张大生笑意吟吟的离开了。   而那被挎的张大生一瘸一拐的任由孙小意带走了。   “那张大生怕媳妇,你看他被打的!好惨!”   院外,有捕快看着二人背影说道。   “可怜啊!”   “张大生就住在我家的那条街上,他家是最里头的那户,平时里对媳妇唯唯诺诺,那个孙小意平时就看看孩子,煮饭做菜洗衣裳这种活都归张大生,张大生还得到集市卖菜!一出些事情就被孙小意揍!经常听到孙小意的打骂声。”   “这兄弟过得可太惨了!”   “怕媳妇,被媳妇揍成那种凄惨模样可太毁人了。”   邢捕快对此不发表任何言语,怕媳妇这种事情,他绝对不会遇到。   遇事哭哭啼啼,怎么能是男子汉大丈夫?   “邢舟!咱们这里边就你还没有心怡的姑娘吧?以后可别像那个张大生一样。一定要首先树立夫纲。”   “不会!”邢捕快瞪了那捕快一眼。他还没有心仪之人,担心之后没有的事情可不是他该做的。   “你们有些人也没有娶亲,与其担心我还不如担心担心你们自己!”邢捕快没好气的说。   眼下最该做的就是要过年了,抓几个犯人助助兴!给今年增添一些喜庆!   江秋城适时走来,询问邢捕快:“陈还还没有来吗?”   书房内,公文处理之类事情已经堆了一摞,他自己处理的话得累死。   邢捕快回复道:“回大人的话,没有。”   “为何还不来?”   江家   房间内,江初刚醒,老蛇早已经坐在桌旁悠闲的喝茶。   “那银两是我爹给你的!”   桌上有十两银子。   “你做处理。”白轻珩把十两银子随手给了江初,毕竟老蛇不缺钱。   一早江秋城把江初唤醒后,给了他十两银子,说是白轻珩教书钱,江初回房后,把银子放桌上,脱掉衣服睡了一个回笼觉。   江初替自己穿好衣服,一件又一件套起来,今日身体已经好太多了,多休息休息总没错。   他走到桌前,把银两放在口袋里,“嘿嘿”的笑了两声。   终于,又变成富人了!   头一次手上有这么多自己可以支配的银两。   “走,带你去吃饭!到那家我第一次请你吃饭的地方!”   “先洗漱。”白轻珩抬起手轻拍他的小脸,又捏了捏。   江初拿掉他的手,揉了揉自己的小脸,瞪大眼睛询问:“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脸很软,总捏我脸。之前你爱摸我头的!”   白轻珩回复:“那是因为那个时候不能摸你的脸。”   “……”   “呵呵……白轻珩,你厉害。”他扯了扯嘴角。   这一本正经的回答,加之这人一脸认真的表情,显得老蛇有多正人君子。当初的他就被这模样骗了。   江初瞄了他一眼,“走了,我去洗漱,你等我。”   洗漱好后,两人来到了大街上,街上有川流不息的人群,以及那些吆喝叫卖的小贩。   “以后在这儿的话你不用变成小蛇和我一起的,我跟我爹说了,咱们以后光明正大的玩。”   昨夜跟江秋城说了这件事,让白轻珩心里好过一些,不过若被其他人瞧见或者知道些什么,他都不在乎。   不过老蛇他应该很在乎吧。   想到这,江初抬起头看向身旁之人,拉过他的手,突然想试一试,他试探性的询问:“若我跟他们说了你我之事,你会如何?”   白轻珩见状,只拿掉他的手,轻声道:“这里人多。”   而那个问题没有回答。   周围不少人看向这二人,指指点点。   江初垂下手,叹气一声。   白轻珩根本不是人哪,他在乎这些人做什么?   喜欢他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到了酒楼,江初带他来到当日的那个隔间。   一入座,店小二跑来询问这两人需要什么,江初心情不畅,还是在单子上点了几个菜,随后瘫坐在椅子上。   小二走后,白轻珩试探性询问:“阿初,你心情不好?”   他心情能好?白轻珩睁着眼睛看不出他心情不好?   “你说呢?若你是我的话心情能好?”江初没好气的抬起眼睛。   白轻珩不说话了。   江初在谈州几乎人尽皆知,不知相貌的也会知晓这个名字,若被人看到他和一名男子在一起的话,究竟会被人如何谈论白轻珩不敢想。甚至江初父母都是普通人,肯定想要自家儿子传宗接代。   白轻珩总觉得自己和江初在一起不是真正的为了他好,可他自己总是偷偷的霸占江初,不想让给别人。   江初还在说着:“我说告诉其他人,你为何不敢说话了?我告诉我爹娘也犯法吗?”   白轻珩温声解释:“你听我说,我怎么样不在乎,重点是你,你会遇到什么?”   江初立刻道:“我也不在乎!我想做什么还要你同意吗?我非要和他们说!你等着!”   闻言,白轻珩叹气:“你冷静一点。”   “我怎么冷静?难道每日里都偷偷摸摸的吗?你为何不敢?”江初越想越生气,白轻珩美其名曰为了他好,可他就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为他好!   小二一碟一碟上菜,可两人的气氛莫名变得更加紧张。   “江公子,这是你要的红烧排骨!今天的排骨可新鲜了!”   “不吃了!”江初拍掉筷子,瞪了正襟危坐的白轻珩一眼,拂袖走人。   小二被突然的状况吓到了,把筷子捡起,看向一旁未动的白轻珩:“客官,菜还没齐,要不要……”   “接着上。”   江初走下楼,身后没有脚步声,转身去看,只有来来往往的行人!那人没追下来,握紧拳头,气得他跺脚,白轻珩脾气居然比他的还大!   气死他了!   眼下的他,想去找李林,可想到了那人去京城了,一时间不知要去做什么? 第八十三章 找点事做   “什么?人丢了?”江秋城大惊,那么大的人居然丢了?   等了陈还许久的江秋城,看着这人来时有些欣喜,听到这个消息让他的欣喜一瞬间消失不见。   这估计又是一个不小的案子。   “大人,快派人找吧!”陈还有些焦急,昨夜自家闺女由一个卖包子小贩送回家,原以为唐秋宜已经回唐家了,更何况两家离得没有那样远,他们便没有在意。   没想到今日一早唐秋宜她娘找过来了,看唐秋宜不在,劈头盖脸骂了他们一顿,紧接着两家开始找人,什么她平时爱待的地方,平时玩在一起的朋友的家中,可这些地方都没有看到人,他们这才意识到唐秋宜丢了。   “先别急,她之前有没有和家里人吵架?然后离家出走?”江秋城询问。   如今的年轻人和爹娘吵架后便容易离家出走,有些人等吃点苦头就回来了。   陈还有些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是啊,大人,她昨夜心情很好,和我闺女商量一块去逛夜市,后来我闺女被人送回家,她不见了啊!”   “啊?那是被人劫持?可若是被劫持,你来报案的话会不会……”江秋城接着道。   那贼人兴许是看上唐家家产。   毕竟唐秋宜是唐家千金小姐,家财万贯,贼人兴许是图她家的钱。可那样也不对,若是劫持的话为何陈小香逃过一劫,陈家比起唐家也没有差那样多。勒索两家银两肯定比一家要多。   陈还话语带着些颤抖:“不知道,那贼人没给消息,也没有送来信。可不太像劫持,估计就是被人掳走,然后有一些目的。”   他说着,又狠狠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也不知道,不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秋宜失踪她家人慌,我家也慌,更何况她是和小香出去玩时失踪的,她父母肯定要怪我们!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陈还颓废的坐在了椅子上,垂下头。   早知道昨夜就不让陈小香和唐秋宜出门逛夜市了。兴许那人就不会丢,不会失踪,他们就不需要如此慌乱找人。   可世上没有早知道,后悔也没有任何用处,事情已经发生了。   “不行,我要去找她,万一她遇到危险了呢,那她家里人更不会原谅我们了。”陈还突然站起身。   江秋城见陈还如此焦急,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急,若是劫持的话会有消息送来的,等一下,我去换一身衣裳。我们先去唐家看一看。”   江秋城换了常装,从马厩牵了匹马,跟陈还出门了。   府衙离唐家不太远,穿过热闹的集市时,百姓听到马蹄声自觉让出一条路来。   江初正对着小摊上的一把梳子发呆,听到马蹄声,只看到江秋城和陈还骑着骏马扬长而去。   “爹!你们做什么去?”江初放下梳子对着两人背影大喊,留给他的只是腾飞的尘土,不由得重重咳了两声。掩面转身,又看向摊子一把把精致的小梳子,思绪飞向了远方。   他们要去什么地方呢?他爹还换了衣服?   “江公子,看你喜欢这把梳子,是要送给心上人吗?不知哪位小姐有此荣幸能得到江公子的垂青?”小贩又拿出几把木梳,上面的纹路各个不同,无非就是龙凤呈祥,鸳鸯戏水,诸如此类。   “你喜不喜欢这一把,一些姑娘比较喜欢这一种,也是其中卖的最好的。”   小贩的话让他收回了思绪,看向面前的一把把木梳,   “不是,我就看一看。”江初回答,婉拒了小贩给他挑的一把把姑娘喜欢的梳子,拿过另一边一把没有纹路的梳子,看了又看。   这把梳子和送白轻珩的那一把很像。   从谈州回来之时,他送给白轻珩的便是这种没有纹路的木梳。   “我要这个。”拿过没纹路的木梳放在怀里,随后给了小贩几文银钱。   “江公子,要不要盒子?”小贩拿出一个雕刻精致的小木盒子,江初摆摆手。   “不用了,我自己用。”   正欲转身,余光瞥见一袭白色衣摆,他退回身,重新端详小摊的梳子。   耳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嘴角微勾,看来白老蛇还算有点良心。   “江公子,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吗?需不需要这种?姑娘们都喜欢这种的。”小贩询问。   “看看,就看看。”他轻声回复,余光瞥见那白影越来越近。   白老蛇必须好好哄哄他,不然他就生气了。   “江公子,你在看梳子?”来人说话温声细语,不是白轻珩,是个女人!   江初勾起的嘴角突然放下,抬起头,手上假意欣赏的梳子掉在摊子上,没想到这白影居然是别人!   还是穿着白衣的周红!   “江公子,是我吓到你了吗?”周红上前,脸色煞白,身子微抖,有些局促。   江初回神后,转身立刻笑道:“自然不是了,周姑娘,我方才看这些梳子有些入神。”   听到这话,周红脸色好了些,江初这才看清她的模样,今日的她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裳,手提一个食盒,明显和白老蛇不同,而他居然把她误以为是那人找他来了。   他的眼睛可能出现了问题,还是他一刻不见那人就出现了幻象。   可是,白老蛇火气居然把他还大!还不过来找他!   虽这样心里想着,恨不得喷出火把白老蛇烧成黑老蛇,可面上依旧笑着:“周姑娘是要到什么地方去吗?”   周红提起食盒,指了指前方不远处,那边李林爹娘在那边出摊。   江初恍然,笑道:“原来是给李叔李婶送饭去了。”李林定亲可真是定对了,这姑娘还没成亲就去给未来公婆送饭做菜。   周红点头,随即看向他道:“江公子是买梳子吗?”   “已经买好了。”   “买梳子是送给意中人的吗?”   周红突然询问,似觉察出这样问比较失礼,补充道:“我是说……听闻送梳子是送意中人的,意为欲与之白头到老,所以我才这样问。”说完,眼睛直视江初,等待他的回答。   江初微惊,送意中人梳子?是想和他白头到老?当初他还没有觉察自己喜欢老蛇的时候,就送了他梳子,那人活了五百多年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意思,可他非但不说,还很乐意的接受了。   那时候的老蛇心里肯定高兴死了。   一条心机老蛇。   这样想着,江初心里的不满情绪渐渐消散了一些。   “嗯,这次买的我自己用。”他拿出自己的那把没有纹路的梳子,仔细端详一番,接着放回怀里。   “这次?”周红轻声重复这两个字。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菜摊,“周姑娘,时间不早了,你再不去的话,李婶李叔会来找你的。”   周红愣了一下,点头,随即提着食盒向着另一边菜摊而去。   而江初没有回那家酒楼,毕竟是面子问题,他绝对不会主动找白老蛇,除非那条老蛇主动来找他!   回到了江家,闻兰难得不在家中,只有两位厨娘在柴房洗菜。   这两位厨娘一位年轻一些,是谈州主城人,因为离家近所以在这里做工。而另一位年纪比较大,她是江初家一直的厨娘大婶。   “公子饿了?”   江初摇头,笑着跟她们一起摘菜:“婶儿,你家是儿子还是姑娘?”他难得的跑去跟两位厨娘聊天,此时的他一时间竟又不知道做什么了。   两位厨娘这才意识到江初这是来跟她们聊天了。   “我家是儿子,早成亲啦!”前两年都抱孙子了。   “那位大哥如今在这边还是在京城?”   “这边呢!我们在这边安了家落了户。”   江初点头,这样更好,婶子想在家休息便在家休息,想在江家休息便在这里休息。   “婶儿还真是有福之人呢!”   厨娘立刻笑道:“老爷和夫人才是呢,把公子生的又俊俏又能干,不知以后要便宜哪家的姑娘?”   江初干笑两声,能干倒不太能干,便宜的也不是姑娘,便宜了一条老蛇。   “公子今日没去衙门?”   年轻的厨娘突然发现了这件事。   也难怪她们以为江初日日到衙门打杂,因为他自从谈州归来后每日都不在家中,加之听闻前二日江初帮江大人去镇子上办事,她们便认为江初一直在府衙里帮他爹。   “没有,今日没去。”江初道。   帮她们摘好菜,江初一时间不知做什么,看着她们炒菜又煮饭,各司其职,有条不紊,他帮忙的话就是添乱。   “公子啊,如今时间还早,你先去玩吧!”   “……”   好吧,厨娘认为他碍眼,要把他赶走。   “好。”江初转身走了出去。   无聊,他一时间不知该找哪个狐朋狗友缓解心情了。   他朋友众多,可最好的朋友就是李林。   其他普通朋友,就是那种玩一圈的幼时玩伴,如今成家的成家,经商的经商,那些人都有些事情做,谁跟他一样整日里无所事事天天跟着一条老蛇身后跑?   不行,他要去府衙里做点事情做。 第八十四章   唐家   此时的唐家已经乱成一团,他们派了许多人出去找人,却一无所获。唐父一时间苍老了十岁,瘫坐在座位上,唐母只在桌前呜呜哭泣,抱怨陈家人把她闺女弄丢了。   唐秋水也就是唐秋宜的兄长,抓住江秋城衣袖,再三道:“大人,秋宜绝对不是离家出走,你一定要把她找到啊!爷爷他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我爹娘如今已经这个模样,若是真的出现什么情况的话,我真怕到时候他们会出什么事情。”   唐秋水作为这个家唯一年纪轻的男子担起了寻找自家妹妹的责任。   “秋水,我……”陈还似想说什么,唐母听到熟悉的声音,见到这人,恨得牙痒痒,从座位上弹起,向着这个方向跑来。   “陈还,你还敢来!”   “唐绣陈还,你们还我女儿!”唐母扯着陈还衣袖,哭着向他要人。   “娘,冷静一点,别让爷爷听到了。”唐秋水拉住自家母亲,唐母两只手向着陈还方向抓着,听到自家儿子的声音,慢慢蹲在地上,抽泣着。   陈还见如此情景,嘴唇微微颤抖,想说些什么,唐秋水上前接着道:“姑父,如今秋宜还未回来,你先回去吧,我爹娘见到你和姑母的话,会更难受的。”   说着,唐秋水指了指地上的唐母和大厅上瘫坐的唐父。   听到这话,陈还身子颤抖,只好道:“那……那好,若有消息的话要告诉给……我。”   随后,后退两步,最终转身走出唐家。   江秋城捏了捏自己手心,眼前的这幕他不想看到,可唐秋宜确实是到了陈还家后陪着陈小香出门逛夜市失踪的。   人家肯定会怪最后和唐秋宜在一起的人。   江秋城上前询问:“你们可否收到消息?”   唐秋水摇头:“自我们知道秋宜失踪到现在,都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她和其他人有私人恩怨吗?或者说你们唐家和其他人有没有恩怨?”   江秋水无奈道:“大人,秋宜儿时性格差,可年长后便改了,还向她那些欺负过的朋友道了歉,那些人都说年少不懂事,都没做真。这都过了五六年了,难道那些人突然想报复她?”   况且当时的她年少不懂事,做的事情也没对当时的同一年纪的孩子产生真正实质性的伤害。   顿了顿,他又道:“至于我们唐家,在生意厂上肯定会有对手,但那些不至于是愁怨,更不至于劫持唐家姑娘威胁我们!”   听完这些话,江秋城皱起眉,点头:“既然如此,你们有任何消息都要报告给官府,我再到陈还家中问一问具体情况。”   唐秋水抱拳:“麻烦大人了,一定要找到她。”   离开唐家后,陈还还在门前,牵着马,一脸苦相,江秋城摇头,骑上自己的马,陈还同样骑上马,二人一同向着陈还家而去。   府衙内   江初来到这里便听到了唐秋宜失踪的消息。   “那么大的人失踪了?”江初微惊,心头一颤,昨夜他和白轻珩在夜市碰到她和陈小香那时候两人还好好的,怎么就失踪了?   “是啊!大人和师爷已经出去查了。”   “怎么会这样?昨夜我去逛夜市还碰到她了。”   “公子昨夜居然去逛夜市了?难不成……”有捕快开始调侃道。   “我的天,什么时候了,居然有心思开玩笑!”江初扯了扯嘴角,坐在石椅上,翘起二郎腿。   “大人不是去查了吗,很快就出结果了。”   听到这话,又有捕快凑上前:“是啊是啊,公子,难不成你和哪一位千金小姐去逛了?”   一听江初和某某千金小姐逛夜市,又跑过来几个捕快围住了他。   江初见如此情景,开始警告他们:“让我爹看见你们围住我不做事,肯定要训你们一顿!”   “哎呀,大人不是不在吗!连同师爷都不在!”   邢捕快训练完便看到如此情景,一圈捕快围着中间的那位贵公子,给那几人翻了白眼后,也走上去听几人谈论些什么。   江初见众人围着他,翘着的二郎腿放下,摆摆手,无奈道:“谈州有哪些千金小姐啊?我不认识。”   有捕快反驳:“嘿,公子方才不是说在夜市看到了唐小姐吗?”那可是妥妥的千金大小姐。   江初摆手:“除了她,都不认识。”谈州基本也没什么千金大小姐。   “那昨夜跟谁逛的夜市?”   就他们所知,男人逛夜市一定会陪着女人,因为男人不爱逛夜市。   “就我一个人。”江初老实回答,白轻珩是蛇,不是人。   况且那臭老蛇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存在,更不想让别人知道和自己的关系。   因为这件事,臭老蛇居然还不过来找他,脾气可太大了。   “你喜欢逛夜市?”   一众捕快围着他,喜欢逛街不是姑娘做的事情吗?   而江初显然不知眼前几人作何感想,只是摆头:“不是喜欢吧,就是喜欢玩。”   “好了好了,你们都去忙吧,等被我爹瞧见了,你们就好过了。”   江初对着这几个人甩甩手,意外的发现邢捕快也来听他的趣事。   那人正一脸严肃的看着他这个无所事事,笑意吟吟的贵公子。   “公子,别说这种话,怎么还咒我们呢?”   “就是啊,公子也不说一些好的。”有捕快抱怨道。   “你们几个做什么呢!”   江初心惊,说曹操,曹操就到,那几个捕快很快排成一排,统统低下头。   “爹?”他从凳子上弹跳起,率先跑到江秋城身旁。   江秋城严肃的看着眼前之人,“你怎么来这里了,你一来他们就放松了!”   “爹,我来帮你啊!”江初扯了扯他爹的衣袖,意外的发现陈还一脸苦相,心下有些疑惑。   听到这话,江秋城脸色立刻变了,抬起手,向着身前人挥去,江初察觉自己要被挨打,立刻咬牙道:“昨夜我去逛夜市的时候碰到唐小姐了。”   听到这话,挥在空中的手没有向他而去,而是直接落下,江初舒了口气。   陈还眼中出现光亮,跑到江初身旁,立刻询问:“昨夜公子是何时看到的唐秋宜?” 第八十五章   江秋城到了陈家,刚好闻兰也在这里安慰唐绣,陈小香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说当日的她们遇到了好多大人,遇到了她表姐的好朋友,遇到卖糖葫芦的大叔,遇到卖包子的老翁,之后唐秋宜和陈小香说放花灯,可花灯那处人流很多,把她和唐秋宜冲散了。   她打算在花灯处等唐秋宜,可等了好久,唐秋宜都没回来,最后那个卖包子的小贩看到了哭哭啼啼的小姑娘,把她送回了家。   江秋城只好带着陈小香去找了在白日集市上卖包子的小贩。   小贩说当日见小姑娘一个人在路上哭得很惨,就把她送回家了,没有看到别的什么人。   江秋城带着陈小香到了唐家,询问唐秋水自家妹妹有哪些好朋友。   幸好陈小香因为自家表姐失踪没有表现出任何害怕,只是以为唐秋宜和她捉迷藏,很高兴的和江秋城来指认当初遇到的人。   唐秋宜朋友众多,江秋城找了许久,才找到了符合陈小香条件的身高与唐秋宜差不多的“小雨”,刘小雨。   刘小雨说昨夜和自家夫君逛夜市刚巧碰上唐秋宜,两人聊了两句。   谁能想到之后那人就失踪了?   “大人,你难道认为我绑架了秋宜?我若绑了秋宜的话,肯定也将这孩子也绑了啊?”   刘小雨指着身旁瞪着大眼睛的陈小香。刘小雨夫君揽住自家媳妇,大声道:“大人,你不能因为唐小姐失踪就怪我们?”   江秋城道:“本官只是询问一下情况,若打扰二位,请见谅。”   之后拉着陈小香出了这家门。   “江叔,我姐到底在哪里呢?”陈小香被江秋城送回家探出头询问。   “你姐很快就回来了。”   “昨夜我也看到江哥哥了,他说等有机会来找我玩的!”   做完这些事情,江秋城这才和陈还回衙门,只见一众捕快无所事事围着中间吊儿郎当的江初说笑,这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昨夜公子是何时看到的唐秋宜?”   陈还询问。   江初想了想,“那个时候刚入夜,估计是酉时末刻,许多摊子还没有摆成,只有一点小吃摊摆成了,我那时候正巧碰到了她二人,没说两句话,我就走了。她俩估计那个时候去逛花灯?”   昨夜陈小香是直到亥时末才回到家,中间的时间包括唐秋宜和友人聊天,买吃食,打算逛花灯,后被人群冲散。   唐秋宜兴许是被人劫持了,可眼下那人还没送来信,那不是劫持?   或许有人看她年轻漂亮有活力,把她劫走?   桌前,江秋城按了按眉心,唐秋宜失踪可能性太多了,眼下只能先派人寻找了。   唐家   唐母已经在唐秋宜房间哭了一日,唐秋水看着她这副模样,拿过桌上的饭菜道:“娘,一日没吃饭了,你吃点吧,秋宜肯定能找到的。”   “秋水啊,秋宜她到底在哪啊,只要想到秋宜会在外面遭遇到任何不幸,作为娘的就心里发慌啊!”说着,唐母又开始哭了。   这一日,他一家只有不知情况的唐老爷吃了三顿饭,其他人都借口说有些事情,不曾待在饭桌。   “秋宜呢?今儿一日没瞧着她了!”唐老爷招呼出自家孙子,让他把唐秋宜叫回家来,别日日在外面闲逛。   唐老爷年过花甲,最是喜欢唐秋宜和陈小香这两个女娃娃,每次都和自家孙女,外孙女玩的很好。   唐秋水闻言,只好先安抚他爷爷,等找到唐秋宜再说。   “爷爷,秋宜到姑母家去了,说住几日。”   “这孩子,到绣绣家也不说一声。”   把唐老爷送回房间,唐秋水更加焦急,跑来官府一趟。   眼下众多捕快已经出动,加之江秋城在谈州主城关系复杂,认识人颇多,唐家钱厂关系复杂,只要唐秋宜还在谈州,他们便能找到。 第八十六章   江初这一整日在街上找人,跑的腿都快折了。回到家,已是夜里。   后院房间一片漆黑,想来闻兰可能已经睡下,而江秋城此时还在衙门整理事务,不由得感慨他爹的辛苦。   回到房间,屋内一片漆黑,点亮灯,房间内空无一人,老蛇依旧没有回来。   看样子,那人脾气很大,两人意见不一致就容易发脾气,那人在酒楼吃好喝好了,可他呢,今日在街上找人,没有吃任何东西!   “可恶的白轻珩,一把年纪了,脾气还真大,比我年长个几百岁也不知道爱护我这个幼小。”   “气死我了!”   躺在床上,摸了摸空空的肚子,饿得咕咕叫,罢了,他自己去柴房,看一看厨娘有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吃的东西。   披上衣服,打开房门,迎面出现一只可以站立的狗狗,径直走到他面前。   这只狗狗竖着耳朵,虽竖起了耳朵还比江初矮上一截,眼睛圆圆的,张着嘴露出自己的尖牙,白皮毛的身上还穿着衣服,爪子上提了一个食盒,对着江初深深弯下腰,随后越过江初,走进房间。   “……”他认识这只站立的狗狗吗?居然直接就走进了他的房间。   “你是谁啊?你的毛好长。”说着,江初走到他身后摸了他脑袋一下,替他顺顺毛。   手感很好,他很喜欢。   狗狗把食盒放在桌上,走到一边,低下头,嘴巴张的很大:“我……我是妖界的汪汪,公子叫我汪汪,您别摸我就好。”这让狗狗有点受宠若惊。   妖界?江初眼中闪出光亮,嘴角勾出一抹笑,看样子,老蛇有点良心。   “汪汪,咳,你的名字……”似觉得吐槽人家名字不好,看到狗狗毛茸茸的爪子,江初眼睛充满了兴趣。   随即伸出手,“汪汪,我看看你的手好不好?”   儿时的江初就喜欢养狗,但那些狗不是被人偷了吃了,就是病死了,很难有陪他长大的狗狗。   此刻的他看到这个爪子如同流着口水的饿狼一样,狗狗便是他的猎物。   狗狗看出了他对自己的爪子的喜爱就如同自己对骨头一样。生怕他会把自己的爪子砍下去吃掉。   “汪汪,看看你的手好不好?”江初温声询求,发出了哄小孩子的语气。   在他看来,这只狗狗看上去年纪不大,狗狗这种生物,养几个月就会长大。事实上,它跟一个小孩子差不多大。   狗狗听到这语气,可怜兮兮的望着江初,希望他不要把自己的爪子砍了。   在江初期待的目光下,狗狗最终颤巍巍的伸出了白爪子,江初高兴的摸了上去,还故意在他肉垫处捏了捏。   江初最喜欢狗狗肉垫了,软软的。   狗狗收回自己的小手,道:“公……公子,我要回去了。”   “别……别回!你吃饭了吗?”江初摸着他的爪子,把他安置在座位上,打开食盒,里面果然都是他喜欢的菜,再加上他今日在酒楼点的菜,热腾腾的,看来是吩咐人刚做的。   哼,算老蛇有点心。   “白轻珩呢?他怎么不在?”江初状似无意间提出这个问题。   狗狗低下头:“王上让我给你送饭,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   “是吗?”江初回复,接着把菜一碟一碟放在桌上。   “怎么就一双筷子?”翻了几层食盒,只有那一双筷子。   “公子……不用给我的。”   江初摆手:“没事,我去拿筷子。”说完,快步走出房间。   等江初回来后,狗狗又站在桌前,两只爪子不知放在何处,看上去有些局促。江初只好把他拉到座位上坐下:“坐下,来给你筷子。”   狗狗摇头,看向眼前两根长长的小细棍子:“我不会用筷子。”他的爪子也拿不了筷子。   “那你平时怎样吃东西?”江初拿过筷子,把一个碟子放在狗狗面前,又放了一个大鸡腿,还挑了几块排骨放里面。   “就……像其他狗狗那样吃。”   眼前这只狗狗还未完全成形,没有人类的身体。   “那你就那样吃吧。”   “我可以到地上吃。”狗狗指了指地板。   “就坐着吃。”   狗狗听江初那样说了,看着面前的鸡腿,口水流了满地,趴在桌子上开始啃了起来。   江初也开始啃鸡腿,用筷子夹菜吃,看着狗狗吃东西他食欲大增。   狗狗吃东西比往常慢一些,注意了自己的形象,生怕江初嫌弃他。   待狗狗吃完后,看了眼窗外,怯生生道:“公……公子,多谢你……请我吃东西,我……先回去了。”   “怎么回去呀,多待一会儿呗,要不就跟我做伴吧!”江初放下筷子,发出邀请。   反正他很喜欢这个狗狗妖怪,更何况老蛇派来的妖肯定不会害他!   狗狗低下头,摆摆爪子:“不了,若我不回去的话,王上该责罚了。”   江初不知白轻珩会如何责罚这只温顺可爱的狗狗,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顺带摸了摸耳朵:“回去吧。”   狗狗走了后,江初发觉自己突然没了食欲,再吃了两口,竟然饱了。   “下次一定让轻珩把狗狗带来,他不在的话我可以和狗狗玩。”   “不吃了,睡觉。”今日他太累了。   收拾完桌子后,熄灭灯,躺在床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吃了一点就饱了。   随后盖好被子,闭上眼睛,在要睡着之际,察觉周围气氛变得异常,有一双灼热的视线盯着他。   他猛地睁开眼睛,那人如同白衣鬼一般站在床边冷着脸看他。   “……”   江初被他的模样睡意被吓醒了一半,动了动身子,对着这人翻了个白眼,撇嘴道:“你干嘛?想吓死我?快睡觉了!”说着翻过身,给他腾个位置。   “来了也不说一声,吓死我算了。”江初嘟囔着,盖好被子,闭着眼睛,想着今日之事,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段话:两人若有矛盾的话必须要马上解决,不然会越积越多,最终会有不好的结果。想到这,他睁开眼睛。   那人依旧不动弹,站在床边。   “我的天,你为何不动弹啊?”   江初索性坐起身,打算好好谈一谈今日的事情,解决两人的矛盾。   “算了,刚好你来了,咱们来谈谈今日的事情。”   那人依旧没回答他,上前两只大手按住他肩膀,将他推到床上,灼热的吻落到他的唇上。   “呜呜呜……”   江初瞪大眼睛,不知道老蛇又发了什么疯,那双大手开始在他身上游移,不知不觉身上的里衣掉落,身上渐凉。   老蛇那毛茸茸的头又滑到他身上。   “……”疯了,这人疯了。   江初扳过他的头,严肃道:“别亲了,我们来聊一聊今天唔……”   被老蛇亲的七荤八素,微微睁开眼睛,趁着夜色看到,身前这人衣着整齐,不见凌乱。   凭什么他穿的里衣被老蛇脱了,这人的衣服居然穿的整整齐齐,没有皱褶?不公平。   想到这,江初腾出自己的两只手,滑到老蛇身上,闭着眼睛替他摸索着脱衣服。   脱衣服是一项技术活,江初不行,脱了许久,也没巴拉下一件最外的袍子。   。。。   完事后,已经是深夜了,白轻珩顾及他的身体,没有再做动作,将他揽在怀里。   江初顾及二人之间发生矛盾的事情,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强撑身子,开始和白轻珩谈判。   “咱们……来聊一聊今日发生的事情吧。”他喘着粗气,说话有气无力的,轻锤身旁这个肆无忌惮的人。   老蛇微愣,抓住江初的手,伏在人身上,想要继续动作。   “不许动了,我跟你说,我们之间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江初动了动身子,侧身轻轻推开他,动作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开始说今日发生的事情。   “我知道你为了我好,不想让我成为奇怪的存在,可对于父母亲人他们,我总归不能不告诉他们。毕竟我是他们唯一的儿子。”   江初这样说着,可总归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闻兰他们会不会接受。   白轻珩不语,头搭在江初肩上,感受着他的温度。   江初的想法,白轻珩心里已经有了结果,胳膊抱的他更紧了。   江初感受着他手上的动作,摸了摸老蛇的头,总觉得这人会很害怕。   “选择慢慢告诉他们,让他们接受。”   听到这话,白轻珩沉默许久,最终轻声道:“好。”   听到老蛇的回应,两人的矛盾消除,江初心里的大石头落下,浑身放松,眼皮子耷拉下来,趴在床上,“睡觉了,睡觉了,今日我跑了一日,找人找了一日,晚上又被你压榨,我要死了。”   “不许乱说话。”白轻珩轻咬他的耳垂,随后搂住他的身子,将他放在自己怀中。   耳边传来这人的呼吸声,白轻珩紧紧抱住了他,眼神坚定。   他绝对不会离开江初,若被人知晓此事也不会离开,他就是这样自私。   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 第八十七章   翌日,江秋城得到一个对案子有关系的消息,有人报案称当日他看到了一些情况。   他说那一夜在夜市之上,无意中看到唐家小姐跟一名男子走到阴暗的巷子里……   听着男子的描述,一大早便来询问最新情况的唐秋水脸色阴沉下来,从座位上站起,握紧拳头,怒斥道:“章玖云,你莫不是故意诬陷我妹妹清白?”   被叫章玖云的男子无奈耸肩,堆笑道:“青天大老爷就在这里,这种案子草民敢做假吗?我不会在她失踪后诬陷她!大哥是把我想的有多可恶!”   唐秋水冷冷看了他一眼。   若说这名叫章玖云的男子是怎么认得那是唐秋宜呢?他道小时候就被唐家小姐欺负过,想不认得她都难。   “那你当日是一人撞见唐秋宜和一名男子在一起还是多人?还有没有其他目击者?”江秋城不在意他们之间的过往,只想知道当夜的事情,这似乎是本案的关键。   “就我一个人,当时我要回家,无意中看到那两人。不过我不清楚除我之外唐小姐和那男人到小巷子里的事情有没有被其他人看到。”   江秋城点头,接着询问:“那你有没有看到他们到巷子之后的事情?”   这名年轻男子摇头,“大人,若不是看到街上的告示,我都不知道唐小姐失踪了,当初我只是认为那名男子和她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呢,谁知道后来她就失踪了?”后面的话男子嘟囔着,怕被唐秋水听到不该听到的话。   “章玖云,你说清楚一点,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你这是在玷污她的清白,嘴放干净一些!”唐秋水上前,拎住男子衣领。   这个章玖云,儿时没少被唐秋宜骂,后来长大一些,唐秋宜觉得自己做错了,跟章玖云表达了最诚挚的歉意,可他不答应。后来,两人见面后总会互相讽刺两句。   “之后呢?到底有没有看到巷子后的事情?”江秋城按住唐秋水的手,让他不要激动。   唐秋水撒手后,章玖云整了整衣领,轻咳一声道:“没有,看到那两人一起进入巷子后我转身就走了。当时我以为她和那男的有什么,就没看。”   “当时我还在想大小姐眼光真差,那男人一点也不挺拔,走起路来还极丑,居然和那种男人到巷子里做事。”   不过早知道那个男人是贼人,他一定会偷偷跟上去的。如今的他悔的连肠子都青了。   “既如此,看到那个男人模样了吗?”   章玖云想了想摇头:“我只看到了两人背影。”   江秋城看了章玖云一眼,询问:“既然是背影,怎么知道那名女子是唐秋宜?莫不是看错了?”   “没有,那一定是唐秋宜,看背影就知道了。”章玖云笃定。   带着几人来到夜市上,他描述的巷子,一眼望去,这条巷子又细又长,直通另一条街道,看上去与其他巷子没有什么不同。   不过,这间巷子里有谈州最大青楼怡红院的后门。   不由得,几人看向不远处的怡红院。   怡红院,某处房间,胭脂香气弥漫,屋里香薰味阵阵。   老鸨子突然推开房门,床上的唐秋宜颤抖着看着来人,祈求这里人能够大发善心放过她,可却无法动弹,也不能说话。   “姑娘,这间房可是头牌姑娘的房间,你这俏模样可要做头牌的。”老鸨子手持贵妃扇,笑看着床上躺着的女子。突然,看向后面的两个大汉:“谁今日过来过?”   大汉道:“是海棠小姐。”   原先,海棠是怡红院的头牌,这个外来的姑娘一来,不仅抢了她的房间,还抢了她应有的待遇。   所以,趁着老鸨子未来的空当,趁着唐秋宜既不能动,又不能喊的时机,教训了她一顿。   老鸨子啐了一口唾沫,狠狠道:“这个死丫头,看一会儿不教训她!”   接着,把唐秋宜口中的破布拿掉。   终于可以说话了,她活动活动嘴,嘴唇变得有些干涸,老鸨子见状,贴心的倒来一杯水,放置她唇边。   唐秋宜一股脑喝了下去。   “别急啊,还有很多水呢,慢慢喝。”老鸨子笑道,轻拍她的后背。   唐秋宜看着眼前之人,觉得这个人或许是个好人,颤巍巍道:“大姐,行行好,你放了我吧!”她眼含热泪,祈求看着这个年轻的老鸨子。   老鸨子看着这人一眼,将杯子“啪嗒”一声扔到地上,顿时碎片四溅,唐秋宜哆嗦了一下,眼露惶恐。   老鸨子冷哼一声:“笑话,花了二十两银子的姑娘怎么能放了呢!”   接着,挑起唐秋宜下巴道:“你这种姑娘我见多了,哪个刚开始不是求着我让放了她,可后来都巴不得在这里多待,赶都赶不走呢!”   “你放了我,我让我家人给你一百两!”唐秋宜侧头,老鸨子的手摸了空,她开上了条件。   听到这个数字,老鸨嗤笑:“一百两?哪有你在这里给我挣的银两多?哈哈哈哈!”她面目狰狞起来。   见状,唐秋宜大喊:“你们千万别碰我!我不要在这个地方待,你……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她脸色煞白,嘴角有被抽打的血迹,双手双脚被绑,躺在床上,惊恐的看着扭动腰肢的老鸨子,以及那人身后的两名大汉。   “哎呦,谁啊?难道你是当真的公主殿下?”老鸨子捏住唐秋宜娇嫩的小脸,“这小脸可真漂亮,啧啧啧,肯定能挣大价钱……”   唐秋宜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如此油腻的模样,对着她吐了一口唾沫,老鸨子脸色阴沉,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卯足劲给她一个大嘴巴,这一巴掌下去,唐秋宜的嘴角直接就流血了,脑袋“嗡嗡”作响。   那个老鸨又用手指点着唐秋宜的脑袋,尖声地叫骂着:“你这个小贱人!要不是看你模样好,在这里边能有个好价钱,我老早就叫这些楼里的家丁好好地教教你重新做人了,哪里还轮得到你在这里?!”   唐秋宜蜷缩在床边,今日一早不仅有其他女子的冷嘲热讽和拳打脚踢,如今这个老鸨子也要讽刺她,还打她。   她千不该万不该和陈小香两个姑娘到夜市来,明明江初都嘱托她二人小心为上,可她只觉得危险离得很远,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碰到。   看到一个看上去老实的男人就相信了他的话,有一个喂她喝水的老鸨就觉得她是个好人。   她太傻了。   昨夜和陈小香冲散后,有一个看上去模样老实的男人告诉她看到了一个小姑娘在巷子那边哭,问她识不识得那个小姑娘。等她跟那人走到巷子,却被人突然打晕了,醒来就出现在这个地方。   “我……可……可是唐家小姐,若被我爹知道你……”   唐秋宜在床上断断续续说着,眼中淌泪,老鸨子又开始对她拳打脚踢,之后尖声道:“还唐家小姐?我还是江家夫人呢!你瞧瞧这个地方,哪个姑娘不是千金小姐,来到这后甘愿成了风尘女子?”   “风尘女子又怎么了?在这里要多快活有多快活,每日都有大把的银子挣,有漂亮的衣裳首饰穿戴,小姑娘,好好掂量掂量吧。”   唐秋宜不说话,默默躺在床上。   “这小脸多用点东西抹抹,过两日接客才看不到伤痕!”想到过两日才可以给她挣银两时,老鸨子恨不得马上去找海棠那死丫头算账。   老鸨子临走前特意吩咐这两个大汉看牢她,之后便离开了。   听到那女人的话,唐秋宜心中翻腾,心里一阵拒绝,一翻身,竟直接摔到地上,身上被多次拳打脚踢,这轻轻一下摔地,没吭一声。冰冷的地板上,她侧躺看着门口那两个冷眼监视她的两名大汉,眼中默默淌泪。   难道她堂堂千金小姐真的要在青楼耗费自己的一生吗?不,她不要,一定要离开这里。   唐家   唐母一日未吃东西,脸瘦了一圈,整日里待在唐秋宜房间里流泪,同时在心里骂挟持她女儿的贼人,唐父今日里吃了一顿饭,被唐老爷催着要陪他吃东西。   “这还有十几日过年,你们如今各个都不吃饭,是要成仙吗?”唐老爷扔掉筷子,一大桌子饭菜,只有他两个人,哪里还有食欲?   唐父吩咐丫鬟多备一双筷子。   “不是啊,爹,方才秋水和他娘到外面铺子里看了看,他们也许在外面吃了吧。”唐父夹起一块距离最近的青菜放在饭碗里,一颗一颗吃着饭。   唐老爷接过丫鬟拿来的干净筷子,指着眼前的男人:“瞅瞅你一个大男人,跟一个姑娘似的粒粒吃米,怎么,陪我一个糟老头子吃饭没食欲啊?”   “爹,怎么会呢?”   唐老爷似看众多人不在没了食欲,把新拿过的筷子“啪”的放在桌上,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   唐父如释重负,眼下女儿还未找到,好像一切事情都与他作对。   他们都不敢让唐老爷知道唐秋宜失踪的事情,怕他发病。 第八十八章   有银两能办的事情很多,唐秋水花了重金买通了怡红院里的普通低等家丁,那家丁说确实新到了一名妙龄女子。   听到确定的消息,唐秋水抓住了家丁的衣袖,眼中有了光亮:“那名姑娘是不是很漂亮,穿着一袭红衣。”他突然想到了当日女子的服装,多问了这一句。   家丁没想到这位有钱的公子如此激动,看了他们一眼,想了想,最终点头:“是啊,她确实穿的红色服饰,模样很艳丽,难道你们是那姑娘的家人?”   唐秋水不再说话,不过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他妹妹就在青楼里。   章玖云跟来后,听到这个消息,脸色微变。   家丁接着道:“那位姑娘这两日可被打惨了。你们二位公子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我还想保命呢。”   “谁打她了?”唐秋水听到这话,脸色阴沉,拳头紧握,恨不得马上到青楼找人算账。   “哎呀,公子啊,这个当然因为她不想接客被打啊!”家丁小声道。   “接客?”章玖云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差了,唐秋水眼中恨不得喷出火来,唐秋宜含着金汤匙出生,那些人怎么能让她在这种污秽之地被玷污清白呢!   “是啊,听说不仅被姑娘欺负,还被打手揍,被这儿的妈妈打,可惨了。”想到那人被打的惨样,家丁都有些心疼了。   唐秋水听不下去了,脸色阴沉,离开巷子,看样子是想直接上门找人算账。   “喂,大哥,你别急啊!我们再商量一下看怎么做!”章玖云在后面喊。   唐秋水转身,瞪着这个无所事事的男人,“章玖云,不是你家人,你自然不急了!”   章玖云语塞,看着他的背影径直离开了巷子。这个人,怎么一遇到他妹妹的事情就直接冲进去了呢!   “公子,你们可不要说是我说的,咱们就当不认识!”家丁说完,把那一袋银子踹在兜里。   “多谢了,小哥。”章玖云对他抱拳,随即又对他说了一个请求,家丁看在一袋银子的丰厚报酬,欣然同意。   此时是白日,怡红院生意清淡,不过也有一些买卖完的客官离开,唐秋水径直来到这个地方,冷眼巡视一遍,怒吼道:“来人,快来人!给我滚出来!”   老鸨子闻声,立刻从楼上赶下来,笑吟吟看着眼前脸色阴冷的唐秋水:“公子,这样早?不知想要哪位姑娘?我们这……”   “早?我还嫌晚了呢!你可知你们绑了谁?绑了我唐家小姐还想开门做生意?”唐秋水冷哼道。   老鸨子大惊,万没想到那个丫头真的是唐家小姐,立刻赔笑道:“呦,原来是唐公子,唐家小姐失踪了吗?我们怡红院最近没来新人,哪里有什么唐小姐啊?”   说完,扭着腰肢上前,凑到唐秋水身旁,唐秋水一把将她推开,“滚!”   “若被我找到她在这个地方,你们别想好过。”唐秋水放了狠话,几个护卫立刻上前,开始一间一间查人。   房间内嬉闹的游人被打扰了兴致,穿好衣服走出房间:“一大早谁啊!没事快滚!”   “啊啊啊啊,妈妈有陌生男人啊!”   “一大早扰人清梦,谁啊,本公子好好教训教训你!”   几个打手出现,开始与唐秋水护卫周旋。   老鸨子跑上前对那些被打扰了的客人道歉,等安抚好那些人后,又走过来对唐秋水道:“公子啊,我们这可没有唐小姐,不信,你去找吧!但你们可不要把这里的生意赶走!若赶走了生意,该补偿一下吧!”   唐秋水只顾着找人,打开一间房,立刻被里面做运动的两人骂了出来,还扔出来一个枕头。   他脸色更黑了,立在原地,老鸨子上提议前:“唐公子,你这样找,找到何时呢?不如等那些客官走了后再找?我们这的生意也可以做下去。”   “现在就找,赶走的生意我赔!”唐秋水冷声道。   老鸨子万没想到唐秋水真的要赔她生意也要找人,手持贵妃扇叫停了那些打手:“别打了!让他们找吧!反正唐公子会赔银两的。”说着,满脸堆笑。   看着老鸨子的笑脸,怎么看怎么扎眼,他接着补充道:“若没有,本公子自然会赔的;若有,你们可要掂量一下了。”   老鸨子笑道:“如此,甚好。那公子找人吧!”   见她如此胸有成竹,竟然吩咐家丁泡了一壶茶,甚至坐在桌前,细细品茶,唐秋水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唐公子,来喝茶,干等也不是个办法啊。”   这一边,章玖云从后门被那家丁带进后院。   后院人不多,只有普通低等家丁在这里洗衣做饭,做杂活。   “公子,那位姑娘如今在柴房呢,昨夜她企图贿赂看守逃跑,被这的打手发现,抓回来了。”家丁指着不远处的房间,门口还有两个大汉看守。   “我先走了,你们记得当不认得我就行。”家丁叮嘱道,一溜烟跑到后门,如同往常一般出去买菜。   看着不远处的看守,章玖云一时不知该如何把人引走。   今一早,知府大人查看完现场便回了衙门,看样子会派人过来,况且唐家护卫众多,找人的话也可以找到这里。他只要偷偷在这里看着唐秋宜不被人运走就好了。   府衙   江初直到晌午才慢悠悠走到这里,衙门内只有几个捕快在,大部分人都不在,连江秋城和陈还也不在。   问了其中一个捕快,说青楼女子报案称唐家公子到青楼找人,打扰了她们的生意,拒不赔偿,他们一众人该是到青楼去了。   听到这些话,他急冲冲向外赶,抬起手腕,对上面的“装饰品”大喊:“都是你的错!”   小蛇无辜的扒在腕处,生怕那人一个不小心将他甩出去。   终于来到了青楼,此时的这里聚集着不少人,有唐秋水一行人,也有江秋城,陈还以及众多捕快,还有青楼一众浓妆艳抹的女子哭哭啼啼向着江秋城告状。   门外还聚集了不少围观的百姓,对着里面指指点点。   “大人,您来得正好,本来奴家在房里睡得好好的,就有一个男人进来找人,可吓死奴家了。”   “对啊,对啊,可吓死我们了。”   “奴家的心脏都跳出来了,今日的事情可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老鸨子走上前,面露难色:“大人,唐公子说这有失踪的唐小姐,我们这可没有,这里都是一些没有名字没有家人的姑娘,都是自愿来到青楼。可唐公子把这里的生意赶走了,他是不是对我们这该有个说法呢。”   江秋城无奈,他本意是先让人来青楼偷偷查探一下的,看唐秋宜是否在这里。回到衙门便是找人伪装一下进去查人,没想到唐秋水如此心焦,如此光明正大,唐秋宜若在这里的话也被转移了,他们没找到人也是情急之下。   江秋城没回答老鸨子的话,反而问唐秋水:“唐秋宜是否在这里?”   唐秋水脸色阴沉,他万没想到唐秋宜不在这里,每一间房子都没有那人的身影。   “没有,不过你难道没有把她藏起来吗?”   老鸨子听到这话,扑通跪倒在地,眼中淌泪:“大人,你瞧瞧,唐公子居然诬陷我们怡红院!我们是清白的啊!”   唐秋水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冷哼道:“清白?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那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都在这里做出,还清白呢?若这里是清白的,我还想不到普天之下哪里不清白!”   老鸨子脸色煞白,这些本就是事实,可被人公然说出口,置于她们这些姑娘如此窘境,况且众目睽睽之下,更是让人如此难堪。   “大人,唐公子是公子,家财万贯,我们只是市井小民,靠自己生活,唐公子说这一袭话,无疑是让我们难做人啊!”老鸨子哭道。   一众女子见她哭了,也开始哭,有些哭得更加难过了。   江秋城见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只好打起了圆场:“唐秋水扰乱了这里的秩序,按理该赔付一些。”   唐秋水听到这话,抬起头,震惊道:“大人?你当真觉得我妹妹不在这?”   “……”   陈还走了过来,拍了拍唐秋水的肩,小声道:“先赔银两。”   江初听说了唐秋宜可能在这里的情况,趁着人不注意,偷偷来到后院。   奇怪的是,此刻柴房的门大打开,他走了进去,最里的柴火处分明有人躺过的痕迹,上面还有一些被柴火划掉的红布料,他立刻想到当日见到人时穿的衣服。   “真的被运走了?”   急急忙忙跑到怡红院楼内,到了这里,那些人依旧在,他故作稀松平常的走到他爹身旁,小声道:“方才我到后院去了,现场发现了红布料,和人躺过的痕迹,唐秋宜极有可能被运走。”   也有可能会被杀。   后面的话江初没说出口,只见江秋城冷道:“走。”   唐秋水有些不明所以,不清楚江公子说了些什么,江秋城立刻就走了。 第八十九章   河边,两名打手见事成,顺便在河边洗了洗手,转身进入了林子。   章玖云跟着他们来到此处,躲在树后,见那两人已经离开,匆匆忙忙跑到河边,而那个大麻袋已经落在水里,他脸色煞白,甚至在地上摔了一跤。   “唐秋宜!”   这条河没有结冰,河水很急,很冰凉,冷风下,忍住刺骨的河水游到大麻袋身边,笨拙的解着袋子,里面的人已经昏迷了,身上已经完全湿透了,双腿双脚被绑。   把她揽在怀里,拼命的游回河边,他舒了口气,气喘吁吁躺在昏迷的唐秋宜身边,“累死我了,你可太重了。”   “冬天太冷了,我得把你带回去。”说着,替她解开绳子,手开始拍打她的小脸:“喂,你醒醒,唐秋宜!”   难道需要口对口吹气?   章玖云趴在她身边,捏住她的鼻子,缓缓靠近。   “咳咳咳……”口中的水被她咳了出来,开始转醒。   “唐秋宜,你终于醒了。”章玖云笑道,把手滑到她的脸颊处。   此刻她的脸青一块紫一块,只有那双眼睛依旧明亮。   “是你?”她的声音沙哑,无奈嗤笑。   “本小姐……现在肯定很丑,你都说了多少次了。”曾经唐秋宜养尊处优,就喜欢欺负别人,尤其是穷孩子,后来长大了,才知道一些事情。   章玖云被她欺负的惨,后来等来了道歉后,开始反击,说她心灵丑,人更丑。   每次见面,章玖云都骂她丑,唐秋宜骂他穷鬼,两人互损后不欢而散。   “没有。”章玖云微笑着,摸着她肿起的脸颊,轻轻吹了吹。   “你……带我回家,我……冷。”她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嗯,带你回去,这次唐大小姐一定要好好谢谢我这个穷小子!”章玖云把她的两只胳膊抓起,轻轻背起湿漉漉的人。   “哼,没死?原来还有情郎呢!”打手冷哼一声,立刻冲上前。   方才的他们怕唐秋宜冲破袋子逃跑,特意回来查看一下。   “还好回来看了看吧,不看的话,咱们可就遭殃了。”另一名打手附和道。   章玖云将她挡在身后,一阵拳打脚踢袭来,唐秋宜瞪大眼睛,挣扎坐起,沙哑声传来:“你快走,这不是你的事情!”   章玖云将她抱在怀里,用他的身躯挡住那些拳打脚踢。   “哼,这小子还挺结实。”有名打手搬起地上的石头向他的头而去。   “章玖云……你别管我了,都是我的错。”唐秋宜哭了两日后,干涸的眼睛又开始流泪。   “毕竟我是个男人,该护着你的。”   “对不起。”唐秋宜哭的更惨了,她突然觉得自己一直都看错了章玖云,原来他是个好人。   “扑通”一声,拿石头的打手倒地,另一名也倒在地上。   只见前面出现了江初以及官府的人,还有唐秋水一众人。   “大哥……救他。”   江初见眼前这一幕,男子护住了唐秋宜,虽然没伤到要害,但那些拳打脚踢也得让他在床上躺半月了。   眼前倒下的男人如此喜欢唐秋宜,那人居然还跑去相亲,居然还问白轻珩的信息,江初搞不懂她的事情。   唐秋宜和章玖云被救后,陈还立刻将他们带回了唐家看护,唐秋水则选择好好处理这些恶贯满盈之人。   怡红院老鸨立刻向唐家道歉,称不认识唐秋宜,那人卖给她时,说是外地不知名女子,她也不知具体如何,花了银子买下了。   “照你这样说,怡红院就是在里面最无辜的了?”唐秋水冷冷道,官府对这种伤人案子,只是让他们蹲几年牢房,可这样怎么够呢?唐秋宜被打成那个模样,恐怕过大年后,身上还有伤痕,再加上那种心理创伤,也是她蹲几年牢房可以改变的?   “唐公子啊!我们错了!可当时我们也是花了银两买的人啊!那银两还是莫安给的!”老鸨子直接把事情全部推给了那个叫莫安的打手。   确实,怡红院从未有过主动抓姑娘进去的情况,每次都是买卖进入或者是有姑娘自愿加入。不过,自愿加入的姑娘总归在少数。   “谁卖给你的?”江秋城询问。   莫安一个体型雄壮的大汉“哐哐哐”的磕了三个响头,“大人,是张大生!”   此话一出,官府众人哗然。   江秋城开始琢磨起两日前的孙小意和张大生闹矛盾的案件,那夜的张大生将唐秋宜卖了,然后不知哪里逗留一夜,第二日回去被孙小意揍。   想不到一个看起来唯唯诺诺的人居然能够把人带去卖了。   官府众人立刻来到张大生家,此刻的张大生还在家中洗堆叠成山的衣服,见官府人来了,有些莫名。   衙门内,张大生被抓到了衙门,孙小意跟在身后。   “大人,您把草民抓来做什么?”   江秋城道:“做什么?张大生,你可识得他,本官记得你的朋友就是莫安吧!”   看到衙门里跪的都是怡红院的人,张大生意识到自己卖了人的事情被发现了。   “大人,就是张大生把昏迷的唐小姐卖给了怡红院,当时草民还向他多次询问,他说这个女子无父无母,入了怡红院也是为了她好。”   莫安一字一句说着,张大生跪在地上低下头一言不发,不知想些什么,可他的身体却在颤抖。   “荒唐!”江秋城听着底下人的话如此荒谬,“张大生,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孙小意见此,大惊。竟然不知自己的夫君有这个能耐,居然敢拐卖人。   “大人,是不是搞错了,张大生性格怯懦,不会做那种事情的!是不是啊,大生!”   “弟妹,我确实给了他二十两银子,若你不信,等唐小姐醒了,看是不是大生卖的她吧!”   莫安一字一句说着。   “二十两?什么二十两?”孙小意从没有见张大生交二十两的银子。   莫安挑眉:“看样子,张大生自己藏下了小金库。”   “小金库?张大生,你卖的银子放哪里去了?”孙小意大吼,不顾堂上的众人。   说着,又要上前打人,还好捕快拦住了她。   江秋城见状大吃一惊,此时此刻,发生了这种事情,身为妻子居然想的是卖人的银两,而不是自家的夫君。   张大生恍若未闻,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张大生,你可认罪?”   张大生磕头,“草民认罪,就是草民迷昏了那位姑娘,不知其为何人,就把她卖给了怡红院。”   听到这话,在一旁莫不言语的唐秋水终于发话了:“你可知,你卖的人是谁,她是你能够卖的人吗?来人呐,给我揍他!”说完,出现一名大汉。   邢捕快抓住大汉的手,将他扣在身后,“唐公子,请尊重堂上秩序。”   唐秋水指着邢捕快的鼻子,冷哼一声:“你,给我等着!”   邢捕快对此不言语,看向堂上众人。   怡红院几人跪在一边,张大生跪在另一边,孙小意则恨恨的看着张大生。   江秋城接着道:“这些年,只有唐秋宜一个人吗,有没有其他姑娘也被你拐卖?”   “没有,就她一个。”他第一次作案就被人抓住了,可见任何事情都没有例外,做任何事都不该心存侥幸。   当时的他一直在想发财的路,单单卖菜怎么可以维持生活,正好见唐秋宜形单影只,不远处是怡红院,便想卖掉她兑换一些银两。   “你把二十两放在哪里?”   张大生沉默片刻,随即道:“草民父亲生病,买了药材和找了大夫,那二十两已经花了一半。”   此话一出,围观之人似乎记起了这档子事情,自今年起,张大生的爹生病,平时壮的像牛一样的男人,如今瘦成了竹竿,整日里咳咳咳,最近这些日子居然咳出了血。   可孙小意不愿让张大生救治他爹,毕竟这病是个无底洞,买了药材花了银两,那人也没有任何好转。   张大生不敢忤逆自家妻子,只敢默默反抗,平日只有白日到集市卖菜变为白日集市和晚上夜市都要卖一些,可这些银两根本不够,他铤而走险,想到了自己朋友在怡红院做打手,卖给他一些人来银两或许快一些还会多一些。   江秋城感慨:“虽为孝道,可却违背了道义。唉。”   最终张大生被收押牢房两年,怡红院老鸨子和打手几人被牢房收押一年,还向唐家赔付了一百两银子,此事才算完。   至于张大生患病的父亲,官府发了一些银两,百姓集体捐了些银两。   孙小意见自家夫君入了牢房,自己没了依靠,便带着孩子到别的地方发展了。   “我感觉张大生有些可怜。”   河边,方才的作案地点,江初坐在小河边,顺手捡起一块石头向河里扔下一颗石子,荡起一圈圈涟漪。   手腕的小蛇爬出来,变成了熟悉的人。   白轻珩站在他身旁,悠悠道:“他可怜,被他无辜卖的人也可怜。”   确实,唐秋宜更可怜,被人无缘无故盯上被卖青楼,还好人找到的早,若是晚一些,姑娘的一辈子就毁了。   在青楼待了两日,被打了一身伤痕,还险些丧命。   又听头顶传来老蛇清冷的声音:“张大生可怜,也不能作为他害人的理由。”   江初点点头,又捡起一块小石头,顺势扔到河里,“不过我觉得他运气好差啊,身为男子,遭受妻子打骂,还要挑起养家的重任,父亲生病,也只能自己挣钱照顾。”   “他妻子还离开了他,出了牢房的话肯定会受街坊邻居的指点。”   白轻珩蹲下身,捏了捏他的脸蛋,温声道:“不要担心别人的事情了,做好自己就行了。” 第九十章   江初回到家,此时闻兰恰好从唐家回来,江秋城也从衙门回来了。   几人一前一后走进房门。   闻兰去唐家看望了唐秋宜,从听唐绣说人失踪了后她便一直很上心,听闻唐秋宜回到了唐家,她和唐绣立刻赶到了唐家,不过唐秋宜在怡红院遭受了打骂,身上有多处伤痕,到处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看了就让人心疼,好在大夫看了后说没有伤及内脏。   唐老爷看到唐秋宜身痕累累的回家才知晓了之前发生的事情,气得他破口大骂,甚至还想让人教训那始作俑者,不过被唐父唐母拦下了。   说恶人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见唐秋宜醒了后,闻兰才放心回来。   “阿初,最近去哪里了,怎么处处不见人了呢?”一进门,闻兰便看到了两日未见的江初,凑上前拍拍许久不见的儿子。   江初低下头,不就两日不见了吗?他每次回家要么太晚,要么闻兰不在。   “没有,我在衙门帮我爹了。对吧,爹。”随即把话题抛给一进大厅便坐在椅子上的江秋城。   江秋城给自己倒了杯茶,附和道:“嗯,虽然帮不了大忙,总归比闲着好一些。”   “……”   听到这话,闻兰用略带赞赏的目光看向自家儿子,脸上带有笑意道:“嗯,不错,果然长大了,为娘太激动了。”   “半年前,阿初整日出去玩,闯了不少祸,如今真的长大了,还真是我的乖儿子。”   如今的她出去和一帮婶子们闲扯,都有了底气。自家儿子帮他爹去镇上补房子,还帮他爹查案子,从一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变成了一个聪明有才智青年才俊。   果然是他们的好儿子。   “我何时不是娘的乖儿子?”江初嘻笑道。   “好好好,乖儿子。”闻兰点头,随后看向一旁不做言语的江秋城:“阿初都长大了,我们是不是该给他说亲了!”   江初僵在原地,脸色微变,她没有开玩笑吧?一个刘飘然,一个唐秋宜,来两次不够还要再来一次?   他忙摆手,拉着闻兰衣袖:“不不不,娘,如今我还小,加之我实在没有喜欢的姑娘。”说完后,对着闻兰眨眨眼。   听到这话,闻兰瞪大眼睛:“你没喜欢的姑娘?那你喜欢什么?喜欢出去玩?”闻兰无情的说出这个看似显而易见的事实。   江初回复:“自然不是。”   接着,她又不相信的问:“阿初,谈州漂亮姑娘那样多,你当真一个中意的都没有?”   “没有。”江初摇头。   闻兰仿佛被雷击中,她年轻时看到俊美的男子会多看两眼,这边女子虽不及京城姑娘华贵,但漂亮的很多,有文采的也很多。且江初正年轻,为何一个中意的姑娘都没有?难道他眼光高?   江初想了想,突然道:“娘,虽我没有喜欢的姑娘,但我喜欢兄弟啊!”   话锋一转,闻兰呆愣片刻,身子轻颤一下,随即恢复平静。   “你……你说什么?喜欢什么?”   江秋城听到这话也抬起头,有些迷惑江初说这话的原因。   接着,江初自顾自点头,“对,喜欢兄弟!”   走到闻兰身边,在她的惊讶下,笑着回复:“我不喜欢姑娘,喜欢兄弟,娘你不如给我生一个弟弟吧!”   闻兰突然意识到江初在打趣她,心里的大石头落下,手指点了点他的头,道:“你如今都十八岁了,还需要兄弟啊!你将来等你儿子出生吧!多生几个热闹。”   闻兰无情的拒绝了他。   江初笑容立刻收住,且不提多生几个儿子,他和白轻珩也生不出孩子啊?   “我等我儿子出生?那得等几千年?几万年?娘,我想要弟弟!”   见他如此急迫,闻兰了然。想来江初是太过孤单,李林一走更没有好的玩伴了。   “你知道自己小时候多皮吗?再来一个孩子你娘吃不消啊!”说着,闻兰又开始扯出江初小时候做的事情,一件又一件,江初耳朵都长出了茧子。   见她不愿意,他转而凑到江秋城面前,围着他转了转,最后坐在桌前,一脸严肃,“爹,你想要新的儿子吗?我一定帮你好好管教他!”   “将来把他培养成爹和娘的好儿子。”   “爹就有了帮手,娘也会很高兴自家小儿子如此懂事。”   “可不能让他像我之前那样到处闯祸!我可以帮你监督他。”   江初说的有模有样,还规划着将来他小弟该学习何种书籍,江秋城摆摆手道:“有你一个就够了,还要一个惹人烦啊!”   “……”   “爹,你不觉得再来一个儿子家里会更热闹吗?”   江秋城突然看向一旁冷眼瞪着他的闻兰,了解她的意思后,拿过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你说的对,会热闹的把房顶掀了。”   “……”   “我累了,先回去了。”   江初瘪嘴,说完这句自顾离开大厅,江秋城和闻兰看着他离开,无奈摇头。   “阿初他是不是有一些想法?难道他真的太孤单了?”闻兰询问。   江秋城站起身,按住闻兰肩膀,“可能他觉得家里人太少了,想要你再生一个孩子!”   闻兰再次瞪了他一眼,将他的手打掉,没好气的说:“阿初随口一说,你还真想做了,反正我不干。”   被打掉手的江秋城没有恼,反而道:“当年我便想再要一个孩子,若是两个孩子的话,两人可以一起做伴。”江秋城回复。   可闻兰总说一个孩子就够了。   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被提起,闻兰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都多大年纪了,你居然还想要个孩子和他做伴?他难道不懂自己出去找朋友吗?再说了,赶快给他说个亲事,让那姑娘和他做个伴!”   江秋城不懂闻兰为何总想给江初说亲,握住她的手,“好了,不要孩子了,他不愁说不到好的亲事,别烦了。”   闻兰不说话,江秋城也不敢吱声了。   晚上围桌吃饭时,气氛说不出的诡异,江秋城不说话,一口一口塞着菜,闻兰也是自顾自吃饭,一言不发。   江初看着眼前的菜,清一色的菜肴,有白菜,菠菜,油菜,还有一盅白萝卜汤,一桌子素食,连个肉渣子都没有。   “娘,为何今儿晚上没肉?”江初一口一口吃着饭粒,眼前的菜让他难以下咽。   方才闻兰心情还不错,怎么过了一会儿,他们都不说话了。   “今晚上没肉吃。”闻兰给自己夹了一块白菜,放在饭碗里。   江初把目光投向江秋城,他爹依旧不说话,舀了一勺汤放在面前,喝的津津有味。   “多吃菜对身体好,阿初,快吃吧。”   “……”   厨娘又送上一碟没肉的菜,小葱拌豆腐。   江初默默的夹了一块豆腐,早知道今天晚上不陪他们吃饭了,自己有银两出去找肉吃。   因为快过年了,每人开始囤年货,江初家也要开始整理过年时需要准备的东西。   而作为江家的江公子,他自然也要准备自己过年玩时需要的东西。   “轻珩,你喜欢过年吗?”   江初看向悠闲坐在床上的人,伸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   “没感觉。”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白轻珩反而抓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   江初顺势坐在床上,微微疑惑:“你为何不喜欢?”说完这话后,轻拍额头,“肯定是因为没我啊!如今有我了,我决定咱们过年放河灯许愿,然后制作一些灯笼夜里拿着赏玩如何?”   往年,他都是这样过的,只不过是和一群朋友们。   这次会有白轻珩了,江初有些期待接下来的日子。   “你说了算。”   听到白轻珩答应了,江初眉开眼笑:“嘿嘿。轻珩,你到底何时生辰啊,你看你都知道自己的年纪,却不记得自己生辰。”   “我过生辰你送了我礼物,我也想送你礼物。”   白轻珩点了点他的鼻子,笑道:“无妨,我给你过生辰便好。”   接着他又道:“我从有灵识开始算的年纪,每过一年便加上一岁,至于生辰,我真的不知道。”   听到这话,江初疑惑了,总是听他们说灵识灵识的:“轻珩,你有灵识吗?灵识是什么?”   “灵识是成妖后所具备了一些思想和情感,和人的七情六欲一样。每个妖都有灵识的,如果没有的话,怎么能算妖呢?”   江初抬起自己充满好奇的小脑袋:“那如何才会有灵识呢?”   “每个妖都不尽相同,我只记得当时的自己对于如何出生,自己的亲人是谁都不知道,只记得睁开眼睛便是你。”   “那你和当初的我好有缘,可我一切都不记得。”江初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可依旧什么都想不到。   白轻珩抓住了他的手,温声道:“前生往事,没有什么好想起和记得的,我记得就够了。”   “轻珩,你真好。”江初满足的趴在他的怀里。   如今的他已经适应了和一条蛇搂搂抱抱,体温低点没关系,他温度正常就可以。   况且,他就喜欢冰的。 第九十一章   过了两日,白轻珩回到自己的妖界,特地嘱托江初这两日不要乱跑。   白轻珩离开后,江初一早便来到衙门,此刻衙门门口停有一辆马车,还有几匹骏马。   走进院中,只见江秋城正和一个送货官员打交道,那官员身后还有几个衣着一致的人。   那些人把视线落在跑进门的江初身上,被他们盯的有些不太自在,江初低着头只好走到围墙之后,恰好一群捕快在这里偷着聊天。   耳尖的他听到了那为首的送货官员询问江秋城自己的情况。   “江大人,那是令郎吗?都那样大了?”   想来那个人便是送补助款的京城人。没听到江秋城如何介绍他,只听到捕快兄弟谈起了几日前的唐小姐失踪案。   “听说唐小姐醒了后立刻带人到怡红院大闹了一番,里面的一个叫什么海棠的女子被她揍的好惨。”   听闻当初的唐秋宜脸上还未消肿之时,特地戴着面巾出去报复那些人。   “幸好那老鸨和打手还有那个张大生入了牢房,不然肯定会被揍的更惨。”   “唐小姐还真是暇眦必报之人,不过这下周围的人都知道她一个千金小姐入了怡红院,虽然并没发生过什么,不过肯定不好嫁出去了。”   “是啊,指不定百姓们怎么传呢?”   一群捕快唏嘘不已,有些甚至想亲自求娶唐家小姐。   其中有人听不下去了,张口道:“你们有何好感慨的?人家家大业大,照样有人愿意娶她!”   “算了,我就勉为其难的娶了唐小姐吧!”张捕快插了一嘴。   一众捕快对他啐了一口:“人家还看不上你呢!”   江初听了这件事情之后的发展,插了一句嘴:“我记得当初有一个章公子救了她,他怎么样了?我看他当日被打的也很惨”   “他?不知道。”   “不关注。”   邢捕快看了江初一眼,适时开口:“他回家了,唐家感谢他,特地给他一些银两,但没有接受。”   “不接受,他是傻子吧!”   “听说那人家里特别穷,无父无母的孤儿,长这样大还真是奇迹。”   这一下,他们又把话题转到了章玖云身上。   江初听着他们的话,无意中看到那些京城人离开了,随即跑到江秋城的书房,询问具体缘由。   江秋城才把卷宗打开,便传来敲门声,随即放下手上的卷宗,抬起头道:“进来吧!”   江初率先看到房间中央停放的大箱子,不用猜,里面肯定是一把一把的银两。   “补助款今日到了,明日便发下去吧。”他看了江初一眼,指了指一旁的大箱子。   还好这些银两赶在了年前送过来,不至于那些贫困户大闹一番。   江初走到箱子旁,打开盖子,里面都是白花花的银子!看上去有几千两。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银子,一时间心里有些痒,伸出手摸了摸。   “这些银两往常是谁送呢?”   “往常自然是让陈还送到各个县,然后由知县负责。”   也就是说银两都是由知县送,然后知县给镇长,镇长发给村长,村长发给贫困户。   江初把手收回,突然有一个不错的想法,反正此刻的他闲着也是闲着。   “这次我去吧,之前有些人明明富裕,却发有补助款,有些贫困户反而没有。”江初自告奋勇,对之前发生的事情很气愤。   反正他有大把的时间,和有官职的大人们不一样。   江初喜欢做这些事,江秋城是乐意看到的,他正愁没有人帮他分担一些事务。可是,江初毕竟年轻,况且银两不在少数。   “你可以吗?”   江初拍拍自己的胸脯,凑到江秋城身旁,道:“爹,不就是送银两到县城吗?就是跑个腿的事!”   听他都这样说了,江秋城还是有些不放心,江初又道:“陈叔不是还得帮您整理卷宗吗?恰好我没有事,我去送银两,就让陈叔安心帮您吧!”   听到这话,江秋城终于松口了道:“那好,你姑且送采田县吧,反正你认识李知县。”   “那清水县和林木县呢?”   江秋城摆手:“这个你不用管了。”   “爹,我还想去清水县的田苗镇。”上次遇到的事情,他可记得呢。   江秋城把手上卷宗放好,他算是听出了江初的意思,皱眉道:“哪里有专门挑镇子的?你难道想送到贫困户家里吗?”   见江秋城知晓了他的心思,他反而坦然起来:“有何不可?”他可不怕那些人。   江秋城面色微变,他了解江初,之前补房子时和人起了冲突,这次去的话估计就是去收拾人的。   “阿初,你不要去送了,我让别人去送吧。”   “为何?”江初拧紧了眉头,他爹太善变了吧,方才还同意他去呢,这一下子就变卦了!   “爹,我送到了就离开,不与人起冲突的。”江初做出了承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之前是刘根家人说话太过分了,我才不帮他补房子的。”至于田小家,以及田小派人劫杀他的事情,他没有告诉江秋城。   “爹,真的,让您儿子表现一次吧!”江初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凑到江秋城眼前刷存在感。   见他爹无视自己,他又道:“爹,陈叔还得帮你写东西呢,你看桌子上的一摞卷宗,你一个人如何处理的完?”他又把陈还搬了出来,江秋城叹了口气。   “爹?怎么不说话了?”   江秋城对着他摆手:“去去去。”江初的软磨硬泡对他最有效果。   江初选择了清水县的田苗镇和采田县,毕竟这两个地方,他比较熟。   剩下的贫困户由陈还送去。   江秋城道:“我让邢捕快张捕快还有牧捕快他们三人一起帮你送补助款。”   “又有邢捕快啊?”江初无奈,想起一路上那人一言不发,冷言冷语,他就觉得难受。   好在还有其他两人多和他说话,解解闷。   “若不然你想指派谁?”   江秋城知道江初对邢捕快有些异议,可邢捕快武艺高强,保护十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江初不成问题。   “没有。”邢捕快就邢捕快吧。   虽说到县城不远,但江初一人江秋城还是不放心,毕竟银两不在少数,他们三人也可以避免江初与人起冲突。   江初拿着小册子,特地算着这两个地方的银两,一人十两银子,田苗镇总共才十户贫困户,但银两就四百多两。采田县这个县城的贫困户才二十户,两个地方一千五百多两银子。   这是张捕快和牧捕快第一次跟江初出来做任务,听到这个消息后都比较兴奋。   而邢捕快则在心里咒骂,大人居然又派他和贵公子一块做任务,可面上却毫无波澜,看似十分坦然的接受了江秋城派给他们的任务。   江初高高兴兴的回家做准备,还多带了两件衣裳,顺便把那洗的干净的白色巾帕放在口袋里。   “你不让我到处乱跑,可这是我爹派给我的任务,我得过去。”   “等你忙完了,我也就回来了。”   他这次要把银两亲自放在贫困户的手中,万不能让那些田小之徒欺骗官府的银两。   路上,三名捕快身着便装,其中两人骑着马,而牧捕快驾着一辆马车,马车上放着一个大大的箱子,而江初悠闲的坐在马车旁,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大箱子。   “公子,上次那两个来告你状的人是田苗镇的吗?”骑着马的张捕快突然想起了前几日来告状的那两人。   “嗯。”   牧捕快转头看向他,笑道:“难道公子这次是收拾他们的?”   江初给他们甩了一记白眼,“当然不是了,是去干正事的。本公子可不是小心眼的人。”   张捕快提议:“公子不带我们去集市上玩一圈吗?”   牧捕快附和:“对,给我儿子买点小玩意!”   牧捕快年纪稍微比他们三人大一些,已经有一个刚出生的儿子。   “公子,你觉得如何?”   他们把决定权交给了后面看箱子的江公子。   江初挥手,看着眼前的大箱子,道:“送完银两再说,如此多的银两别被贼人抢了去。”   邢捕快不言语,对于他们三人的交流选择沉默,眼睛直视前方,身下的马屁股一扭一扭的。   江初四人首先便到了清水县的田苗镇,找了一家客栈,把大箱子放在房间里,随即取出固定的银两,吩咐牧捕快看剩下的银两。   一如之前,镇长见此人又来这个地方,一时间不知他要做什么。   直到听他说发补助款脸色才好些。   “我亲自发。”江初说着,吩咐着其余二人看着小箱子,他悠哉悠哉的跟在身后。   镇长无奈叹气,看着远去的三人背影,那人又要得罪人了。   “公子,难道我们要把银两送到每家每户吗?”张捕快又开口了,他们此时把箱子放在马车上,打算赶马车送银子。   江初哼着小曲,拿着赶马车的小鞭子,“当然了。”   这个镇子只有十户贫困户,发补助款时江初都仔细询问,不过基本与情况一致,他选择性忽略了小田村。   对于刘根家,他只给了一人的补助款,毕竟刘根年纪不小了。   刘根也没说什么,刘老太也不吭声。人知府公子亲自发补助款,他们还作什么妖?   意料之外的顺利。 第九十二章   田小一早便听得了隔壁村子有人发补助款了,在自己家里等了许久,也不见那些人来小田村。   一想到当时江初说过的话,生怕真的把他的名字革除,瘸着一只腿便跑出门去。   田小媳妇见自家夫君如此火急火燎出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刘村村口。   江初刚送完银两,转身见身后叫住他们的人,这人衣裳有些许的凌乱,腿还是一如既往的瘸,“这不是田小吗?怎么来这个地方了?”   一见是当初的那个萧江,这样明知故问的口吻让田小更气了。   “又是你?你为何偏偏与我作对?”   前阵子,经过补房子一事,由眼前人的搅和,他堂哥的村长位置被镇长扒拉下来,换了另外一个人当村长,而他也再也没有村长的庇护。   一时间,村中任何人竟然都有胆子欺负他们。   眼下,他正愁找不到萧江报复呢,这不,他来了。   江初闻言,笑了一声,耸耸肩:“见谅,又是我。”   这样得意的语气让田小越发愤恨,恨不得当日那些杀手把眼前这个人杀了,可这人身后跟着两个看上去有些武艺的人,田小选择从长计议。   丑陋的脸上扯出笑,露出一排黄牙:“萧公子,明明我家也是贫困户,为何没有银两?”   他家总共六口人,一共六十两!   六十两银子,可能别人家一年都挣不到那样多。   “你家境富裕,还要何补助款?我已经让知府大人把你们家革除贫困户称号了。”   听到这人如此稀松平常的语气,田小脸上的扯出的笑突然消失,拽着他的衣服,狠狠道:“难不成你是想贪污?”   江初将他的手打掉,冷哼一声:“贪污?我这个人,不喜欢争,不喜欢抢,平时里有吃有喝,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   田小见他便来气,听他这样说更气了,恨不得把他当做蚂蚁,狠狠碾压。   “说得好听,谁知道你是什么货色!”   张捕快听到这人如此欠揍的语气,脸色一沉,立刻走到田小身上,一只手挥舞着小鞭子,田小后退几步,生怕被打到。   “竟然要拿鞭子抽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张捕快收住鞭子,走到他身前,推了他一把,田小重心不稳,直接摔到地上。   “我哪里拿鞭子抽你了?哼!”   张捕快恨恨的朝地上吐了口痰,接着道:“我们公子是你这种人该谈论的吗?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货色!”   “张捕快,算了。”江初拉住了张捕快,毕竟他爹不让他和别人起冲突。   “我们知府公子亲自来送钱,你居然还敢骂他!”   田小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三人,最终把视线落在江初身上,试探性询问:“你是江公子?”   江初点头:“我是。”   见眼前人知晓他身份的神色,可能知府公子头衔在谈州确实比较好用吧。   田小突然沉默,坐在地上,不知想了什么,随即开始道歉。   江初见他似乎是接受了这个结果,想把他扶起来,耳边传来一些村民的脚步声。   “嘿,这不是田小,怎么坐地上啊?”   村头不少人把他们几人围了起来,开始指指点点。   田小突然推了江初一把,直接躺在地上,开始大喊大叫:“知府公子把我推地上了!腰好疼啊!动不了了!”   “哪里有知府公子啊?”村民把视线落在几日前补房子的萧江身上。   “这不是萧公子吗?为何在这里啊?”   田小手指着江初,大喊:“就是他!他就是知府公子,故意把我推地上。”   江初蹙眉,他没想到这人居然如此,可田小确实是他们推的。   众人把视线落在江初身上,神色微变,开始细细打量他。   “他就是江公子啊!没有传说中的那样闹腾啊!”   “对啊,看着眉清目秀的,做事也没有传说那么毛燥啊!”   “果然不能道听途说,看把人家传成什么模样了?”   田小没想到这些人关注的重点不是江初推倒自己,而是那人的模样,恨得牙痒痒。   张捕快没想到这人方才还在道歉,人一多就开始撒泼打滚了,眼前百姓众多,他开始后悔自己方才太过冲动了。   “江公子不给我发补助款就罢了,居然还推我,堂堂知府公子居然欺负我这种穷苦老百姓!”   张捕快打起了圆场,选择性忽略了推人的那一下,“他方才非要我们公子拿补助款,可这个册子里已经没有了他家的名字。”   小田村村民比较了解田小的性子,也许是他来要人家银两,人家不给,自己摔了反而埋怨人家。   “江公子欺负普通百姓了!就是他故意推的我!”田小大喊。   江初再也不想听到田小的喊叫声,拿过张捕快的鞭子,走到他跟前,看着手上的小鞭子,悠悠道:“你上次找杀手杀我,我姑且放过你,这次还想故意给我使绊子,想不想跟我到牢房走一趟。”   田小顿时脸色苍白,盯着这人手上的鞭子,闭上了嘴,不敢再闹腾了。   他一个小老百姓如何能和知府公子斗?知府可能只听这人讲一下,就把自己送牢房了。   江初看他平静下来,冷笑一声。   这个田小居然被吓一下就老实了。   他挥着小鞭子接着道:“我见你喜欢牢房里的环境,上次你不就说想要盖新房吗?我看有现成的房子就不需要盖了吧。”   这语气好似是真的为田小考虑,可田小本人知道,牢房那种地方住不得!   江初此刻的模样,虽然笑着,可眼中没有笑意,甚至有些冷,田小不由得打了个寒战,随即迅速翻身跪在他身前,哆哆嗦嗦道:“江公子,我错了。你不要把我送牢房!”   “我见你腰挺好啊,动作挺麻利的。”   众多百姓见状,哈哈大笑。   江初见这人跪在自己面前,眼不见心不烦,挥挥手:“算了,你们把他扶起来吧。”   说完,拿着小鞭子自顾自走了。   张捕快赶着马车,而邢捕快走到田小身旁,抓着田小的胳膊缓缓将他扶起。   “疼疼疼!”   “咔嚓”一声,田小瞬间冒出冷汗:“疼啊!”   邢捕快面色不变,好似没听到那个声音,依旧抓着他的胳膊。   待扶起人后,邢捕快立刻放下自己的手,走到他们之后。   见那三人彻底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他们开始讨论田小的事情。   “田小真是活该啊!家里有房子竟然还想要银两,被人识破了竟然还厚着脸皮想要补助款!”   “真的是,我要是他家里人啊,那要补房子的事情就不做了,人家兴许发补助款的时候还有我的份!还能继续拿着银两呢!”   “还真是贪小便宜!这不连他哥也被他连累了!”   “他们这是咎由自取,哪里是贪小便宜,这是狮子大开口,掉钱眼里去了!”   听着他们的话,田小突然大喊一声:“我胳膊疼,帮我叫大夫!”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想管他。   “扶一下就疼了,未免也太金贵了。我可不敢帮他,万一赖在我家里不走怎么办?”   听到这话,众人大笑。   乐完了,便离开了。   田小脸色青一块紫一块,看着众人纷纷离开,更加怨恨方才离开的人。   有好心的百姓告诉了田小家人这里发生的事情,他们很快便来到小刘村村口,把扶着胳膊的田小接回家里。   “疼,快给我找大夫来,我胳膊动弹不得了。”田小在床上大喊,疼得他直冒冷汗。   家里人赶快又去镇上找大夫,大夫操作手法娴熟,扶着他胳膊转了两下,那骨头便恢复原位了。   待大夫离开后,田小已经疼得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冷汗直冒,无力再喊疼痛二字。   “那个萧江就是知府的儿子?会不会搞错了?知府竟然派他来干发补助款这种事?”   田小爹想起小刘村口发生的事情,问起了床上的田小。   “爹,别问我了,你儿子疼死了。”田小睁开眼睛,扶着自己的胳膊。   “刚好,知道了他的真实名字,我一定要报仇!”   田小在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把那人杀死,他这次一定要亲自过去解决了他,这样才会安心。   田小媳妇端着药碗走了过来,听到了田小的话,将这人扶起,把碗放置他面前,叹气道:“还是算了吧,吃点亏便吃点亏吧!毕竟他是知府的儿子!咱们寻常老百姓哪里斗的过?”   田小立刻将药碗扔在地上,汤药撒了一地,碗也成了碎片,空气中散发着难闻的草药味。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再说这种话,滚出家门!”   田小媳妇见他如此,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后退两步,不说话了,随即走出房门拿了扫把和抹布,默默的扫地擦地。   田小爹也被田小的动作吓住了,附和道:“儿子说的对,咱们不能像他那种权贵低头!可毕竟他是知府公子哥啊!”   田小冷笑道:“保护他的可真不少,可总有落单的时候吧!”况且,他的前村长兄弟也很记恨那个江初呢! 第九十三章   送完田苗镇的这些贫困户后,江初他们在镇上住了一夜,第二日一早便开始赶路了。   “公子,采田县有多少贫困户啊?难不成我们都要一户一户的送吗?这样需要多久?”   江初一如来时的模样,盘着腿坐在马拉车上,顺手从包袱里掏出小册子,一户一户的查看,“采田县的贫困户比较分散,我打算直接把银两送到李知县那,让他负责好了。”   毕竟提着箱子到处走,太过于引人注目,若被贼人抢了去,或者被人偷去一些,他可赔不起那样多的银两。   张捕快听到这话,心立刻飘了起来,忍不住欢呼雀跃,等完成任务后他们几人可以在采田县集市逛上一圈。   “等等,有八户贫困人家在一个村子!”   这些人比较聚集,他打算去那边瞅瞅。   看看他们过的生活,是否有田苗镇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几人到了采田县城中,衙门内李知县正在解决一家的婆媳矛盾,众多捕快在衙门内,院中目前并没有多余的人接待他们。   “等等吧。”   几人坐在石凳子上,不约而同的瞅着眼前的大箱子。   这一边,阿辛才处理完集市上二人莫名其妙的吵架,紧接着围观的路人居然因为踩到脚没有道歉而大打出手,之后又有一位犯病的老妇人非说自家儿媳妇是妖怪,到处大吵大闹,等处理完前那两件事,另外把老妇人送回家后,阿辛心身俱疲,回到衙门突然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江初,揉了揉眼睛,擦了擦汗,黝黑的脸上闪出一丝喜色,抱着刀跑到这几人很前。   “江初,你怎么来了?还有七日便过年了,来这里做什么?”   终于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还是当初那样憨厚老实的模样,江初站起身走到他身前,指着身后的大箱子,道:“辛兄,我给你们采田县发补助款来了。”   阿辛恍然大悟,点点头,“怪不得呢!如果不是有任务,你才不会来这里呢!”   江初笑道:“说什么呢?”随即走到箱子旁,默默的看着这些银两。   邢捕快微皱眉,他似乎听出了阿辛语气中的一丝埋怨,而江初好像并没有察觉,他忍不住上下打量这个叫阿辛这个男人。   阿辛浑然未觉,视线随着江初身影移动而移动。   “江初,你老师没跟你来吗?”   阿辛见过白轻珩,想着当日见到二人时的场景,忍不住问上一句。   “没啊,他忙。”   提起他老师,江初比方才笑得更开心了,可以看出那位老师在他心中地位不一般。   邢捕快看出了江初的神色变化,自然听说过之前他有位老师,后来老师突然不教导他了,然后这位贵公子心情阴郁了许久。   就连他在衙门里当差都听说了这件事。当然,是知府大人和师爷两人谈话时,被他不小心听到了。   如今看来,那位老师又来教导他了。   邢捕快忍不住接着打量阿辛,和江初两人。   察觉气氛突然变得沉默,江初看了一眼天色,询问:“辛兄,李知县每日都很忙吗?”   方才他跑到那边看了看,看上去似乎有一对婆婆和儿媳妇在吵架,李知县极力劝阻,而那个儿子在中间左右为难。   阿辛点头,摸了摸后脑勺:“每日都有乱七八糟的事情,最近有些忙。”   听到这话,江初又一屁股坐在石凳子上,“那好,我们等李知县处理完这事吧!”   他把视线落在身旁的邢捕快身上,只见那人盯着眼前的阿辛看了又看,他有些疑惑。   阿辛察觉江初脸色变化,顺着他的视线看到前面的邢捕快在盯着他。   “你盯着我做什么?”阿辛抱胸后退两步,一脸警惕。   邢捕快收回视线,对他抱拳:“抱歉。”随即转过头,望着不远处的围墙。   阿辛:“……”   江初意识到自己貌似没有给阿辛介绍一下自己带来的三名捕快。   “辛兄,我给你介绍一下,你之前应该也见过他吧,我们一同来到这里的那一次,他叫邢舟,邢捕快!”   “我左边这位是张放,张捕快!右边这位是牧佩,牧捕快。”   “他们都是我爹的得力助手!”   阿辛对着他们一一点头,几人同样微微回礼。   “你们眼前这位辛兄,名字叫辛远提。”   江初终于把他们介绍完了,李知县终于处理好了那家人的矛盾,拖着疲惫的身子走了过来。   见到熟悉的身影,立刻直起腰板,走到这人面前,清了清嗓子:“江公子?你怎么来了?”   江初对他抱拳随即道:“李知县,好久不见。我奉知府大人的命令把补助款发下来了。”   李知县把目光放在大大的箱子上,随后一众捕快走了过来,将箱子提进了房里。   见终于把银两送到人手,江初心里舒了口气,心情变得轻松起来。   捕快三人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张捕快和牧捕快开起了玩笑,甚至两人讨论要在集市上买些什么。   “李知县,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   此刻才晌午,若是要回主城的话,时间也算得上不早了。   “如此,那江公子回去小心。”   不再做过多逗留,江初四人大摇大摆走出衙门,阿辛有些不舍,跟着几人来到大门口。   “江初,你来到这里还不过一个时辰,便走了?”   江初眼中带了一丝笑意,挥挥手:“自然不是了。”   “明日回去,今日难得有如此长的时间一定要好好玩上一玩!”   他答应了张捕快和牧捕快,完成任务便可以逛集市,买小玩意。   “好。”阿辛点头。   等他晚上没事了便可以找他们一起来玩了。   走到集市上,牧捕快瞬间被眼前的小玩意所吸引。想着这些东西他家的孩子可能会喜欢。   “公子,咱们要不先找家客栈住下吧。”之后再出来逛。   街上人来人往,对这四人投以探究的目光,毕竟他们牵着两匹马,驾着一辆空空的马拉车,很是惹人注目。   他们找了一家客栈,收拾好一切后,牧捕快和张捕快便相约到集市上买东西,邢捕快选择待在自己房间。   房间内,江初从包袱里取出那个册子,翻阅一番,随即走出房门。   “公子是要去什么地方吗?”   邢捕快背靠在房门旁,江初被身旁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   “邢捕快,你没和他们一起去逛集市吗?”   邢舟这个人不喜欢热闹,宁愿在多抓几个犯人,也不想出去做无意义的事情。   “没有。”   江初不由得对他此刻出现在自己房间外的原因有了一丝的疑惑。   “那你为何在我房间外,有什么事吗?”   “没有。”   邢捕快回答的坦然,江初倒对他的这种行为感到意外,邢捕快不会像其他人一样,闲暇时喜欢和人聊天,更何况,他若是与人交流的话也不会找自己啊!   江初心里更加疑惑了。   难不成他想和自己套近乎?不对,邢捕快这人不畏“强权”,哪愿意和自己套近乎?   邢捕快看出了他的疑惑,直勾勾的看着他,不夹杂一丝情绪:“属下见公子似乎想去一些地方,特地跟着你。”   虽说这位邢捕快自称是“属下”,称呼他为“公子”,可他的脸色一如往常的冷漠,说这话时异常别扭,看上去不情不愿的。   就好像是江初强迫必须要他跟一样。   江初摆手,同样神色不变的回复他,把他的话当做空气。   “邢捕快,没关系,我自己去就可以,就不麻烦你了。”   说完,他关上房门,头也不回的走到拐角处,噔噔噔下楼去了。   邢捕快望着他的背影,不情不愿的跟了上去。   若不是知府大人让他好好看着江初,他肯定不会自己给自己找事做!   走出热闹的城中,到了林子的小路上,江初察觉有人跟着自己,转过头,身后的那人,距离自己不过几步的距离。   “邢捕快,你跟着我做什么?”不是最讨厌他这种公子哥了吗?   “大人给的任务。”   江初了然,心里佩服邢捕快对他爹的忠心,居然能够忍住厌恶保护讨厌的人。   “若我是你,到了这个地方就撒手不管了。”   邢捕快走到他身侧,道:“若不然你是公子呢?”而他只是普普通通的属下。   说完,自顾自走在前面。   他们要去的村落距离城中有些远,江初的腿已经走得生疼,在路上休息了很多次。   他坐在大石上,捏着小腿,看了一眼天色,最终站了起来,接着赶路。   “为何不骑马?”   邢捕快问出心中的疑惑,他们一共骑有两匹马,还有一辆马拉车。   江初脚步突然放缓,脸色微变,在心中暗骂邢捕快五百句坏话。   不会骑马难道要他拿命去骑吗?   “邢捕快,我方才问了路人,他们说那个村子并没有多远,所以没有骑马。”   确实,这是真的,所以他没有找车夫送他到那个村子。可没想到他的腿如此不争气。   邢舟不知信还是没信,点点头,接着向前走去。 第九十四章   谈州山林   寝殿之下,密室之中,阴暗的房内,一条粗大的白蛇盘旋着,身上鳞片闪闪发光,睁着眼睛一动不动。   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突然,它动了动身子,吐出信子,恢复人形。   阴暗的房间,他的脸色和衣裳一般颜色。   寝殿之外,阳光正好,菁菁站在门口,看上去有些焦急,可她不敢进去,生怕打扰了王上的休息。   “怎么了?”白轻珩慢条斯理的从寝殿内走出,看起来和往常一样。   菁菁见到了他,立刻低下头回复:“王上,幽莲女王来了。”   幽莲女王,京都妖林的蛇妖女王,喜欢白轻珩多年,每次来这边总是大张旗鼓,恨不得昭告这里的所有妖怪,她是这里未来的女主人。   方才菁菁在结界后看到了幽莲和她的狼将军宁修,便立刻跑来禀告。   白轻珩摆手,面色不变:“不管她。”拂袖进入寝殿。   “可……可是,她千里迢迢来这里会不会不太好啊?”   白轻珩止步,转身,“那好,放他们进来吧。”   冬日本该是他冬眠的日子,可他毕竟成了妖,有了敏感期,一年有几日时间妖力消失九成甚至趋于人类水平,他选择在自己寝殿下的密室度过这些日子。   幽莲衣着黑色长裙,身姿婀娜,瓜子脸型,眼睛像核桃,头上还插有一条张着大口的蛇形发簪,一副蛇妖成精的模样。被菁菁放进来后,大摇大摆在集市上闲逛,身后还跟着自家的狼大将。   “女王,听闻白轻珩不在,咱们要不走吧?”   狼大将宁修在身后提议道。   菁菁走在最前面,自然听到了这话。   她也希望这位女王快些回去。   宁修对他们女王很是不满,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其实京都妖林众多妖怪对她颇有微词。   “宁修,五年不见,轻珩哥哥肯定拉不下脸来找我,我肯定不能让他等久了,这次他一定会接受我的。”说完,幽莲想着心中美好的画面笑出声。   宁修无语望天。   幽莲和白轻珩一样,是蛇妖。   而他俩的缘分就是二百多年前,她在石头城游玩时,碰到重伤的白轻珩,之后把他带回了自己的京城妖殿。   那时候的她还只是公主,京城领域还是她爹的位置,后来她爹死了,她就顺理成章成了王。   开始底下妖民都不服,说女子如何当政,而且那时候的她妖力很差,最后都是白轻珩帮她摆平了,所以幽莲很喜欢他。   菁菁看着这位女王如此春心荡漾的模样,只得道:“女王,王上这些日子不在妖界,你可以在这里玩上一玩。”   幽莲停下脚步,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你不是轻珩哥哥最近的人吗?你让他回来,他就回来了。”   说得倒轻巧。   菁菁无语,就因为她算得上白轻珩认识比较久的人,幽莲每次被白轻珩拒绝后,总会明里暗里给她使绊子,而幸好她的妖力高强,可以化险为夷。   而她对这位女王解释许多次,无果。   人家不信,一味的与她进行对比,甚至还有斗争。   菁菁扯出一抹笑,回复道:“属下也不知王上到哪里去了?王上没有给消息,那属下也没有办法给王上传信息。”   幽莲看着眼前的菁菁,沉思片刻,“无妨,送我们去宫殿那边就好了。”她可以慢慢等白轻珩回来。   “女王,不可,若是等他的话,那妖界……”宁修还未说完,被幽莲抛出的一记白眼堵住了嘴。   宁修不说话了。   菁菁立刻低下身,同样打算对她进行一番劝阻:“女王,不可,王上不许任何人住宫殿里。”   若把她带进去,住了哪座寝殿,哪间房子,白轻珩非得扒了她的老树皮。   幽莲脸色带了一丝怒气,“难道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那我们住哪里?”   菁菁赔笑道:“回女王的话,只有那些宫人才能在宫殿有住的房间,其他人就只有王上可以住那里。像属下这种官职,只能住在妖府。”   换句话说,若幽莲想住宫殿,那她就得做宫人。   幽默一时语塞,毕竟白轻珩的脾气她知道,她也绝对不能做低等宫人,便不敢再说住宫殿的事情了。   宁修看着眼前两人,一人接一句,看了眼天色,深深叹了口气。   “女王,不然我们便回去吧,白轻珩他不在这里。”   再不回去,京都妖界都要易主了。   若她不喜欢的话,可送给他,他喜欢的很。   幽莲咬牙切齿道:“住客栈,我便不信他今后都不回来。”   菁菁应声回复,大步走上前:“女王,属下带你到妖界最大的客栈吧!等王上回来的话,马上便告诉你!”   幽莲听出了菁菁语气中的得意,冷笑一声,“算了,若他回来了,何必菁菁大人跑来客栈寻人,我们住在菁菁大人的妖府便好了。”   菁菁脸色瞬间僵硬,心里暗骂幽莲,脸上扯出一抹笑道:“可以,女王若是喜欢,住多久都可以。”   这一边,江初和邢捕快看到了这个名叫“百户村”的小村落,它的隔壁就是采田县著名的“百墓园”。   江初二人站在坡路中间,左边是一座座坟墓,遍地纸钱,还有点点烟雾。右边便是只有七八间房子的小村落,少有人烟。   他搞不懂这个村落为何建造在坟墓旁边,怪慎人的。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村子怪怪的?”邢舟突然开口,握紧了手上的刀。   “太奇怪了,他们难道不觉得可怕吗?”江初掏出怀里的巾帕,攥在手心。   “公子要擦汗?”   邢舟见他一副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模样,可手上的巾帕却被他紧紧攥住,好似这就是他的依托。   “不擦。”说完,他把巾帕放在口袋里。   一进这个村子,乌鸦“哇哇”叫,空气中还弥漫腐烂的气味,迷雾阵阵,他二人只有捂住鼻子继续前进。   好在房子不多,他们去找了村长,这个村子除了村长都是贫困户。   “小伙子,你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村长四十几岁,满脸皱纹,只有一只手,那一只手布满老茧,显然很是操累。   眼前的村长很正常,只不过是个残疾人罢了,江初二人心中的忐忑瞬间消失,“村长,你好,我们是知府大人派来发补助款的人,补助款已经交给了知县,相信过不了几日便发下来了。”   村长听到这话,眼中布满一丝喜色。   “真的吗?银两发下来了?”   江初点头。   片刻未到,村长脸上的喜色消失一大半,道:“唉,去年有八户,今年只有六户了。”   “他们去哪里了?”   “死了,染病死了,其实这里村民都有病,死不死都是时间问题。”   他们死后便直接拉到隔壁的百墓园。   可活着的人住在墓园旁边不会觉得晦气吗?   江初脸色微变,邢舟神色也变得古怪起来。   他接着道:“村长,恕在下斗胆问一句,你们为何要住在墓园旁边?”   村长枯黄的脸上淌出泪,手微微颤抖,“当初我们这个村子也是很热闹的,可后来要造一座墓园,选来选去,最终选择了我们村子隔壁,后来大多数人都走了,只留下我们这群老弱病残。我们也想走,可走哪里去?”   确实,留下的人可以去哪里?又能做些什么呢?   “村长,咱们村里来人啦?”   江初转头,来人十五六岁,白白净净,手上还提着药箱。   看到来人,村长立刻笑容满面:“小夜啊,采药回来了?”   这个小夜背后有一个筐子,里面是一株株药草,还有一把斧头。   不过他们都不识得是何草药。   这个小夜是一名小大夫,师承云游仙人,在这座村落赠医施药,听闻这是他师傅对他的考验。   村子的百姓自然是很高兴的邀请小夜到他们村里长住。   小夜年纪不大,医术高超,有百姓腰酸背痛经过他的医治就全好了,有他在,甚至可以延长这些得病村民的寿命。   看着眼前笑容满面的小大夫,江初对他打了招呼。   这六户,从外看房子黑乎乎的,门窗破败,这些人,老的老,小的小,残的残,不过这些小孩子都很懂事就是了。   “小伙子,快晚上了,在这吃了再走吧!”   好不容易看到村子来了一个陌生人,老太太对他们招呼着,一个小孩子拉着江初向一间房子而去,邢舟跟上,也进入了那个房子。   小孩子为他们奉上热水,那只碗里的东西黑乎乎的,还有难闻的气味。   江初看了一眼,便把它放在桌上,邢舟脸色骤变,同样没有喝下去,他们说还有事便离开了。   这个村子,出乎意料的怪,他闻到那家老太太煮的粥居然发出腐烂气味。不仅是那一家,其他家也充满着腐烂的气味。   江初只觉得头皮发麻。   顿时,一阵反胃。   “哥哥,你看天色已经很晚了,不如就在村子里住下吧。”   小夜追上二人。   江初看着这些村民,觉得有些可怕,谢绝了他的建议。 第九十五章   一阵冷风吹过,江初紧了紧衣裳,眼前的小大夫低着头,身子轻颤,两只手不知放在何处,嗓音沙哑,“是这样吗?那我带你们到最近的客栈吧,夜里赶路很危险呢!”   看着这人突然的变化,江初察觉到自己可能伤害了他幼小的心灵,看了眼天色,最终应了下来。   他和邢舟被小大夫带到了镇上的客栈,那人没做过多逗留,很快便走了。   可那家客栈此刻只有一间房,幸好那间房有两张床,两人都松了口气。   妖界   幽莲自从到了菁菁的妖府,便致力于搞破坏,趁着菁菁外出的时刻,一不小心将杯子摔坏,再不小心将椅子坐坏,甚至不小心顺手打坏了菁菁最爱的古董花瓶。   一众妖奴见状,偷偷告知了菁菁这件事。   菁菁回来后,大厅遍地狼藉,尤其是那靠墙的做工上乘的大花瓶,这可是陪她四百多年的珍宝,如今已成了碎片。   她握紧拳头,脸色立刻冷下来。   见到菁菁终于回来了,幽莲悠闲的坐在主位,撑着头看这人怒气冲冲的赶回来,翘着二郎腿,小腿一摇一摇的。   “菁菁大人,你们王上回来了吗?”   听到这死蛇丝毫没有歉意,菁菁再也受不住,恶狠狠道:“堂堂女王居然跑到谈州臣子的妖府搞破坏,还真是让妖大开眼界。”   方才她好意将他们送到自己府上最好的房间,谁知道这死蛇居然这样对待她。自己这大厅已经被眼前的京都妖怪破坏了。   幽莲看出了眼前人的不悦,唇上勾起微微弧度,“这个……不是故意的。”说完,还踩了踩地上枯萎的花。   宁修看着她如此模样,背过身去。   菁菁见状,脸色一沉,怒火中烧。取出一条长长的树藤,不顾宁修在此,动作迅速,将这条死蛇栓住,同时避开这条蛇的毒嘴。   听闻若被这条死蛇咬住,没有她的独门秘方,根本没有办法存活。   还真是一条毒蛇!   “你做什么?我可是女王,你一个贱民居然敢绑我!”   菁菁站在她身前,一只手不自觉“啪”一声扇到她的脸颊,顿时幽莲女王白嫩的脸蛋上出现红红的巴掌印。   “你居然敢打我?造反了!”   宁修转过身,便见到眼前这一幕,菁菁弯下腰,对她表示歉意:“女王,属下手有隐疾,居然不听使唤。”说完,一脸苦相的望着自己的手,那只手颤抖着又向幽莲脸颊扇去。   “知晓你有爱破坏东西的隐疾,这个树藤可以让你控制住自己的病情。”   菁菁的意思就是说她有病,幽莲暴怒,瞪着不远处看热闹的宁修:“宁修,你傻啊!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松绑,杀了她!”   狼大将妖力比较高,比起幽莲高的不是一点半点,对于菁菁绑了他们女王,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甚至还想让菁菁多扇她几巴掌,可总归他是京都妖,不能帮外地妖欺负自家妖,更何况,欺负的还是他们京都女王。   宁修选择性听从了“杀了她”这个提议,取出自己的狼牙棒向菁菁头敲去。   菁菁闪身,那狼牙棒瞬间将幽莲旁的桌子击碎。   她瞬间变换出数千条藤蔓缠住了宁修,狼大将微微一动,便将藤蔓挣脱开,藤蔓一段一段掉在地上,菁菁顿时被他强大的妖力震飞到院中,口吐鲜血。   看到眼前这一幕,幽莲心中有快意,急忙催促着:“快,杀了她!”   “宁修,杀了她!”   听到院外的打斗声,不少妖兵拿着刀围住了宁修。   面对眼前几百妖兵,身后有着幽莲的催促,宁修竟然放下了自己的狼牙棒。   “宁修,你给我杀了他们!”幽莲极力催促,宁修充耳不闻。   一道白色身影闪到菁菁身前,菁菁站起身,低下头:“王上。”   白轻珩点头。   “轻珩哥哥,你看她,居然绑我!还打我!”大厅中的幽莲立刻向来人诉苦,如今她的脸可疼了。   大厅内如此狼藉,白轻珩眸光变冷,“幽莲女王,据我所知,是你先坏了菁菁的东西,尤其是那古董花瓶,她绑你后,你让宁修将军伤了她。”白轻珩说完这话,冷冷的看着幽莲和宁修。   宁修不语,返身走回大厅将座位上的幽莲松绑,希望这人给他吸引一些火力。   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幽莲放松下来,小手轻揉自己的脸颊,跑到白轻珩身旁,仰头诉苦:“轻珩哥哥,是她不想让莲儿见你,你快杀了她!”   白轻珩退后两步,冷冷道:“杀了她?”   “她是谁,你又是谁?”   听到如此冷的声音,幽莲瞬间心碎,恶狠狠的瞪着一旁的菁菁。   菁菁意识到白轻珩又给她拉来了仇恨,又吐了口血。   白轻珩接着道:“她哪里有不想让我见女王?不过是我不想见罢了。还请女王下次不要再来了。”   这妖每次都跑来这边,尤其是最近,他应付不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还来给他添堵。   幽莲听到这话,不光脸疼,心猛地被刺痛,随即漫不经心道:“轻珩哥哥,我只是来跟你谈交易的,可是你不见我。”   白轻珩似同意了她的说法,脸色恢复常态,走到大厅,在一片狼藉中找了个干净位置坐下,“是何交易?”   幽莲小跑到他身旁的位置坐下。   “你想不想要京都的妖界?”   这个问题很具有诱惑力,对于宁修便是,宁修特地竖起了耳朵听了起来。   “不想。”他有谈州便够了。   幽莲一时语塞。   菁菁对于这位女王很是无语,为了要嫁给白轻珩,打算把自己的家业也赔进去,还真是只要男色不要领地。   听闻这女王能得到京都妖界的一个原因就是她是当初老蛇王唯一的继承者,而当初的她也是无心于治理妖界,想得到妖界也是因为想与白轻珩并肩。   还真是情深意切。   可他们王上可是冷情之人呢!   这样想着,她脑海之中浮现了当初爬山的公子,狠狠咳了起来,宁修觉得把白轻珩的手下打伤有些过意不去,特地跑过来询问她的情况。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菁菁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若不是王上赶来了,这位估计就不会停手了,自己也早就到地府报道了。   “我是狼,不是黄鼠狼。对了,你不是树妖吗?”   菁菁一口老血喷出,再次咳了起来。   她发现,这位狼大将脑袋有些问题。   夜里,江初有些难以入睡,想到那里的村民的吃食就觉得恶心。   “邢捕快,你方才看到村子里百姓吃的东西了吗?”   “看到了。”邢捕快同样觉得恶心,甚至觉得那里的村民不搬走的原因就是为了吃隔壁百墓园的死人肉。   他们那些人老的老,残的残,一年到头只有补助款如何过活,怕是真的去吃那些东西。   邢捕快越想越觉得在理,干呕了两声。   “邢捕快,你怎么了?”   邢捕快摆手,擦了擦嘴:“无事。”   “对了,我没有提前与牧捕快和张捕快说我来到这个地方。”   江初突然想到没有与他们提前知会一声,若他们找不到二人会当如何。   夜色之中,邢舟回复:“他们该是知晓你来到这个地方。”   “若你今夜没有回去的话,他们该会来寻你。”   听到这话,江初从温暖的被窝起身,抓着床旁的袍子:“那我们回去吧,不然他们就来找我们了。”   邢舟不动,合上眼睛,被窝里那么暖和,他不想动。   “也可能不会来。”邢舟接着道。   他也不知那两人会不会找来,毕竟已经入夜,若是骑马亦或是坐马车的话,很快便回去了。可他们二人是走过来的。   听到这话,江初拿着衣服的手放下,重新盖上被子,闭上眼睛,“算了,那我们明日早些回去吧。”   而在城中的张捕快和牧捕快,从在集市上买回东西回到客栈便不见那二人,思来想去,张捕快想到了江初可能是去了有八户贫困户的村子。   “晚上他二人都没有回来,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吧?”张捕快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看着底下来来往往的行人。   “那村子没有多远,我们可以去看一看。”   二人从房间取了刀,从客栈马厩取了马向“百户村”而去。   夜色之中,乌鸦又开始叫了。   一片黑暗之中,他睁开眼睛,眼前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揉了揉眼睛,人影渐渐清晰,这人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裳,头顶发冠,嘴唇轻抿,神情严肃。   江初收回目光,看向自己的衣着,黑衣长袍,头上没有那顶发冠,长发只是简简单单梳了起来。   眼前人和白轻珩一样,给人一种很冷的感觉。   似是想不到自己很冷,不爱笑是什么模样。江初走近他,凑身仔细看向他的脸颊。   “原来你的眉尾处也有一颗浅色痣。”   面前的人将他的手打掉,轻启薄唇,“你离那个大夫远一点,他有问题。”   “什么?”   “远离他,他有问题。”那人突然看向远处,眼中闪出一丝焦急。   “他来了。”说完这话,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第九十六章   他睁开眼睛,那人正坐在床边,笑看他。   “你是何人?”江初坐起身,向后靠了靠,手捂住胸口,强迫自己镇定。   那大夫直接坐到了床边。   江初转而从地上找到鞋子,弯下腰要穿上,小夜看出了他的目的,将鞋子踢飞。   “你不会想逃跑吧?”小夜看着他,接着道:“不对,我还没和你说交易呢?再说了,交易对你也有好处。”   江初一时语塞。   想到梦中人对他的告诫,他开始警惕起来,难道眼前这个小大夫又是一个妖怪吗?   他不知道这个看似天真无邪之人究竟是什么东西。   “哥哥,你身上有蛇妖的味道。”说着,小夜凑到他身前,拼命嗅了嗅,好像在闻什么稀世珍宝。   “感觉还是一条法力极高的蛇妖,蛇胆是一味好药材,你要不帮帮我,帮我取到蛇胆?它的精元也是好的。不对,它全身都是好东西。”   有了那些东西,比整日里独独吸收日夜精华好太多了。   这道声音轻飘飘的,尤其是这张看似无害的脸居然能说出如此恐怖的话。江初身子微僵,这个人要害白轻珩。   他紧紧的抓着被子,身子颤抖,心砰砰跳个不停,第一次察觉到了害怕。   “你……到底是何人?”   而另一张床上的邢捕快翻了个身,接着睡。   小夜轻笑一声,凑到他身前,手触到江初抓被的手指。   感受到了这人手指的温度,他的手微微蜷缩,随即把手藏在身后。   小夜放下手,依旧笑着,“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帮我。”   “要不我们交换吧。”   小夜开了条件。   “我闻见那蛇在你身上留下痕迹,想必是你一人一蛇有些情谊。你帮我把那条蛇带来,你想要什么我都满足你?怎么样?”   这人说话有种蛊惑人心的意味。   “你们人类喜欢银两,我可以给你数不尽的金银财宝。”   江初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不用了,我不认识蛇,身上也没有蛇的味道。我没办法和你做交易,那些金银财宝我也没有机会享用,你走吧。”   他以为这个小夜只是热衷于交换的妖怪,拒绝后便会离开,忙催促他离开。   小夜不信,又凑上前闻了闻,“你身上的味道很重啊!能够为蛇妖打掩护,当真感情深厚?那不然到时候我把蛇皮送你好了。”   江初瞪大眼睛,将这人推开,拉了拉被子,“没感情,我说了不认识蛇,你快些离开吧!我还要休息。”   小夜轻笑一声,如今的他怎么会放弃猎物轻易离开?   对于被拒绝,他已经有了解决之策。   “如此,就不怪我了。”   他手上突然出现一只碗,碗里热气腾腾,这个气味竟然是那个村落腐烂的味道。   “碗里有我加的特质香料,虽闻着刺鼻些,可味道是极好的。”   “里面的肉都是最新鲜的,喝了吧。”   看着眼前黑乎乎的东西,江初猛然间想到了百墓园里的一座座坟墓,捂住嘴低头干呕起来。   “有什么好恶心的?那些村民可喜欢了,吃这一次便想着下一次。等你喝下后,这个味道肯定也会喜欢的。”   听到这话,他两只手拼命挣扎,小夜没注意,那一碗东西被江初打在地上。   里面的东西也全部撒了出来。   这一声碗摔碎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中尤为响亮。   邢舟翻了个身,闭着眼睛坐了起来,语气中有些烦躁:“公子,大晚上搞什么?”   “邢舟,快跑!”江初将小夜推开,大喊一声。   小夜面色变得更加不耐,又变出一只碗,两根手指掐着他的下巴,另一只手将东西凑近。   越凑近,味道越浓,江初胃开始翻腾。   紧闭牙冠,可那人的力气很大,将东西一点一点灌下,小夜笑容越来越大。   江初瞪大眼睛,他感受到了那些东西进入嘴里,一股怪异的味道弥漫。   “滚开!”   突然,他好似莫名出现一股强大的力量,轻轻一推,那人竟然被推开,摔在了地上,那一只碗也被摔在地上。   房间内,弥漫着腐臭的气息。   “咳咳咳……”江初将东西全部吐出来,光脚跑到桌子旁,拿过水壶漱了漱口,确定口中没有东西后才放下水壶。   小夜脸色越发阴沉,“你身上究竟有什么东西?”   似有疑惑,转而嗜血一笑,额头竟然显出点点痕迹,一点一点汇集成火焰。   江初见状,似回想起什么,大喊:“你是辛青夜!”   跑到邢舟床边,催促道:“邢舟,你别站着啊,快跑啊!他不是人!”   江初有些急,眼前的邢舟面对着眼前的场景有些迷惑,更不知这二人在搞什么鬼。   “公子,你们这是做什么?”   “行了,哥,别问了,快跑!”   说着,光着脚,拽着邢捕快快步向房间外跑。   邢捕快看着身后那个小大夫,那人周围有着浓浓的黑色气焰,吞噬着他们。   青夜看着二人跑远,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你们跑得了吗?”   跑下楼梯后,客栈外,这群百姓如同一群无意识的行尸走肉一般向二人袭来。   江初大惊失色,这些人就是镇子上的百姓!   “村长,你快醒醒!”眼前这个“百户村”一只手的村长,那只手指长出长长的指甲,眼周漆黑,脸上满是尸斑模样发乌的瘢痕,嘴唇发青,口中长出尖锐的牙齿。   可村长哪里听得到,只想抓到猎物吃了。   “我要吃肉!吃肉!”   江初躲开了他的牙齿。   客栈内,连同老板也已经长出尖锐的牙齿,张牙舞爪向着二人袭来。   “客栈里的其他人怎么没有出来?太危险了。”邢舟见如此央央的群体中竟然没有像他们一样的正常人。   江初大喊一声:“快醒来了,有危险!别睡了!”   可房间的那些住客依旧没有出来。   那些被控制的百姓群体呜哇哇的大叫,又发出要吃肉的声响,有些甚至直接到了客栈房间内。   江初推开了一处门前的百姓,打开门,遍地的肉碎,撕落的衣裳,触目的腥红,里面有三个百姓分享食物。   他后退几步,捂住嘴,身后一个百姓朝眼前猎物张嘴的那一刻,被邢舟踹飞老远。   “你愣着做什么,没注意到身后有百姓要吃了你吗?快跑!”   江初这才反应过来,对他道了一声谢。   邢舟有些武艺,可他踢倒一个,下一个便扑上来,这些人如同没有痛觉一样。即使身上已经有伤痕。   “我觉得你身上有些秘密,你过来,我不杀你。”   青夜在百姓的簇拥下缓缓走下楼梯,冷眼看着自己的两个猎物。   江初冷眼看他,若过去的话才是真正的犯傻!   他拉着邢捕快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青夜望着他二人的背影,打了个响指,那些百姓应声朝着二人追去,额头上的火焰更加明显,嘴角勾出一抹嗜血的笑。   “算了,不来的话查看一下你的尸体也是可以的,可那条蛇可该如何得到呢。”   牧捕快和张捕快骑着马来到镇子上,若江初二人休息的话,肯定也是要住客栈的。   街道上很是冷清,二人骑马走到一群百姓身边,这些百姓蹲着身子围成一团,手还在扒拉什么,呜哇哇的叫着。   “请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今夜有活动吗?”   听到声音,百姓抬起头,嘴里还在咀嚼什么东西,嘴上脸上都是血,地上还有一双靴子,可已经不见了那活生生的人。   “什么?”   牧捕快大惊,看着眼前的百姓有些惊恐。   “你们为何要这样做?”   牧捕快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可眼前的百姓张着嘴,大喊:“我要吃肉,吃肉!”   “快走!别问他们了!”张捕快立刻挥动马鞭,向镇子外而去。   牧捕快调转马头,可这匹马突然摔在地上,挣扎着,叫个不停。他直接被摔到了百姓脚边。   百姓张嘴把马的腿咬伤,让它无法驼人,随即张着嘴向着牧捕快走了过来。   牧捕快立刻起身,挥动着手中的刀,大喊:“别过来,过来的话我就杀了你们!”   百姓不为所动,向着他而来。   张捕快走了好远,才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脸色瞬间变了,立刻掉转马头,慌忙向着方才的路走去。   远远的,便看到地上的马匹以及和百姓打斗的伤痕累累的牧捕快。   这些百姓,无论刀如何砍,身上脸上有多少伤痕,他们都没有一丝疼痛感,更不会死。   “牧捕快,快上马!”   牧捕快似没有听到,张捕快跳下马,将咬着牧捕快胳膊的百姓踹飞,“快走!”   “可是,我送我儿子的玉佩掉在了那边!”那块玉佩正在一个百姓的脚下。   “命重要还是玉佩重要,快走!”   说着,张捕快把他拽上马,两人向镇子外而去。   漆黑的夜路,张捕快想到方才发生的事情,“公子他们不会遇到危险了吧!”   “我们快些报告给大人!让他做定夺!”   “牧捕快,你说呢!”   牧捕快抱着他的手松了下来,察觉到这人受了重伤,他心里更加急了。 第九十七章   妖界山林,寝殿密室之中,白轻珩躺在床上,胸口难耐,掏出镜子,里面的一切让他心中生起了恐惧。   镜中,那人和另一人身后追着一群吃肉的百姓。   收回镜子,大步走出密室。   镇子上,百姓依旧追着他们,呜哇哇的叫。   “完了,邢舟,他们为何不知疲倦?”   “不知道。”   两人早已是气喘吁吁,那些百姓夹道围住了二人。   二人避无可避,百姓张嘴向他们跑了过来,夜色中,他赤着脚踩在地面,脚底已经被刺破出鲜血,而他被这些百姓追时完全忘记了脚下的疼痛,百姓露出尖锐的牙齿朝着他脚而去,却因为位置太低,转而咬住了他的腿。   “嘶……”   邢舟将那人踹开,可胳膊被另一个百姓咬住,又有几人冲了上来,面对如此美食,张开嘴。   “救命!救命!”   腿上的疼痛感让他难以忍受。   身旁的邢舟的胳膊被咬住,流出的鲜血让那些百姓更加疯狂。   夜色中突然出现一身白衣装扮的男子,便是天山老者的徒弟,子正。   “仙者,救我们!救我们!”   子正仙风道骨,冷眼看着被百姓围困中的二人,手指并用的画了道符,那道符咒突然变得巨大,将那些被控制的百姓定住了。接着,一个一个倒在地上。   没有那些百姓支撑,江初再也忍受不住腿上的疼痛,摔在地上。   “你怎么样了?”邢舟被咬伤了胳膊,此刻左臂衣袖已经被血液大片染红。   “没事,就是腿没支撑住,摔倒了。”   邢舟将他搀扶起,江初看向一旁救人的仙者,抱拳:“多谢仙者。”   子正缓缓走至二人身前,将符咒收起,轻道:“二位公子不必客气,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看着二人如此模样,子正掏出一个小瓷瓶,“这个对二位公子的伤有些用处。”   江初接过瓷瓶,再次道了声谢。   “敢问二位,这个镇子出了什么事,为何这些百姓会出现这种事情?”   提起今夜发生的事情,看着眼前倒下的百姓,江初只觉得是劫后余生。   “不知道,我们也是今日才来到这里借宿,没想到遇到这些被控制的百姓。不过,这些人是一个叫辛青夜的人控制的,他是妖怪。”   “妖怪?”子正摸向腰间的乾坤袋,对于妖怪这些东西,他一定会把它们一一收住,不留后患。   “你看,他来了!”江初指着远处被一群无意识的百姓簇拥着那坐凳上坐的安稳的人。   青夜感应到了这里发生的一切,赶了过来,没想到来人却是捉妖师。   子正转过身,首先看向中间的青夜,眉头微蹙,此子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竟然有如此能耐,操控百姓?   子正打量他的同时,青夜已经将他的模样尽收眼底。这个人,一袭白衣,头顶发冠,手执长剑,腰间挂着乾坤袋。   可这张仙风道骨的脸,让他很是恶心。   他冷哼一声:“捉妖师?没关系,捉妖师更好!做我的助力更能早日实现我的大业。”等时机成熟,首先便将这人下到炼狱。   子正执剑指向中间这人,目光冷淡:“我决计不与你这种魔头共处,你死心吧。”   青夜飞向空中,轻轻打了个响指。   “既然如此,那我便杀了你。”   后面的百姓听到指令,蜂拥而上,空中传来青夜嘲弄的声音:“仙者,他们可都是寻常百姓,你小心点。”   “卑鄙小人。”子正再次掏出符咒,一一甩向那些跑过来的百姓。   “寻常百姓?那你是不是寻常百姓?”耳边传来一道少女特有的嗓音,青夜转头,脸色微微僵硬。   印月单手执符,轻念咒语,符咒由一化多,进而困住了中间的青夜。   青夜看向底下打斗的人群,额头火焰异常明显,那烫触的感觉让他有些无力招架,嘴角突地勾出一抹冷笑,对着眼前的印月道:“你给我等着。下一次,我先杀了你。”   随即直接从空中消失,再也不见踪影。   “完了,没抓住,让他跑了。”   印月见自己没有抓到那个魔头,有些懊恼。   子正念了几道符咒,事先让江初二人捂住耳朵,那些百姓一个个倒下。   “多谢二位仙者。”   江初在邢舟的左手搀扶之下弯腰抱拳,邢舟不能活动受伤的左臂,只得弯腰表达谢意。   “不必,不过这位公子身上为何会有妖气?”   子正蹙眉,开始打量眼前这个光脚赤足,单腿受伤的男子。   印月将符咒收回口袋里,听到这边的话语,走了过来,凑到江初身前闻了闻:“确实有妖的味道。”   江初想到方才的辛青夜,道:“方才那人不是妖怪吗?”   “他不是妖怪,身上也没有妖气。”子正回复。   “公子最近可否见了什么人?亦或是遇到了什么古怪的事情?”似觉得冒昧问这样的话不妥,子正接着道:“我和师妹师承天山老者,是捉妖师,如今奉师傅之命特意下山。”   捉妖师?   江初心跳停了一拍,想到了白轻珩是妖,笑了笑:“原来是天山上下来的仙者,失敬失敬。”   听白轻珩说世间有捉妖师,那些人中的一部分竟然可以渡劫成为神。而像他们这些不是捉妖师的普通人自然没有成为神的觉悟,也便不能成为那人人心中完美的神。   “公子最近见了什么人吗?”印月问。   江初掰着手指想了想:“这阵子,我见过许多人。实不相瞒,我是谈州知府派下做任务的,这些日子见的人尤其的多,我也不知何时沾染上的味道。”   “可你身上的味道很浓,这阵子一直和谁在一起?”   江初看了一眼身旁的邢舟,给他们使了一个眼色:“就是他,我一直与他在一起。”   邢舟在心中给江初翻了个白眼无奈道:“仙者难道认为我是妖怪?”   印月摆手:“自然不是了。”   江初接着道:“仙者,我不认识什么妖怪,也不知是如何沾染上的味道。此时此刻,你们先别找妖怪了,方才那个魔头在采田县许久,一定要捉住他啊!已经有不少正常百姓被他控制的那些百姓害了,尸骨无存。”   想到在客栈房间内看到的那血腥一幕,他便觉得可怕。   子正点头,看向地上这一群百姓,与印月商量道:“我们如何处理他们?”   “他们白日里很正常,基本看不出什么情况,谁知道夜里便会出现这种事?是吧,邢捕快。”江初接着说。   他如今希望这二位仙者早日把那个魔头捉住,这些可怜的百姓才能免于灾祸。   邢舟点头:“确实如此。”   一阵风吹过,窗子一开一合,子正眸光变冷,警惕的看向四周:“有妖气。”   印月掏出符咒,闭上眼睛,感知妖怪的方向。   邢舟将江初扶到他们身后的台阶,“放心吧,有妖怪的话,仙者肯定会把他们捉了的。我们不必担忧。”   说完这话,江初拿出小瓷瓶,递给了邢舟。   “你先用吧。”   “你先吧。”邢舟开始推辞。   江初看着他,道:“若不是你跟我来到这里,也不会受伤,还是你先吧。”毕竟是因为他,邢舟才会受伤。   邢舟呆愣原地,拿过药瓶撸过袖子,左臂上被尖牙刺穿的两个洞还是渗出血液,血肉模糊。   子正和印月警惕许久,那妖怪也不见现身。   “啊!”   听到身后的声响,二人转身,江初和邢舟竟然不见了。   “敢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捉人,太不把我们放眼里了吧。”印月拿出一把小木剑,轻念咒,抛至天空,木剑发出一道明亮的光,直直的指向街道尽头。   一处树林之中,邢舟已经昏迷,江初看向把他二人掳走的菁菁姑娘。   “姐姐,你为何在这个地方?”   菁菁不会告诉他,白日里刚和那狼打了一架受了伤,被赐药后,伤势好转后,夜里又被王上召集来到这个地方。   “王上让我来的。”   “他呢?”   菁菁摇摇头,“他说自己稍后便到,肯定是需要处理什么事情耽误了吧。”   “是这样啊!”江初笑了一声,心里甜甜的,没想到老蛇公务繁忙还记得他。   “那你让他不要来了,方才那二位是捉妖师,会有危险的。”   “连我带走你二人都不能阻止,王上的话,他们更不是对手了。”   菁菁说着,不忘自己出来的事情,可江初此刻已经脱离了危险,她需要马上给他治一下腿上的伤痕。   “你为何不穿鞋就跑出来了?”脚底粘上了碎片和泥土,冒出血,白色的里裤被鲜血染红,如今天寒地冻的,甚至连件袍子都没有披上。若被王上见到他这个模样,肯定心疼死了。   邢舟比起他还好上一些,人家比他多穿了一双鞋。   “你回去和他说一声,让他不必担心我,我没事。”   菁菁听着他的话,微微摇头,蹲下身隔着腿上布料对伤口施法,渐渐的,布料之外的伤口停止流血,竟然慢慢复原了。   “好神奇,姐姐能不能帮帮他呢!”江初指着身旁昏迷的邢舟。   菁菁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凑到邢舟身前,用妖力将他的伤口复原。 第九十八章   子正和印月顺着指引来到树林,一棵大树下,只看到昏迷的二人,没有发现任何妖的存在。   “公子,公子,醒醒!”   听到二人的呼唤,昏迷的二人悠悠转醒。   眼前只有印月和子正二人,并无多余的人影,也没有那一身绿衣的女子。   “为何在树林里?方才的女子呢?”   邢舟抚向自己的胳膊,意外发现伤口已经止住血,完全没有方才那般剧痛。   “那妖怪呢?”   印月环视一周,那妖气已经尽数消散,显然那妖已经离开了。   “不知道。”未等邢舟来扶,江初已经站起来了。   “我胳膊好像不太痛了。”邢舟摸向自己的左臂,那两颗尖牙刺出的洞已经复原。不由得,他想到了还未昏迷前抓他二人离开的绿衣女。   江初顺便发现自己腿复原的事实,附和道:“我的腿也没有那样痛了。”   子正走上前检查二人的伤势,果然那些伤口比之前恢复了不少。   印月摸向腰间的乾坤袋,眼神凌厉的看着眼前奇怪的二人,冷哼道:“妖怪居然如此好心,竟然帮你二人复原伤口,很消耗妖力的事情他们如何会做?”   “你们二人与那些妖是一伙的吧!尤其是你!你接近我们有何阴谋?”她纤细的食指指向眼前赤脚的江初。   “我们哪里有阴谋啊,你们若不来的话,我们便被那些百姓吃了!”   子正道:“师妹,不得莽撞,他们也是受害者!”   “受害者?那为何他身上有妖的气味,甚至还有妖好意帮他二人复原伤口?”   江初竟不知复原伤口的事情竟然会消耗妖力,顿时觉得自己对不住菁菁姑娘。   “姑娘,实话跟你说吧,我们今日来这个地方只是为了看百户村的贫困户,对于今夜发生的种种,我们毫无所知。若是知晓这些事情的话,一定不会来到这里。”   邢舟也赶忙回复:“确实,公子他要来这里看这些贫困户,这才在那个村子里碰到了那伪装大夫的魔物,夜里他便跑来客栈要杀我们。”   见他们确实不知晓这些事件,子正选择相信他们。   “师妹,可能是巧合吧,那妖突然想救人了。”   听到这话,印月笑了两声,随即冷下脸色,“师兄,说这话时你自己信吗?若不是他们之间有关联,那妖绝不会救他们。”   “妖是妖,人是人,妖不害人便好了,还指望他们救人?”   邢舟摸着自己复原的胳膊,按了两下,一阵痛感袭来,嘴上反驳道:“我们自是不识得那妖怪,对于她救了我们也觉得不可思议,更多的便是感激。但因为妖救了我们便怀疑我们与那妖有关联的话,姑娘未免过于咄咄逼人了。”   他从未想过世上有妖怪那种邪物,还有那操控百姓的魔头,但今夜经历的种种,让他对这世间充满了未知甚至恐惧,而救他们的女子模样艳丽,心性善良,对受伤的他二人施以援手。他便想世上万事万物都不能一概而论。   “你说什么?我咄咄逼人?”印月脸立刻沉了下来。   她从小便生在天山中,是最出色的女捉妖师,师傅对她寄予厚望,她哪里像那些普通女子一般咄咄逼人了?   江初没料想到邢舟会如此,眼前这二人可是他们的救命恩人,立刻赔笑:“二位仙者,他是被那人救了所以有些口不择言。”   说完,立刻给一旁的邢舟使眼色,邢舟最终低下头,对着印月赔礼道歉。   子正握紧手中的长剑,蹙起眉头:“那魔物与你二人无冤无仇,为何大费周章的追杀你们?”   江初不由得笑了一声,冷风下,他抱住身子,“仙者未免太讲究世间规则了,他一个魔物想杀我们这群凡人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子正愣住,印月依旧抱胸冷眼盯着这两个奇怪的人。   “我们二人如今这个模样,咱们要不先找个地方暖暖身子,再提这件事?”   说着,他盯住路面,生怕有什么小石子刺破他的小脚。   方才他二人逃跑得匆忙,没顾得住寒冷,如今已经安全,都被冻的瑟瑟发抖。   “不然公子与我们御剑走一程吧。”子正发出邀请。   江初见子正这人虽是捉妖师,但内心善良,而那个印月姑娘,对他们警惕性颇高。   “如此,多谢二位了。”   好不容易在镇子上找到一处干净的房间,子正选择去处理了那些被控制的百姓,让他们恢复正常,而印月则是看着他二人,看他们有何怪异。   在这房间内找了许久,也不见什么干净鞋子和衣裳,江初不由得把目光移到了坐在凳子上的印月身上。   她此刻闭着眼睛,好似在休息,不过江初一靠近,她立刻睁开眼睛。   “你过来做什么?”说着,顺手拿过桌上的剑。   江初凑到她身前,一副狗腿子的模样,讨好的看向印月:“印月姑娘,你们仙者法力高强,能不能带我去一下镇子上的成衣店。”   邢舟不由得竖起了耳朵,看向自己身上的粗布麻衣,江初果然还是那个贵公子,不能穿这种粗布料。   印月强忍住心中的怒意,指向外面的天色,“江公子,你知道几时了吗?你今夜遇到这种事睡不着,这种小风波我可睡得着。”   再说了,成衣店早已经关门了。   邢舟走了过来,道:“床上有衣裳,你凑合穿一下吧,明日再商量别的事情。”   江初无奈走到床边,拿过那些粗布衣裳嗅了嗅,忍住心中的不适,将它套在身上,还穿上了这家住户的鞋子。   过了两个时辰,天亮了,子正也回来了。   江初和邢舟经历这种劫难一夜未眠,有种莫名的友谊出现,二人坐在凳子上开始互相嘲笑对方的服饰,印月见他二人不睡床,跑到床上舒舒服服睡了。   江初也不想再跑成衣店了,腿上的隐痛让他何处也不想再去。   菁菁只能帮助他复原,可腿痛的感觉只能等那腿慢慢恢复了。   “江公子,你说那个魔物在采田县已久,你之前见过他吗?”   提到辛青夜,江初点头:“见过,当初我随知府大人来采田县办案,便见过他。他当时只有七八岁的模样,如今已经十五六岁了。”   印月起床后,也听得了这个奇怪的消息,立刻坐在凳子上,四人围成一圈。   “什么?从那个案子到现在,已经过了二月有余,他居然能从小孩子长到大孩子?”邢舟不信。   江初为他们一一倒上水。   “那你如何得知那魔物便是你看到的小孩子?”   “他额头上的印记,我记得很清楚。那火焰一般的印记,好像从未见过有另一个人也有那种印记,所以记得格外清楚。”   子正点头,脸色凝重起来。   “确实有魔物能够成长得如此迅速,如今要马上捉住他,不然等他成年了,便更不好捉了。”   邢舟听得入神,尤其是这件事,他随知府大人一同在采田县查案时从未听过这种事情。   “当初我见到他小时的第一眼时,便觉得很奇怪,他总是喜欢故意激怒百姓,遇到小贩争吵时,笑得特别开心。”   “而且,最重要的便是,我在采田县的府衙认识了一名捕快,他说自己的弟弟已经溺死,而那辛青夜与他弟弟一模一样,甚至,当初那小孩子身上穿的便是弟弟入棺时的夏衣!”   听到这话,邢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冷风从窗户中吹进,他抱住身子,搬着凳子向江初这边凑了凑。   子正立刻站起身,印月同样放下手中的杯子,神色严厉。   江初喝下自己倒的水,抬起头一字一句道:“你们怎么了?觉得恐怖吧!”   “没有,我总觉得他与我们想找的东西有些类似。得去查验一番,才能的到答案。”   江初将子正拉到凳子上,接着道:“我还没说完呢。”   “而且当夜他喂我喝的那东西,我想便是百墓园的尸肉,那些被他控制的百姓可能也是吃的那些东西,才会被控制。”   子正询问:“他为何独独要控制你?”说着,目光在江初和邢舟二人之间游移。   印月也发觉了这一个蹊跷,她就说吧,这个江初有些奇怪。   “可能是我家里有银子,控制了我后,把银子都给了他。”   “……”魔物怎么可能会那样肤浅。   江初想了想,又道:“也可能是控制了我后,给他办坏事,让我在这里的名声更差,让我遭受这谈州人的辱骂。”   邢舟倒是觉得这个很有可能,毕竟江初在谈州有身份,有银两,让他帮魔物做些事,把那些责任全部推给江初,然后知府全家被他牵连,轻者被圣上革职,若重了,邢舟不敢想下去。   “他难道是别的大人派来的?”   “很有可能。”江初立刻附和。   子正倒是不信有人类能够买通魔物为其办事的可能。   不过听江初这话便能猜到他的身份在这谈州之内非富即贵。   “为今之计就是早日捉住他,省得让他祸害百姓。” 第九十九章   菁菁早已回到妖界,街上碰到了幽莲和宁修在这边游玩,经历昨日之事,白轻珩的冷言冷语识得幽莲依旧没有灰心,只是灰溜溜的离开了菁菁的妖府,转而来到这里的客栈休息。   “菁菁大人,你为何在这里?没在宫殿帮你们王上吗?”幽莲抱住自己买的谈州妖界特产,一路走一边吃。   菁菁昨夜回去报告那件事时,白轻珩已经离开了。   想来那人是去找了那小公子。   身后的宁修也没有腾出一双手,抱着众多的东西挡住了前方的路。   听到幽莲的声音,察觉到了前方有人,宁修抱东西的手抖了两下,没站稳脚跟,那些箱子晃荡掉在地上。   “……”   “宁修,你怎么抱个东西还抱不动,跟个姑娘一样。”幽莲嘲讽的语气响起。   宁修默默的捡起箱子,菁菁没想到幽莲一条妖力低微的蛇居然敢指示自家的妖力高强的狼大将,顺势抱起脚下的小木箱摞在了那些箱子之上。   宁修在心里为幽莲翻了个白眼。   “女王,你们怎么在这里?”菁菁率先发问。   幽莲昨日本想回到京都,可想到只经历几个时辰便受不住,还怎么让白轻珩喜欢呢?   正所谓女追男隔层纱,怎么能因为一点小小的挫折就放弃了呢!况且,她已经坚持了二百多年了,只要白轻珩没有喜欢的人,她便一直都有机会。   “逛一下,我发觉谈州集市真的不错。”   菁菁看向那些小贩,对着中间的三人,探究的目光扫了过来。   他们可都知道那黑衣蛇妖是谁,就是那个恋慕他们王上的京都蛇妖女王。   “菁菁大人,借一步说话。”幽莲突然发觉自己不能处处防着这个菁菁,转而把她拉到谈州妖界最大的酒楼。   亲自选了一处靠窗的酒楼隔间,幽莲特意要了一桌子菜讨好菁菁。   毕竟,她是白轻珩最亲近的人。   若她能为自己说着好话,离目标便会更近了。   这一切还是昨夜宁修告诉给她的诀窍。   “女王,你有什么事情吗?”   菁菁望着眼前一桌子的菜肴,警惕的看着这二人,难道他们想趁着王上不在的空当,把自己干掉?   幽莲给一旁的宁修使了个眼色,宁修立刻笑着上前,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药瓶,放在菁菁身前。   幽莲道:“菁菁大人,昨日之事是宁修不对,还望菁菁大人见谅。”   宁修没想到幽莲又把他卖了,若不是幽莲的指示,他能做那事?   “我已经在你府上送了一些盆栽花瓶,还有一些桌椅,特地为昨日之事赔礼。”   菁菁见眼前的小药瓶,不知这二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女王,这是何意?”   幽莲见她不收,走到她身前,把药瓶放在她手上,紧握住她的手,道:“菁菁大人妖力高,想必已经恢复了吧,我们这只是一点心意,希望你可以收下。”   菁菁犹豫了一下,幽莲看出了她的顾虑,接着道:“你不必担忧,我们妖不会做人类那种勾当,这些药材都是稀世珍品,虽比不得神界的神草,但对我们妖受伤时是很好的良药。”   菁菁这才把小药瓶放在口袋里,反正不要白不要。   幽莲见她收下,坐回自己的位置。   “女王今日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幽莲摆手:“无事,因为之前总与你作对,想明白了一些事。”   菁菁看着她,幽莲对她没事找事的情况已经有一百多年,怎么一夜之间改了性子。   “女王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菁菁问。   幽莲低下头,再抬起头时,眼中已经淌满泪水,动一下就要滴下来。   “你这是怎么了?”菁菁见她这个模样吓了一跳。   她可从未见过幽莲女王落泪。   宁修见状,对着桌前的二人翻了个白眼,拂袖走出隔间,他可不想见幽莲这个模样。   “菁菁,我要离开这里了,以后再也不来了。”   幽莲说过数十次再也不来,可没有一次实现。   “女王这是不喜欢我们王上了?”菁菁疑惑,若真是那样的话,当真是普天同庆,等白轻珩回来一定要告诉给他这个好消息。   幽莲从怀中掏出一枚丝帕,擦下泪珠,“我喜欢轻珩哥哥,不过轻珩哥哥喜欢你,我要退出了。”   “……”   菁菁因为这件事跟这个幽莲解释了几百次,人家不信。   她叹了口气,再次解释:“女王,我与王上是臣子与王上的关系,若再有一层关系的话,那我们便是朋友关系,仅此而已。”   幽莲脸色微微僵硬,万没想到这个菁菁和白轻珩真的是如此关系。   “我与王上的关系便相当于你与宁将军。”   幽莲藏在起丝帕之后的嘴角勾出一抹笑意,这招以退为进最能看清这个菁菁的想法,若真是这样的话,便更有利于她的目的了。   头一次,幽莲觉得自己当初做的种种事情有些蠢,还好白轻珩没有因此而厌弃她。   “那么,倒是误会菁菁大人了。”说完,眼中再次落泪,我见犹怜。   可菁菁不是男子,面对眼前哭的模样俊俏的女子没有丝毫反应,多的便是欣喜。   “女王,若你因为这些事情来找我的话,大可不必。”她若因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而心烦,早就被烦死了。   “眼下,我还有事,等以后有缘再见。”桌上饭食未动,菁菁站起身,欲向外走。   “原来菁菁和轻珩哥哥没有关系啊,那我便放心了。”   菁菁脚步微顿,白高兴一场。   “我恋慕轻珩哥哥多年,为他担起了京都妖界女王的职责,便是希望能与他并肩。”幽莲说着,走到菁菁面前。   菁菁见她此刻模样,眼眶通红,如此真情实感,心里不由得柔软起来。   “轻珩哥哥肯定也是恋慕我的,可因我多次伤害你,他嫌弃我犯傻所以才拒绝我。”   “……”   菁菁突然觉得幽莲幻想得不错,方才她差一点便信了眼前蛇的鬼话。   “女王,你听我说……”   “你肯定说他不喜欢我,菁菁大人,你可当真不了解你们王上,若他不喜欢的话,为何为我平定妖界的叛乱,为救我受伤,他肯定是喜欢我的。”   菁菁无奈,她曾经在黄发年口中听过这段过往,若不是你救了他,他如何会帮你?   不能让她如此幻想了。   “女王,王上已经有了恋慕之人。”   幽莲抹干泪水,心一沉:“菁菁大人,你为了让我死心居然连这种事情都能说出来?”   “我与他相识二百多年,也喜欢了他那样久,这期间,他从未传出有和任何女人在一起的消息。”很明显,幽莲不信。   还想走出门去向白轻珩告状,说那个菁菁污蔑他。   菁菁拉住了她,道:“你觉得我与王上认识有多久呢?”   幽莲甩开她的手:“这我怎么知道?”   菁菁和白轻珩认识四百多年。   “王上在认识我之前就在等他,从他未成妖时便识得他,你说他会不会放弃那个人转而选择你?”   “你说什么?”   幽莲瞪大眼睛,她从未听过有这样的事。   “我要去找他问个清楚!”   “他不在妖界。”   幽莲停下脚步,冷声道:“这件事情,我姑且不会当真。”   宁修听到里面的吵闹声,走进隔间,只见幽莲气冲冲的走了。   菁菁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她怎么了?”   菁菁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你管着她一点,别让她总来纠缠我们王上了!烦都烦死了。”   宁修也烦,每次都让他跟着幽莲来这边刷存在感,美其名曰自己是她的得力干将。   若真是得力干将的话,把她那整的乱七八糟的妖界拿给他打理,她来追寻自己的真爱,这不就好了吗?   “宁将军,你们女王好爱幻想。”   还未等宁修点头,菁菁大步走了出去。   这一边江初他们到了采田城中,回到客栈,房间内空无一人,牧捕快和张捕快都不见了。   “邢捕快,牧捕快和张捕快怎么不见了?”江初有些慌,尤其是他们才死里逃生出来,那两人不会到那里去找他们了吧。   邢舟道:“我们先在集市上找一找,他们会不会到集市上去了?”   子正见这二人便未换衣服便走了下来,还未等他走上前,江初走上前,“仙者,我们有两个人丢了,现在需要在集市上找,你们若是急的话便直接去府衙找叫辛远提的捕快吧。”说完,那二人便火急火燎的走出了客栈。   “师兄,他们是要逃跑吗?”   “你没听江公子说他们人丢了,要找人吗?”   “走吧,我们去府衙找那位辛公子。”   印月拉住他,“我们得看他们是否是真的找人,若他们逃跑的话,我们可找不到他们了。”   印月依旧不信江初和邢舟,在她看来他二人就是与那些妖魔为伍,害捉妖师的。   “师妹,你为何这样想?我见他们不是这种人。”   印月瘪嘴,“师兄,两年前,一个到天山偷秘籍的贼人,你见他也不是那种人,还不是在他身上搜到了秘籍?所以说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她这个师兄,本性善良,虽法力高强,可却很容易信任人。   所以出来找那东西时带上她这个火眼金睛,定是万无一失。   “走,我们也跟着他们去找。” 第一百章   集市上,川流不息的人群,摊子旁叫卖的小贩,江初从街道的这一头,走到那一头,也不见熟悉的身影。   邢舟到隔壁的街道寻人,同样毫无进展。   看着邢舟走过一个又一个摊子,脸上布满汗珠,子正道:“师妹,看样子他们真的在寻人呢?”   印月也看出了他们真的是要寻人,背着腰,清了清嗓子:“我们不识得那人,便帮不了他们,师兄,我们先去县衙吧,等一下再来找他们。”   说完,她大步走向街道的另一头,子正无奈摇头,跟了上去。   他们的服饰与寻常人不同,吸引了不少百姓的注意。   “你看,那是两位仙者,是来捉妖怪的吧!”   “肯定啊!要不仙者怎会来我们这个小县城?”   “天!我们县城有妖怪?”   “仙者来了就是捉妖的,恐慌什么?”   二人对他们的谈论声不做言语,大步离开。   眼见着那两位仙者消失在这条街道,百姓的议论声也没有消失。   “对,那个周大婶不就说她儿媳妇是个妖怪吗,咱们快去说给周大婶。”   “刘大嫂,你这是想看热闹还是真的想为他家除妖?”   刘大嫂笑了两声,“自然是关心他家的事情了,但总不能让周大婶日日神神叨叨的影响俺家的小刘读书吧?”   “我猜啊,肯定是那个周大婶撞到不干净的东西了,有那种儿媳妇可是三生修来的福气,我家的王斌比他家的文杰模样好,还年轻。那种美娇娥怎么轮不到我家的王斌遇到?”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走了走了,说给周大婶去。”   刘大嫂提着篮子,便向着另一头的街道慢悠悠走去。   “走,看热闹去!”   街道上,江初没有找到人,向小贩询问时,那小贩听都没听便把他赶走了。   “去去去,哪里来的乡下人,这镯子你买的起吗?”   “请问你有没有见过两个人?一人带着一把刀,一个眼睛很小,嘴巴很大,另一个眼睛很大,嘴巴很小。”   江初极力的复述着。   “这说的啥玩意儿?什么小啊大啊的,快走,别影响我做生意!”小贩被他讲的脑袋大。   张捕快眼睛虽然小,可不至于是“很小”,只不过比牧捕快小一圈罢了。   “江初?”   江初转头,是阿辛。   他在这里的话,那子正和印月便找不到他们了。   阿辛见到他,眼中闪出喜色,跑到他身前:“真的是你,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张捕快说你们在镇子上遇到危险了!”   昨夜张捕快带着昏迷的牧捕快来到县衙,让李知县派人去救他们,提到那种场景,不少捕快畏首畏尾,尤其是看到牧捕快身受重伤,都不敢前去。   这一早,找来了那些武艺高强的捕快,这才赶了过去,武艺平平的阿辛本想过去,可却被李知县制止了。   听到张捕快和牧捕快,江初眼中一亮,抓住他的衣袖:“你是说他们昨夜也到了那里?还受伤了?他们如今在哪?”   “医馆里。”   江初抱拳:“多谢。”   说完这话,他告别了阿辛跑到了医馆里。   被大夫的指引下,江初走进医馆一处单独的隔间内,牧捕快已经醒了,靠在床头。   “牧捕快,你怎么样了?”   牧捕快见他没出事,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了:“公子,你怎么穿成这样?”   江初走到床头,“你别管我了,你怎么样了。”   牧捕快胳膊和胸前缠上了一圈圈纱布,脸色苍白,没有一丝神采。   “没事了。”   江初懊恼的低下头,握紧拳头:“都是我的错,我若是不到那个村子上就好了。”   “若被嫂子看到了,唉……”   牧捕快摇头:“没事了,公子也是怕百姓受到不公正的待遇罢了。”   听到他这样说,江初更加心酸了。   “对了,张捕快呢?他去哪了?”猛然间,江初抬起头,巡视四周。   “他把我送到医馆,见我醒了过来,便离开了,估计是去了县衙里……”   他身子突然颤抖起来,张捕快去县衙里也是为了去找他,江初,你可真是个祸害。   让这样多的人为你担心。   “牧捕快,你好好养伤,我去县衙里去找一下张捕快。”   县衙门口,江初遇到了子正和印月二人出来。   “江公子,这样巧?难道找到了人来这里接我们的?”印月抱胸看着眼前行色匆匆的人。   “不是,我到里面找人。”   “那些捕快都到那个镇子上去了,里面只有知县和几个普通小捕快,也不见你说的那个辛公子。”   江初僵在原地,握紧拳头,脸色煞白。确实,方才阿辛便说那些捕快到镇子上去了,张捕快肯定也到了那边去。   “江公子脸色不好,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无事。”   他摆手,转身一步步走下台阶,一人走向喧闹的集市。   “师兄,他又受到什么刺激了?”回到客栈还是一副高兴的模样,现在又一副丢了魂的样子。   “可能没找到人吧。”   子正叹气,他们二人来到江初他们住那家客栈投宿。   而江初则在街上找到了邢舟,向他说明了这些事情。   “那你又想到那个镇子上去找人吗?”   江初不说话,邢舟又说:“子正公子说那魔物暂时不会出现在那个镇子上了,而且那些百姓没有了魔物的控制,也没有了那些所谓的汤药,便会恢复正常,他们一众人估计很快便回来了。你若去的话会不会与他们错过。”   “况且他们人数众多,找不到便很快就回来了。”   江初点头,若他贸然过去的话很有可能与他们错过。   “走吧,我们去看牧捕快吧。”   临到医馆,江初发觉自己没有买饭食,让邢舟先去照顾那人,他随后便过来。   病人需要吃一些清淡的饭食,来到粥摊,看着那些人吃着粥,他伸向自己口袋,居然空空如也。   此刻,他还穿着那户农户的衣裳。   老板见他站在自己的粥摊前,眼睛盯着那些粥,便知道他没钱。   “小兄弟,给你便宜一些,收你五文钱一份粥,不会没有吧!”   “不好意思,老板,我今日出来的匆忙,没有带银两。”   “去去去,没带银两还要买粥。”   江初解释道:“我真的是没带银两,我很有钱的。”   “我也有钱,我们都有钱,哈哈哈哈。”   老板的嘲讽声传到他的耳朵,那些客官也笑了起来。   突然,一锭银子放在桌前,清冷的声音响起:“给他煮吧。”   老板拿过银两,放在兜里,笑着去煮粥了。   江初转过身,竟然是多日未见的白轻珩。   脸上闪出欣喜,可下一瞬消失不见。   “你怎么来了?”他不是让菁菁告诉他不要来的吗?   难道不知这里有捉妖师的吗?   “我担心你。”   老板动作很快,三份粥煮了出来,江初又从他口袋里掏出银两去买了一些菜。   来到隔间,他嘱托白轻珩:“你等我,等一会儿我就出来。”   白轻珩点头,默默的站在隔间外。   很快,江初便走了出来。   走到一处无人的小巷,白轻珩将他抱在怀里,“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江初微微摇头,自嘲道:“我没事,只不过和我一起来做任务的很惨。”   “我不是让菁菁姑娘告诉你不要来的吗?是捉妖师救了我们。他们是捉妖怪的。”   “你快走吧,等回到家你再来找我。”江初把他推开,却感觉今日的他与往常有些不同。   白轻珩不动。   “你今日比往日热了一些,是因为天气暖了吗?”   江初摸向他的手,他的手如同暖炉一般,和自己温度相似。   “你怎么了?怎么会这么热?”   不是蛇身上是冷的吗?   白轻珩看着他,把手藏在身后,微微摇头:“无事。”   江初不信,把手触向他的额头,“你是不是生病了?发热了?”   “我没事。”   这人如此逞能,让他心里有些不悦,更多的是慌乱:“白轻珩!你到底怎么了?”   “只是妖力全失而已,一年总会有三四日,无碍。”他妖力失去的过程是逐渐的,恢复却很快。今日是妖力全失,等过了今日便会彻底恢复。   关于这件事,他不会告诉任何人,唯独江初。   白轻珩说得轻松,江初听得恼火:“你妖力全失还敢来找我?你不知道那些捉妖师就在这里吗?”   “没事,过了今日便好了。”   怪不得白轻珩前些日子要回妖界处理事情,一连几日,也不来寻他,原来是度过这样的时期。   江初嘲讽声响起:“怪不得你让菁菁过来,你是不是赶不过来了?”   确实,他昨夜去找了菁菁,自己也出发了,等菁菁完成任务后,他才刚到谈州主城。   “白轻珩,你都这样了,就不要管我了,我感觉自己就是个废物。”   他没有武功,没有法力,不能保护自己,邢捕快为了保护他受伤。牧捕快和张捕快为了去找他,一个受了重伤,一个又去找他。   菁菁因为复原他的伤口,耗费了妖力。   白轻珩妖力全失,几乎要成为那些捉妖师靶子时,还要来看一看他是否平安。   他们围着他转,可他只知道自己。   白轻珩安慰道:“没有,若不是你的话,还会有更多的人遇害。” 第一百零一章   江初蹲下身,抱住身子,语气哽咽:“轻珩,你回去吧,我害怕你成为那些捉妖师的靶子。”   白轻珩摸了摸他的头发,找出一缕细细揉撮,温柔道:“无碍,如今我身上没有妖气,他们感觉不出。”   江初放下心,终于哭了出来,因为今日遇到的一些事情。   白轻珩也蹲下身,轻拍他的身子,安慰道:“没事了,你们不会出事的。”   江初抬起头,红着眼,一字一句道:“那个魔物……也想害你,他想把你做成药材,提升修为。”   白轻珩微愣,“他暂时还伤不到我,放心。”   把他扶起身,江初抹了把脸,白轻珩看向他的打扮,沉默良久,突然道:“你的腿没事吧。”   江初哭后红着眼睛,哽咽道:“你如何得知我的腿受伤了?”   白轻珩摸向他的腿,“真的受伤了?怎么回事?”   江初解释道:“被那些百姓的尖牙咬的,他们想吃了我,刚巧我没穿鞋,脚受了伤,流了血,他们便想从我的脚开始吃,因为脚的位置太低了,他们便咬了我的小腿。”   听着江初云淡风轻的描述,白轻珩脸色冷了下来,呵斥道:“你倒是知道的清楚!为何不穿鞋?”   “你以为我想吗?我的鞋被那个魔物扔了!他无缘无故的就想让我帮他害你,还要给我银两,我想银两哪里有你重要,便拒绝了他,他就让那些百姓吃了我。”江初开始告状。   见江初有理,白轻珩叹了口气,看着他:“我背你回去吧!”   “菁菁姑娘已经帮我复原伤口了,就是有一点痛,不碍事的。”   “我怕你腿痛。”   说完,就蹲下身。   江初抹了把脸,抿嘴偷笑,爬了上去。   白轻珩的背很宽广,江初抱着他的脖子,指着眼前的路:“我住的地方便是当初咱们一起住的那家客栈,你记得吗?”   “自然记得。”   江初安下心来,趴在他的肩头接着道:“我重吗?如今你就是普通人,是不是感觉我很重?”   “不重。”   江初想了想,对着他耳朵轻声道:“我还是觉得让你出现在那些捉妖师之前是一件恐怖的事情,这样好了,我们去住别的客栈吧!”   “不用。”   “不行,你要去住那店的话,我就下去!”   “没事的。”   邢舟给牧捕快喂好饭,自己吃了一些,便回到了客栈。   此时,子正和印月找江初让他带他们去找辛远提,可江初不见人影。   “难道他一人去了?”邢舟蹙起眉,从房间里拿出自己的佩刀,走出房间。   “邢公子这是要去做什么?江公子去了哪里?”   “不瞒仙者,今日有兄弟去镇子上寻我们,公子估计是不放心,去那边找人了。”   说完,他便看到楼下客栈门口,有一个男人背着江初回来了,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   “好了,到了,放下我吧!”江初实在搞不懂,一个妖怪居然敢在捉妖师面前蹦哒,而且还是他妖力全失的时刻。   白轻珩点头,将他轻轻放下。   邢舟大步走下楼梯,径直走到他面前:“公子,你去哪了?”   说完,看向一旁不言语的男人。   他没见过白轻珩,自然不认识他。   “我逛了逛,碰见我老师了,他是我之前的老师。”说完,江初把视线挪向一旁的白轻珩。   邢舟这才知晓这人是江初的老师,那个早在知府大人口中的让江初心情阴郁许久的传奇人物。   “这是我爹的手下,叫邢舟,邢捕快。”   白轻珩对着邢舟点头,邢舟点头回礼。   江初瞥向上面楼道的两个捉妖师,对着白轻珩嘱咐道:“我的房间便是当初那一间,你过去吧!”   楼梯下,江初刚想迈步,察觉身后跟着那人,指着另一边的楼梯,“你走那边的楼梯,不许和我们抢!”   白轻珩抬头看向上面的二人,微微摇头,随后默默走到另一边的楼梯。   邢舟看着江初的老师因为江初无理取闹,不敢怒也不敢言,作为他老师可太难了吧!江初果然是贵公子脾气。   “两位仙者!你们在这?没去找辛兄吗?”江初笑着向上面的二人打招呼。   印月凑到子正耳边,小声道:“师兄,他怎么突然之间这样热情?”   “不知道,可能是江公子的朋友回来了?”   印月看着外面的天气,“江公子,你看这天气,方才还阴沉的厉害,如今已经出大太阳了。”   江初笑了一声:“也许是拨云见日了呢?”   子正询问:“难道说江公子找到了朋友?”   “估计他很快便回来了,我们在这里等就好了。”   印月突然之间想到方才见到的一幕:“方才与你一同回来的男子是谁?”   “我见你有手有脚,还要人家背?”   看上去,印月他们真的没有闻到白轻珩身上的妖气,放下心来。   “那是我的老师,见我腿受伤非要背我回来,我不让他背还非要背我。”   子正道:“那位年轻的老师与江公子还真是情谊深厚。”   邢舟有些无语,在他看来,事实也许恰恰相反。   情况可能是:路遇老师,哭诉自己腿受伤,非要人家背,不背便撒泼打滚,人身威胁。   这一幕幕,邢舟可以想到具体的场景,甚至来江初当时的语言方式都可以摸索出来。   “我与他自然是情谊深厚。”江初挠挠头,笑了一声。   “不与你们说了,我先去换身衣裳。”   印月挥手:“去吧,江公子穿这样久的衣服早就不耐烦了。”   面对印月的奚落,江初充耳不闻,乐颠颠的走回房间。   “师妹,别那样说。”   “这位江公子还真是奇怪,我从未见过如此奇怪之人。”   印月开始朝着子正吐槽,忘记了还在场的邢舟。   子正提醒她身旁还有人。   邢舟干咳两声,最终也走回了自己房间。   “邢公子是江公子的朋友,你那样说,他会不乐意的。”   印月瘪嘴,指着邢舟的房间:“有那样奇怪的人做朋友,他难道不觉得那江公子奇怪吗?”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世上还有更加奇怪的人呢!我见江公子的态度挺像普通百姓的。”   印月瞪了他一眼:“我还不知道师兄的性格,你是觉得他们两人很好是吧?”   子正没想到自己的想法被印月察觉出来了,在他看来,江公子和邢公子都是心性善良之人,没有印月说得那样不堪。   “师妹,可能你是对他们有偏见吧!”   印月反驳:“我哪里对他们有偏见了,我觉得他们可疑很正常吧!”   她师兄眼中的世间万物都是良善的,若真是如此的话,世上便没有了恶人。   子正岔开话题:“算了,估计那个辛公子回来了,我们去找他吧!”   印月瞪了他一眼,一步一步走下楼梯,子正慢慢跟上。   房间内,江初已经换好自己的衣裳,桌上还有他的包袱,他摸了摸口袋,里面没有任何东西,转而打开桌上的包袱,里面剩下一件衣裳,口袋里也没有那样东西。   “完了,轻珩,我那贵重东西都在那间客栈房间里。”   那一夜,他脱了袍子放在了床边,那东西应该就在袍子里面。   “什么东西?是银两吗?”白轻珩掏出一袋银两,放在桌上。   “自然不是了,你当初送我的那个丝质尚好的巾帕不见了。”   见他如此宝贝那样东西,白轻珩选择把剩下的那一条未用过得送给他。   “不一样,我不要,我就要那一条。”   白轻珩拿着那条巾帕上下左右,仔细看了看,“没有不一样,都是那长长丝锦带的边角料,我便做成了几条巾帕随身带着。”   江初背过身:“我说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你那条自己用吧,我要用我自己的。”   “唉,估计和那些残衣剩骨烧了,好惨。”   白轻珩不再回答他,转而走到窗边,看向窗外。   “你看什么东西呢?”   江初凑过来,也跟随他的视线看向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群。   “人群有何好看的?你还是老实一点吧!”   江初把他拉过来,关上窗子,房间昏暗起来。   白轻珩微微疑惑,不明白江初这是要做什么。   江初狡黠一笑:“你不是说今日妖力全无吗,所以今日不能让那俩捉妖师知道你是妖,如今的你被发现后便是被他们吊打。”   “……”   “明日肯定会被他们发现,你要不要恢复妖力之后便离开这儿?”   “不。”妖力恢复便更不可能离开了。   江初追问:“怎么不呢?他们两个人,你一个人,有胜算吗?”   “……”   “无事,不必担忧。”   江初摊手:“算了,我不管你了。”   白轻珩看向他,询问:“你饿了吗?方才买得那些饭食自己一口未吃,都给了别人。”   “你给我变出来,我懒得下楼去吃。”   知道他在调侃自己,白轻珩笑道:“变不出来了。”   江初最终跑下楼叫了几个菜,白轻珩欣然等待小二带来端来一蝶蝶菜,最终放了一整桌。   “花的你的银子,我没有银子了。”   “没事。” 第一百零二章   印月和子正二人不知为何,每次到县衙里找人,那人都不在那,只好又回来了。   来到二楼最里的那间房间,敲响房门。   江初打开门,竟然是他们两个人!   白轻珩正坐在桌前,拿了本书拜读,这点小动静没有打扰到他。   “二位仙者,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吗?”他走出房间,顺便关上房门。   “江公子的老师还真是尽职尽责,在出任务之时还在教导读书。”子正感慨。   江初有些不好意思,只有白轻珩在读书,他才不看呢!方才白轻珩找了小二拿了本书读,他还真是不读书就难受。   “仙者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印月直接道:“是这样的,明日请江公子带我和师兄二人去找那位辛公子。”   “这件事吗?可以。”   原来他们还没有找到阿辛。   子正笑道:“那便多谢江公子。”   “不谢,如今天色已晚,你们早日休息吧。”   子正点头,江初推开房门,直接将门拴上。   外面的二人自是听到了拴门声。   回到房间,印月想到方才的事情就气,这个江初有问题吧,他们是洪水猛兽吗?   “师兄,我觉得那个江初的老师有问题。”   今日他背江初回来时,见他二人反应过于寻常,根本不像普通老百姓的反应。   子正手指轻杵她额头,笑着回复:“江公子在谈州应身份尊贵,他的老师应也见过像我们之类的捉妖师,这不足为奇。”   “……”   不足为奇,任何事情都不足为奇,依她看,最奇的便是她师兄了。   像他这样,还做什么捉妖师?被妖怪卖了还给人家数钱。   好在在一些大是大非上,她师兄的想法是正常的。   “此刻我觉得,江初在他老师的衬托之下也不那样奇怪了,最有问题便是那个老师。”   子正叹气:“好了,师妹,早点休息吧,我先回房了。”   “……”   “好,快睡去吧!”   印月被他要气死了。   子正离开后,印月躺在床上,想着这一日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她一定要证明自己是正确的!   再好好修理修理她师兄的榆木脑袋。   房间内,江初早已躺在床上,招呼着挑灯夜读的白轻珩快些过来。   柔软的光下,衬托的白轻珩更加温柔,“你先睡吧,我等一下再睡。”   江初跳下床,将那本书扔在一边,拉着他温暖的手,便打哈欠便说:“你赶路很累的!还看什么书?反正你不考功名。”   白轻珩无奈笑了一声,他确实累了,可今夜的他不适合睡觉。   将他拉到床上,江初压在他胳膊处,环抱住他,闭着眼睛,突然笑了一声。   “你为何笑?”   “你身上好暖和,像大暖炉,嘿嘿。”说完,像小猪一样又朝着他那边拱了拱。   白轻珩低低的笑了一声。   等江初睡熟后,白轻珩将他放开,轻轻走下床,顺便为他掖好被子。   随后悄悄走出房间。   趁着夜色,他来到一处无人的树林,坐在树下,等待着妖力的全部恢复。   印月悄悄的跟在子正身后,她不知师兄深夜要去何处。   原本想到江初房间查看一番情况,没想到却见他师兄走出了客栈。   “印月姑娘,这么晚了为何还不睡?”   印月转头,竟然是江初,“江公子为何这么晚还不睡?”   夜里做噩梦醒了过来,突然发觉旁边不见人,就怕是被捉妖师捉走了,这才出来找人。   如今印月在此处,他心里悬着的大石头放下了。   “睡不着,出来走走。”   江初装模作样的抬头望天。   “好巧,我也是。”   树林深处发出耀眼的光芒,二人心惊,一前一后跑进树林。   “原来你是妖怪,怪不得总是避免与我们接触!”   子正手执长剑,指向前方的巨蛇。   巨蛇瞪着他,浅金色瞳孔渐渐变大,方才被他以人形靠的大树已经被他如今的庞然***模样毁坏。   子正从未见过如此大的蛇,额头满是汗珠。   他今日确实也对江初老师产生了怀疑,只不过怕印月胡闹才装作毫不知情,他甚至怀疑江初身上的妖气便是他的味道,可在这老师身上未闻到什么妖气。这才选择晚上偷偷跟他走来林子。   谁知等了一会儿,便见靠在树下的男人变成一条巨蛇,方才一瞬间妖力的充沛使他的长剑都有些拿不稳。   “白蛇,江公子身上的气味便是你的吧!你掩藏自己的味道究竟想做什么?”   说完,他掏出自己的乾坤袋,既然打不过他,便收了他,让师父做定夺。   “等一下!”江初拦在子正面前,老蛇躯体僵硬,浑身散发着寒意。   “江公子,你老师是蛇,他是妖怪!”子正给印月使了眼色,让他把江初带走。   印月从未见过如此巨蛇,跑上前把江初拖走。   “你别拽我!他是好妖怪!他不害人!”   江初挣扎开,又跑到子正身前,拦着他,不让他收妖怪。   “我不让你收他。”   老蛇一瞬间恢复人形,孤零零的站在另一边。   他恢复妖力时会出现原型,就是怕江初害怕,才选择来到树林里,没想到这人还是过来了。   “你为何没睡?”   听到白轻珩的声音,江初转过身,走到他面前,“我醒来便不见你了。”   “师兄,你看了吧,他们是一伙的。”   印月指着眼前的那两人。   “江公子,人妖殊途,快过来!”   江初挡在白轻珩面前,怒道:“他从不伤害人,你们为何要收善良的妖!”   白轻珩越过江初,走上前,弯下腰道:“多谢二位救了他,白某感激不尽。”   “轻珩!”江初愣住,没想到白轻珩五百多年的老蛇会因为他向捉妖师道谢。   子正同样没想到这条蛇所作所为,不由得反思自己是否真的不该把任何妖怪都收入囊中。   “师兄,收了他!”   “轻珩,你走吧!”江初在后面小声催促。   “放心。”   还未等子正打开乾坤袋,白轻珩已经用自己的长丝锦带将那袋子打在地上,甚至他还没有挪动位置。   印月见师兄的袋子被打掉,慌忙取下腰间的乾坤袋,没想到那长绸带像长了眼睛一样,将袋子打在地上,甚至还长出两只脚踩了踩。   “轻……轻珩,它长脚了。”   江初瞪大眼睛,拉着白轻珩的袖子指着踩袋子的长绸带。   “没事。”   绸带踩够了,便飞了回来。   他们见自己的终极武器没有用处,二人组合画符布阵,可那符咒飞到半空中,便啪嗒啪嗒落了地。   印月气的牙痒痒,指着江初大骂:“江公子居然与妖怪狼狈为奸,它一定会吃了你,把你吃的骨头都不剩!”   江初刚想反驳,白轻珩低笑一声,随即道:“仙者放心,我自是不会伤害他的。”   子正从方才便感觉到了他强大的妖力,此刻那妖力竟然渐渐消散,他曾经听说过一些强大的妖怪擅长藏匿住自己身上的气味,来蒙蔽捉妖师的眼睛,只有像他师父那种捉妖师才能真正看清妖怪的本体。   他还是修炼的不够,历练的不够。   “印月,算了。”他拉住印月的胳膊,摇摇头。   印月第一次吃瘪,对着前面有说有笑的二人,开始放狠话:“你等着,我一定要捉住你!”   “白某等着。”   回到客栈,江初把他拽到床上,趴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温度:“你现在身上凉了。”   白轻珩笑了一声。   “喜欢热的还是凉的?”   江初抬起头,捏了一把他的脸:“什么热的凉的?你以为是吃东西吗?”   “不是吃东西,我说是体温,你喜欢热的还是凉的?”   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江初真的开始想这个问题:“热的体温便是人类,凉的体温便是妖,夏天里的话喜欢凉的,冬天的话便喜欢热的,哎呀,其实怎样都喜欢,重点那人是你。”   说完了情话,江初眼皮子耷拉下来,为自己盖上被子,“睡吧,忙了一天了。”   身旁的人捏了捏他的小脸,嘴巴凑上前,只见他又睁开眼睛,一脸惊恐望着逐渐靠近的白轻珩。   “怎么了?你不是睡了吗?”   “他们不会晚上偷袭你吧!”   “不会。”   听完这话,江初唇上落下一吻。   印月气鼓鼓的回到房间,指着子正的鼻子:“我便说了吧,他们很奇怪,你还不信我!那个妖怪法力高强,我们怎么对付他啊!”   “世上妖物众多,我们捉妖师不可能会全部捉到。”   看着坐在凳子上的子正,印月接着道:“无论如何你都会找到原因。”   “那我们也对付不了那妖怪,江公子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人,若蛇妖杀生的话,他也不会那般维护他。”   “那蛇一看便是年纪很大,江初才多大年纪,他怎会知晓蛇妖有无害人?”   子正摊手:“那我们也没办法。”   “不过,为何那强大的妖怪能够隐匿自己的味道,可江公子身上却粘上了呢?”   这是一个不解的问题。   “可能他还认识别的妖怪。”   子正摇头:“不对,江公子身上的味道和那蛇妖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那他是何时染上的呢?”   印月无语,“师兄,你只关心无用的问题,他如何染上的与我们有何关系?可能是他想见那蛇的原型,不小心染上了味道,管他呢!” 第一百零三章   第二日一早,江初因为答应了子正他们去县衙找阿辛,和邢舟特地在楼下等着二人,白轻珩又变做了小蛇趴在他的手腕处。   一个疯疯癫癫的可衣着干净的老太太跑到客栈里,“仙者在哪?我家有妖怪!妖怪!她要吃了我!”   老板见客栈里来了疯子,“哪里来的疯老太,别打扰我做生意,快离开这!”   “我不是疯子!不是疯子!我找仙者大人!”周老太弯着腰解释,可她的语气不太像正常人!   老板看了她一眼,吩咐旁边的小二去叫楼上的仙者下来定夺。   客栈外很快便围上了一圈人,有些百姓竟然是偷偷跟着周老太到这里来看热闹的。   “他是不是就是那个周老太太!”一众围观之人开始窃窃私语。   “对,就是她,那么好的儿媳妇还说是妖怪,当真是疯的不轻!”   “就是说啊!当真是疯了!”   有些行人不知道发生的事情,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老伯叹了口气,回复:“她家的那个儿媳妇旺夫,当初她家家境不算好,她家文杰二十九岁还未娶到媳妇!娶了那儿媳妇后,文杰胭脂生意越发红火,还与青楼做上了生意。这不到半年啊,给家里换了新柜子,新床榻。那儿媳妇不仅相貌好,还孝顺,我到她家去啊,总甜甜的叫我大伯呢!”   “唉,还有这种事呢!”   行人叹了口气。   一个老太插了一嘴:“就是说啊!何时我家那不干活的儿媳妇像老周家儿媳妇一样啊,我还不敢训她,她脾气大着哩!”   又一个老太插嘴:“我家的儿媳妇也是啊!整日里吃吃喝喝,我这个老婆子还得给她做饭吃!”   “你家儿媳妇不是有孕了吗?”   “是有身孕了!”   “有身孕的话给做饭不是应该的吗?”   听到这话,那儿媳妇有孕的老太看了眼天色,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给她做饭了!”   剩下的老太对着离开的人啐了口唾沫,“有这样好的儿媳妇不要,何时能跟我家的那个换换。”   “她儿媳妇太可怜了!这个婆婆不会是嫌贫爱富,想让儿子抛弃糟糠之妻吧!”   “唉!谁知道呢!不过她儿媳妇模样是一等一的好,也不知文杰是听他娘的话还是坚持呢!”   周老太听到周围百姓的奚落,对着外面围观众人大喊:“我没疯!她真是妖怪!真是妖怪,她想吃了我!”边说着,便做吃人的动作。   江初和邢舟走了过去,恰好子正和印月在小二的指引下下楼了。   “仙者,救救我吧!我家有妖怪!”周老太见二人出现,他们的着装与周围人格格不入,想到他们便是捉妖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印月脸色微变,与子正交换了神色后,大步走了过去,将她扶起,“老人家,发生了何事?”   老妇人边哭边道:“我家的儿媳妇是妖怪啊!她想吃了我!”   印月,子正面色大变,连江初和邢舟表情也变了。   “老人家,您慢慢说。”   周老太瑟瑟发抖:“她是妖怪,我看到了!你们快去抓她!别让她祸害我儿子啊!”   提到当日一幕,她要被吓死了,之后竟然卧床不起,那个妖怪还亲自喂她喝药。   对儿子文杰说那个女人是妖怪,文杰竟然说她生病看错了。   “是的,她身上有妖怪气味!”子正对印月点头。   江初手腕微痒,继而听到白轻珩的话:她身上有妖的符咒。   江初疑惑道:“你如何知道?”   “江公子,你不是捉妖师,当然不知了,捉妖师对妖的感觉很灵敏。”子正耐心回复。   即便昨夜他们几人生了嫌隙,子正依旧耐心解释,想来他们仙者心胸宽广。   “……”   “不好意思,我在自言自语。”   脑海中传来白轻珩嘲笑声:我是靠灵识与你对话,好笨。   “你才笨!”   江初似对着空气说道。   其余几人:“……”   印月瞪了他一眼,对子正道:“别理他。”   见这几人都看着他,江初慌忙低下头。   邢舟对于自家公子突如其来的话语搞的有些怕。   怕这个人是不是被妖怪附身了。   可见二位仙者没有察觉什么,便跟在了他们之后,打算去陪着仙者抓妖怪。   围观众人见捉妖师真的跟着周老太走了,一群人都跟了上去。   在周老太的带领下来到周家,他们一个一个走进房门,印月顺便将门拴上,将围观众人挡在门外。   “看不到啊!”有人趴在门上。   有人提议去告诉周文杰,一下子便去了四五个年轻人。   院中,那个儿媳妇还在院中洗衣服,看到婆婆回来了,立刻迎上来,可看到身后的捉妖师时不禁退后两步。   “仙者,就是她!她是妖怪!”周老太指着前面的女人。   女人见状,立刻向房间内跑去。   子正和印月跑上前,将她围住:“妖怪,你逃不了了。”   女人见他们二人不过只是普通捉妖师,嘴角勾出一抹笑:“我还没有杀过人,你们走吧!”   印月掏出符咒,嘴上念叨几声,符咒将女人围住,在子正打开乾坤袋之际,女人掐住了他的脖子,秀手轻推,那个符咒压在印月身上。   “师妹!”   “妖怪,你放了我师兄!”   印月大喊,拼命挣扎,虽说这符咒对人类没有用处,可却使人无法动弹。   他们平时遇到的都是小妖怪,如今这个妖怪和那些都不是同一等级。   没办法了,子正手悄悄拿出他们在下山之前师傅给的必杀符咒。   “悄悄拿什么?”女人冷哼一声。   一袭白绸袭来,女人直接被掀翻在地,“是谁?”   白绸突然向门外而去,恰好江初走进房门,身后跟着白轻珩,最后是邢舟。   邢舟甚至不知眼前的江初老师从何处窜出来的。   江初走到印月身前,帮她揭开那些符咒。   “是谁?”女人最终把视线放在中间的白轻珩身前,他身上并无妖气,如同普通人一般,可他的出现莫名的让她生出一丝恐惧。   “我从未害过任何人,只想和周郎相伴一生。”   一年前,周文杰到清水县探亲,回家后遇到一名借故搭车的可怜女子。   女子叫谢小蝶,是外地人,到采田县投靠亲戚,可亲戚早已去世,周文杰好心收留了她。   一来二去,两人有意产生了情感。周老太见儿子终于找到意中人,谢小蝶很漂亮,比寻常女子漂亮很多,对这个儿媳妇越看越喜欢。   周家在县城中很穷,母子二人住在一处小土房里,周老太平日里在胡家做工,周文杰开了个胭脂摊子,虽说平日里有几个姑娘到摊子看胭脂,但生意不太好。   小蝶嫁他后,开始把胭脂抹在脸上,给那些女性顾客看胭脂上脸后的成妆。之后还帮女性顾客上妆,一些青楼的姑娘也跑到摊子上求谢小蝶教导上妆技巧,生意越发红火。   有了银两后,他们首先将老房翻新,换了新的家具,夫妻俩也越是恩爱。   原本以为会这样过完一辈子,半月前她婆婆莫名其妙说她是妖怪,竟然还病了,当时的她很慌,周文杰说可能是母亲生病在做梦,看错了。让她不必介怀。   可谢小蝶很害怕,怕周文杰知晓她的真实身份,害怕这种幸福生活毁于一旦。   她开始更加卖力的伺候婆婆,每日饭菜送到床边,帮她洗穿过的脏衣裳,可周老太只要看到她便会呕吐不止,非说她是妖怪,甚至跑到街坊邻居大喊:来人呐!这个女人是妖怪!   甚至还跑到官府报官。   周文杰见母亲如此,找了许多大夫,那些大夫看了她的情况说是癔症,可谢小蝶感觉婆婆可能真的知道了些什么。   周文杰对她如之前一般,街坊邻居对她也是,只有自家婆婆不是。   “你婆婆身上有妖怪术法。”   江初想起了方才白轻珩对他所说的话。   子正和印月看着坐在地上的妖怪,脸色大变,印月更是取下腰间的乾坤袋,谢小蝶连连摆手:“我没对婆婆做过任何事情!我很敬重她的!”   子正想了想,道:“或许是有妖怪想破坏你和自家婆婆的关系呢?”   印月摇头,拉了把师兄衣袖:“师兄,你居然信她的话。”   “是不是她,只要看一下她身上的术法便好了。”   白轻珩悠悠道。   印月子正对白轻珩没有办法,方才竟然还被人家救了。   江初唤来周老太。   周老太看着谢小蝶,哆哆嗦嗦道:“仙者,收了她,快!”   白轻珩站定,手指触向老太额头。   顿时一道白光没入额头,竟然拉出一道银白的丝线,老太扑通一声倒在地。   江初看向那道丝线:“头发吗?”   “不是,蜘蛛丝。”   就是说术法是蜘蛛精下的。   “蜘蛛丝?”   谢小蝶脸色微变,轻喃这三个字,突然想到些什么,站起身:“当初蛛儿来找过我,我们一块住过一阵子。”   “肯定还有别的妖怪,他在陷害我们!”谢小蝶不信蛛儿会做这种事情。 第一百零四章   这些日子谢小蝶找蛛儿诉苦,怕周文杰和婆婆发现她的真面目,从而赶走她,蛛儿极力规劝她,劝她回到山谷,不要再过问尘世间的事情。   “那个蜘蛛精和你什么关系?”子正询问。   “我们是一起修炼的好姐妹,这世上谁都有可能会害我,就她不可能!”谢小蝶信誓旦旦,她不会怀疑蛛儿。   印月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好像在思索什么事情。   耳边传来声音,白轻珩突然对着江初道:“她儿子回来了。”   众人愣住,谢小蝶赶忙抹了抹眼泪,拍拍身上的尘土,一时不知要不要出门迎接。   印月回了思路,拍了一下脑袋:“方才我把门拴上了,他们进不来了。”   周家房子很破,但院落很大,他们没听到敲门声很正常。   “那我去开门好了。”江初走出院,白轻珩跟在身后。   谢小蝶不知自己该不该逃跑,早晚周文杰都会知道她的身份,尤其是这两位仙者在此,她该面对的这件事情的。   在左右为难之际,一时之间落了泪,蝴蝶在妖界是一种美丽的物种,怪不得她能够未施粉黛将周文杰迷住。   印月不由得心疼了一下,手心如同被刺痛一般。   他们今日来捉妖已经被不少人知道了,周文杰肯定也知道了。   “小蝶姑娘,你走吧,你夫君回来回来了。”   这是印月第一次想放妖怪离开。   子正微愣,把目光落在了自家师妹身上。   “师妹,你竟然……”   印月笑了一声:“我感觉妖怪也有好人,你看小蝶姑娘和周文杰在一起这样久,她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那些百姓都在夸赞她。”   “师兄,你不是说世上妖怪千千万,我们捉妖师就算捉一辈子也不会捉完的吗?”   谢小蝶嘴角勾出缓缓的弧度,眼泪滴在地上,对着两人服了服身子:“就这样吧!谢谢二位仙者。”   她选择面对。   能够得到了捉妖师的谅解就已经是难得的事情,她不奢求离开了。   周文杰挑着担子冷着脸大着胆子走了进来,脸上的柔情蜜意全部消失不见,谢小蝶见他如此神色心如刀绞。   江初二人缓缓跟在后面,那群看热闹的百姓依旧在门外。   方才在铺子里听闻有捉妖师来到他家抓妖怪,想到母亲的癔症,便回来看一看。   “夫君,你回来了?”谢小蝶犹豫上前,从怀中掏出丝帕,却被周文杰扔在一旁。   “小蝶,你是妖怪吧?”若不是妖怪,那仙者为何在这里?他太傻了,母亲生病肯定就是这个妖怪做的事情!   谢小蝶如同被雷击中一般,周文杰从未对她如此冰冷。她本该知道,人妖相恋本不符合世间规矩,人是人,妖是妖,世上能有几人接受自家娘子是妖怪!   见如此一幕,印月心有不忍,腰间的乾坤袋也变得瘪瘪的,好似真的不想要眼前这个妖怪。   印月走上前道:“周公子,你娘子不是……”   谢小蝶走到印月身前,服了服身子,“多谢仙者,但小蝶不需要了。”   她转身面向周文杰:“没错,我是妖。”语罢,眼眶中闪出泪珠。   听到谢小蝶的回答,周文杰身子不由得颤抖起来,只要想到这近一年来和妖怪同床共枕,就觉得恶心。   “你快点走,我……我不想看见你……”   “对了,我母亲呢?就是你,你害她染上癔症,都是你!”   印月看着眼前一幕,想说些什么,谢小蝶突然笑着道:“是的,是我害了你母亲,都是我!”   嘴角虽勾出笑的弧度,可眼眶中的泪滴滴滑落,身子也在颤抖。   “我这就走。”   谢小蝶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走到院中,竟然消失了。   江初看着这一幕,抓住白轻珩冰凉的手,十指相扣。   周老太已经被他们安置在了床上,此刻依旧未醒。   “仙者,妖怪已走,我母亲何时才能醒来?”周文杰问向子正。   子正摇头,他不是大夫,不知道这种事情。   印月不想搭理眼前薄情之人,对他的问题置之不理。   白轻珩道:“很快,之前中了妖怪术法,入了幻境,所以才会如此。”   江初接着补充:“不是谢小蝶下的术法。”   周文杰恍若未闻,埋头看着昏迷的母亲。   子正见妖怪已经离开,事情尘埃落定,想要离开。   印月道:“不离开,小蝶姑娘何其无辜,就因为她是妖吗?”   子正不语,直接走出房门,印月只好紧跟其后。   白轻珩突然化做小蛇滋溜溜缠在江初手腕处。   邢舟看到这惊悚一幕,险些吓尿。   追上前道:“公……公子,你老师是蛇?”   江初见白轻珩不想隐瞒,摸了摸手腕处小蛇的身体,眼中满是宠溺,笑着道:“嗯,一条老蛇。”   邢舟愣在原地,看向自己手腕,如此可怖之物缠在此处,鸡皮疙瘩满身尽是,他有些佩服江初了。   “印月,你是捉妖师,想放掉妖怪已经是禁忌,又怎么能为妖抱不平?”子正训斥道。   印月不服:“那她是好妖,你之前不是说了妖也有好有坏吗?我见身为妖的小蝶姑娘比那周文杰好多了。”   见子正不理她,印月瞥见江初手腕的小蛇接着道:“你看那位,不一样老老实实缠在他手腕上吗?”   子正叹气道:“不一样的,人妖之恋哪能和人妖相交做对比?”   人能和妖怪做朋友,可以为人类增添许多助力,可人妖相恋需要克服种种,包括世俗和时间。   江初看着手腕处的小蛇,一人一蛇大眼瞪小眼:“……”   “方才白妖怪说是蜘蛛精对周老太下的术法,我们去找蝶精和蜘蛛精吧。”   子正道:“师傅交与的任务呢?”   “江初说了,那魔头长住于此,我们可以先解决蜘蛛精,再做打算,那位辛公子可以先让他们去问一下具体情况,我们两不耽误嘛!”   后面的江初几人被他们中唯一的姑娘安排了做事情,没有发出异议,况且他们和阿辛比较熟,做这种事很简单。   “我想小蝶姑娘肯定放不下周文杰,我们可以在周家等他。”   子正觉得她说得在理。   周家   周老太醒了,她做了很长的梦,醒来后已经是大汗淋漓,梦中的场景在贴心老实的乖媳妇和长出一对翅膀的黄色花纹蝶精之间反复横跳。   之后有一个黑色蜘蛛精将东西印入她的头,脑海中只记得蝶精伸出长长的舌头,吸食花上的香气。   舌头长长的,扬言要吃了她,甚至在周围见血了,还在慢慢咀嚼,牙齿嘴巴都是血,还要吃了自己宝贝儿子。   周老太难得如此清明,看了看四周:“小蝶呢?”   虽然她是妖,但没做坏事,对自己尊敬有加,不可因为她的种族不同而否定她。   周文杰摆手道:“被我赶走了。”   周老太坐直身子,拍着他的后背,哭着喊:“你怎么能赶走她?她可是你娘子?”   周文杰冷哼:“您不需要和妖同床共枕,当然不想赶走她!”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周文杰接着道:“她可听您话的呢!好不容易找到听您话的媳妇,怎么能放她走呢!对吧?母亲,您真自私!”   “啪”的一声,周老太扇向周文杰的脸。   “娘居然为了妖怪打亲儿子,那妖怪给您下了什么咒?她是妖怪啊!”   周老太怒了,瞪着自家的儿子:“妖怪,妖怪,妖怪!你只知道她是妖怪!你还记得谁帮你卖胭脂,谁帮你做饭,谁帮你去买药吗?”   周文杰捂住脸,反问道:“母亲,您之前说得话比我还过分,如今还为她说好话?那妖怪给您下咒了吧!”   说完气冲冲走出家门,刚巧胡家派人来了。   听说周老太恢复正常,胡家管家特地送来贵重药材,千年人参补身体。   “多谢管家,母亲已经好多了。”   在胡家做工的好处很多,生病了会多次慰问,病好了还会慰问。   “小姐最近如何?”   提到胡千金,管家有些无可奈何,虽然小姐心里已经痊愈,可对待登门提亲之人总会拒绝。   “唉,换谁也受不了啊!”   管家看向周围,“怎么不见你那漂亮娘子了?”   提到谢小蝶,周文杰有些气,踢翻了脚下的木桶,狠狠道:“她啊,偷了我进货的银两,和小白脸跑了!”   “啊?她是这种人?”管家惊了,那个心性爽朗,待人友好的姑娘是这种人?   “谁说不是呢?”   见周文杰如此气恼,管家只道:“唉,文杰,好好帮你母亲调养身子吧,我先走了。”   胡管家走了。   周文杰拿过人参和银两,走进房间。   “你还是人吗?居然那样说她!”   周文杰没好气道:“我没说她是妖怪便是给足了她面子!母亲,您可别给我添乱,若被别人知晓我与妖怪同床共枕那样久的话,我还上哪给您抱大孙子,哪里还有姑娘嫁给我。”   周文杰说着,想到了什么,又道:“我可不能让别人知道她是妖怪,我想想今日有谁来看热闹了?不行,我要到他们家一趟!”   周老太后退几步,喃喃道:“文杰,你这样还会有姑娘嫁给你吗?”   印月和子正站在房顶,听着这些话,险些吐血。   “师兄,我觉得这个周公子品行甚至不如那位小蝶姑娘,妖有时比人更像人。”   “或许是一时气话。” 第一百零五章   “……气话也不至于在外人前诋毁吧。想咱们下山一年,遇到无数有趣的事,但这人还真是我见过最无耻之人。”   印月被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拿过自己的乾坤袋收了这个无耻之人。   江初,邢舟负责到府衙找阿辛询问当初的一些事宜。   还未走到县衙,远远的,路上的阿辛便见到了江初和邢舟,笑着向他二人打招呼。   江初笑着对他招了招手,不知为什么,那二位仙者来找阿辛时总会错过,而他们却经常碰到阿辛。   “江初,为何来这了?眼下张捕快他们已经回来了。”   “真的吗?真是太好了。”如今张捕快已经归来,让他的心里的石头完全放下了。   “他如今在哪里?”   阿辛想了想,“应该去看牧捕快了吧!”   江初心中大喜,与邢舟交换了眼色,笑道:“刚好我们等一下便去看望牧捕快。”   “那好啊。”   邢舟对他小声道:“公子,问那件事。”   他突然之间拍了下自己脑袋,险些忘记了来时的目的:“辛兄,你最后一次见到辛青夜是何时?”   阿辛微惊,难道那孩子到主城偷盗了?   “他又犯了何事?”   江初摇头,邢舟也摇头,阿辛回复道:“你上次和我一起遇到他,他从我家离开便是最后一面。”   这么说,那个魔头是打算先在那处小镇发展了?   “辛兄,你下次见他小心一些,他不是你弟弟,是魔物。”   阿辛似懂非懂,那魔物和他弟弟同一张脸?   江初接着道:“如今的他已经长大了,不是你弟弟模样了,你懂吗?甚至你见到他时都已经不认识了!”   阿辛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江初,你来告诉我便是说这个吗,玩小孩子过家家?”   不足三个月,那个孩子能长大?   “……”   邢舟无语,其实若不是经历了那样多的事情,他也不信世上有魔怪。   “你相信我,我没骗你!”   江初突然想起了当日在秦州遇到牡丹花妖后,除了星星没人相信,回到谈州也只有轻珩相信他。   “镇子上吃人的百姓便是他控制的,这是真的。他不是你弟弟,是魔物!”   江初重复了一遍。   阿辛见江初神色不像作假,想到牧捕快当初的惨状,以及那些捕快给他的描述,阿辛惊呆了,多的是后怕。   “怎么会这样?那他为何与我弟弟一模一样?”阿辛喃喃道。   “你别担心,如今有仙者在这边,没事的。”   谢小蝶黯然回到了山谷,黑衣蛛儿见她如此模样,拿来她最爱的圣阳花,“姐姐,快,我催了好久才开的!”   谢小蝶接过花,放在一旁,坐在凉亭无声哭泣。   “怎么了?为何见到这花还不高兴?”蛛儿疑惑,拿过一旁的圣阳花吹了吹上面的叶子。   “周郎见我是妖,把我赶走了。”说完,抱着蛛儿哭了起来。   蛛儿见状,把花放在一旁,回抱住了她。   想来是自己下的术法缘故,蛛儿道:“姐姐,男人这种东西没用的,我们两姐妹在这山谷多自在啊,去那人世间做什么呀?”   “你看这山谷多大啊,你去那小破房子里居住,还要给他们洗衣做饭,妹妹都心疼你!你看看你那一双手,如今成什么样了?”   “别难过了,时间长了便忘记了这事情了。”   蛛儿安慰道。   谢小蝶哽咽开口:“婆婆也是,她到处喊我是妖怪!只是有仙者说她被下了术法!”   蛛儿身子僵住,故意问:“那仙者说是何术法了吗?为何周老太身上有术法?”   “仙者说是蜘蛛丝,我也不知道是谁给她下了术法!”   蛛儿脸色微变,还好谢小蝶没看到她的模样,随即换了一副笑脸:“蜘蛛丝?姐姐难道是怀疑我对你婆婆下了术法吗?”   谢小蝶摇头:“你想什么呢?我怎么会怀疑你呢?”   蛛儿接着道:“姐姐,妖界蜘蛛精无数,怎么会是我呢?妹妹最想让姐姐得到幸福了。”   “我知道不是你,就是难过,他们因为我是妖就把我赶走了。”   蛛儿松了口气,眼中都是不加掩饰的笑意。   “姐姐,人妖殊途,你和他肯定不能在一起的。况且还是那种负心人!不值得你为他劳心劳神的。”   谢小蝶点头:“嗯,我知道……可……”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出来口。   会不会是周文杰突然发现她是妖,一时间不能接受,所以才把她赶走?   等时间长了,便想到她的好?   谢小蝶在心里给自己安慰。   入夜,江初和邢舟去看了牧捕快,恰好张捕快也在这。   “公子,你还在,真是太好了!”   张捕快来到那个镇子,开始找人,那里的百姓醒来便看到地上的碎肉渣,骨头等东西开始恐惧有妖怪来到了他们镇子。   他们完全不记得当初的事情!   张捕快一处客栈一处客栈的搜查江初的痕迹,只在一家客栈里发现了江初和邢舟的衣服,地上一片狼藉,见到这一幕,他红了眼眶,带着他们的“遗物”回来了。   他首先过来告诉牧捕快这件事情,却被告知江初二人回来了,张捕快又惊又喜。   “谢谢你,张捕快,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顿了顿,江初仔细端详,张捕快身上并没有伤痕,只是衣物很脏乱。   “公子,那一夜我和牧哥去找你们,到了那镇子上便看到一群吃人的百姓,还好我跑的快,不然被他们吃了!”   牧捕快点头,笑道:“还好当初他救了我,不然我连尸骨都没了。”   牧捕快今日的脸色比昨日好上一些。   “你们没事真的太好了。”   江初和邢舟各自拿过自己的衣物,江初顺便从口袋里掏出那块巾帕,放在怀里,又拿过自己的银两,装在口袋里。   又在医馆逗留一会儿,几人便回去了,路上又遇到了阿辛。   和阿辛几月不见,应该叙叙旧,江初便带着几人来到一处酒楼。   “辛兄,近日采田县又有案子吗?”   阿辛夹了一口鱼,道:“有啊,每日都忙,不是有偷盗案,便是有打架斗殴的事件,要么就是婆媳关系恶劣闹上公堂,甚至还有绑架案,总之,这几个月乱的很。”   邢舟静静听着,时不时夹两口菜,张捕快开始吃着,这两日他茶饭不思,生怕不好交代,好不容易公子请客吃饭,他一定要好好吃一顿。   阿辛接着道:“和你说这些是不是不符合我捕快一职,可从今年开始这种案子太多了,之前都没有这种事情,一年出不了几起,当初的氛围可和谐的很。”   江初叹气:“听闻前一阵我爹也常常过来。”   “对啊,如今我看集市上的百姓,那些人前一刻悠闲的扯的话,后一刻就会打起来!”   邢舟惊呼:“这样离谱?”   阿辛摆头:“不离谱。”   小二上了最后一盘菜,红烧排骨,江初道:“小二哥,等下再做一道这个红烧排骨,芙蓉烧鸡和这个蚂蚁上树,我打包。”   “好嘞,客官。”   阿辛疑惑:“江初,你和邢兄张兄回客栈开小灶?”   邢舟不语,无意中瞥向江初藏在袖中的左手手腕,那条蛇如同装饰品一般老实贴在腕处。   江初摆手,笑道:“自然不是,还有小动物需要吃饭的。”   说完这话,手腕轻轻被刺了一下,好似牙齿轻轻碰触皮肤,不疼,但具有白轻珩自认的威慑力。   白轻珩道:我是小动物?   江初不理他,开心的和朋友吃饭聊天。   “你居然养小动物了,是什么啊?”   “一条老蛇。”说完,隔着袖子摸了摸自己左手手腕。   阿辛:“……”   张捕快大惊,筷子掉在地上:“公子,你疯了!蛇居然挂手腕!”   江初笑了一下:“没事,这条小蛇很老实的,你看多可爱。”说完,摸了摸小蛇的头。   小蛇瞪着他,它就像猴子一样被这几人观赏。   “来,给我摸摸!”张捕快伸出手,对着江初招呼着。   “别,它对着生人很凶。咬人很疼的!”   张捕快收回手,从地上捡回筷子,擦了擦,接着夹菜吃。   邢舟:无语。   他从未见过江初如此对待什么东西,或者说自己根本不了解江初,每次相见都是他犯事被罚。   可见他和自己李林朋友在一起时也不见他如此爱秀。   难道人与人之间的友情不如人妖之间深刻?邢舟百思不得其解。   阿辛:“……江初果真大胆,不过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他摇头,笑道:“没关系,他很听我的话,可老实了。”   待几人吃好,江初拿到饭盒,阿辛便回了自己家,江初,邢舟和张捕快三人回到客栈。   房间内的一切都没有变化,白轻珩恢复人形,将他压在床上。   “我是小动物吗?”   江初笑意变深:“是啊,我这不是养你呢吗?”   白轻珩哼了一声,咬在他嘴巴上,待他放开,身下人的嘴巴已经红了。   “轻珩,吃饭了,今日我特意吃的很少,就是为了和你一块吃饭!”   说完,推开白轻珩,跳下床,打开食盒,一阵香气袭来。 第一百零六章   “好香啊……咱们快吃吧!”江初取下食盒里的两双筷子,分给了白轻珩一双。   看着这美味的菜肴,江初刚想动筷,外面传来敲门声。   “咚咚咚……”   “是谁啊,打扰咱们吃饭?”   江初打开房门,居然是印月和子正,“你们二位回来了。”   “方才我们去盯了周家,回来想问你一下那个辛公子的具体情况,好香啊……”印月走进房门,看到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   “你们还没有吃饭吗?好巧,我们也没有。”   子正想拉住自家师妹,却拉了空,“师妹!”   “你们二位肯定吃不完吧,我们加入你们吧。”   江初:“……”昨夜还与他们生了嫌隙,今夜便一同吃饭,仙者都是这样的吗!不过,最严重的一点便是仙者居然和他们普通人抢饭吃!   子正也无奈,对江初白轻珩抱有一丝歉意。自家师妹本来就是如此,刚开始认识肯定收敛一些,还不过两日便原形毕露了。   印月最喜欢吃了。   就这样,江初又请了子正和印月二位仙者吃了饭,可自家老蛇仅仅吃了几口。   和江初白轻珩吃了饭,印月,子正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你们到周家看到了什么?”江初询问。   “没看到什么,只不过那个周文杰真不是好东西!”印月愤愤不平,显然女人遭受到的一切不平只有女人才能感同身受。   无论是人是妖。   印月把来龙去脉告诉给了他们。   顿时,江初也气到了。   果真薄情寡义,蝶精和他在一起可真是可惜了。   “今日我和邢捕快找了阿辛,他说自上次一见,再没见到辛青夜。”   “算了,没闲心管周家事了,我们去查一下那少年是否是辛青夜。”   也是在验证当初那个小孩子是不是死去的辛青夜。   “怎么验证?掘棺木?”   “怎么能掘棺木呢?人家已经死了!”   印月摇头,“不掘,只要到埋的地方看一下便知棺木里有无那个孩子。”   翌日,一个阳光明媚的天气,江初带着两位仙者偷偷摸摸来到城郊辛家埋葬辛青夜的地方。   坟墓很小,只有小小一堆,上面没有杂草,被清理的很干净。   江初突然摸了摸手腕处的小蛇道:“我突然感觉很怪,你知道吗,轻珩,从我当初来到采田县查案,就是一对兄弟因为赶考之事反目,哥哥杀害弟弟,我总觉得这种行为难以解释。”   “按理说那位哥哥喜欢千金小姐,可却因和自家兄弟在一起便想杀了她,我觉得太激进了。”   子正听到了他的话,却道:“世间之事千千万,这些事很常见,有很多因为这种事情反目的例子。”   江初摇摇头:“我总觉得那个青夜出现,在这件事里充当了一个角色。”   子正不再回复他,站在一方空地,飞于空中,在空中做了一个动作,食指中指放在眼睛之上,随后径直向坟墓中央看去。   “子正仙者如此便可透过坟土,棺木看到里面吗?”   印月点头,师兄学会了“欲穷”,可她没学会。   不一会儿,子正飞到地上,面露慌乱。   “师兄,如何?”   方才棺木之中空无尸体,只有一道瓶子发着点点光。   天山老者,便是让他们找到那个瓶子魔物,防止其危害世间。   “那就是那个魔物了?”   “江初,确实那就是我们所寻的魔物,那厮附在辛青夜身上,从这里出来了。”   小蛇突然开口:“他是什么魔物,你们师父有没有说?”   子正摇头:“师父便没有说,他要我们防止那瓶子里的邪物跑出,可如今他已经出来了。”   回到客栈,他们选择从长计议。   “咚咚咚”   江初打开房门,只见外面的敲门声是邢舟和张捕快,“门开了,为何不进来?”   那二人闪到两边,后面那人居然是他爹。   “爹,你怎么来了?”   江初看向房间内不仅有白轻珩,还有那二位仙者,微微松了口气。   江秋城大步走了进来,昨日一早便收到了县衙的消息,说他儿子在采田县生死未卜,就连邢捕快也失踪了,牧捕快也受了重伤。   他带着人,才赶了过来。   到了医馆,首先看到了牧捕快的伤势,可牧捕快告诉他江初没事。   这不刚巧在医馆碰到了邢捕快和张捕快,便让他们带自己来找江初。   “阿初,你没受伤吧?”江秋城走进房间,这里面有三个大活人。   那二位便是仙者,想来便是他们救了江初,江秋城弯下腰抱拳:“多谢二位救了犬子!”   印月耸耸肩:“捉妖师的分内之事罢了。”   子正道:“相信其他人见到也会救下江公子的。”   江秋城看到了一旁的白轻珩,“白老师为何在这里?”   白轻珩回复:“大人,碰巧路上碰到江初,所以跟进来了。”   江初立刻附和:“对,爹,我碰巧路上碰到他了,爹你舟车劳顿,快去休息吧!”   江初对着白轻珩使了个眼色,把江秋城带了出去。   印月见他们离开,对着白轻珩道:“他爹不知道你是妖?为何感觉你俩鬼鬼祟祟的?”   白轻珩坦然:“不知。”江秋城不知道他是妖,若知道的话,肯定不会让江初和他待在一起。   印月站起身,轻拍桌子:“太好了,我去告诉他爹!”   “师妹!”   印月吐了吐舌头:“我就说说而已。”   好在这家客栈没了房间,江秋城带着一众人只好住在另一家客栈里,这让江初放松了不少。   “阿初,明日便回去吧!”   江初连连摆手:“不行啊,爹,虽然我完成了任务,可这个县里有魔物,他还没有被抓到呢!爹,你不知道,他有多恐怖!”   江秋城坐在椅子上,描述起那一夜的场景。   “既然知道他恐怖,就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他没想到江初居然妄图去抓魔物。   “不行,若不抓到他的话,肯定会有更多人被他迫害。”   “有两位仙者便够了,他们修炼多年,而你只是普普通通的人,又能帮什么忙,不添乱便好了,明日便跟我回去吧!”   “不,我只要看到他被抓到我便安心了。”江初这样想着。   “看到他被抓到?你想要和那二位仙者一起?你只是人而已,做不到的事为何还要逞英雄?”   江初叹了口气,“爹,我不走,除非捉到他!”   “你莫不是要白白送命?这样的话你对得住谁?眼下还有四日便过年了,你娘还在等你回家。”   “爹,采田县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不抓到他的话,以后肯定会波及别的地方,包括谈州主城。” 第一百零七章   自从谢小蝶走后,周文杰卖胭脂生意一落千丈,他不会给那些女子上妆,与青楼的生意黄了。   “文杰,那谢小蝶居然是那种人,还真是让人吃惊!”   那件事发生后,因为仙者没有抓走任何人,百姓便认为谢小蝶不是妖,是因为周家母子所作所为才会愤然离开,加上周文杰跑到那些家中去宣扬谢小蝶所谓的事迹,心里认定周文杰不是什么好人,把自己的好媳妇气走了。   “谁说不是呢!晦气!”周文杰吐了口唾沫。   想要买胭脂的姑娘见唾沫落在胭脂里,碰到胭脂盒的手放下,匆匆离开了。   “喂,姑娘!这胭脂很好的。”   男人走上前,询问:“那谢小蝶跑到何处去了,你知道吗?”   周文杰摇头:“和小白脸跑了,我怎么知道他们两奸夫淫妇跑哪里去了?”   “太可惜了,不然便可以娶做媳妇了?”男子叹气。   “嘿,王斌,要那种女人做什么媳妇?不怕给你家搬空了养小白脸?你还真够大气的!”   说完这话,周文杰好似被谁推了一把重心不稳扑通摔在胭脂摊上,那些胭脂尽数洒在地上。   “……”男人哈哈大笑。   “文杰,还未过年呢,咱们平辈,我可受不了你这大礼!”   “呸!真晦气!”周文杰站起身,拍了拍身子,踢了一脚散落地上的胭脂盒,这些东西不能再用了。   “呦,不会给姑娘上妆,居然开始画自己了,哈哈哈哈!”一众百姓路过,开始大笑。   蛛儿嘴角勾出一抹笑,隐于暗处。   “哼,给你个教训尝尝,看你还敢不敢骂姐姐了。”   周文杰心里更恨了,心想一定是那妖怪干的好事,也可能是那谢小蝶的相好的做的这种事,若不然他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摔倒,砸坏胭脂摊?   “自从小蝶走了,周文杰可太晦气了,咱们别离他太近,别染上晦气!”   众人纷纷自觉离他很远,其他胭脂摊的小贩开始幸灾乐祸,暗骂他活该。   “看小蝶走了,谁还给他老周家填后?”   “他以后打光棍去吧!哪里还会有女子嫁给他?”   周文杰恨恨的盯着眼前众人,他年纪已经是三十岁,年轻时眼光高,喜欢富家千金,可富家千金哪里瞧得上他?年纪大了,想着只要是女人他便接受,可那些女人哪瞧得上他,无一不嫌弃他年纪大,只有那种残疾痴傻女子才接受他,可他不接受。   还好,去年遇到年轻漂亮的谢小蝶,这无疑便是老天爷对他的恩赐,周文杰自然不会放过她。   可谢小蝶是妖怪,甚至近一年时间没有为自家开枝散叶,周文杰不得不找另找女人生活了。   他突然想到了采田县死了未婚夫的大户千金小姐胡千金,虽比自己小十三岁,但她已非完璧之身,自己配她绰绰有余。   周文杰把目标对上了前阵子死了未婚夫的胡千金,开始冷笑起来。   “你们瞅瞅,他笑的太可怕了?又想什么呢?”   百姓对着他指指点点。   周文杰开始破口大骂:“老子笑关你们何事?管的忒宽了点吧,一个个的快滚蛋!”   和谢小蝶在一起那样久,他在她面上一直是彬彬有礼,邻居朋友好似都忘记了他的真面目。   人走后,便开始原形毕露了。   “还好人谢小蝶不和他在一块,这不是糟践人吗?”   “唉,还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那牛粪还不懂珍惜!”   “滚滚滚!老子做什么关你们什么事!谢小蝶就是一个妖怪!一群无知的人!”   “呦,又是妖怪啦?”显然,他们不会信。   “听到了吗,连当初和谢小蝶琴瑟和鸣的昔日夫君如今都骂她是妖怪,你让我怎么信你?”一名女子望着身旁可怜兮兮等着她答案的男人。   “不,我不是那种人,兮兮,你相信我!”   “我……”   百姓开始凑热闹:“哎呀,答应他吧,他可不信周文杰一样!李铁的脾性我们可是有目共睹的!”   “答应他!答应他!”   周文杰看到眼前一幕,两眼一抹黑,大喊道:“都给我滚!快滚!”   胡家的胡千金不知道自己又被大她十三岁的可以做她叔叔的男人惦记上了。   胡家   胡父拿过谈州未婚配的有志青年的花名册为胡千金翻看。   “金儿,你想不想嫁给谈州最有权利的男人的儿子?”   最有权利的男人?的儿子?   “爹,为何不是最有权利的人?”   胡千金探出头,微微疑惑。   胡父手指杵了杵她的额头:“他儿子都十八了。他如今已将近四十。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来咱家查案的知府大人!”   胡千金道:“我记得知府大人,他儿子倒是没见过。”   胡父道:“知府大人年轻时相貌是一等一的好,他夫人也是,生下来的儿子相貌定差不多哪里去,这你放心。”   胡千金对说亲已经有了阴影,连连摆手:“算了吧,爹,金儿一辈子不嫁守着你比较好。”   胡父拿着花名册轻拍她的头:“说什么胡话?我看那个江公子很不错。”   “可是,他可是知府公子啊,我只是普通人,更何况女儿已经非完璧之身……”   提到这个,胡父便恨死了那个状元郎。   “他这个孩子嬉闹的很,前阵子听闻生辰礼时,他娘为他介绍了一名女子,那女子是知县女儿,想来是找不到女子结亲,他娘才会如此。”   “这样吗?”胡千金还是不相信,高高在上的公子总会看上她这种普通人?   甚至,胡千金不想找男人成亲。   暗处一只乌鸦飞到少年身边,“哇哇”叫了两声,青夜嘴角勾出一抹嗜血的笑:“有妖怪精元可以助本尊成长,还需要凡人七情六欲做什么?”   入夜,周文杰喝的酩酊大醉,跌跌撞撞走在无人的街道。   “呵……臭妖怪去死吧!”说着,对着一旁拳打脚踢。   “你是周文杰?”青夜嘴角勾出一抹笑意,对着眼前之人恭敬抱拳。   周文杰见状,“哪来的破孩子,快走。”   青夜依旧在笑,恍若未闻其对自己的辱骂。   “破孩子倒不是,不过我知晓你如何?”   周文杰推了把眼前之人,撒酒疯道:“老子如何?你管老子如何?”   “你这个人符合我的目标,贪婪之心过重。”   “你说贪婪,老子如何贪婪?这破孩子谁家的,快去带我去见你家大人!看老子不好好敲打一下你,让你再乱用词!”   青夜不语,接着道:“你帮我一件事,我就帮你实现愿望,你看如何?”   “你知道我的愿望?”   “自然知道。”   “真的可以?那来点定金吧。”周文杰打了个嗝,酒的味道布满空当的小巷。   青夜指向身旁,不远处的一箱黄金闪闪发亮。   “你竟然是……神仙,你是不是特地解救我这可怜人脱离苦海的?” 第一百零八章   躺在床上,江初想到了之前与江秋城的谈话。   “是啊,我待在这里能够做什么呢?捉魔物那种事情交由仙者便好了。”他若在的话,还得让那些人保护他,他只能成为他们的拖累。   白轻珩端进一盘饭食,见他躺在床上,走了过去。   “你不高兴吗?”   江初起身,“我没有不高兴,就是想到我爹和我说的话,突然觉得我不能帮助他们做些什么。”   “不添乱就好了。”   白轻珩点头,把他从床上拉下来:“你说得对,你跟你爹回去吧。”   “我……”江初一时语塞。   白轻珩拿给他筷子,“跟你爹回去吧。”   江初抓住他的手,“那你呢?你跟不跟我一块回去?”   白轻珩摇头,“他与我之前遇到的人有些相似,我想知道这个魔物是谁。”   “那我也不回去。”   “阿初,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况且,你也管不了。”   就像他在镜中见到江初遇到的一切,可却无法阻止。有时候,连他也不能保护他。   “那我就偷偷看着你们,我不想和你分开。”他更怕那个魔物把白轻珩当做药材提升修为。   “不一样的。”   江秋城那日和江初不欢而散,便一直在处理采田县的具体事宜,李知县十分乐意江秋城的来到。   集市上,人来人往,百姓依旧如往常一般,他们走出热闹的集市。   无人的郊外,一人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扑通跪倒在地。   “仙者,求求你们帮我把小蝶找回来吧,我不能没有她啊!”   此人披头散发,脸上有土渍和伤痕,身上还散发着浓重的酒气。   印月一时间愣住,很快便恢复正常,眼神凌厉,眼前之人便是那负心人,她怎会信这人的胡言乱语?   子正走上前将他扶起,“周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周文杰开始痛哭:“前两日我突然听到她是妖,一时间接受不了,仔细想想,我不能没有她啊!”   印月不信:“那你对外人说她去找小白脸是何意思?”   周文杰脸色一僵,一巴掌扇向自己的嘴巴,随即扑通跪倒在地,额头见了红,“仙者啊,那日我是接受不了她突然离开,其实我很爱她啊!我不能没有她。”   子正见状,再次将他扶起:“周公子,我们知晓你爱你的娘子,可我们也不知她此刻在何处?”   “抱歉。”   子正离开了,印月瞪了周文杰一眼,随即追上子正。   直到二人背影消失不见,周文杰脸上流露出的伤痛消失不见,抹了一把额头上的鲜血,眼光露出凶狠。   印月拉住自家师兄衣袖:“师兄,你不会是真的相信了他吧?他这人怎会真心让小蝶姑娘回去呢,肯定是有阴谋!”   子正笑道:“人家两人的事情,我们不必添乱,一切看二人造化了。”   印月回想起方才的一切,道:“这个周文杰为何会出现在无人的郊外,我看他就是故意在你我二人面前做戏,那个周文杰肯定有阴谋!”   子正蹙起眉头:“他无事跑到郊外做什么?他家里不是在城里吗?”   “对,这里也很蹊跷!他肯定有阴谋!”   “罢了,先不要管他了,我们先去百户村吧。”   那处小镇上   几日未来,这个地方依旧阴森恐怖,因为死的那些人。连带着街上那一些侥幸存活的百姓都毫无生气,如同被吸食精气一般。   子正记得江初说过,在“百户村”中,遇到的那个魔物大夫。   问了镇上的百姓,他们来到了百户村。   “村长,我们是天山来的,听闻你们这里有一个大夫,那大夫人现在在哪里呢?”   村长摇头:“我们这儿从未有过大夫的。”   子正微惊,“村长,你们这里没有那个大夫吗?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   村长摇头:“真的没有。”   见村长说话不似作假,好像真的忘记了那些事情。   “仙者,我们村子实在没有大夫,你不防来瞧瞧我身上为何有伤痕吧?有一夜醒来身上出现了一些伤。”   把子正叫来房子里,给他看了身上的伤痕。   不知为何,那一日他醒来便发现自己躺在镇子上,身上都是刀伤,有几个人因为那刀伤导致血流太多,没有及时找到大夫,死了。   “这是刀伤。”子正回复。   那一夜他们伤人无意识时被人乱砍,可恢复意识后那些伤便足以要了他们的命。   “这是为何?仙者,你来看看我们镇子,为何会出现那些事情?我们醒来后无缘无故躺在镇子上,连村子的孩子都不见了。”   那些孩子还太小,因为被魔物控制后,被自己的同类吃了。   子正一时不知如何回复,只叹息道:“村长,你们住在墓园旁,为何不离开这?”   村长抬起头,欲言又止。   “村长,如今这个村子不吉利,你们迁出这个村子吧,不然会出更多的事情的。”子正从怀中掏出几张符,交给了他。   印月来到隔壁的百墓园。   这个地方,比镇子上的阴气更重,明明今日是个晴天,可这个地方不见天日,阴森至极。   想到那个魔物在这个地方取到了那些东西,喂给了村民,印月顿感恶心至极。   这个地方,对于那些魔物,是很好的修炼之地。   可不适合他们这些捉妖师修炼。   这种气氛,莫名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印月赶快便离开了这个地方。   “那个魔物,究竟是如何利用百墓园修炼的?”   回到客栈,他们一无所获。   敲响江初的房门,与他们谈论一下今日发生的事情。   “他为何突然之间改主意了?”江初悠闲的躺在床上,听着他们讲述今日发生的一切。   “我觉得很怪,他为何一人出现在无人的郊外?对了,白妖怪不在这?”印月看了房间一圈,也不见那人。   “对,白公子在何处?”   江初摆手:“我和他吵架了,他便摔门出去了。”   他说要跟着白轻珩,白轻珩不让,那条蛇便走出房门,让江初冷静思考一下。   “他还摔门?”印月瞪大眼睛,“我就说了吧,妖怪和人肯定不能和睦相处的!”   “我见白公子不像那种人。”摔门那种事,子正想象不出。   “没摔,他让我冷静一下。”江初摊手。   “对了,你们还说村长忘记了当初的辛青夜了?”   子正点头:“这对他们也是好事。”   “不过那个周文杰当真不是好东西,居然跑到我们面前煽情,本姑娘火眼金睛能相信他?”   江初猛然间想到在百户村发生的一切,以及遇到的辛青夜。   他突然坐起来,静静的望着二人:“我突然有不好的预感。你们知道吗?”   “何事?”   “当初辛青夜来找我时就因为他闻到我身上有蛇妖的味道,想利用我把白轻珩捉住,提升修为,还妄图与我进行交换!”   印月走上前,按住江初胳膊,“这就是你当初说得不知魔物为何杀你们的原因?你竟然骗我们?”   江初抱拳:“事关白轻珩的事情,我不会相信任何人,我怕你们会伤害他!”   印月冷哼:“伤害他?他不伤害我们就谢天谢地了!”   “这就是你不好的预感吗?”   子正握紧手中的长剑,故作镇定。   “对,我只是猜测,不做真。”   子正突然跑了出去,印月不知发生了什么,也跟上去。   江初穿上鞋,打算跟上去,可被走进来的人拦住了。 第一百零九章   周文杰突然病了,病的很严重,这一日吃了饭食后,身子突然失了力气摔到地上,再也活动不了了。   “周大娘啊,您儿子身体很好,可能是得了相思之症了。”   大夫听说了前些日子周家娘子去找小白脸的事情,只留下自己丈夫,叹气道:“果真是痴情之人呐!”   “大夫,我……我没病……我还要去找小蝶……”周文杰午饭之前壮的像头牛,如今的他面色蜡黄,语气发颤,他颤抖着身子起身,却使不上力气再一次摔在床上。   “文杰啊,可怜的孩子啊……唉!”大夫安慰道,说完这话,不忍再看床榻上的人,开了两副安神药提着药箱匆匆离开了。   周老太见状,扶着自己儿子起身,老泪纵横:“儿子,都是为娘的错,若是娘不被那蜘蛛精迫害,你就不会赶走小蝶了!”   “母亲……不是您的错,都是当初我语气太重了!”   说完这话,口吐一口鲜血,晕死过去。   “文杰!文杰!你别离开娘啊!小蝶,你在哪里啊!”   一道纤细的身影出现在房间内,“周郎怎么了?”   周老太抬头一看,是谢小蝶,她抹了把脸上的泪水,把谢小蝶拉到周文杰床前。   “小蝶,你来了太好了,文杰不行了,你帮他看一看!”   谢小蝶跑上前,抓住周文杰的手腕,脉搏有力,可他脸色居然如此苍白。   “大夫说他得了相思病!”   听到这话,谢小蝶的心如同被针扎一般,周文杰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她不该离开这里的,甚至一连几日都没有回来,让他变成了如此模样。   “小蝶啊,婆婆不该被那蜘蛛精迷惑,对你做了许多错事,唉……”   “婆婆,您也是被那蜘蛛精术法迷惑,小蝶不怪你的。”   谢小蝶替周老太擦去脸上的泪。   “婆婆,我想看看周郎。”   谢小蝶坐在床边,轻轻摸了摸周文杰的眼睛,他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见到梦寐以求的女人,抱着她大喊:“娘子娘子!”   谢小蝶缓缓落下泪。   周老太见儿子已经醒来,心头的大石头落地,自觉退出房间。   房间内,谢小蝶依偎在许久未见的夫君身上。   “小蝶,我命不久矣,你能不能帮帮我?咳咳咳……”周文杰面色蜡黄,手上拿着沾血的丝帕。   “不会的,周郎,小蝶要你好好的!”   周文杰摇摇头,露出一抹苦笑:“前些日子……真的对不住你,我……居然把你赶走了。”   “如今我走了后,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和母亲。”   谢小蝶摇摇头,“不,你不会死的,我不允许你死。”   周文杰看向眼前之人,无声的笑了一下,手轻轻垂下。   “不!怎么可能?周郎,周郎?”   她不相信这种相思之症会要了人的命,都是她害了周文杰,都是她的错,如果她没有离开,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谢小蝶依稀看到了周文杰上一世的光景,在那一个普通的早上,还未成人形的蝶精,身体不慎沾在蜘蛛网上,在即将要成为黑色蜘蛛的盘中餐时,恰好路过的周文杰无意中拿着斧头将蜘蛛网弄坏,没有了网的束缚,蝶精跑了。   因为这一件事,她一直想报答眼前这个善良的男人。   “我的命就是你给的,所以你不能死。”谢小蝶眼含热泪轻轻吐出那枚精元,缓缓靠近周文杰的嘴。   “啊!”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8 0 8 0 t x t . c o m   谢小蝶突然被击倒在地,那枚精元落在一袭白衣的青夜手上,一口吞下。   “多谢,将近一百年的精元。”   青夜双手轻拍,周文杰醒了过来,一把推开了躺在地上的谢小蝶。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之人。   “你……你竟然……”   “神仙,我帮你了,你帮我做的呢!”   青夜笑了下,“自然,本尊答应的,肯定帮你。”   此话一出,胡千金居然躺在床上,好似睡梦中。   “如何做看你了。”   周文杰终于看到了胡家小姐,那曼妙的身姿,那洁白的肌肤,鹅蛋小脸,他险些要流口水了。   “周郎,你……居然这样对我!”   谢小蝶大喊,眼前薄情之人居然真的是当初待她如此好的人。难道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人妖殊途,你算什么东西?我怎么会和妖怪白头到老?”   “蝶精,如今的你已是回天乏力,趁自己还有一点灵识,不如帮帮本尊?”青夜笑道。   制成标本或者药材也不算浪费材料了。   一道黑色身影出现,抱住躺在地上的人,“姐姐!”   谢小蝶看着蛛儿,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   “事到如今,只有蛛儿才是真心待我。”   “你快走,蛛儿!”   青夜似没想到又来一只妖怪,“蜘蛛精都来了,真好,把你精元给本尊,本尊可以让你和蝶精恢复原型,不杀你们。”   “做梦,我要杀了你!”   蜘蛛精吐出细丝,缠住青夜。   “呵,当初没有蝶精精元,我们可以打个平手,如今已有精元,你还是本尊对手?”   说完,轻轻一动,丝线全部挣开。   这一道力量把蜘蛛精打飞在地。   一道白绸突然袭来,又有几道符咒围住青夜。   “居然来了?”   首先出现的是印月和子正,之后便是江初和白轻珩。   “束手就擒吧,魔物!”印月大喊。   随即打开手中的乾坤袋,周遭产生巨大的风,青夜眸色微深,眼中闪出笑意,直接钻进了乾坤袋。   之后,印月将袋子紧紧封住,拎了拎这沉甸甸的袋子,“这个魔物比妖怪还好收一些。”   连一刻钟都没到居然收了魔物,意料之外的快,可未出手的白轻珩隐隐觉得不对劲。   江初看向那袋子,扯了扯白轻珩的衣袖,“你还没问他的身份,他就被抓了。”   “罢了。”白轻珩叹气,盯着印月鼓起的袋子,没有再说话。   印月见他二人终于完成任务,眼中都是欣喜,面对房间里的蜘蛛精都没有过于理会。   “终于收了他了,我们可以回天山了!”   子正点头:“你好好看着这个袋子,回去让师傅处理他。放在袋子里不是长久之计。”   印月轻拍胸脯,“师兄,你放心吧,我这个袋子从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蜘蛛精跑到谢小蝶身旁,可谢小蝶人形渐渐消失,化为一只小蝴蝶,围在蜘蛛精身边飞来飞去。   蛛儿见状,将蝴蝶放在手心,轻吻一下。   “多谢各位出手相救,蛛儿有个不情之请,我姐姐的精元能否从那魔物口中取出?”   印月摇头:“对于小蝶姑娘的遭遇,我们都很难过,可那魔物不能放出。”   蛛儿叹息一声,望着那只围住她飞舞的蝴蝶,笑了一声,“罢了,她这样陪在我身边也很好。”   看着眼前这个自称蛛儿的蜘蛛精眉眼中都是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她试探性询问,“你就是那个给周老太施下术法的蜘蛛精吗?”   蛛儿似没想到印月会问她这个问题,沉默半晌,轻轻点头。   印月哑然,没想到她居然承认了,瞪大眼睛,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小蝶姑娘向我们保证不是你,她那么相信你,你居然要破坏她的家庭?”   “我不想让姐姐来到人界,毕竟人妖殊途,可她不信我,总说外面的世界比山谷里好,外面的人也很善良,她还告诉我说找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事实上确实如此,人类与妖怎么能够相恋呢?姐姐识人不清,作为妹妹的一定要帮帮她了。”   蛛儿看着手上的小蝴蝶,她知道身为蝶形的她都听到了,安下心来。   “你可知若不是你,或许他们一家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蛛儿不由得笑了一声,看向突然开口的子正,“仙者,你觉得这不是自欺欺人吗?两人在一起,需要互相信任。若周文杰知晓她是妖之后,能够坦然接受她,我绝不会再干预他二人,会选择默默祝福他们。事实上,周文杰确非良人。”   印月也不知他们之间的感情纠葛该如何是好,被说得头都大了。   “哎呀,别讨论这个了,那个罪魁祸首呢?”   她巡视四周,哪还有那个薄情之人的身影。   隔壁房间,周文杰毫不在意那些妖怪会打成什么样,只要他和胡家小姐,有了肌肤之亲,胡千金不就是他的了吗?以后胡家不也是他的了吗?还需要卖什么胭脂挣钱?   想着,撕开女子的衣服,露出光洁的肌肤,女子似感受到身上有人,睁开眼睛,“啊啊啊啊,救命!”   “我怎么在这里啊,救命!”   “救命!救命!”   “喊什么?”周文杰面露凶狠,“啪”一声拍在胡千金脸颊上,脸上顿时出现一个掌印。   “二位仙者,胡家千金失踪了!你们有无看到?”   门外传来一众捕快之声,还有十几名小厮。   周文杰慌了,可想到这是隔壁神仙许给他的愿,便肆无忌惮起来。   “碰”的一声,印月出现,直接将周文杰踢到床上。   “你这个人还真是贼心不死啊!隔壁打的火热,你这边居然不受影响?还和人亲亲我我?” 第一百一十章   周文杰脸色发青,被踢得那一脚好似要将他骨头踢散架。   “仙者,救我!救我!”胡千金双臂抱胸对印月大喊。印月看到女子,转身对外大喊一声,“胡家小姐在这!”   一众捕快赶紧上前,阿辛见状,别过脸脱下自己衣服,帮胡千金披上。   蜘蛛精看到这人赤着身子,心下恼恨自家姐姐居然爱上这样的人,恨不得一掌将他劈成两半。   那只蝴蝶似不想看到这种场景,飞远了,蜘蛛精只好跟上那小蝴蝶离开了。   此事已经平息,蜘蛛精和小蝴蝶一起回到了山谷。   曾经那个未成形的小蜘蛛结网抓食物时,抓到了这小蝴蝶,可那蝴蝶逃掉了,让她白白饿了一日。如今只有让这只小蝴蝶陪着她一起留在山谷里了。   想到这,蛛儿笑了笑,从山谷里取出小蝴蝶最爱的圣阳花,蝴蝶围住那盆花开始翩翩起舞。   “你瞧,这样也挺好的吧。”蛛儿喃喃道。   那一日,周老太留给谢小蝶和周文杰独立的空间,原本以为周文杰恢复了健康,谢小蝶也回来了,他们一家人冰释前嫌,重新开始团聚。特意到酒楼打包一些下酒菜。可没想到买完东西回来时,听到了自己儿子因为劫持了胡家千金被送到了官府这个消息,而谢小蝶却不知所踪。   看到衙门里没有丝毫悔意的周文杰,藐视府衙众人,满脸的不在乎,居然还说胡千金是神仙送予他的回报,并非是他劫持,周老太只觉得天塌下来了。   最终,周文杰因为劫持罪名与妄图染指女子罪名需要在牢里待上几年。周老太也因为这个原因,在胡家的工作丢了。每日里还要面对那些百姓对她的指指点点,开始精神恍惚,时不时会看到谢小蝶来给她洗衣做饭的场景,还亲切的叫她“婆婆”。   阿辛等人将胡千金护送到了胡家后,胡家又给了官府银两和鸡鸭鱼肉。   自阿辛救了胡千金,胡千金越发觉得那种有权有钱的人并不适合她,只有这种默默无闻帮助百姓的人物才最适合她。   他贾家境如何,有没有银两都没关系,自己有钱就可以。况且,她胡家家大业大,养几十个阿辛都没有问题。   阿辛倒是不知自己被人盯上了,看到胡千金又来送饭,恭敬道:“胡小姐,多谢你的好意,胡家已经给了官府许多,不需要您再做什么了。”   胡千金摇头,将食盒放在他手上,笑着凑到男子身旁,轻轻道:“辛捕快救了小女子,小女子无以为报,只有……”   顿时,阿辛头皮发麻,退后两步,将食盒放到一旁石桌上,连连摆手:“胡……胡小姐,眼下,在下还有一些事情,多……多谢你的好意,等下次再见。”说完,大步跑了出去。   胡千金看着他的背影,笑了一声:“好,那等我明日再来!”   阿辛一阵踉跄,跑进了人群。   看到桌上的食盒,胡千金叹了口气。   “是我做的不好吃吗?为何不要饭菜?”   看来,她需要从长计议。   难得江初的心情放松了,魔物已除,他可以享受新年了!   “那个蜘蛛精说得不对,你看我可没到别人面前说你坏话!”而且他每次逢人都夸白轻珩。   “万物不可一概而论,凡事都有特例。”像江初这种,白轻珩觉得自己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本来江初怕蛇,因为和他在一起,连这种事情都可以克服,他觉得自己捡到了宝贝。   江初不知白轻珩想着什么,拉着他的手,跑到卖糖葫芦的大爷前,买了两串糖葫芦。   “轻珩,我太开心了!接下来好好享受过年吧!”   白轻珩对他笑了一下,抬起头碰到了来找江初的江秋城,一时间收住了笑容,把手收了回去。   江初察觉到白轻珩的视线,小跑到江秋城面前,拿着自己的糖葫芦凑到他爹嘴边,“爹,我太高兴了,吃糖葫芦吗?”   “如此值得高兴的事情,你为何不笑呢?”   江秋城扫了他一眼,“不吃。可以走了吧,快走吧。”   江初摆手:“不啊,怎么这么快呢?我跟他一块走!”说着,拿糖葫芦指着另一个拿着糖葫芦的人。   白轻珩道:“大人。”   江秋城点头,不再看他,拉着江初走了。   “爹,你拉我做什么?我还没跟仙者和白轻珩道别呢!”   江秋城放下他,察觉自己做的不妥,把江初放了回去,说自己在官府等他。   回到客栈,江初疑惑他爹方才的所作所为。   “我爹他是不是太想念我了?还是怕我发生危险?他第一次这样热情,让我有些无法招架。”虽然当是被拽着走。   白轻珩突然开口:“你和你爹回去吧。”   江初似懂非懂地点头,抓住白轻珩的手:“这也行,你和我一起走,快变身!白小蛇。”   白轻珩摇摇头:“眼下我先去印月仙者房间一趟,有些事情。”   “那你快去快回,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得不让我多想。”   “她师兄在,不是孤男寡女,放心。你若不放心,过来跟着。”   江初收回自己手,摸了摸鼻子,“不了,我相信你!”   “……”   江初趴在桌子上,回想起今日他爹反常的行为,开始考虑起原因。   白轻珩敲响了印月房门,走进后,嘱托了些什么,便离开了。一来一回不过一刻钟时间。   房门口,印月望着白轻珩的背影,直到目送到了房间里。   “白妖怪说得很对,我们快些把他带回去,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印月他们竟然当日午后便要告别了众人,江初只觉得太过于突然。   他们还没有离开,这二位倒要离开了。   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江初笑了一声,“那我们也离开吧,我去收拾东西!”   直到那二人看不到人影,白轻珩才缓缓走进房间。   他察觉到大厅房梁上一条长长的身影直到他走进房间里才悄然离开。   “轻珩,邢舟和张捕快已经收拾完东西到官府门口等我爹了,咱们也去吧!”   “好。” 第一百一十一章   印月和子正二人走得不算慢,很快便离开了采田县,途径一片草地,一条花斑蛇滋溜溜的跟着二人,吐着长长的信子,它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女子背影,眼中闪出滔天的恨意。   “嘘,后面有东西跟着我们。”子正小声提醒。   经子正提醒,印月嗅到了一丝妖怪的气息,她缓缓伸向腰间的乾坤袋。   二人轻轻飞至空中,一阵劲风袭来,那条蛇眼睁睁的见自己被那女人收到了乾坤袋里,却不能做任何事情。   “就是这条蛇跟着我们?世上还有妖主动来找捉妖师的?也太稀奇了!”   “无缘无故便想偷袭我?此刻还不是被我收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印月拿着如今沉甸甸的乾坤袋,拍了两下。   想到那条蛇的模样,子正握紧手中长剑悠悠道,“那蛇看起来有剧毒,还好没被它咬上,不然咱们便回不到天山了。”   “那个白妖怪,好像没毒吧?”印月想到了白轻珩也是一条蛇。   子正想了想,摇头。   “看他原形,好似没有。”   印月再次狠拍自己的袋子,“哼,没毒的蛇都不咬我,有毒的还争着跑上来!”   江初戴着小蛇背着包袱,来到县衙接他爹,此时他爹还有一些事情处理。   远远的,便看到县衙门口,阿辛和一名女子拉拉扯扯。   “辛兄,你们这是做什么?”   阿辛听到熟悉的声音,尴尬的抬起头,“你怎么在这儿啊?”   他把自己的袖子从胡千金手上抻出。   “如今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我要回去了。”   “这么快吗?”   “不快了,都要过年了。”   阿辛看了这人一眼,随即抱拳:“江初,那咱们下次再见了。”   胡千金抬头,眼前之人就是江初?   看了看江初,又看了看阿辛,情人眼里出西施,阿辛长得有男子气概。   江初一身黑衣,但好生俊俏。   也许是想靠黑衣衬自己有男子气概!虽说好看吧,但总归和她不合适。胡千金暗暗打量起他来,在心里默默打了差。   江初丝毫不知自己曾经入了胡父的花名册,如今已经被胡千金剔除了。   “胡小姐,你盯着他做什么?”   阿辛的话,让胡千金回过神,“啊?我没盯啊?”   察觉出胡千金的眼光过于“炙热”,阿辛将江初拉到一边,直到胡千金见不到二人了,才道:“那等你下次来主城,我们再见吧。”   “……你说得对,不过……”他看了眼这条小巷子,“你拉我到巷子里就说这一句话?”   阿辛老实点头,把他带来这里只是防止他被胡千金偷看。   而江初以为阿辛会有小秘密分享给他的。   “你这样留胡小姐在衙门门口,是不是不太好?”   经江初一提点,阿辛觉得自己突然将人拉过来确实不太好。   二人走出来后,胡千金还默默的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这个方向。   江秋城出来了。   他们一共雇佣了两辆马车,其他人骑马,因为牧捕快伤势重,必须得坐马车,张捕快选择到马车上照顾他。   马车上,帘幕外,看着采田县渐渐消失在视线中,江初心里不由得开始感慨这几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没想到他居然碰到魔物,遇到捉妖师,还看到许多血腥的场景,这种事情,几个月前的他以为遇到妖就已经是怪事了,没想到世上还有许多更怪的事情。   另一辆马车上,张捕快和牧捕快说了仙者将魔物捉走的事,还说了小镇上的百姓得到了恢复。   “真好。”   牧捕快腿上和胳膊上的牙印痕迹依旧很深,很痛。   “咱们不如去庙里头求点符,放在身上,避避邪?”   “会有用吗?”   牧捕快不信他的点子,烧香拜佛那种事情都是迷信,他不信那种事。   “哎呀,我这次顺利脱险就是因为这个!”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看上去像一张符叠了起来。   “这个便是我娘特意到庙子里求的。”   给牧捕快看了一眼后,便又放在怀里。   “这段假期里我得到庙子里去求一些,戴在身上,这次我亲自去,可能发挥的效果会更好呢!”   “……”牧捕快开始疑惑,这难道不是他自己逃出来的,怎么会是符咒发挥的作用?   “免得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还没娶媳妇呢!”   牧捕快看了他一眼,点头:“你说得对,你还没有娶媳妇。”   “就是说啊!”   谈州西南方那一片山林,占据了谈州大半的地方,可山上却没有寺庙。可以说,谈州这片穷乡僻壤,没有寺庙,没有和尚。   他们想到庙里烧香拜佛或者去请一些法师之类的僧人到这边做法驱邪,也只能到别的州县请人。   “那你打算去哪座山上的庙子?”   “不知道,回去问问我娘,她总和一帮大娘们去上香,她应该知道的很多。”   “那等你求完符,告诉我。”牧捕快悠悠道。   听到这话,张捕快一屁股坐在他身旁,瞅着这人,“你不是不信吗?”   “大不了给自己一些心理安慰,我儿子还那么小,我若真出事了,你嫂子一人照顾他太累了。”   “牧哥,你是好男人。”张捕快朝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而前面那一辆马车里,两个人沉默的坐在车厢里。   从出采田县到现在,江秋城都没有说一句话。   江初也不说话,摸着手腕处的小蛇乐得自在。   “白老师怎么回去?”江秋城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江初未抬头,笑了声,随意道:“不管他。”接着摸向手腕处的小蛇,隔着袖子戳了两下。   小蛇:……   江秋城看着一旁的江初,注意他脸上的表情:“怎么能不管他呢?早知道让他和我们一同回去了?”   江初抬起头,突然想到了什么,“爹,他已经不教导我了,你也不需要给他发钱了,就不用管他了。”   江秋城见他面色一如往常,心中奇怪的想法消失了,叹息一声,“阿初,你不能这样,白老师教了你这样久,他不教导你了,你们总归也是朋友吧。”   江初抬起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爹,你说得有些对啊,要不等到了谈州,我再去和他赔礼道歉?”   “随你,你都这么大了,白老师毕竟曾经是你的老师,你该敬重他的。”   “我很敬重他啊。”   “你敬重他的话,还不让他和你一同回来?”   “爹不是不让吗?”他把责任推给了江秋城。   “你爹哪里是那种人,我以为……以为……”江秋城脸色铁青,这种话他不能说出口,江初有强烈的好奇心,万一他跑去实践便得不偿失了。   “爹以为什么?”   “你见过你爹做那种事情吗,若白老师一同出现的话,我会很欢迎。”   语罢,江秋城掀开帘幕,车厢内的气氛让他有些憋闷。   小蛇:我都听到了。   听到了小蛇的抱怨,江初笑了一声,背过江秋城抬起手腕,小声道:“我故意的,我爹炸我。”   他爹从不在别人面前失态,当时或许会认为他二人有什么,所以他才要消除他的顾虑。   万一接受不住,不让他二人往来了该如何?他还想正大光明把白轻珩带回家呢!   小蛇张大嘴巴,露出尖牙,吐出信子。   “你居然想咬我了?”   小蛇两只眼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再理他,趴在手腕上。   “生气了?你太小气了。”   “阿初,你嘟囔什么呢?”江秋城见他摸着自己的手,对着它自言自语。   “没……没事。”   见他依旧摸着另一只手,江秋城闪出一丝疑惑,“你手腕受伤了?”   江初摇头:“没有,我就是困了。”   怕江秋城看到自己手腕处的小蛇,他整整袖子,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江秋城看着他的动作,几日不见,江初似乎有些变了。   胡千金终于回到胡家,胡父跟她说要到谈州找知府大人。   胡千金立刻制止,“别了,我如今已有心仪之人。”   “是何人?难怪这二日房间里不见人!”   女儿如今愿意出门,脸上多了笑容,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胡千金见自家爹貌似很高兴,也很想让自己找到心仪之人,便把当时的艰难处境以及阿辛英勇出现,救了她的过程一股脑说了出来。   一听只是个小捕快,胡父不乐意了。   “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捕快,怎么能和县城大户小姐在一起?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胡千金听到胡父说出这话,“爹,他怎么是癞蛤蟆呢?明明是女儿想和他在一起,人家目前想要的是工作和挣银两,翻盖小木屋。”这些志向还是她拿食盒里的饭菜向其他捕快换回来的消息。   “那小捕快是这种人?”采田县大户小姐看上他,居然不乐意,反了天了。   胡千金低下头,不太高兴。接着道:“江初公子之前我就见过,之前办案来过的,就是那个喜欢穿黑衣服,模样俊俏的男人!”   当初她去衙门几次,也见过他两次,不过就几面之缘,加之当初的她无心看他的长相,便忘记了。   胡父好似想起印象中是有那么一个人,“模样是好,人家知道帮自己爹办案,不像外面传的那样不堪,看样子,人家瞧不起你喽!”   胡千金摆手:“无妨,我有心仪之人,他瞧不起就瞧不起喽!”   “那你也不能和小捕快在一起!”   “我不,不然我就一辈子不嫁!”   胡父无奈,这才几日,小丫头便转了性子!   眼瞅着胡千金小跑到凉亭处的胡母身边,二人有说有笑,如此温馨的场景,胡父已是许久未见,如今胡千金心中的阴影已经消去,他们一家人可以重新开始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回到了主城,江初,邢舟以及张捕快三人把牧捕快送回家,其他人则率先回到官府。   来到他家,给了一笔银两,虽然比不上当初身体受到的痛苦,可也算是对他的一些补偿。   牧捕快的妻子抱着自家儿子看到牧捕快受了伤,没有说些什么,毕竟也是职责所在,只告诉自己襁褓中的儿子这是他的爹爹。   牧捕快从口袋里掏出玉佩,这是他特意托张捕快到集市上买来的,和当初那块一模一样。   望着他们一家其乐融融,江初有些感慨。还好牧捕快没有事,不然他都不敢回来见牧嫂子了。   回到了官府,张捕快进了衙门后,望着邢舟的背影,江初叫住了他。   邢舟有些诧异,只见江初凑到他身旁,满脸堆笑,“邢捕快,有点事情和你商量商量。”   “什么事?”   如今只剩下他二人,江初站定,对着邢舟抱拳:“邢捕快,多谢你没把我老师的身份告诉给我爹。”   若江秋城知道白轻珩是妖的话,绝对不会让他们两人在一起。   邢舟无谓看了他一眼,把视线放在别处。反正那妖怪不是祸害自己,况且连本人都不在乎,旁人还有何好说的。   “懒得说罢了。”   他从不是那种喜欢麻烦的人。   “多谢。”江初笑了笑,邢舟这个人就是这样。   “那我们快进去吧,张捕快走远了。”说着,江初率先进了大门。   二人一同经历了那么多,如今算是朋友了吧。   邢舟看着这人的背影,以及他说的话,不由得想起当日救他们的绿衣女子,那人同样也是妖,不知他有没有机会再见她一面?   “邢捕快,你想什么呢?”江初对他挥手。   邢舟回过神,追着他走了上去。   他直到晚上才回到江家,江秋城沉默坐在一旁,闻兰看到他回来赶快跑了出来。   “阿初,你没受伤吧?快给娘看看。”闻兰看着他转了一圈,看看脑袋,拍拍肩膀。   江初回复:“我没受伤,只是牧捕快他受了伤……唉,都是因为我。”   “若当日我到了那个村子离开的快一些说不定就不会发生那种事情了。”有时候,就觉得自己就是个祸害,每个人都因为他受伤。   好在牧捕快的伤势得到了及时救治,不然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哎呀,这怎么关你的事情呢?谁也不知哪里会有那些妖魔鬼怪的控制,这是无法预料到的事情,人太渺小了,还好你们最终也没有出事,不然……”   闻兰感慨,看着江初安然无恙也就放心了。   对于江初在采田县遇到魔物的事情,等人出现在眼前,江秋城才说了这件事。   “幸好你们遇到了仙者,把那妖怪收走了。”   江初点头。   “幸好那魔物被收了,不然会有很多人遭遇不测,万幸。”希望印月姑娘不要把他放出来。   终于到了今年的最后一日,谈州主城一早便放起鞭炮,很是吵闹,江初睁开眼睛,此刻天已经大亮,坐起身,精心挑选了一身衣裳,从包袱里掏出银子,放在口袋里,今年的除夕夜他一定要和老蛇在一起,一起守岁,等待明年的到来。   江家的两位厨娘已经回家过年了,此刻硕大的院落只有他们一家三口。   江秋城没有到府衙办公,醒的早,身旁的闻兰睡得很熟,他只好轻声下床,轻轻打开房门。   恰好看到江初出门。   直觉告诉他,江初此刻的行为并不符合他往日的作息规律。   “这孩子又去做什么?”   闻兰翻过身子,冷飕飕的凉风从门内吹进。   “江秋城,你搞什么?还不快关门?”   听到闻兰的咆哮,江秋城拍拍脸颊,轻轻关上房门,拿过盆到水池边洗漱。   房内的那人盖紧被子,接着睡。   妖界,寝殿之内,白轻珩正拿着那面镜子,盯着里面的人缓缓向山林靠近。   菁菁打着哈欠站在山林里,望着阴沉沉的天,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不知怎么搞的,白轻珩回到妖界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让她明日早些在山林等那小公子。   难道他不能带着那小公子一块进去吗?   菁菁依靠那些树传递给她的信息,便是江初预计还有一个时辰来到她站的地方。   “这么迟?”她都想下去带他飞上来了。   “我们可以带着他上来,花不了那么长时间。”   那树影对着她摇摇摆摆,菁菁摆手:“别了,王上让他自己爬,搞不懂。”难道这是他们的情趣?   “可能得罪王上了。”树影推测。   菁菁不语。看昨夜回来,白轻珩气色很好,完全没有生过气的迹象,以至于知晓她为江初复原了伤口,又赏给了她又一处府邸,以及复原妖力的妙药。   等一下便等一下吧。   菁菁这样想着。   山间上,江初望着长得模样一样的树,心知自己是迷路了。   昨夜他心血来潮,想彻底记起自己和李林当日遇到的事情,虽说当初他梦到了,可总感觉不太真实。   加之他想体验一下二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当初和李林出现在某处时,走了好久好久之后,才遇到菁菁姑娘。   “你这是要去哪里?”   菁菁突然出现,黑眼圈越发的明显了。   江初走了过去,眼前菁菁的装扮和第一次相见时的绿衣一模一样,“姐姐,你先带我进去吧,麻烦你了。”   菁菁叹了口气,把他带到了指定的酒楼。   然后他便在酒楼等着那条蛇。   可他总觉得当初的经历与今日的不太一样,不过这也算是当初所谓的和老蛇的初次见面吧。   白轻珩与梦中一般,穿着记忆中价值不菲的白袍,如同被染了一般均匀的白发。   “我总觉得今日和当初不太一样?”   白轻珩笑了一下,一瞬将他带到了那富丽堂皇的寝殿。   “你说如何不同?”   江初想了想,“当初的时候,我和李林迷路后应该会很怕,现在的话我知道你们都在前方等我。当时在路上我遇到了头发怪异的人,可今日来时街上并没有那些行人。”   现在想想,那些头发怪异的人都是这里的妖,和白轻珩的白发一样。   见江初真的完全记起了当日的情景,白轻珩捏了捏他的手心。   “我一直没有问你,菁菁有着四百多年的妖力,她让你失去了那段记忆,按理说不会想起来的,你究竟怎么想起来的?”   江初想了想,“当初你教导我读书时,我被你迷住了,后来才觉得你是故意接近我的。”   “在那个地洞,我被你救下后,闻到了你的味道和摸到了你的手。”   “后来我就在想,你肯定就在我身边。”   “然后就梦到了。”   白轻珩愣住,脸上闪出一丝诧异:“你是说梦到的?”   江初点头:“对啊,梦到的。”   “这种事情怎么会梦到得如此详细?我一直以为你是想起来了。”   “我只是觉得在谈州山林的那一日夜是空白的,所以开始胡思乱想,可能是歪打正着了吧!”   白轻珩静静的看着他。   江初握紧他的手,又道:“说到梦,我又想到了什么,就是当初我梦到有一个人和我一模一样。他的性格看起来和你差不多,他当时就站在面前,感觉那个场景特别真实。”   白轻珩有过一瞬间恍惚,眼前之人与记忆中的那人只有脸一样,性格完全不同。   定下神,白轻珩开口:“你有没有问过我,我是妖?”   江初挠挠头,“没有啊,你这样盯着我看让我很不自在。”   “你再想一想?”   江初接着摇头。   那时的他哪里敢问?   “没有,那时我怕如果说你是妖,伤害到了你,然后你就可能会再也不理我。”他小声嘟囔着。   白轻珩摇头,脸上闪出一抹异色,随即解释道:“你说我是妖并不会伤害到我,这是个事实。”   江初瘪嘴:“那是谁知道了我害怕你的同类,就消除了我的记忆?”   “那不是我做的,是菁菁做的。”   “那姐姐还真是你的好帮手,不用你说便知道替你做事。”   白轻珩不再回复,江初看着面前之人凝重的表情,心中闪出疑惑,试探性开口:“你是不是认识他?感觉你很怪?”   “难道我脸上有什么表情吗?”白轻珩突然将他揽住,笑着询问。   察觉他岔开话题,江初选择不再问。   白轻珩肯定认识自己梦中的那个男人!说不定他就是上一世救了白轻珩的人。   也可能只是突然梦到了之前的他,不过那个梦境总觉得怪怪的。   “好了,你先休息一下。”   白轻珩将他带到摇椅上,上面铺有软榻。   “好软!那等晚上我们去放灯,然后到城东守岁!”   江初说着接下来的计划。   白轻珩笑了笑:“若睡的话便到床上去,我现在有事需要处理,等一下过来找你。”   江初爬到摇椅上,脱掉鞋子,盖着被,闻着老蛇特有的气息,闭上眼睛。   白轻珩无奈摇头,悄悄走出房间。   他来到了妖界的书阁,阁长是一棵几千年的老树,头发是光秃秃树枝。   “王上到这里想要知道些什么呢?” 第一百一十三章   菁菁把江初带进来后,照例待在结界之后,却看到京都妖界狼大将宁修一人出现在谈州山林。   这匹狼看上去有些焦急,身边也没有跟着那条讨厌的蛇。   “他又来做什么,难不成那条蛇想知道王上是否回到了宫殿?”   “必须说不在,不然大过年的那条蛇还不让王上消停,他肯定又让我接待那条蛇。”想到前阵子自己妖府被折腾成那个模样,菁菁心有芥蒂。   她吩咐给那些树影,让他们做这些事情。   不大一会儿,两棵树影出现,恭敬的对菁菁行礼。   “他来做什么?”菁菁询问。   两棵树开始绘声绘色描述起方才的画面。   “宁将军来这里做什么?”   “想问一下我们女王有没有在这里面?”   “没有。”   “真的没有?那去哪了?”   “真的没有,我们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待说完这句话后,另一颗树影随即道:“然后听到我们说真的没有后,他就走了。”   菁菁看着这两棵树影演出的画面,听着这简单的对话,知晓了他来这里的原因。   原来是那条死蛇失踪了。   “她失踪了,来我们这里找也找不到啊?”菁菁很是无奈,那条蛇估计是受不了他们王上有了喜欢的人,所以到某片草丛藏起来了,等接受了,便好了。   她捏了捏眉心,叹息一声。但愿那条蛇别遇到什么事情,早点回到她那京都妖界安生的做女王吧。   不过王上该感激她把那条蛇赶走,要不是她,那条蛇还会来这里扰得他们鸡犬不宁。   白轻珩将江初唤醒时已经是晚上了。   看着外面的天色,江初打了个哈欠,抱住柔软的被子,闭上了眼睛,嘴上嘟囔着,“轻珩,什么时候了,是不是已经深夜了。”   白轻珩坐在床边,摸了摸他乱糟糟的头发,那头发更加乱了。   “好了,才刚刚入夜,夜市也才开始。”   “不想去了,越睡越困。”   “别睡了,再睡就傻了。”边说着,边把他从床上拉起。   他睁开眼睛,动了动身子,轻拍自己的小脑袋,“不睡了,再睡就睡一年了。”   白轻珩笑出声,将他的鸡窝头揉的更加乱了。   江初拿掉他的手,从怀中掏出新买的木梳子,简简单单梳梳头,“时间不早了,咱们到夜市。”   今夜有一整晚的夜市活动呢!   因为是大年夜,夜市比往日里亮堂了许多,有卖各种吃食,各种灯笼花灯。   到处都是成群结队的人,毕竟前不久这里出现了一起把千金小姐卖到青楼的案件,惹得了各家各户未出阁姑娘的重视。   “轻珩,快来看,有舞龙的!”   江初拉着白轻珩的手来到了厚厚的人群外观看。   “看不到啊,人太多了!”   “无妨,我带你进去……”   “你看那边,好多人在放花灯!我们去吧!”   江初把白轻珩又拉到了放花灯的空闲场地上,不少年轻的男男女女买下花灯,写下对新一年的美好愿望,再将它缓缓送入空中。   “走,买灯去!”   白轻珩跟在他身后,他看了这一摊的花灯,又看下一摊的灯,最终停下了。   “阿初,买什么样子的?”   “江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白轻珩的话被江初身旁出现的一名女子掩盖,若他记得不错的话,她就是李林的未婚妻周红。   “周姑娘,你一个人在这里吗?不怕遇到什么危险吗?”   周红点头,面上带有一丝红润,显然是刚上过妆。听到这话,她的脸上流露出淡淡忧愁。   “怎么了?周姑娘,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周红轻轻摇头,“江公子,李林不在,我只好自己过来放灯,希望他能够早日回来。”   一提到李林,江初放下了挑选的灯,“他到达京城了吗?”   周红摇头,“还没有收到信,京城路途遥远,想来书信送过来需要很久的时间。”   还真是可怜,江初看着眼前的周红,娇滴滴的话,让人心生怜悯,李林得到了一位痴情的姑娘,大年夜还放花灯祈愿他平安。   “周姑娘,若……”   “江初,买好了吗?”白轻珩走到他的另一边,抓住他的手腕笑着看他。   他被这条老蛇突如其来的动作整蒙了,抬头看向老蛇,这条蛇的笑都是假笑。   周围的风变得冷飕飕的,江初缩了缩脖子。   “周姑娘,若你不介意的话,可以与我们二人一同放灯!”   老蛇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收了回去,死盯着他。   他分明听到了白轻珩磨牙的声音,手抓住他的衣袖,企求老蛇大人不计小人过,别生气。   老蛇甩开他的手,望向别处。   完了,白老蛇生气了。   可他也不能不管这位周姑娘,万一她遭到不测,他怎么向李林交代?   “那多谢江公子和这位公子了。”   白轻珩走在最前面,两手空空。江初一手拿一盏灯,周红也买了一盏灯,跟在了他们身后。   “江公子,那位公子是谁?是你朋友吗?”   “他之前是我老师。”   周红点头,原以为周红会再询问一下关于白轻珩的信息,没想到她转移了话题。   “你前一阵子帮助知府大人出任务了吗?”   “嗯,对。”   “哇,那你可真厉害!”周红称赞道。   “……还好吧。”看着眼前之人的背影,那人越走越急,越走越急,基本到了追不上的地步。   江初加快脚步,周红依旧跟他说着话。   “江公子,不知你是否喜欢狗。前两日我娘在乡下为我带来两只小狗崽,你想不想要?”   “不了,谢谢。”   眼前的老蛇已经要被气死了,率先来到了放灯的场地。   转身看去,那两人说说笑笑,好不自在。   “江初,你完了。”白轻珩盯着那二人握紧拳头。   江初没想到周红如此爱说话,这短短几步路,她说了不下二十句话。   江秋城难得闲暇,陪着闻兰也来赏灯,从巷子中走出来时不巧正好碰到了江初和周红沿着亮堂的大街并排走了过去。   “阿初他和一名女子放花灯!”闻兰揉了揉眼睛,紧接着抓住江秋城的衣袖。   “你看到了吗?阿初和一名女子放灯!”   “我看到了!”他要不瞎。   他们的儿子终于开窍了。   “我去看一下那姑娘是何模样!”闻兰偷偷跟了上去。   江秋城无语,“那我在茶楼等你。”   到了场地,江初屁颠屁颠走到白轻珩旁,将灯给了他,还殷勤的给了他一支笔。   “嘿嘿。”   白轻珩瞄了他一眼,没有拿那支笔,用自己的手指充当笔,在江初看不见的地方写完了愿望。   “……”他谄媚的笑瞬间消失,握紧手中的笔,对着身旁写字的白老蛇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江公子,你有笔吗?”   “啊?等我用完了,便给你。”江初说着,拿着笔在灯上写下几个字,写完后把笔给了周红。   白轻珩已经写完了,见他站在身旁不说话,江初决定大人不计小人过,先跟他说句话,“你写的什么愿望?”他抱住灯,藏下自己写的字。   “不告诉你。”说完,白老蛇将灯抛了上去,随风越飞越高。   “……”白轻珩太小气了。   “那我也不告诉你我的愿望了!”他把话说完,将灯一抛,那灯随着风越吹越高,直至夜空中看到一个小小的亮点。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一个卖糖棒的孩子跑了过来,站在一旁,看他们放灯,周红放完灯后,见这小孩子年纪轻轻便出来维持生计,便买了两支糖棒,还送给了这小孩子一支。   “哥哥,你也买点吧?”那小小贩指定江初买他的糖棒。   江初摸了摸自己口袋,掏出一两银子把剩下的几支都买下,剩余的银子给了这小小贩。   “哥哥,谢谢你。”那小小贩对他很是感激,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小巷,又转了过来。   白轻珩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不远处的巷口,巷子很黑,不过对于他来说,如同白日一般,里面的场景尽收眼底。   “不用谢,我喜欢吃糖。”   江初把那十几支糖棒放在口袋里,又分给了周红两只不同口味的。   闻兰远远的看着他们,恨不得冲上前告诉江初该怎么做。   “这孩子,怎么只给这么一点呢?扣了吧唧的。”身为男孩子,却一点也不慷慨大方,这样是很难让姑娘喜欢的。   罢了,等回去好好说说他。   闻兰看清了周红长相,美滋滋的去找江秋城了。   “哥哥,方才那边巷子里有两个人找你,让我带你过去。”   小小贩指着不远处的昏暗的巷子,江初看了过去。   “谁啊?”   “不认识,他们认识你,说你过去了便知道他们是谁了。”   “我过去?我自己过去?”   “他们让你自己去。”小孩子道。   江初笑了一声,“我自己去?”他才不自己去呢!   万一就像那日把唐秋宜卖到青楼一样,把他卖了青楼做小倌,那可怎么办?   小孩子离开后,江初按照他的指引来到那条巷子,白轻珩紧随其后,周红也跟了上去。   巷子里,两个男人还在说着话,听到脚步声,便拿着东西走了出来。   “是你们?”江初识得他们,正是田小和他的堂哥前小田村村长。   此时他们人手拿一把刀,为的便是来报复江初。   “没想到吧,是我。”   “还有我。”前村长对江初的所作所为怀恨在心,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江初抱胸,想来他们便是记恨了自己当初做的一些事情,冷笑道:“你们知道这是哪吗?”   这还是田小出的主意,在这种最欢乐的地方将江初弄死,让他活不到明年。   “主城又如何?现在这个巷子有谁能够来?我们两个人,还带着刀,你呢?”田小抱着刀冷笑。   “呦,又来一个。正好,你们一起到下面见阎王吧。”田小冷眼看着江初身后的白轻珩。   还未等他们挥刀,白轻珩将二人踹飞很远。   “……”   江初瞪大眼睛,这才眨眼功夫,那两人倒下了。   田小惊恐的看着这二人,那把刀被甩飞很远,明亮的刀光照在江初的眼中。   “江公子,我们错了,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吧!”   白轻珩见状,还想做些什么,被江初拦下了。   “我姑且先放过你们,若有下次,你们知道结果吧!”   “知道,知道!”   江初拂袖离开,白轻珩转头狠狠看着那二人,那二人吓得哆嗦。   想到江初的叮嘱,把手收了回去。   “你之前放过他一次,他又来伤害你,他不会记得你的好。”   江初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糖棒,剥掉糖纸,放在嘴里,“算了吧,况且我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每次都是他们吃瘪。”   白轻珩叹息一声。   江初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支,“你吃不吃?”   “不吃。”   白轻珩越过他,走到前面。   周红一直藏在巷子外,她从没想到过江初生活如此惊险,不像外表一般光鲜亮丽,若她和这人在一起的话,将来一定会遭受到很多伤害。   想到这里,周红额头冒出冷汗。   还是和李林在一起妥当一些,穷是穷了点,不至于被追杀。   一路上,周红没有说话。   将周红送回家后,江初二人来到城东阁楼守岁。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今日没有吃过饭?”江初再次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糖,取下糖棒纸,将糖棒塞在嘴里,可这难以填饱他的肚子。   白老蛇恍若未闻,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   “你怎么不说话啊?”   “我见你今夜很高兴,不需要吃东西的。”   江初一时语塞,坐在白轻珩身旁,抓住他的手,“我的天哪,白老蛇,你想饿死我,你到底是何居心!想找小白脸,给我戴绿帽子啊!”   知道这人又在表演,白轻珩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抻出自己的手,“没人比你脸白,照你那样说的话,那便临时送你一件绿帽子做新年礼物好不好?”   听到这话,他一口将棒糖咬碎,站起身,开始咆哮:“你疯了?还真送我绿帽子?我还没死呢!”   白轻珩抓住他乱舞的手,脸一瞬便沉了下来,“过年说什么死字,多晦气!”   察觉自己说错了话,他坐到凳子上,可怜兮兮的看着白轻珩,开始嘟囔:“那你还说要给我送绿帽子,我饿了。”   白轻珩对他毫无办法,跑到楼下院子里开始烧柴做饭。   好在这座阁楼里有菜有肉,他们不至于被饿死。   终于吃上了热腾腾的饭菜,江初热泪盈眶,“我太饿了,终于吃到东西了,好感动。”   “感动的话还非要和她一起放灯,人家还要送你狗,是不是太开心了忘记了饥饿?”白轻珩盯着眼前这个只知道在嘴里塞塞塞的人,桌前的碗筷没有动过。   江初为自己夹了块肉,放在口中,“嗯,好吃!你手艺真不错!”   “……”   “你吃啊?怎么不吃?”他又在嘴里塞了一块鱼肉,由于吃的太急,连刺都吃了。   “咳咳咳,快来点水。”   白轻珩只好拿过一杯水递到他面前,这人依旧只知道吃。他自己就是这个吃货的工具人!   “你也吃!别光看我了。”   见白轻珩还在盯着他,面前东西未动,察觉到他真的生气了,江初又夹了一块肉放在嘴里,随即把筷子放在碗上,咽下肉之后,擦了擦嘴,老实的坐在凳子上。   “万一她像那唐秋宜一样,就不好了。我这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   “还有那狗,她说送我,我没有接受,我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他也好冤的,好心做这事被老蛇误会。   解释完后,他拿过碗上的筷子,指了指中间那道整盘的鸡肉。   “你这鸡做的也好吃,这是什么鸡啊?从没尝过。没想到你这条老蛇还会做饭?”刚好弥补了他只会煮面条的缺陷,以后他可有口福了。   “肯定不及贤惠的周姑娘,人家可是能给未来公婆送饭的。”   “……”   江初吐出骨头,在脑海中开始回想何时遇到周姑娘给李林爹娘送饭,想了许久,也想不到所以然来。   “你何时偷偷跟踪她,看她送饭了?”   “我没偷偷跟踪她。”   “你没偷偷跟着她?就是光明正大跟着她了?”   面对江初的咬文嚼字,白轻珩着实无语,“我没跟着她。”   “你没跟着她,就知道她去送饭了?”江初瞪着他,将手上的筷子放在桌上,猛然间,他想到某一日见过那周姑娘送饭了。   “你那一日又跟着我转了那样久?”   白轻珩轻咳一声,不自然地拿起筷子,似在端详夹哪碟菜,“碰巧见到,没跟着你。”   “……”   “算了,吃东西,咱们要好好享受今年的最后这一个时辰。”   他说这句话时,却用余光见那条老蛇又放下了筷子,依旧没有吃东西,似乎有些不高兴。   “欸?”他放下筷子,惊呼一声。   “你这鸡里放了多少醋,好酸啊!”说完后,笑看着这条蛇。   白轻珩拿起筷子尝了尝,“不酸。”   似察觉到了什么,白轻珩深深看了他一眼,“阿初,今晚你不用睡了。”   “对啊,守岁,我们一起迎接明日的到来,好激动。”江初不明,还以为他的调侃让白老蛇高兴了,站起身用手扯下鸡的大鸡腿,开始啃。   “……”   白轻珩扔下筷子将江初捞到怀里,随即大步向二楼而去。   “喂,我还没吃完呢!”   “没关系,等一下你就饱了。”   江初看着手上的鸡腿,又看了看老蛇身上的白衣,“我手上都是油,不小心在你衣服上抹到了。”   “……”   巷子内,田小和前村长被白轻珩踹了那一脚后,动动身子都很痛,几乎到了走不动路的地步。   一道黑影出现,给了他们一瓶药,随即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一百一十五章   “阿初还不回来?他和那姑娘做什么去了?”   从早上开始,闻兰便守在窗边,盯着外面的动静。   “唉,都怪我,当时没有把他带回来。”   “真是长大了。”江秋城叹气,随后径直来到库房里,拿出账本开始核对。   闻兰则从自己的首饰里取出母亲给她的遗物,一只玉镯子。又翻了翻自己年轻时的首饰,一股脑放在一个盒子里。   整理妥当了两大箱和一小箱后,他们便接着等待江初。   “唉,这孩子终究是长大了。”   “不过十八岁成婚会不会太早了?以后我便不是他心中的第一位了!”闻兰想到了以后的场景。   四人围桌吃饭,一盘内,只有两只大螃蟹,江初屁颠屁颠夹给女子一个,给了自己另一个。   那孩子贴心为那女子挑取蟹肉,二人在她和江秋城面前亲亲我我,好不腻歪。   想到那个场景,闻兰便觉得心酸,“不行,阿初还太小了,怎么能够成亲呢?”   “前一阵,你不是总想让人给他介绍吗?”   “哎呀,我那是怕他未来找不到媳妇?”   “先定亲。”江秋城只好先安抚闻兰,不过得看人姑娘家会怎么做。   等江初回来一定好好问问他那名女子的具体情况。   而城东阁楼的江初完全不知一日没有回家,家里连他的聘礼都拿出来了。   昨夜的他本来不想睡的,可白轻珩太过分了。   揉了揉自己的腰,摸了摸身旁的人,“轻珩。”   他睁开眼睛,白轻珩正躺在他旁边。   “怎么了?我在这呢。”   “今天早上要吃饺子的,你知道吗?”江初嘟囔着,趴在他身上。   知道他又饿了,白轻珩轻轻将他推开,“我去包。”   “好。”   他趴在床上,不小心又睡着了。   江初越不回家,江秋城和闻兰就更焦急。   “他怎么还不回来,不回家吃饺子了吗?这孩子,有了媳妇忘了娘!”闻兰吃着牛肉馅饺子,喝了口醋。   江秋城附和:“真是的,过年还往外边跑,当真是不省心。”   “越大越闹心!”   直到晚上,江初吃饱喝足后才心满意足的回家。   那条小蛇作为他的小饰品,一块回来了。   从后门回到家,便看到房间门口,闻兰盯着他。   “娘,怎么了?”知道是因为自己这种日子没有回家,他们不高兴,江初低下头。   闻兰没有立刻骂他,轻声问了这样一句:“今天高兴吗?”   他有些摸不到头脑,大过年的谁不高兴,和白轻珩一块过年更高兴。   “高兴啊。”   闻兰看着他,轻笑一声,“高兴啊?”   “高兴啊。”   她突然拧着他的耳朵开始咆哮,“你这破孩子翅膀硬了是吧!你老师怎么教你的,教你肚子里去了!”   “啊,娘疼!”江初被她提着来到前院大厅。   “老师也没教我多久啊,娘!”   大厅内,有三个大箱子。   “娘,我错了,不该过年的时候出去玩,别拧了!”   闻兰放开了他,坐在椅子上,给坐在一旁的江秋城使了个眼色。   “爹,娘,我错了,不该出去玩!”他低下头,揉着自己的耳朵,如此窘迫的场景居然被白老蛇看到了,太丢脸了。   小蛇:你居然不和你爹娘说一声便来找我?   他只是忘了和他们一起过年,都是因为白轻珩的美色才让他做了这样多的错事。   “阿初,长大了是吧?翅膀硬了。”江初这才看到江秋城也在大厅里,这难道是二人一起教训他吗?   “我错了,不该在这种特殊的日子里出去玩,还夜不归宿。”   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经历过二人的敲打,这次首先承认自己的错误,江初想让自己这次体面一些,不让白轻珩嘲笑他。   “你昨夜为何没有回来?做什么去了?”   “我……昨夜去放花灯了,然后玩的太久,随便找了一家客栈住!”   江秋城眸色微变,“睡的客栈?和谁一起?”   这次是刨根问底了?   “我……我自己住的!”   江秋城冷哼一声,“自己住?你昨夜和谁放的花灯?”   这个也要问?往年出去放灯也不见他们问啊?   不由得,心中生起了一个不好的想法,难道说他们昨夜看到了?可他在夜市里和白轻珩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是这样的,昨夜我去放灯,碰到了白轻珩,我俩便相约一起放灯,后来遇到了李林的未婚妻周姑娘,我见她一个人,想到了前阵子唐姑娘发生的事情,我们俩便和她一起放灯,之后一起送她回了家。”   不知他们是何时看到的,江初尽量讲的仔细一些,不过还是刻意略过了一些信息。   “你是说那姑娘是李林的未婚妻?”闻兰突然开口,面露惊讶之色。她这是误会了他?那姑娘与江初没有任何关系?   “对啊。周姑娘。”   闻兰想了想,昨夜确实看到了白轻珩和他们在一起,可她当时只关注江初和那姑娘,忘记了白轻珩也存在。   江秋城突然意识到了他们误会了江初,清了清嗓子,“阿初啊,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   “啊?”这就完了?江初站在原地,忘记了动作。   方才还气势汹汹,就问一问他昨夜干了什么,他就没事了?   “怎么有三个箱子?里面是什么啊?”   闻兰对着江秋城使眼色:让你今日那样急,这三个箱子自己看着办吧!   “你爹的私房钱,被我抓到了。”   “我爹有这样多的私房钱?”江初打开一个箱子,里面都是金银财宝。   又打开另一个箱子,里面是布匹。最后一个里面是首饰。   “那没事的话,我先离开了。”江初转身,离开了。   “竟然误会他了。”   “你太急了,这事急不来。”江秋城叹息一声。   回到后院房间,他摸了摸自己耳朵,跑到镜子前,此时那已经红了。   “我娘以为我和那周姑娘有什么,这是连聘礼都准备出来了?”   不由得,他开始哈哈大笑。   “他们的想象力好丰富,笑死我了!”   小蛇不说话,爬到桌子上,吐了吐信子。   “连你娘都误会了,你看自己昨夜多出格?不能和其他女人一起放灯了。”小蛇开始警告。   “哼,你还训我,我耳朵好疼,哪哪都疼,都是你干的好事!”   “你这耳朵不是我干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夜空中,放起了烟花,给寂静的夜增添不少活力。   江初打开窗子,望着如同白昼的夜空。   “好漂亮,不知道外公有没有想我们,不知星星今年会不会和芊孜嫂子成亲?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   “罢了,好久没有练字了,如此良辰美景,最适合写信了!”   江初从柜子取出宣纸,那小蛇在桌上替他研墨,动作比较灵敏。   “我觉得你变成人后为我研墨比较有感觉。”丈夫写信,妻子研墨,画面肯定很温馨。   “……”白小蛇不知他的小心思,默默的研墨,又从笔架上卷来一支毛笔,为他沾墨汁。   “贴心小蛇,谁娶了你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江初用手指摸了摸他的头,拿过笔开始书写。   “……你说什么?”白小蛇冷冰冰的语气传到他的耳朵。   江初不回答它,看着空白的宣纸,思索自己该如何下笔。   “算了,给表哥写吧,告诉他一个我的小秘密。”   小蛇张开嘴,显然没有在意方才江初对它的调侃,“什么小秘密?”   “秘密就是秘密,我不告诉你。”江初从一旁取下几本书,摞在纸张旁。   小蛇看着眼前推成山的书籍,叹息一声,从书籍缝隙中看到了他写的内容。   过了许久,写好信后,江初从一旁拿过信封,把信件塞在信封了。   “我的字写的越发的顺畅,还好看,都是你的功劳。”   “不过我已经许久未练字,还能写得如此漂亮,还真是个天才!唉,真是难得一见的天才啊!”   “……”白小蛇默默的看着他,此人可能是忘记了刚开始他的字横七竖八,就如同螃蟹爬一样丑。   它叹息一声,突然开口:“我没看到,给我看一眼你的练字成果。”小蛇吐出信子,张开嘴巴。   江初把信藏在身后,“不给。”   “你晚上可别偷看。”他又把信压在书下,明日派人送到秦州闻家少爷手中。   小蛇不说话,方才它把信纸上的一切都看到了,“不偷看,放心。”   “初一晚上可不能这样早便入睡,走,咱们到夜市上买灯笼,去放灯笼吧。”   “你爹娘不让你出门了。”   他一把将桌上的小蛇搭在手上,盯着它的眼睛:“你不知道,他们怀疑我和那个周姑娘有什么,如今误会已经解除,自然是不会管我的!以后我可要离姑娘们远一些,万一被他们看到后,又像今日一样准备好聘礼就不好了。”   “你不是哪哪都痛吗?还要出去玩?”   “哎呀,痛一下便痛一下,这种日子不出去玩多可惜,你说是吧?”江初说得眉开眼笑,迈着大步走出房门。   看样子,他还是不痛,还有闲心出去玩。   “你爹等一下过来找你。”白小蛇突然道。   “放心吧,我爹还得把那箱子里的乱七八糟东西整理完,哪里还有闲心管我?”   “大过年的,哪里有父母不让孩子出去玩的,走啦走啦!”   就这样,江初又带着小蛇出去玩了。   既然昨夜放了普通花灯,今夜他要买一些漂亮的花灯拿着玩。   夜市上,江初拿着两个花灯,一个是奔腾的骏马型,另一个是盛开的花状,都发出耀眼的光。   不知道白轻珩会不会喜欢这个灯笼。   “我喜欢这匹马的,你看这个花型的怎么样?”   “公子,花型的很不错,一些大家千金就喜欢这种花型的!”小贩指着那花型灯。   “……抱歉,我问他呢。”   “公子,你身边哪里有人啊?”   只有江初一人拿着灯观赏,白轻珩根本不在此处。   “……”   转身看去,那人正和一名身材高大穿着黑色毛绒袍子的男子说话,由于过远,地方嘈杂,江初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这种花型灯送意中人,未婚妻,都是很好的选择。”小贩介绍着,见他迟迟拿不定主意,又给他介绍其他形状的灯。   “不用了,就这两个吧。”他要那小马灯,白轻珩要花灯。   付好银两,他一手牵一灯走了过去。   “她找不到了关我何事?”   “没有,我只是问一问,没有其他意思。”   宁修看到白轻珩如同老鼠见到猫一样,当初宁修身为京都妖界重臣,同样不满那幽莲公主继位。   之前一直看不上这个穷乡僻壤出的蛇王,不小心被人家打服了,再也不敢看不起他,对于幽莲继位也不敢再说些什么,只有尽力辅佐那条法力低微的蛇。   此次他来找白轻珩,便是让他不要怪罪自己看管不力,不过人家对待此事根本毫不在意。   江初走近,只听得这两句话。   白轻珩看到江初到来,回道:“早点回去吧。”   对他了叮嘱一声,宁修看了江初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见那人走远,江初才开口:“他是谁啊?”   “京都妖界的狼妖。”   “京都妖界?这里是谈州妖界?”江初疑惑。   这世间如此多妖界,还是分散居住的,之前他以为那些妖都是生活在一起的。   白轻珩刚想拿过他手上的小马灯,被他制止了。   “这不是你的,是我的,这一只手上的灯才是你的。”   说着,便把那花灯放在他手上。   “你为何想给我买花型的?”   “人比花娇。”   “……”   宁修离开的坦荡,想到方才那矮个男子的气味,只是普普通通的人类,不知他有何奇特之处吸引到了冷冰冰的蛇王。   据他在幽莲耳边听到过的事情,他好似只有两个朋友,一个不知因为什么被他关在牢房,另一个安心辅佐他,为他卖命。   那个普通人类肯定有过人之处,才会让他在这种人间特殊日子里放灯。   可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呢?   想事情总会让宁修头疼,况且这也不是他该关心的问题,为今之计便是马上回到京都,处理妖界的事情。   这样想着,宁修的脚步变得急促了。   “嚓嚓嚓……”腿上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的动作变得迟缓,一条蛇突然出现,在他昏迷之际,眼前出现了那熟悉的身影。 第一百一十七章   直到深夜,江初才带着白小蛇回来,两只手拿着那两盏灯。   他走得后门,此时后院中只有他的房间里亮着灯。   “欸?谁在我房间啊?”   推开门,里面空空如也,还是他们离开时的样子。   看样子是他们离开时忘记熄灭灯火了。   而在长廊处的另一间房里,床上的江秋城听到了院中的动静,偷偷打开窗子,露出小小的缝隙,只见江初一人提着两盏灯回来了。   “江秋城,你做贼呢?”   闻兰看着身旁这人从偷偷下床到窗边弯腰偷看的夫君,就如同贼人一般。   “自然不是。”   江秋城赤着脚回到床上,盖上被,开始思索今日发生的事情,翻来覆去久久难以入睡。   “江秋城,你不睡觉这是做什么?”   因为江秋城翻身声音太大,把闻兰吵醒了。   “不翻了。”   他尽量控制住自己翻身的动静,死盯着上面的床幔。   在漆黑的屋子内,有两道光让江初无法安心入睡,他只好爬起身,走到桌边将那两盏灯熄灭,胳膊不小心碰到了什么。   回到床上,他看着身旁这人,“轻珩,你知道我在信上写了什么吗?”   “不知道。”   江初嘿嘿一笑,盖上被子,“我和表哥说有喜欢的人了,不过我不让他告诉别人,这是个秘密。”   “嗯。”白轻珩看到了。   江初凑到他眼前,“那你告诉我昨夜你写了什么?”   白轻珩沉默了片刻,最终开口:“希望你的愿望都实现。”   “没了?就写了这个?怎么不写写你自己的愿望?”   “这就是我的愿望,你的呢?”   “我的?就是希望我爱的人健康平安,希望我和你永远在一起。”   “会实现的。”   江初笑了一声,“时间不早了,咱们早点睡!”   “明日我要和他们说一下去找前任老师讨论一下关于学问上具体问题,他们肯定会让我去的。”光明正大和老蛇在一起,这才是他想要的。   “傻。”   白轻珩轻敲他的头,又揉了揉。   “不傻,你以后光明正大走进来,就说咱们讨论关乎学问的问题。”   不过,他总觉得让白轻珩光明正大来到他家里,不需要偷偷摸摸的。李林来他家就从没有过这样子。   二人玩得好,玩得开,江秋城和闻兰都知道李林是他最好的朋友。怎么轮到白轻珩来找他,和他一块玩,便偷偷摸摸了呢?   难道是做贼心虚?   “我决定了,以后你得常常来找我玩。”让他爹娘发现这个事实,白轻珩也能来找他玩。   “……”   “别想了,睡吧。”   第二日一早,白轻珩又变做小蛇绕在他的腕上,整理好一切,江初却发现昨夜写的信件被他不小心碰到地上,可那本书却安然无恙的放在桌子上。   “昨夜我忘记抹蜡了,这脑子究竟是怎么长得?”   “只知道玩了。”白小蛇补了一刀。   江初低下头,盯着手腕处小蛇,“……你给我抹上蜡,别光看热闹!”   “……”   整理好一切,江初对闻兰说了自己要给秦州表哥寄信件,之后到白轻珩家与他讨论一下学问上的诸多问题,今夜可能会晚一些回家。   闻兰便放他走了。   把信件交给了府衙里专门管理分派信件的人,江初特意嘱托他不要把信件丢失。   “不知道今日去哪里玩?”   小蛇:你不是要和我讨论问题吗?   “你傻吗?那是个借口!”话说出口,江初便后悔了,眼前走来一人,竟然是许久未见的唐秋宜。   此刻的她脸上依旧有些肿,不过比那一日好太多了。   “唐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荒郊野岭的,一个姑娘家家的来这里做什么。   唐秋宜看向眼前之人,抿嘴笑了一下,“江公子,多日不见,这一见面便吼人啊?”   “抱歉,方才我在自言自语。”   江初心里恼怒,骂了这臭小蛇八遍。   “那你该去看看大夫。”唐秋宜不大相信,方才那么大声算自言自语吗?突然,她心头生起了一种猜测,江初此人是一个潜在的狂躁病人。   还好他们两人上次相亲之事黄了。   他干笑一声,“你为何在这个地方?”   “自从前些日子遭难,本姑娘发现其实咱们主城穷人也很多,所以呢,我们唐家决定为一些家里揭不开锅的穷人免费施粥。”   “……唐姑娘还真是乐善好施。”   “不过,我为何在城里没有见到那些人呢?”   唐秋宜带着他边走边道:“你不知道,前阵子不是下雪了吗?山上雪崩,下面的住户遭殃了。”   “啊?怎么会这样?”他竟然不知此事,当日到山上去找白轻珩,虽然路滑,可并没有过多积雪,怎么会发生雪崩呢?   “那山几乎占了咱们谈州大半的地方,山脚下除了那条偏僻的上山路,周遭几乎都有村户居住,保不齐哪边塌陷,哪边村户便遭殃了。知府大人都发了赈灾款了呢。”   江初微微点头。也许是那些日子他到田苗镇补房子不知道这件事情,不过前些日子他爹确实很忙。   “那你是如何发现他们的呢?”   唐秋宜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他们终于来到了那个因为雪崩被破坏的村子,如今已经重建的差不多了。   这个村子很小,看上去只有十几户的样子,村中央有几处棚子,有些唐家小厮在施舍粥,还有馒头。   定睛一看,最中间那个施舍粥的男人是当日救了唐秋宜的那位章公子。   “小云啊,多给老太盛一点粥,家里还有两个孙子呢!”   章玖云舀了一大勺粥盛在了那老太的盆子里。   “也给我多盛呢,云哥。”   “还有我,小云,先给我盛!”   眼下,一群人围了上去,江初走了过去,拿过另一个勺子吩咐那群人排好队,为他们盛好粥。   唐家家财万贯,施舍粥这种事情,已经进行了四日,每日只有午时有粥,馒头,玉米饼和咸菜。这对于这些刚刚花费大量经历重建家园的百姓便是雪中送炭。   等为他们盛好粥后,他们已经累的气喘吁吁。   江初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白小蛇,缠在我手腕处跟着我施粥累不累?会不会把你晃晕了?”   小蛇:还好,没感觉。   “……”   众所周知,江初在谈州百姓眼中是纨绔子弟形象,经历过前阵子唐秋宜落难以及今日施粥的小事,章玖云发现他并没有传说中那样不堪。   他擦了擦汗,巡视一周,终于在一处角落处看到了江初,随即自来熟一般坐在了他身旁,“江公子,你方才在和谁说话呢。”   “……我在自言自语,不要管我说了什么。”他干笑两声。   不过,江初在他和唐秋宜二人之间感觉到了一种奇妙的氛围。   就在他和章玖云说话的空当,唐秋宜向这边瞅了不下五次。   他知道,这瞅的几次并不是看他的,人家是在看曾经救过她的英雄章玖云。   “章公子,怎么会帮唐小姐施舍粥呢?”   “不瞒江公子,我便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因为村子里父母遗留下的房子被破坏,我就到主城租房子住。”   “原来是唐姑娘为了报答你,所以才帮助你们村子里的人啊!”   提到唐秋宜,章玖云笑了笑,“若没有我,唐秋宜发现了这些百姓也会来帮助他们的。”   “看样子章公子很了解唐姑娘。”   “不了解,她一个大小姐,我这种人怎么会了解她呢!”   他察觉出此人语气中的带有一丝自卑,是因为身份地位问题,可这本就不是最主要的问题。   他见章玖云比较合眼缘,开启了话匣子。   “章公子可别自己看不起自己,实不相瞒,我爹,他之前并非现在这样!”   “他很穷,我从出生就没去过他家里,因为他居无定所。”   见章玖云似乎是很惊讶,他接着道:“我娘她家很有钱,外公看不上我爹,你看,现在我爹不是照样娶了我娘吗?”   “这根本不是问题。”   在他看来,江秋城和闻兰之间的故事是一个比较励志的故事,对于章玖云这个看不起自己的人来说是最好的例子。   “江大人曾经不是朝廷里的官员吗?”   “反正他曾经穷的不行,还跟别人抢吃的。”   “……”章玖云似懂非懂点头,他没想到谈州知府大人曾经也是那种孤苦伶仃之人。   江初无所谓的耸肩,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闻兰还经常跟他谈起他爹年轻时的趣事呢。   “江公子与我说这些是不是……”太不把他当外人了。   江初依旧坦荡,轻拍身旁之人的肩膀,“我这是在激励你。”   “说得在理。”章玖云轻轻点头,“不对,我怎能和知府大人比?况且我也……”   “无妨,跟你提一下我爹的事。”江初笑了笑,又轻拍了他一下。   “是这样吗?”   他的话,让章玖云入了心。   “听闻江公子前阵子与唐秋宜相过亲?”   “……”   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只是被人逼着去的,章公子,我对唐姑娘没有非分之想。”   他感到手腕那条小蛇开始缓缓向着他手臂上爬,痒痒的。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帮你。”   说完,江初对他轻轻挑眉,又示意他看身后的唐秋宜,捂住胳膊大步跑了出去。   章玖云转身看去,唐秋宜瞬间背过身,不再看他。   看向远处江初消失的背影,章玖云感慨,“江公子还真是性情中人,丝毫没有一些大家公子的怪脾性。” 第一百一十八章   直到前后看不到人,掀开一角衣服把脖子上的小蛇拿了出来。   一人一蛇面面相觑,江初率先开口:“白小蛇,你想做什么?你不知道自己身上很凉吗?”   就因为听了那话便爬来爬去,还真是小孩子脾气。   白小蛇变为人形,依旧是那一副冷情模样。   “你何时与她相亲了。”   “何时?就是从秦州回来的时候。”那时他拗不过他娘,只好去了。况且,那时候还没有和白老蛇在一起呢!   白轻珩脸色微变,想到那一阵子发生的事情,呆愣愣的点头。   “如果我没有同意,你是不是就又和别人相亲了?”   看白轻珩这模样,就知道他当初后悔了,江初决定好好逗他一下。   “可能啊。”   听到这话,他看到白轻珩眼中带有悔意和懊恼。白老蛇肯定是后悔让他伤心那样久!   他又道,“我爹娘肯定会逼着我成亲,我也只能默默承受住这一切。”   “那时候的我们二人就只能远远看上一眼,或者今生永远不会再相见,这真是最悲惨的结局。甚至直到那个时候,我都不知道你喜欢我。”   江初脸上带有伤痛,可眼中满是笑意。他一下子扑在白老蛇身上,抓住老蛇胸前的衣襟,语气哽咽,好似要哭出声。   可他没看到头顶老蛇脸色煞白,将怀中人缓缓推开:“你爹娘让你做什么,你便会做什么吗?”   江初收回自己即将掉落的泪水,“白轻珩,你难道不觉得那是一种遗憾吗?”方才虽然是演,但白老蛇居然推开他,这让他心里很不高兴。   见他生气了,白轻珩只好点头称是,之后又把方才的问题问了一遍。   江初想再次发作,可眼前之人神色认真,便放下自己想要敲打老蛇的手,思索片刻,“他们让我做什么?便做什么?我觉得这些问题必须得看情况,就像那种我需要做的,但我又不愿意做的,即使不情愿,我也会做的。不过对于那些我不需要做的事情,他们强加给我,我也不做。”   未等到白轻珩回复,江初抬起头,看到他惨白的脸色,“轻珩,你怎么脸色这么差啊?”伸手触了触他的额头,依旧那般冰冷。   “我说的这些让你不高兴吗?”   “没有。”   “那你为何不高兴啊?哎呀,我方才都是说笑的,我娘逼我去相亲也是走了个过场,那一日让我娘破费了,我吃了好多好吃的。”   “你放心吧,我以后再也不去相亲了。”   白轻珩微微点头。   “你爹娘让你做的事情,你觉得什么是应该做的?”   “帮我爹出任务!还有帮我娘端饭菜到房间里!帮我娘去抢购最新的胭脂!还有什么?我暂时想不起来。”这种事情太多了。   他不知道白轻珩为何问出这样的问题,猛然间,他想到了城区刘婶子和儿媳妇整日里吵架,刘大哥在中间左右为难。   难道说白老蛇此时便操心今后的事情了?   “哎呀,轻珩,以后我绝对不会让你难做的,你和我爹娘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江初的回复让老蛇有些茫然,愣了好一会儿。   “哎呀,去吃饭了!忙了那么久了,我好饿,别想了,我请你吃饭好不好。”说着,江初便拉着他走了。   白轻珩总是莫名其妙便开始不高兴,他根本就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给他夹菜吃。   “我有手。”   “你没看出来,我在讨好你吗?”   “……”   “我其实……”   “王上,咱们妖界东北角的一座古老城楼被炸了!”   菁菁通过灵识传讯,打断了白轻珩要说的话。   “被炸了?谁是主谋,把他抓起来就好了。”白轻珩搞不懂这点小事还要来报告。   “不知。”   耳边又传来菁菁的声音。   “你方才想说什么?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面对江初的询问,白轻珩老实回答,“妖界一座城楼被炸了,菁菁也不知主谋是谁。”   “这样啊,那……你是不是又要回去了?”好端端的还有妖怪炸城楼。   “会不会是放的鞭炮,无意中把城楼炸了?”可想一想也不可能,放的鞭炮哪能把一座城楼炸了?   “应该不会。”   白轻珩并不想回去,本来大过年的,人和妖都有权利休息。   “不管它,炸就炸吧,让菁菁多留意一下。”   “……”   江初察觉白轻珩似乎并不想管理这个谈州妖界,“……那位菁菁姐姐是不是平日里很忙啊?”   “她平时只负责管理一下妖界的大小事宜和妖界结界,没有什么其余的事情。”   “……”   “平时里妖界妖民很和睦,不会有打架斗殴的事件。所以,这种事情她不需要管。”   “……我觉得她好辛苦啊。”   “她底下许多手下,会帮她分担的,不用担心。”   “……”那这条无所事事的白老蛇平时具体做什么事情呢?   “那你平时做什么?”   “我平时不就和你在一起吗。”白轻珩笑了一声。   “这倒把责任推给我了?那没有我的时候,你做什么?”   “看看书,写写画,练练字。”况且妖界和睦,一般不会有什么大事。   不过菁菁每次在他离开后总是要抱怨几句,虽然她没正面谈起过,可总会被他听到这件事。   “……”当蛇老大真悠闲。   晚上,江初回来的早一些,难得走了一趟正门,途经柴房,江秋城和闻兰正在做饭。   “阿初今日不知还回不回来?”闻兰边炒菜边说。   “不知道他的事情,兰儿,炒菜便不要说话了,油烟味重。”江秋城大喊。   江初探出头,他爹正烧着柴,锅里的水咕嘟咕嘟的响。   正想进去,只听到闻兰大喊,“哎呀,你不知道帮我擦擦脸,都出汗了!”   江秋城赶快从口袋里掏出丝帕,替她擦汗。   江初默默的退了出去。   转而带着白小蛇离开了这。   待闻兰炒好菜,装好盘,江秋城突然道,“他今日有没有说要到哪里去?”   江秋城擦汗不细心,闻兰拿过丝帕自己擦了一遍,“他啊?他说先给阿星送信,还说找白老师讨论一下关于学习之类的问题。”   “他又去找白老师了?”   “对啊,如今阿初爱学习,又能干,作为娘的不用担心他找不到媳妇了!”   闻兰拿筷子夹了一片红烧肉放嘴里。   “不错,肥而不腻,我的厨艺见涨。”   “他为何最近……”   她夹了一块最肥的肉放在江秋城嘴里,“你也尝尝。”   这肉堵住了江秋城的嘴,吃了一下口味甚佳,他不由得自己拿过一双筷子再次夹了一块,“嗯,确实不错。”   “虽然我不常下厨,但厨艺非但没有减退,反而随着岁月的延长而越发的精湛,我太厉害了。”   “……”   闻兰望着眼前的碟子里的肉,“阿初这孩子不知回不回来,吃不到好吃的肉了。”   “他不吃肥肉。”   “你懂什么,肥而不腻,应该尝试一下。”   “……你说得对。” 第一百一十九章   “娘和爹感情真好,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他俩吵架,每次只要我娘发火,爹他乖得像老鼠见了猫一样,什么也不敢说。”   回到房间,江初便对着小蛇说着关于他爹娘的事情。   虽然江秋城对闻兰是那样,可对江初便不一样了。   小时候,有很多次都是他犯了错,被江秋城惩罚,屁股被打开花。而闻兰就不一样了,实在看不下去也从来只是说说他而已,从未真正动过手打他。   “我好像更怕我爹一点,因为我娘总会偏袒我。”   “我也不知道之后到了谈州究竟是怎么了,到了这个地方就撒了欢,到处惹是生非,偏偏那些人还不敢招惹我,只敢跟我爹告状。”   “好像我在京城的时候不是那样的。”不过,时间已经太久远了,在京城发生的事情很多都忘记了。   “听我娘说,在京城的时候我可省心了,到了谈州后便翻了天。”   江初说完,等了许久,周围一阵沉默,抬起手腕,那条蛇抬起头,吐出信子。   “白小蛇,你还没睡啊?我还以为我说的话是催眠音呢!”   那小蛇懵懂的看着他。   “你,你不会刚睡醒吧?”蛇不会闭着眼睛睡觉,一直睁着眼睛入睡,所以方才他睡了一觉,然后自己真的自顾说着催眠之音。   “我没睡。”白小蛇看着他。   江初盯着他的嘴巴,白小蛇又道,“我在等你说完。”   被江初盯的不太自在,小蛇围着他手腕又转了一圈,吐出信子。   “轻珩,我第一次注意到你变成小蛇张嘴说话啊,跟人类一样张着嘴巴说话,神奇。”   “……”   白小蛇不说话了。   “你再说两句。”   “……”   “你说话啊!白小蛇!不说话的话,我就扼住你命运的喉咙!”他一只手抓住小蛇的身体,冰冰的滑滑的,软软的。   小蛇依旧不理他。   见自己的威胁没有用处,他妥协了,放下自己的手,嘴巴凑到小蛇面前,“轻珩,你就说两句呗,方才我都看到了。”   “……”   要命了,见江初如此想看,白小蛇犹豫片刻,刚想张开嘴,门外就传来了声音。   “阿初,你在里面吗?”江秋城敲了两声房门,站定片刻,随即询问。   江初收住动作,眼中闪出一丝笑意,摸了摸小蛇脑袋,小声道:“我看到了,你方才想说话的对不对,等一下你一定要给我看。”   江初说完,把小蛇放在手腕处。   “我在,爹,你进来吧!”   江秋城推门而入。   房间内,只有江初一人静静的坐在桌前,可他分明听到了江初在和谁说话,具体说些什么,他没有听清。   桌上,那两盏灯还放在那里。   “阿初,你昨日出去买了两盏灯回来,是要送人吗?”   看到桌上的小马灯和花灯,江初一时竟然忘记了把它们收起来。   “爹,我见灯好看便买了两盏。”他笑着回复,见他爹似乎不信,接着道:“我没有喜欢的姑娘,爹,你不会以为这个灯我拿去送姑娘的吧!没有的事!”   江秋城坐在一旁凳子上,“若有的话,我和你娘都不会阻拦你。”   他摆手,“没有的事,你们放心好了。”   “爹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就是来看一看你有没有回来,该吃晚饭了。”   虽然他们方才才吃了东西,可想到这是他娘做的菜,站起身,向门外而去,“过年的饭菜肯定很好吃,我要拿回房间吃。”   “……”   他扒拉出了两人饭量端回房间。   江秋城偷偷跟了上去,只听到房间里只有江初一人的声音,虽然不真切,可听到了像威胁恐吓的声音,忽高忽低。   不由得,他想到了采田县江初遇到魔物以及前一阵子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夜空中耀眼的烟花拉回了江秋城的思绪,他甩甩头,再次凑近,房间内再无别的声音,他觉得是自己吓自己,想多了。   待江秋城走后,江初转身走到门口,轻轻打开门,没有看到任何人,想来江秋城已经离开了。   “我爹无缘无故偷偷站在房间门口做什么?他会不会听到了什么?”   可他的房间隔音效果很好,这让他稍微放下一点心来。   方才,经过江初的威逼利诱,白小蛇未发一言,不过白小蛇运用他的灵识告诉他,江秋城站在房间门口没有进来。   江初转身果然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同时也开始思索他爹站在房间门口未离开的原因。   “好奇怪,他为何莫名其妙问我灯的事情?难道还以为我和那个周姑娘有猫腻?”   夹了一口鱼放自己嘴里,又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小蛇嘴里。   小蛇直接将肉吐了出来,干呕两声。   “啊,抱歉,我忘记你是蛇形了。”小手开始轻轻抚摸小蛇的蛇体。   “你没事吧,轻珩,你变成这样我总想喂你吃东西。”   “你这样饿不饿啊?你快些恢复人形,咱们吃饭吧。”   白小蛇摇头:我不饿。   “轻珩,我拿了这样多东西,你怎么不吃啊?我娘逢年过节才下次厨,你不吃可就没口福了。”   白小蛇突然之间竖起身子,渐渐变大,随即恢复人形。   看到熟悉的人,江初拿过桌上的菜,为他夹了一嘴,“你变回来了,我就说这些菜很好吃的,快尝尝。”   待白轻珩咀嚼完,咽下去后,江初又为他夹起一块排骨,“尝尝这个。”   “阿初,我……”   “哎呀,你快点吃,等一会儿再回复我很好吃,不急的。我娘做的饭菜,像我这做儿子的肯定最了解!”   “……”   待白轻珩再次吃完,还未等江初夹鱼肉,他道,“阿初,我先回去了,有事情。”   听到这个意外的消息,他拿着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到地上。   白轻珩未料到他这样大的反应,弯下身替他把筷子捡起,放在桌上。   江初拉着白轻珩冰凉的手,微微蹙起眉头,“啊?又回去啊,咱俩待了才多长时间,你不是说不回去的吗。”   确实,一开始白轻珩不打算回去。   可妖界之中居然有妖民打起来了,听说打得比较激烈,甚至又有一座塔被炸坏了。   他再不回去,那里就该翻天了。   “阿初,我……”   “好了,你回去吧。”   江初见他去意已决,瘪了瘪嘴,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盯着眼前的饭菜。   “抱歉,我不在的这两日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知道了。”   白轻珩弯下身,摸了摸他的头发,又捏了捏他的脸。   江初打掉了他的手,没好气的说,“不许再捏。” 第一百二十章   江秋城作为知府大人,总会处理乱七八糟的事。白轻珩作为山林蛇王,必然也要处理大大小小的事情,江初并没有怪他。   老蛇走的急,江初并未睡熟就离开了。   感觉到床旁之人消失不见,他微微阖上的眼睛突然睁开,一片黑暗之中,冷风一瞬吹开窗子。   “谁……谁啊?轻珩,你没走吗?”   他疑惑,起身,走到窗边,外面并无那一人,定睛细看,只见一只小黑猫睁大眼睛向他喵个不停,可怜巴巴的,似乎要流出泪来,让他心生怜悯。   “小黑猫怎么来我家了?你这是饿了吗?”   他轻声询问,随即关上窗子,在房里披了件袍子就出了门。   那小黑猫似乎知道江初的意思,跟着他朝着柴房而去。   “也没有什么吃的了,吃点小点心吧。”   小黑猫并不怕生,轻轻尝了口点心,随后坐在台子上,囧囧有神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江初。   江初被它可怜的模样逗笑了,“小家伙,你不饿吗?你这样可怜巴巴的看着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虐待你呢?”   小黑猫抖抖身子,摇摇头,“喵”了一声,随后依旧盯着江初。   “你居然能听懂我说的话?难道你是小猫妖?”江初笑着问,他虽然惊讶,但没有到震惊的地步。   毕竟这世上妖怪多的是,连那老蛇都是妖,不稀奇。   小黑猫又轻轻“喵”了一声,随即开始吃盘中的点心。   看着它的动作,江初笑了一声,不至于世上所有动物都是妖。   他蹲下身轻轻抚摸它身上的毛发,小黑猫停下吃东西的动作,站起身跳到他腿上,轻轻舔了舔他的手。   “不吃了吗?我去给你取点水来。”说罢,江初放下猫,取了一只碗向着门外而去。   小黑猫看着他的动作,摇摇头,叹息一声。   待小猫吃饱喝足之后,江初便把它放在院子里,向它挥了挥手告别,转身回到房间。   夜色之中,黑猫化为一道曼妙的人影,望着房间灯熄灭,她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终于找到你了,哥哥。”   随即消失于夜色之中。   这一夜,床上的他睡得不太好,隐隐约约做了噩梦,额头浸出细细麻麻的汗珠,头微微有些痛。等睁开眼睛,外面天擦亮。   想到昨日答应了章玖云要到村子里施粥,他轻轻按了按头,又活动活动胳膊,起床开始收拾了。   一大早,街上小贩不是很多,不过街上围着一圈人,江初挤了过去,中间跪着一名身着白色丧服的女子,身旁写着“卖身葬父”四个字。   “卖身葬父,真稀奇!”   “好可怜啊!若我有银两就帮她了!”   “你只是想把她收到后院,做小妾吧!”   “不过这姑娘模样真不错。”   确实,虽着白色丧服,可却能看出她模样明艳动人。   “求求各位公子,莲儿谢谢各位了。”女子说着,眼中落泪,对着众人磕头。   江初最是见不得如此场景,立刻从怀中掏出银两,“姑娘,你把银两拿去吧。”今日刚得到的压岁钱,连带着当初老蛇的银两统统给了这人。   “还是江公子有银两!”   女子见状,小脸红彤彤的,哭着站起身,上前欲抱住他的胳膊,江初闪身到一侧。   “谢谢公子。”   “不用了,你把银两拿走吧。”说完,头也不转的走了。   “江公子还真是宅心仁厚,银两说不要便不要了,甚至还不要这姑娘做自己丫鬟。”   “真是,还真是正人君子。”   女子看着江初的背影,低下头,拿过牌子小跑着跟在江初身后。   走了许久,也不见甩了这姑娘,倒是他,拐进了一条被堵的巷子。   “姑娘,你别跟我了,好吗?眼下,我还有些事情!”江初转身看着她,有些气,他轻轻按了按头,头更疼了。   明明他只是好心帮她安葬父亲,不是让她跟自己到处溜达的。   女子低下头,眼睛露出一丝忧伤:“公子,那你能送我一件衣物吗?莲儿没有衣服穿了。”   江初摆手:“我没银两了。”言下之意,银两都给她了,他如今是穷人。   女子笑了一声,江初微愣,“你笑什么?”   “不对。”这个女子不是简单的卖身葬父,她是故意引自己上钩。   谈州山林妖界   白轻珩终于处理完那乱七八糟的事情,一件又一件,自他回来之后,那两群妖怪说自己神志不清,打错人了,被炸坏的塔也在重建。   “菁菁,是谁炸的塔?”   菁菁背过手,摇头,“回王上,属下不知。”   “周围住的妖民近二日都是在空旷地点放鞭炮。”   白轻珩叹息一声,难得的来了一次高级牢房。   高级牢房,是白轻珩特意为黄发年建造的,因为那只猴子事情多,烦。   来到这,那只猴子躺在摇椅上,身旁还有一个兔妖喂他吃东西,安逸得很。   “呦,王上来了,我看到谁了,王上来了!”黄发年坐起,看着这人的到来有些不明,更多的是对他的来意充满了兴趣。   兔妖对他服身,恭敬道:“王上安好。”   接着,退了出去。   白轻珩走到距离黄发年摇椅三尺距离,轻飘飘问出这个问题:“黄发年,你想出来吗?”   听到这话,黄发年从摇椅上跳下,凑到白轻珩身旁,而白轻珩后退两步,保持和他的距离。   黄发年见状,冷哼一声:“你之前可没这么重的怪癖!”   “你方才说让我出来,是不是有什么阴谋?”黄发年了解他,毕竟他这条蛇是冷血动物,肯定不是因为他俩之间难得的友情才把他放出来。   “不是阴谋,你不是喜欢做王上吗,我发现自己并不适合。”   黄发年听到这话,差点怀疑眼前这人是否是那条老蛇,“白轻珩,你脑袋有问题吧?”   白轻珩深深看了他一眼,黄发年眼神却飘向别处。   “最近妖界总是有些事情,故意不让我到人界。”   白轻珩说着这两日莫名其妙发生的事情,轻轻回复。   黄发年算是听明白了,就是让他收拾烂摊子,好让这条老蛇去人界找他相好的,两人过安生日子。   “我不干,还是这个地方好,有吃有喝。”   “你不干也得干,有菁菁帮你。”白轻珩回复。   “你脑袋有病!” 第一百二十一章   山洞之内,小黑猫翻了个身,终于睡醒了,它白日都会睡很久很久,到了夜晚才有精力出去寻人。   几十年的时间,它认识了很多妖怪朋友。   “离栖,你找到你的家人了吗?”   猫妖奶奶又来串门了。   离栖坐起身,恢复了人形,打了个哈欠,听到这话,立刻扑到猫妖奶奶怀里,“奶奶,昨夜终于找到了我哥哥,他和之前真的一模一样。”   为了找家人她已经去了很多很多地方,可是如今的身体不允许她过多的动作。   猫妖奶奶慈祥的摸了摸离栖的头,“这孩子,还是那么毛毛躁躁的,奶奶要被你撞到啦!”   “嘿嘿。”   她立刻放开了猫妖奶奶,又开始讲述找到江初的事情。   听闻她的猫妖姐妹在谈州见过和画像模样相差无几的人,她立刻便赶往那里,果不其然见到了他。   为了见他一面,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如果能够维持人形时间长一些就好了,就能去找他,陪伴他了。   “恭喜你啊,离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家人。”   她嘿嘿的笑了两声,抓住了猫妖奶奶苍老的手,“奶奶,你们也是我的家人,这几十年有小黑,因为有她……有你们的陪伴我才能恢复。你们都是我的家人。”   听到小黑这个名字,猫妖奶奶叹息一声,离栖捂住自己口无遮拦的嘴,在猫妖奶奶背后轻轻拍了两下。随后上前将老猫妖扶到床边,坐了下来。   两人沉默许久,离栖岔开了话题,“奶奶,我何时能够恢复?”   猫妖奶奶这才想起自己来找离栖的原因,她苍老的手从怀中掏出一块碧玉,在夜色的照耀之下发出一束碧绿的光。   “这是之前神皇陛下凡历劫之时寻到的宝玉,只要你依靠它再修炼个七七四十九天便能行动自如,恢复原身。”   离栖看着面前发亮的宝贝,张大了嘴巴,抬起头看了看苍老的猫妖奶奶,“奶奶,你为何与神皇陛下都有交情了?”   老猫妖轻轻点了点离栖的头,“这小丫头,又想什么呢?这块玉毕竟是陪着当初身为凡人的神皇陛下一起入的棺木,必然沾染了神界的气息,所以会有那么大的力量。”   离栖还是不明白,“那为何这块玉到您手上了?”   猫妖奶奶叹了口气,“小丫头,非让奶奶说得那么明白?那个墓地被盗墓贼挖了,我也是机缘巧合得到的。”   离栖恍然大悟。   猫妖奶奶不再看她,“那个人真的是你哥哥吗?听闻他与谈州山林妖王白轻珩关系匪浅。”   老猫妖漫不经心的说着,把宝玉放在离栖手心之中。   “白……白轻珩?”离栖摸了摸自己的头,“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熟悉,可时间太长,记不清了,也许是哥哥之前认识他?”   “普通人怎么会与蛇王有关系?”   离栖微微惊讶,瞪大眼睛,手轻抖一下,宝玉差点掉在地上,“奶奶,您说他是条蛇……蛇……蛇?”   猫妖奶奶点头,有些疑惑离栖为何如此反应,“是蛇,你小心点,这玉摔坏了就不灵了。”   离栖轻拍额头,“我哥哥肯定不知道那个白轻珩是条蛇,他最怕蛇了。”   “不行,我要去告诉哥哥。”说着,就要向外跑。   猫妖奶奶及时抓住了她,语重心长道:“离栖,你再修炼个七七四十九日便能彻底恢复身体,从此便能行动自如。若你现在去的话估计还没有与他说上话便变回猫型。”   “可我……哥哥他怎么办?”   “他怕与不怕,这姑且是他的心理障碍,并不是因为那条蛇想要伤害他。”   离栖微微点头,可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猫妖奶奶知晓离栖性格,又开始了苦口婆心的劝导。   “孩子,目前你的身体恢复才最重要,旁的都放一放,几十年的时间都过去了,还指望这一朝一夕吗?”   听着猫妖奶奶的话,她垂下头。   “他姑且算是你哥哥,可他不记得你了,你这阵子便好好修炼,身体恢复好再去找他吧。”   离栖最终点头答应了,眼眶之中隐隐泛起泪光。 第一百二十二章   白轻珩并没有忙多久,处理好了一切便再次出现在江初房间。   只见那人懒洋洋的躺在摇椅上,旁边桌上还有一盏茶,一盘糕点,好不悠闲。   可地上却脏乱不堪,那两盏灯被摔成了碎片,看不出原来的形状。   “你买的灯不喜欢了吗?”前两日还喜欢的很,居然连送他的小花灯也摔碎了。   “不喜欢了。”对于白轻珩的突然出现,江初并没有表现出惊喜,语气有些平淡。   “你不喜欢也不要扔地上,脚踩在碎片上受了伤就不好了。”说完,他轻轻挥手,那些灯的碎片渐渐消失,地上变得干净起来。   江初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眼中闪出一丝惊讶,却很快消失不见。   “我这次是不是回来的很快呢?”白轻珩又开始道,这语气似乎在邀功,可看样子江初并没有多高兴。   蛇似乎是个敏锐的动物,他隐隐感觉今日江初心情不太好,可他又想不到那人为何心情会不好,或许是他回来的太晚让江初不高兴了,还是因为江初自己遇到了其他事情。   白轻珩思绪万千,摇椅上的江初还在想事情,并不给他回应。   可看江初如此懂得享受生活,白轻珩无奈一笑,并没有想更多。   “你何时买的摇椅?是不是想念我宫殿里的那张了?你早说一声,我便给你带来了。”   “如今虽过了年,天渐暖了一些,摇椅上也要铺上一些,不然等你以后腰要疼了。”   听到白轻珩的声音,江初脸色微变,久久没有回过神,按了按冰凉的椅面,坐起身,随即轻道:“老师,你来得很快。”   他在等着白轻珩主动走过来,可他却站在了原地。   “你怎么不过来呀?不想我吗?”江初提起茶壶,为自己倒了杯茶,笑吟吟的看着他。   白轻珩看着这人,蹙起眉头,后退两步。   “老师,这几日你做什么了?想不想我?”   白轻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似乎想起了一些事情,转而道:“江初,前两日的作业完成了吗?不完成便不要做如此惬意的事情。”白轻珩坐在一旁凳子上,看着那悠闲品茶之人。   江初拿杯子的手不由得轻抖一下,“啊?我忘了?”   他站起身,走到桌前,转头看向安稳坐在凳子上的那人,“老师,你告诉告诉我该怎么做吗?”以及他的作业究竟是什么,万没想到白轻珩作为人类的老师如此严苛。   “怎么做?如此蹩脚的演技还要在人前出演吗?”   话毕,一道白绸从白轻珩怀中飞出,将站在桌旁的江初狠狠缠绕住。   “你要做什么?你想勒死我吗?”“江初”怒瞪着他,不知自己做了什么让他得到警觉。   “你把他带到哪里去了?”   前一阵子,他一直在江初身边,有人故意支开他,趁机来伤害江初。   眼见事情败露,“江初”渐渐变为了失踪已久的幽莲。   “是你?”   白轻珩眼光凌厉,幽莲大笑起来:“你如何知道我不是那个男人的?”她为了模仿的像一些,担心自己的味道被白轻珩闻出,特意穿上江初的衣服,还向他家里人旁敲侧击江初通常如何称呼白轻珩,以及二人是何关系,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前后甚至不到一刻钟。果然是用情至深。   白轻珩这一条冷血动物竟然也能爱人了?   想到这,幽莲眼中闪出滔天的恨意。   “你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了。”白轻珩冷哼。   他走近,身体内的妖气凝聚成一把长剑。   见白轻珩真的有杀意,幽莲大惊,慌忙大喊:“轻珩哥哥,我救过你,况且江……江初他没死,我只是为了帮那些人,他们求我……我真的不忍心他们那么可怜,江初得罪的人太多了!”   幽莲说着,白轻珩脸色越来越差,直接用掌力将幽莲拍在地上。   幽莲从地上爬起,有些得意白轻珩没有真的拿剑捅了她,心中有些甜蜜,嘴角流出血却笑着道:“轻珩哥哥,快过来,我告诉你,他在哪里?”边说着,那双美目之中闪出一道红光,见白轻珩渐渐放下手中的长剑,她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不需要你告诉我,若不是看在曾经你救了我,今日一定是你死期!滚吧!”他收回那道白绸,那道剑化为妖气消失不见。   “怎么会这样?”   幽莲抵不过那道妖气摔倒在地,万没想到自己新学的精神控制之术对于白轻珩毫无用处,心里暗骂教导她的那人。   白轻珩掏出一面镜子,向着门外而去,幽莲暗叫不好。   若他赶到的话,那个男人一定会被救走,那一群人类废物真没用,说什么要慢慢折磨江初,早知道自己咬一下解决掉了他就好了。   幽莲从地上爬起不顾身上的疼痛追了上去,她一定要在白轻珩之前把那该死的男人杀了。   暗处的宁修知晓此刻需要出现牵制住白轻珩,从天而降,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敢拦我?”   “女王的命令,不得不从。”只要他还是京都子民,就得听幽莲的差遣,即使心中有多么不喜欢她。   眼见事情有转机,幽莲冷笑一声,身后闪出腾腾的黑烟:“哈哈,着急了吧?轻珩哥哥,我原以为你喜欢上了一个人类女人,万没想到是个男人!你连男人都能喜欢,为何看不到在你身后多年的我呢?”   白轻珩面色不悦,听幽莲的声音更是烦躁,握住长剑转身刺向大喊大叫的幽莲。   她脸色煞白,“宁修,愣着干嘛,快给我拦住他!”   宁修动作很快,用掌直直的挡住了那一剑,后退了几十步,幸运的是,被那把剑只削了衣袖,他重重舒了口气。   “女王,你没事吧?”   随后宁修又重重咳了两声。   “……”   迟迟没有听到幽莲的声音,宁修侧身望去,她早已经不见踪影。   “别拦我!”白轻珩眼神凌厉,一柄长剑再次出现,刺向宁修。   “等一下,我不想拦你,给你一样东西!”宁修摆手,对他扔了一个小瓷瓶。   “何物?”   宁修无奈一笑:“女王给的。”当日的场景,他永世难忘,万没想到冒着黑色烟雾的幽莲居然出现咬了他,眼见他生命垂危,似乎有了些人性,从怀里取出药瓶,喂给了他,同时将那瓶药都扔给了他。   “她从未伤过人,失踪的这些日子里心性大变,被她咬伤了太多的人,我无法阻止她。”   幽莲不知从何处修炼了迷失心性又法力大增的邪术,他怕她这样会伤害到自己,伤害到京都众多妖民。   因为喜欢白轻珩,所以特意变成江初的模样,妄图来蛊惑他,果真是太傻了。   若江初真的出什么事,她就完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居然劫持我!你不知道我是谁?”江初被蒙住眼大喊,在他和那女子说话的时候,有人在背后把他打晕了。   刚醒来的时候,眼前漆黑一片,似乎有布料遮挡住了眼睛,身子也被绳子绑在柱子上。   那个女人不知把他带到了什么地方,居然劫持他,难不成想把他抓了要银两?曾听别人说过劫持人要到银两后,不能亲眼看到那贼人,不然便会被灭口。   周围很是安静,没有人回复他,可他依稀感觉这里有人。   不由得,有些害怕。   “嘶……”   现在头更疼了,血腥味很重,他感觉有东西顺着头流下来,滴落在地上。   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知此刻是白日还是黑夜。   那个女人为什么要挟持他?难道想要银两吗?   他会不会死呢?   如果真的死了,轻珩会怎么样,父母会怎么样,他不敢想。   轻珩,对,轻珩肯定能够找到他。白轻珩是妖王,他爹是谈州知府大人,他们肯定可以找到他。   江初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额头浸出细细麻麻的汗珠,连带着腥味的血一起滚落在地。   他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身旁传来拿茶壶倒水的声音,原来旁边真的有人。   不能紧张,别怕,一定会没事的,他在心中安慰自己。   “你想要银两对吗?”   他打算和她好好商量一下。   那人并不做回复,江初听到了那人离开旁边的凳子,却好似被地上的东西绊了一下,步子变得沉重。   “咣当。”那凳子似乎被他踹到一边,男人口中低咒一声。   是男人?那个女人和他是一伙的?   “银两?”男人冷哼一声,“曾经想要一些银两,不过现在不想要了。”因为他现在只想要一样东西。   这人是山贼?   男人冷笑一声,“你怎么不喊了?我看这荒郊野岭谁能被你喊来?”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劫持我?”   “绑的就是你。谁让你得罪那样多的人?”男人阴沉的声音传至江初耳朵。   他哪里得罪人了?   不过,他总觉得这道声音在哪里听过。   “堂兄说到时候送你到个好地方,不过,现在他还在整理那地方,我先好好跟你玩玩,江大公子,哈哈。”   玩?   “刷刷刷”的声音传到江初的耳朵,他心中恐惧起来,心更是跳个不停。   “这刀得好好磨磨,一点都不锋利。”   听到这话,身子不由得颤抖起来。   “哈哈哈哈,江公子居然害怕啦?”男人拿过刀走在他面前,用刀面拍了拍他的脸。   隐约中,江初知晓了这人的身份。   “你居然也会害怕?不是牛的很吗?”   门执拗一声,有人似打开房门。   “我挖好了,把他带出去吧。”   男人一听到这话,拿着刀放回原处,他走的步子并不齐整,又开始“唰唰”磨了起来。   那所谓的堂兄也走了进来,对着男人道,“别磨刀了,把他带到那边去,谁也找不到就好了。别见了血,被别人找到这边抓到咱二人就不好了。”   吧嗒一下,那刀被扔在地上,男人冷哼一声,有些不情愿的走到江初身前,发泄似的拿拳头狠狠撞了他的肚子。   “啊。”   他一早便没有吃东西,吐出来的东西都是水。   男人将他推了出去,冷风阵阵,走了一阵,感受到脚下走的路像是走在田地里,曾经到田里找李林便是这种感觉。   忍住肚子上的痛意,江初再也走不动了。   “别走了,我被打的那一拳走不了路了。”   “江公子,还以为你是公子啊?你以为这是送你回家啊?对,是送你回家。”又一拳朝着他的肚子而去,这一拳直接将他打倒在地上。   “咱们先把他打一顿,再把他拖过去?”   江初忍住痛意,眼前无尽的黑暗袭来,头上一阵拳打脚踢,一颗大石头砸到了他的头上,顿时,啪嗒啪嗒的声音传到他的耳朵,无比的清晰。   他真的要死了。   突然,他倒在地上,没了意识。   “哥,他流了好多血,不会死了这了吧!”田小看着泥土上都是血,狠狠踢了他一脚。   “先把他身上的绳子和眼睛前的带子拿下来!”小田村前村长吩咐着,二人动作麻利的将江初身上的束缚一一解开。   “把他带到前面埋了。”   本来是想让他体验一下被活活憋死的感觉,不曾想到这一下就被砸死了。   二人将他艰难的拖到前面的坑旁,所经之处满是触目惊心的红色。   “完了,这肯定能看的出来这边埋了个死人呐?”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和你一起去找他们。”   宁修见白轻珩远去,甩下这话,追了上去。   白轻珩走的极快,他从袖口掏出一面镜子,见到里面的场景,脸色苍白。   “看镜子做什么?他们在镜子里吗?”   “闭嘴。”   田里的二人看着躺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人,想着该如何处理他时,不料,满脸是血的本该死了的人睁开眼睛,眼神冰冷:“害我?”   “你没死?”眼前惊呼之人便是田小,他被这一声吓得直勾勾的摔到了坑里。   “啊,我的腰。”田小捂住自己的腰,疼的龇牙咧嘴。   “疼死我了。”   “为何要死,倒是你们当真以为这儿没有王法了?”江初冷哼,站起身,手攥住小田村前村长手腕,狠狠向下撅,随后将他扔到坑里。   底下的二人惊恐的看着上面满是血的人,开始颤抖,“你究竟是人是鬼?”   已经被打成那模样,居然还能够变成这样,莫不成已经变成厉鬼来索命了?   二人不约而同的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还是白天。   “江……江公子,我们错了,放过我们。”村长在坑里磕头,田小赶紧朝着上面的人跪拜。   江初冷冷的看着底下的二人,又把目光放在了坑边的铁锹之上,眼中闪出一丝寒芒,嘴角勾出一道淡淡的笑容。   “方才想害我,对吧?”   那二人开始痛哭,一把鼻涕一把泪,企图让他再一次放过他们,“江公子,江大神,我们错了!不要埋我们!”   江初麻利的捡起铁锹,冷哼:“错了,绑架的时候知道错了吗?”   “我们不该绑架你,别埋我们啊!”   “我们不想死啊……”   “放心,我没有那种习惯。今日太阳正好,给你们的头驱驱虫。”   浑身是血的人用铁锹放下半坑土,只露出二人的头,随后给他们一人拍了一下,二人被这一下铁锹差点拍晕。   “今日我不整死你们,官府自会有人来处理你们。”   “江公子,放我们出来吧!我们真的错了!”   江初直直的坐在田埂上看着这二人,阳光有些刺眼,他擦了擦脸,手上满是血迹。不由得,晕倒在地。   二人看着方才如此有体力的江初晕倒在地,恐惧弥漫在心头,开始哇哇大叫。   有村民想来田里瞧瞧,没想到看到这种场景,吓得跑回了主城报官。   一片黑暗中,江初躺在血泊中缓缓睁开眼睛,随即慢慢站起,按了按自己的头。   “我这是怎么了?头好疼。”   恍惚之间,他似乎看到了许多白轻珩教他骑马射箭,教导他学习武艺的场景。甚至还有二人一同学习一同入睡的场景。   甩甩头,那些场景越发的真实,好像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他教过我学习武艺吗?我怎么不记得了?我俩曾经是同窗吗?”   头火辣辣的疼,那些画面突然消失,眼前闪出一道光亮,他睁开眼睛。   醒来后眼前早已换了副光景,那两个人被埋到了土里睡着了,头上和身上火辣辣的疼,再一看旁边的泥土,都被他头上的血染红了。   那二人怎么跑了土里去了,还把他们自己埋了?自己为何会在田埂上?   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不行,要去报官。   他艰难的爬起,眼前的场景又让他觉得模糊。   “阿初!阿初!”   白轻珩出现在小河对面,对着江初招手。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江初转起身,甩甩头,那人变得清晰了,满是鲜血的脸上露出笑容,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撒腿向这人跑来。   “阿初?你别过来,我过去,你别动。”   白轻珩见他如此模样,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还好在幽莲之前找到了他。   今后一定要好好保护他。   一定要。   他暗下决心。   江初就在他眼前,他从没有觉得这一瞬间有这样长。   “啊!”一条长长的黑蛇咬住他的脚,动作迅速,甚至白轻珩都没有发现它。   那条蛇变换成了一名年轻女子。   江初在那一瞬间只感觉脚下刺痛一下,身子轻轻的,麻麻的,在倒下之际白轻珩接过了他。   “阿初!”   弥留之际,似有一条青蛇咬在他脚上,撒手人寰。   “轻……轻珩,我好像之前被蛇咬过得,我第一次见你……不是怕你的,不是……”   “我知道,我知道!”   江初抬起头想要摸他的脸,却使不上力气。   “我……我的脑子里出现很多……画面,可……”   “别说了,我帮你医治。”说着,白轻珩帮他挽起小腿裤子,撕下绸带,捆绑在腿上。   “哈哈哈,我的蛇毒已经下了最毒的毒素,他死了也不会有来世!终于让我得逞了。”   宁修拉住了她,“你这是疯了?”   “宁修,你好大的胆子,说我疯了?”幽莲作势便要掐住他的脖子。   “是吗?”白轻珩冷然起身,闪身飞奔到幽莲身前,手上化出一柄长剑,直插进女子心脏,女子甚至来不及闪躲。   幽莲转过身,看着她喜欢了多年的男子,口中吐出鲜血,“……无妨……我没有来世,他也不会……有了。”   说完,倒地变为蛇形,化为粉末,随风而去,那二百年的精元也飞向远方,不知归向何处。   幽莲死了。   “怎么会,她的精元为什么会飞走了……”   宁修呆呆的看着方才还疯疯癫癫的女子如今已经消失不见,坐在地上,看不出是喜还是悲。   “我……也会那样吗?”随着风飘走。   江初看到这场景开始自言自语,口中吐出鲜血,脑海之中似闪出从未经历过的事情。   “弥留之际,让我……想起了真好。”   说完,头晕沉沉的,难以呼吸,却见白轻珩来到他身边…… 第一百二十五章 也算是有缘   这场雪很大,下了近三天,待山脚下积雪融化后,他背着斧头,柴刀来到山上捡柴。   “江哥,咱别再往上走了,雪崩了便不好了。”樵夫小张劝他。   山上的雪依旧很厚,没有融化的趋势,稍微一点动静便会发生雪崩。   “那我们先在这边捡一些吧。”   他说着,在自己的筐子里扔了一支小柴火棍。   小张装模作样的捡了根柴放筐子里,想起了别人的叮嘱,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后,“江哥啊,你觉得咱村上哪家姑娘好看些啊?”   他想了想,手上的动作未停,又捡了一根树枝,“村长家的小花挺好看的,还有……”   “你喜欢小花?”小张惊讶道,一把揽住他的肩膀,“那平时也不见你和她多说话啊?我知道了……”   “你知道啥?”   “江哥是个……那啥词来着,含蓄!江哥是个含蓄的人!”   他笑了一下,把他的胳膊从肩上放下,“我还没说完呢,村长家的小花好看,李婶家的草儿也好看,张大娘家的果果妹妹也挺好看的,还有孙爷爷的孙女……”   还未等他说完,小张“切”了一声,“你怎么不把咱们村子所有的姑娘都提一遍?”   “我真的觉得她们好看啊!”   “行了,我不跟你说这个了,前阵子小花问我你有没有中意的姑娘,等一会儿回去,我就给她回复。”   “你咋跟她回复啊?”   “你不是觉得她好看吗,那就是中意她喽!”   听到这话,他险些摔倒在地,开始解释,“不是,小张,觉得好看不一定就是喜欢吧?”擦擦汗,不忘再次捡起地上的柴,放进筐子里。   “你可别和她说,我可不想耽误人家。”   小张满脸堆笑,“江哥,你可不能那样想,你看,你未娶,她未嫁,你俩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还未娶呢?村上多少未嫁未娶的人,就知道瞎扯。”他不想再与小张谈论这些事,背着筐子向另一边走去。   “哎呀,江哥,你考虑考虑呗!”   “她性格好,还温柔,她爹还是村长!”小张对着他大喊,希望那木讷的人能够改变一下想法,毕竟小花给了他一点好处,他不能拿人家的东西不办事吧!   只见不远处山上掉下一块厚重的积雪,前方的人脸色大变:“小张,你小点声!”   “怎么小点声呢?你不知道她说让我给你说道说道,你看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该考虑考虑一下……”   他慌忙跑来拉住小张的手,“哥,你是我哥,你可别喊了,雪崩了,快跑!”   那大嗓门的声响引起了雪崩,幸好他和小张跑的快,不然就被雪淹没了,也算是有惊无险。   过了许久,雪停了,二人才背着筐继续上山。   雪崩后的路很难找,还好山上那些枯树枝也随着雪崩冲了下来。   “让你说废话!”   经历了雪崩后,小张变得沉默的多,不再与他讨论那些事,开始捡柴,枯树枝在雪中很明显。   “其实雪崩后,捡树枝好捡了一些。”小张开始为自己找借口。   “你说得对,不过还是咱们的命更重要。”   积雪很厚,一个不稳,他居然摔在雪中,脸埋进了厚重的雪里,手摸到了一个既冰凉又硬的东西。   抬起头,将手里的东西拿过来,原来是一条冻僵的小白蛇,头部为椭圆形,看上去好像没有毒。   若不是他摔倒,是不可能抓到和雪颜色相近的小蛇的,也算是有缘。   他选择救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小蛇也一样,当是给自己未来积攒福报。   他艰难爬起,把小蛇安稳放在筐子里,他便说自己不捡柴了,要回家煮饭。   小张开始自己捡柴,看他离去,心下开始疑惑,因为他每次都是来最早,回最晚的人。   “哎,该怎么回复她呢?”小张拿着枯树枝在雪上写写画画,思索该怎么与小花说这一件事。   冬日的小蛇需要冬眠,小木屋里头稍微比外面温度高一些,他贴心的在小蛇身下垫了一件棉衣,摸了摸它的身体,依旧很冰。   他们全村人都住在山下,而他自己从小父母便去世了,由邻居家的刘大娘和刘大伯看大,刘大娘四十几岁没有生育,所以他就负责养他二人,到镇上卖柴的银两会分给他们一些。   刘大伯年轻时身体落下病根,长时间弯腰,腰就会痛,刘大娘常年有病痛,需要吃药,所以两家人的田都需要他来种,他来采,他来卖。   过了几日,小张到了城里探亲戚,他开始独自走到山上捡柴,捡到柴便背着小镇去卖,临到傍晚才会到家。   这一日,回到自己简单的小木屋,点上一根蜡烛,习惯性看向小蛇睡姿,只见它身体动了一下,吐出信子。   “小家伙,醒了?”   冬日醒来的小蛇活动迟缓,甚至连动都不想动,整日趴在棉衣上为自己保温。   他开始到灶台给自己煮饭。   “小家伙吃什么呢?”   小蛇要吃老鼠。   如今的小蛇又细又小,况且今日初醒,他打算给它抓一只老鼠,可夜里的房间总归不如白日亮,小蛇又不能吃人类吃的东西。   待为自己煮好面后,抱着碗歉意的坐在小蛇面前开始吃,“不好意思啊,我吃的这些你不能吃,明日帮你抓老鼠,好不好?”   小蛇立起身子看了他一眼,听他说的话,又趴在棉衣上,一动不动。   知道这条小蛇不会回复他,他还是自顾自的说着,滔滔不绝,小蛇觉得他烦,转了个身趴在棉衣上。   “这个小家伙,是我救了你,不然你现在就成了一条冰棍。”   小蛇嫌他吵,转过身,张大嘴巴,吐出信子,露出自己的尖牙。   见状,他赶快端着碗移到别处。   小细蛇见他走了,趴在棉衣上,一动不动。   “哼,若是别人肯定早就把你扔了,你还想咬我!”   他看着那条一动不动又细又短的小蛇,生出恻隐之心,他需要给它捉点吃的来,这一个冬季好好喂养它,将来春天到了,不管它是走还是留。   第二日,他起了一大早,开始在房间翻腾,拿着盆又拿着锅铲,小蛇立起身子,吐着信子,甚至不知道这个人类在搞什么鬼?   “唧唧”的声音传来,小蛇立起身子,那人类果然给它捉了一只小老鼠。   小老鼠受伤了,小蛇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这只小老鼠,最终缓缓将它缠住,张开大嘴将它慢慢吞进肚子。   见小蛇已经完完整整将老鼠吞下,他放心了,背着筐子斧头砍刀,出门了。   小蛇吃饱了喝了一口旁边事先准备的一碗清水,趴在棉衣上不动了。   他白日里出去,隔几日便给小蛇带回一只老鼠,供他吞食。 第一百二十六章 我不想养你了   春回陡峭,万物复苏。   在他的饲养下小蛇长粗,长长了一些,变得比刚来时活跃许多。   “今日我要到田里,可能回来的晚,老实点,小家伙。”   小蛇不动,恍若未闻。   见它不理自己,他没有再做过多言语,这条小蛇本来就比较冷淡,对此早已经习以为常,他收拾收拾东西,便拿着工具出门了。   见他离开,小蛇从棉衣上爬开,爬到桌边,扑腾一声落在地上,滋溜溜向着床的方向攀爬,最终爬上他的床。   舒舒服服的躺下了。   今日的他到镇子上卖完柴后被刘大娘邀请到了她家吃饭。   “谢谢你,小江,这么多年,多亏你了。”饭桌上,刘大娘对他表示了感谢。   他吃了两口白米饭,笑着摆手:“大娘,您说什么呢?没有你们,哪有小江今日啊?以后可别说这种话了。”   刘大伯感慨,“哎,一晃小江都这么大了。”   刘大娘附和,同时放下筷子用手描述当时的他有多大,“那个时候你才十岁大,这一晃都成了大人了。你爹娘若是知道你长大成人,一定会特别高兴的。”   对于提起已故的父母,他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从他记事起便是由刘大伯夫妇看管,并不知晓有父母疼爱的感受。   三人同时夹着中间的两道不见肉色的素菜,很快就被吃完了,他又道:   “我看你们这几日没吃肉,明日我去卖些柴,给你们买些肉回来。”   刘大娘连连摆手,“哎呀,小江,你还是攒一些钱吧,不用总管我们,。”   “是啊,你这孩子别光顾着我们,我们老头老太太不用吃那么好的。你还年轻呢!”   “大娘大伯,你们两个放心吧,这不是什么大事。”他说着,又在自己碗中夹了一棵青菜,就着米饭放在嘴中,慢慢咀嚼。   刘大娘接着反驳,说出自己纠结的事情,“你看自己都这么大年纪了,该考虑考虑自己了,别老想着我们,我老婆子还能干活呢。”   他摆手,对于成亲之事并没有什么想法,他本意便是孤独终老,“我自己能掂量着来,大娘,您不用担心。”   刘大伯叹息一声,“这孩子……”   他们都知道他的性子,便不再说了,或许需要到别的村去寻摸寻摸年轻姑娘,等把姑娘带来了,他就该真正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谈过这事后,三人无再多言语,等吃好饭收拾完后,便告别刘大娘他们回家了。   等他回到家,已经到了晚上,点着蜡,照例看向桌上,这一次居然没有小蛇的身影。   难道它离开了?他又在桌子周围看了看,还是没有发现它的踪迹。   养了两个多月,居然跑了。   他内心空落落的,将工具一件一件放回原处,收拾完毕后,躺在床上。   手触到一条滑溜的东西,侧身看去,居然是那条小白蛇。   他坐了起来,指着那条蜷缩的小蛇,“好啊你,不睡桌子了,居然跟我抢床睡!”   小蛇一动不动,并不把男人的话记在心上,好似没有把旁边人放眼里。   “……”   “小白蛇,你好歹给我一点反应啊?我摸了你一下居然也不动弹吗?”   小蛇依旧一动不动。   “喂,你听得到我说话吗?”他试探性的用手指轻触小蛇的小肉身,软软的,手感不错,可它依旧不动。   “小白蛇,你再不动,我可不帮你抓食物了。”他终于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这句话具有威胁的意味,察觉出气氛不对后,小蛇立起身子,对着他吐着信子,象征性表示了一下,随后趴在床上,又蜷在一起。   “……”   他发觉,这条小蛇是有灵性的,能够大致听懂他的话,难道是条小灵蛇?他有些兴奋,又开始与它说话,企图这条蛇能够回应他。   “小蛇,你叫什么名字?”   “你能听懂我的话吗?”   “我叫小江,你叫啥,叫小白?小长?小粗?小细?”   小蛇嫌他烦,这人类从一回来嘴就巴巴的说,说了什么它也听不懂,那一只胳膊还在它嘴边来回晃,难道是吃的东西?   一旦有了这种想法,小蛇张开大嘴,这嘴张得比他胳膊还粗,他被这“血盆大口”吓到了,人连带着被子摔到床下。   小蛇滋溜溜爬到床边,向着下面看去,原来方才不是想给它吃的。   “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啊,居然想咬我。”   他生气的看着床边向下望的小蛇,好像是察觉到人类的怪异情绪,小蛇又滋溜溜爬回床中央,蜷缩起来,它选择离这个人类远一点,他情绪变化也不关无辜小蛇的事情。   摔倒的男人站了起来,拿起被子,看向床中间的东西险些吐血,它这懒惰的模样,除了吃就是睡,明明是自己救的它,它居然不理睬自己,甚至还想咬他。   “我不想养你了,你走吧,反正现在也不冷了。”   小蛇依旧不理他。   他对小蛇毫无办法,也不忍心真的将它扔了,“你如果再咬我,我就不养你了。”他下了最后的警告,小蛇能不能理解就看它自己的造化了。   走到灶台边掏出一条小柴火棍对准床中间的那个东西,小蛇见状顺势爬了上去,最终把小蛇放回桌上的棉衣处。他脱掉衣服跳到床上,为自己盖好被子,随即吹灭了床边的蜡烛。   很快便睡熟了。   夜色之中,小蛇看的比较清楚,可能是床上休息比较舒适,它啪嗒一声从桌上掉下,滋溜溜向着床的方向爬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你若是人类就好了   翌日,天刚蒙蒙亮,他醒来了,今日的他需要砍柴买肉,还需要给白眼狼捉老鼠。   又是充实的一天。   伸伸懒腰,胳膊碰到了软软的冰冷的东西,这手感,他昨夜里摸过。   “你这条小蛇居然爬到我床上睡觉?”   他震惊之余,没想到这条蛇也知道什么地方舒服。它不喜欢阴暗潮湿的地方,反而和人类一样喜欢睡床,难道是条要成精的蛇?   日子就这样慢慢过,小蛇越来越大,再也没有当日对着他张着大嘴的模样,他也就越来越喜欢它。   这一日,又来和小张一同去山上捡柴,听闻村长闺女小花和隔壁村小伙定亲了,估计今年下半年就能成亲。   “那挺好啊。”他笑着说,手上动作未停,将柴扔进筐子里,眼睛又寻摸别的地方的柴。   见他这漫不经心的模样,小张替小花感到不值得,“江哥,你真是一点都不急啊?那日我和小花说完,人家眼眶立刻就红了,回到家不知哭了多久呢?那隔壁村小伙追了她大半年,你让人家伤心了,人家自然投入别人的怀抱了。”   那又能如何呢?   “如果你去找她的话,估计她会回心转意。”小张和村长家是邻居,很是了解小花的性子。   他放下手中的柴,看向小张,他是个比较现实的人,“为何要去找她?我比她大将近十岁,姑且不谈年纪,难不成她和我这个穷光蛋过一辈子?如今这样,挺好。”小花性子很不错,温和有礼,只是他们不合适罢了。   小张叹息一声,回想起年幼时他和小花出去玩,那时候小花被石头绊倒,腿上流血不止,疼得嗷嗷直哭,他那时候才十岁,背不动比他小两岁但个头比他还高的女孩,后来还是江哥路过,把小花背回了家,可能那个时候小花就芳心暗许了。   二人捡好柴拿到镇上卖,临到傍晚才卖完,他给自家买了些菜,又给刘大娘家拿了些肉,这才回去。   还未到家门口,一个抹着红唇穿着艳丽的胖农妇拦住了他,仔细一看,原来是村头的媒婆。   “哎呀,小江啊,你可让婶子我好等。”   “婶子,你进来吧。”他打开房门,习惯性地看向桌上,没有。又看向床边,还是没有,可能是藏在了被子里。   小蛇容易吓到人,还是不要把它拿出来了,他这样想着,给客人倒了杯热水,虽然人家不一定会喝。   “小江啊,我今日来是跟你说件好事。”媒婆自顾自的坐在桌边的凳子上。   他自是知晓媒婆的来意。   果不其然,媒婆说他是村子里剩下的唯一大龄男子,他的终身大事是村里的大事,女方是隔壁村的。   因为他模样俊俏,女方并不嫌弃他年纪大,还特地让家人来找村子里的媒婆说亲。   在别人看来,对于他是件天大的好事,属于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婶子,你看我家家徒四壁,自己生活都是困难,我怎么能让人家跟我受苦呢?”   “哎呀,人家不嫌弃,她家已经知道了你的情况,不然怎么会让我过来啊,你啊,放宽心吧。”   “你看,夏天下大雨家里就有漏水的危险,人家还得跟我操劳这些。还是算了吧。”   “那姑娘说不介意呢。”   “我不忍心让人家跟我受苦。”   不管媒婆说些什么,他就是委婉的拒绝,最后媒婆忍无可忍,说等成了亲,你俩便可以一起分担了,这些小事先别管它。   可他却说,这怎么是小事呢?这是欺骗人家。他呢,年纪大,没钱,空有一副臭皮囊,怎么就能给女方幸福了。   况且,连个成亲钱都没有,刘大娘常年有病痛,需要吃药,他没有钱。   媒婆彻底无语,说他死心眼后就气冲冲的离开了。   藏在被子里的小蛇隐隐约约听到二人来来回回的谈论,见那胖胖的人类情绪怪异离开,它才慢吞吞爬出来。   小蛇察觉气氛不对,从床边掉落,滋溜溜爬到男人脚边,它想知道人类为何总会有怪异的情绪。   一时间,村子里传遍了他拒绝成亲的事。   “我看他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了,还死心眼,那想法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也不知道那个性子随谁,他那过世的爹娘都没有那么倔。”媒婆生气的对着其他人说着,她说亲这么多年从未失误过,一下子被一个大龄男子拒绝,她招牌被砸了,女方也失了面子。   “我看呢,咱都别给他说亲了,他那条件谁还愿意嫁给他?”   过了两天,刘大娘听说了这件事,特地放下手上的活计,等到晚上他在家时来说这件事,一到他家男人正在煮饭,他热情招呼刘大娘一起吃晚饭,“不吃,小江啊,大娘就跟你直说了吧,你需要成亲的,不然老了后哪里有人能够照顾你呢?”   “是,你现在身强力壮,自己能够养活自己,等以后呢,干不动活了怎么办?”   他放下柴火棍,把刘大娘安置在桌旁,温和说道:“大娘,我知道您的意思,可我这家境,怎么可能会给那人幸福呢?我已经二十六了,寻常人家孩子都很大了,我看还是算了吧。”   “前两日,媒婆介绍给你的那个姑娘,她不是没有介意你的家境吗?”   “可我怕给不了人家想要的,期望与实际并不符合。”   “或许,我也需要像大娘大伯一样……”   还未等他说完,刘大娘反驳:“你这是说的什么窝囊话,你断定今后养的孩子像你这般孝顺吗?”   他笑了笑,“没关系,我一人孤独终老也好。”   刘大娘从来没发觉这人居然如此的一根筋,终是无法和他沟通,走了。   他没有吃饭,呆呆的坐在床边,小蛇察觉出男人周围不同的情绪,难得的立起身子看他。   “小蛇,我让大娘不高兴了。”说着,低下头,自嘲一笑。   “你若是人类就好了,咱们可以一起做伴了。”   小蛇吐出信子,爬到了他身上,轻触他的脸颊。 第一百二十八章 被毒蛇咬了   见它难得的回应自己,他终于笑了,“难得你安慰我,没关系,反正我皮厚,说两下就说两下。”   他和小蛇感情好了起来,在灶台烧火的时候,小蛇卷在烧火棍上,不让他做饭。   他恐吓道:“做什么?让我烧了你?”说着,作势把它放在火里。   小蛇对着他张开大嘴,它饿了,它还没吃老鼠,这人吃什么饭!   是的,从之前的五日一捉老鼠,变为了如今的两日一捉。   可能是生活久了的默契,他居然猜到了小蛇的想法。   “等明日给你捉,好不好?”   听到这话,小蛇从烧火棍下来,算是同意了。   夏天的时候,雨下的很大,家里的小木屋受不住,雨水滴在房间的地上。   他只好用盆子接住。   雨下大了,破的洞也变大了,那雨水直接泼在他的床上。   本想明日再补,可见这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我去修补房顶。”   冒着雨爬到房顶,拿着工具登登晃晃,可雨天房顶很滑,补好后,脚底一滑从房上摔了下来。小蛇爬了过来,看看他的情况。   “我没事,就是摔的有点疼。”   幸好房子低,摔了一下,过两日便会好。   这两日,他没有去砍柴,卖柴,没有给小蛇捉老鼠。   两日里,只能在床上躺着,等到做饭时便慢慢吞吞做。   小蛇也没有卷在烧火棍上催促他捉老鼠。   他突然觉得这条小蛇真的是有灵性的。   “我感觉你这条蛇很好看,通体白色,最重要的是无毒。”   小蛇卷在他胳膊上,卷了一圈又一圈,好像撒娇一样,见它如此,道:“你看,自己长大了吧,当初的你可是又短又细!”   刘大娘在这两日里来看过他,给他送来了馒头和菜。   “你看大娘还是没有怪我的。”   等他腰好了后又开始帮小蛇捉老鼠,小蛇只需要待在家中,等待这人送上食物。   可谓是舒服得很。   这一日夜里又下起了大雨,比前两日还要大,房顶已经不漏雨了,听着外面噼里啪啦的雨声,他总觉得心神不宁,很久都没有睡着,可旁边的蛇睡得很好。   “啊啊发洪水了!”   外面传来村民的呼喊,他立刻坐了起来。   因为接连下了几个时辰的雨,山上发起了大水,殃及了底下的村落。   他拿过家里值钱的东西,可家里没有值钱的东西,只有筐子,斧头和那个砍刀算值钱的。   把东西背在身上,小蛇被他攥在手上,感受到男人的碰触,小蛇这才醒。一人一蛇来到门口,看着外面发起的洪水,远处还有村民在房顶上等待着别人的搭救。   “小蛇,咱们去看看大娘他们怎么样了。”他家就在刘大娘家房后身,他只好走在大石头上,接着攀爬到房顶。   眼前已经没路了,只有流淌的水,辩不出方向。   “啊啊啊啊啊,救命!”刘大娘在水上扑腾,刘大伯还在那边招呼救命,他见状顾不得别的,扑通一声跳进水里,这水没到他的腰间。   小蛇在水中会游泳,跟着他去找了刘大娘,冰冷的水中带着一个人很累,很重。   “小江,别管大娘了,你还年轻呢!快上去吧!”   “没事!”他拼命地把刘大娘狠狠拖回家门口,上面的刘大伯拽着刘大娘,这才把人拉上去。   “啊啊,我的腰啊!”   刘大伯的腰伤犯了,可他已经没有力气爬上去了。   水更急了,沉重的身体被水冲了很远,一块大石头卡住了他,才让他没有冲的更远。   小白蛇在水中生龙活虎,雨依旧在下着,他道:“你快走吧,等一下就有人来救我的。”   雨下的更大了。   那所谓的等一下竟然等了两个时辰,腿在冷水中冻了太久,染了疾。   待雨停后,一些强壮的村民把水中人救出后,他们全村搬到了离这座山更远的村落,这场洪水冲走了十几个人,生死未卜,他还算幸运的,只是腿上染了疾,走起路来一跛一跛的。   村长一家在洪水中没有受到伤害,他找村里剩下的年轻人为村子里不能动弹的人盖了房子,他也被归为不能动弹的人。   住进了所谓的新家,他并不快乐。   自他腿部染疾,就再也没有人给他说亲,一些关心他的人再也没有催促他娶亲。   每次有人见他一跛一跛的经过,都向他投入怜悯的目光。   他嘴上乐呵呵的过,可心里自觉把自己归为废人。   曾经帮助一些村人修补过房顶,送过菜,那些受过他照顾的人见他如此给他送了鸡蛋,菜和大米之类的。   刘大娘也来看他了。   “小江,大娘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点银两你拿去吧!”   那夜刘大伯腰伤了,刘大娘忘了水里的他,只记得自家老伴。   “大娘,你拿银两替大伯看腰伤吧,我如今做事不过就是慢一点,也是可以的。”   他从小便是懂事又有孝心的孩子,最终,刘大娘还是给他剩了一点银两,走了。   那一夜的小白蛇也跟他在水中待了许久,如今的它趴在地上,不敢上床。   自腿受伤后,已经不止一次赶小蛇走,“你走吧,如今的我不能再帮你捕老鼠了。”   他再次要赶它走。   小蛇不想听他说这种话,滋溜溜钻在床下,不动。   渐渐的,他适应了一跛一跛的行走,同样的他也需要适应如今跛脚砍柴的生活,小张见他如此模样还需要砍柴捡柴生活,叹了口气:“江哥啊,若你当日找个娘子,如今也早有照应的了不是!”   他摇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向自己的脚:“那倒是拖累了人家。”   染疾之后,动作慢了很多,他让小张不要再等自己。   从此之后,小蛇每天都跟他上山砍柴,他砍柴,小蛇学着捕捉老鼠捕捉活的肉类。夜里,小蛇也不敢爬上床,只敢在床下活动。   他走路的速度甚至比不上这条小蛇。   日子勉强能过下去,他也变得乐观了些。   这一日,他如同往常一样,小蛇也是。   可能,他不会想到自己救了一条小白蛇,却被另一条小毒环蛇咬住了脚,失去了性命。   看到了这条环蛇,还来不及闪躲,那环蛇便冲上来咬了他一口,如同针刺一般,他渐渐的失去了意识,摔倒在地,筐子滚落了树边,他甚至都没看到自家小蛇冲过来和那条小蛇打斗的场景。   小白蛇身负重伤,它还是英勇的把那条青环蛇咬死了,看着这曾经强壮的人类倒在身下,一动不动,失去了该有的体温。它缓缓的爬到他身上,蜷缩起来,就这样待了很久很久。 第一百二十九章   自那日江初说接下来会来帮章玖云,他便一直没有看到江初,这之后听闻江公子遭人劫持,生死未卜,便和唐秋宜一同来探望江初。   床上那人头上蒙住纱布,脸色苍白,闭着眼睛,毫无生机。   “他这两日好多了。”闻兰拿着巾帕轻轻擦拭江初的脸颊。   “江公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当日一别,还笑着跟自己开玩笑,再一见面,就是他躺在床上的场景。   “他啊,就是爱多管闲事,之前他爹让他到镇子上出些任务,那些人故意欺骗官府,他这人一根筋,跟那些人对着干,让人给报复了。”闻兰静静说着,眼中闪出泪水。   唐秋宜看向床上的人,“啊?他怎么这样惨?太惨了。”比她在青楼被打的日子还惨。   章玖云轻轻摇了唐秋宜一下,唐秋宜赶忙闭上嘴。   “江夫人,江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章玖云安慰道。   唐秋宜赶忙附和,“对对对,他福大命大,肯定能够逢凶化吉。”   江公子遭人报复,深受重伤的事情很快传到了谈州大街小巷,就连稚嫩儿童都知晓了这件事,在感慨坏人凶残的同时,也在赞扬江公子曾经把村子里伪装贫困户的毒瘤根除。   因为这一件事,有些人不知从何途经知晓了曾经的他为贫困百姓修补房屋,为重病的年轻母亲送医治病,就连赠了半日粥的事情也被挖出来赞扬。   曾经那些百姓教育自家孩子就是“千万别和江公子学”,如今变成了“一定要向江公子学习,他可是大好人啊!”   江初的风评在谈州渐渐变好了。   待闻兰将那二人送走之后,房梁上的小白蛇才敢现身。   白轻珩坐在他身旁,抓住他的小手轻吻一下,嘴中轻喃,“阿初,对不起,我没用。”   这两次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遭受痛苦,只能在事后为他报仇,根本无法保护他。   “都是我的错,若没有我的话,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你为何还不醒,是做了噩梦吗?”   他轻抚江初紧皱的眉毛。   那一日的情景,白轻珩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当时他抱着满身是血的男人,从怀中掏出宁修给的救命的小瓷瓶,将里面的药倒在他嘴里。   那药从他发黑的嘴里流出,他只得将药放在嘴里,捏住他的嘴巴,用长长的舌将药卷进口中,直到他终于咽下,白轻珩才松了口气。   “阿初,对不起,我来晚了,都是我的错……”   “你来骂我吧……”   等了许久,江初都没有醒。   “宁修,他怎么还不醒?”白轻珩的声音带有焦急和恐惧,他死盯着眼前毫无声息的人。   宁修回过神,走到白轻珩身旁,“只要是幽莲的蛇毒,这里面的药便能解。毕竟他只是人类,身体难免承受不住,过些日子便醒了。”   幽莲死也不会想到,当日咬了宁修之后,大发慈悲赏的药居然会落在白轻珩手里,或许她已经迷失自我,忘记当时赏药一事。   “你最好别骗我,不然我现在就把你杀了。”   “怎么会呢?你放心好了。”宁修同样盯着躺着的那人。   白轻珩直直的看着江初的脸,以及他青紫的唇。   “来人了,咱们快走。”远处传来官兵的脚步声。   “是官府里的人来了。”白轻珩道。   “咱们快走,不然那些人会认为是我们做的!”宁修把白轻珩拉起。   “阿初呢?他怎么办?对,他爹是知府,我忘了。”   “我得带他走,我不能让他离开我。”   看着这毫无声息的男人,白轻珩一把将他抱住。   “我们绝对不能分开。”   “他毕竟是人类,妖界那种地方不适合他养伤。”宁修淡淡道。   况且江初不仅中了蛇毒,头也受了重伤,以后不死即傻。   宁修第一次见白轻珩失魂落魄的模样,微微摇头。   白轻珩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他的脸。   待官府的人来以后,首先便看到地上躺着的满脸血迹的男人。   之后才看到地里露出的两颗头。   “他他他,怎么这么像公子?”   “就是公子啊!”   “快,把他带回去,去通知大人。”   江家,已经忙成一团,找了许多大夫看江初的病情,那些大夫面露难色,摇头。   “江公子不仅头受到重击,身上受到伤害,身上还中了毒。恐怕已是无力回天了。”   “不会的,大夫,你再看看……”闻兰抓住大夫的衣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希望只是大夫看错了。   江初还有救。   “夫人,大人,你们准备一下吧。”大夫叹息一声,拿过药箱匆匆离开了。   闻兰已经哭成泪人,终于晕倒在地,江秋城开始看着床上生死未卜的儿子,倒下的夫人,心里乱成一团,瘫坐在地。   听到这个消息,陈还赶到江家,看到了如此乱糟的一幕。   “大人,夫人,你们这是……哎……”   “别……咬……”床边传来蚊子大小的声音,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走到江初床边,看到床上毫无血色的人嘴唇微微动了一下。   “大……大人,公子他动了!”   江秋城恍若未闻,陈还一把将他拉起,“快看,江初他动了!”   床上的江初眉毛拧成一团,“疼……别……咬……”   暗处的白轻珩看到这一幕,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   蛇毒应该是解了一些,唇隐隐有了些血色。   “我儿子还活着,他还活着,我去找大夫!”说完,江秋城不顾形象的跑出房门。 第一百三十章   “爷爷,小心一些,这有台阶。”   外面传来的声音拉回了白轻珩的思绪,他放下握紧江初的手,为他盖好被子,随即飞到悬梁上。   院中,江秋城看到闻兰带着闻老爷走了进来,一时想不出此人是谁,待想起来时,立刻笑着迎上前。   “爹,您来了?”   闻天星扶着闻老爷缓缓走了进来。   “姑父。”   闻老爷看到眼前人的满脸堆笑,觉得甚是扎眼,“你儿子躺床上你还能笑出来?”   最后缓缓越过他走到江初房门口。   江秋城立刻恢复如常,拍了一下自己不灵光的脑门。   “爷爷,这不是您来了,姑父迎接你吗?”闻天星在中间圆场。   “就你话多。”   闻天星扭头看向江秋城,又看了看身旁的爷爷,不知该如何做。   闻兰指着江初的房间,“爹,这是阿初的房间。”   闻老爷没有来过谈州江家,闻天星倒来过一二次,若不是他们有个伙计是谈州人告诉他们这儿的知府公子身受重伤,他们是绝对不会知道这件事,闻老爷也不会出门。   闻竹夫妇本想过来探望,可铺子和染坊必须要有人打理,最后只有爷孙二人带了两名仆人前来。   走进江初房间,扑面而来的便是满屋的汤药味,他们四人缓缓走进房间。   江秋城屁颠屁颠的从桌旁搬来一把椅子,放在床边。   一看便知是给谁坐的,闻老爷没有说话,缓缓走到椅子前,轻轻坐下,拐杖被闻兰放置在一旁。   “阿初怎么会变成这样?”闻老爷看着床上被纱布包裹着严严实实的人,苍白瘦弱的小脸,心疼的不得了。   “你们是如何看着他的,居然会被人绑架?”通往谈州这一条道上,这件事早已经被传的沸沸扬扬。   闻老爷又把视线转向一旁老实站着的江秋城,“江秋城,你的事情为何让阿初帮你办?”   “爹,你误会我了,我只是想让阿初……”   未等江秋城说完,闻老爷轻轻摆手,“你可别说话,阿初之前还生龙活虎的,这才多久,就这样了?你们是怎么为人父母的?”   看着江初这个模样,闻兰眼眶湿润,就要落下泪来,一言不吭。   闻天星小声道:“爷爷,阿初表弟需要休息,您话太大声了!”   听到这话,闻老爷才闭上了嘴,看向床上的人。   好似这点吵闹声真的有些效果,那人的眼睫毛动了动,手指似想抓些什么。   “轻……轻……”   这点蚊子大小的声音被他们四人听到,同时带有梁上的小白蛇。   “你们听,他说话了,还是说话大声比较好!”   “嘘,阿初表弟说什么呢?”   江秋城闻兰还有闻天星凑到他嘴边,也听不出他嘟囔什么。   “阿初说什么?轻……说话轻一点……水?”闻天星小声道。   水还要青的?不都是白开水吗?   “快,给他倒些水,你们俩看他这样久也不知为他准备一些水?”闻老爷开始催促,看着江秋城倒了杯水。   “拿筷子蘸水给他喝,他现在也喝不了!”江秋城立刻跑到外边取来一只筷子,按照闻老爷的吩咐开始给江初喝水。   有了水的滋润,他干涸的嘴唇变得有些光泽。   “轻……轻……横……”   江秋城的手轻抖一下,脸色微变,随即看向其他人,他们还在看他给江初喂水。   “轻……珩……我……”   白轻珩听到他的话,用灵识传讯传到他的耳朵,似听到想听到的话,江初眉间舒展开来,手指不动了,又开始沉睡。   闻兰凑到他唇边,小声询问:“阿初,你想要什么?”   可江初没有再动作,也没有再说话。   闻老爷见江初有了好转的迹象,打算在江家客房住上一阵子,等江初醒来再回去,闻天星与他同住。   两名仆人只能到外面的客栈居住。   “那些补药给你姑母了吗?”   闻老爷特地在家里取来了千年人参,冬虫夏草还有一些补血药材给江初补身体。   “给了。”   “刚过完年,阿初便遇到这种事情,离他近一些,我便心安了。”闻老爷坐在一边,看着闻天星老老实实的铺床,开始感慨这两个小娃娃一下子便这么大了。   “几日前,阿初表弟给我写了封信,特地问候你们,谁知道过了几日便出这样的事情。”   闻天星收到信,一方面为江初找到了喜欢的人而高兴,另一方面也想知道那人究竟是谁,还需要他保守这个小秘密。   还小秘密呢?早晚不知他喜欢谁吗?闻天星对他的提议表示不理解,但还是没有告诉任何人,毕竟这是他二人应该有的信任。不过,他可以观察一下这几日里有谁会来探望江初。   有了想法后,闻天星开始每日里来到江初房间,看上他一阵,可这几日除了他在县城认识的朋友或者是衙门里的捕快,也没有任何人来。   闻兰特地为江初熬制了补血的汤药,可喂药总归是一件难事,幸运的是床上之人脸色好了一些。   在没有人在的情况下,白轻珩便会出现,为他缓解疼痛,慢慢为他疗伤。   与他说话。   可他还没醒,可能困在了梦中,时不时便能听到他的梦呓。   不过并不能听出个所以然来。   江秋城听守牢房的狱卒说田小兄弟俩,认下了自己绑架江初的罪行后,在监狱里莫名其妙的就死了。   离奇的是这期间没有任何人来探望他们,排除了他杀,便只能是畏罪自杀了。   不过,就连自杀也没有找到伤害的工具。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片黑暗之中,他坐在桌子旁,和往日一样看向远处,那里同样黑暗,与他一同笼罩在暗夜之中。   突然,不远处有了一丝光亮。   只看见“他”在和一名男人在交谈,可江初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他们的桌前有一张纸,可能是在讨论学习。那个“他”看上去是个不爱笑的人,而对面的男人很爱笑,在江初的记忆里,隐约记得这个男人是谁,可却说不出他的名字。   想到这儿,他用力的砸了砸自己的头,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这里。   头上隐隐传来的疼痛让他明白自己的头受伤了。   “我为何在这里?你们究竟是谁?”   当他发出声音之后,那个男人便消失了,和他模样大致无二的“他”缓缓走了过来,发出和自己同样的声音,只是没有夹杂感情,“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江初抱住自己的头,想了一阵,隐隐约约记起了自己的名字,随即点头,“我知道,你是谁?”   “他”没有回答江初的问题,又接着问,“那你记得方才那个男人是谁吗?”   那个男人看上去很眼熟,但叫不出他的名字。   “你不记得了对吗?”“他”冷笑一声,眼神如同利刃一般将他看穿。   “你是谁,你管我到底还记不记得他?”江初心底发毛,那一定是对他很重要的人,不然这个和他模样相同的男人怎么会一直问他。   “我就是你,你不记得了对吗?”   眼前的“他”向着自己走来,冷笑着,那种眼神似乎是想要把他吃了。   江初站定,握紧拳头,“我记得他!”   “是吗?那他的名字叫什么?”   他抱住头,蹲了下去,口中喃喃道,“对啊,他叫什么?他叫什么来着?”   脑海中,一片混沌。   隐隐约约一名白衣男子说自己姓白名轻珩。   “他”走到江初面前居高临下,轻声道:“你若不记得的话,我代替你记下去吧!”   “不……不要……”   江初站起身,将眼前之人推开,“我不要你代替我记得他,我记得他,他是我的小白蛇,轻珩。”   闻言,眼前之人嘴角微微勾起,全然没有方才的冰冷,继而消失不见。   夜里,昏迷了近十日的江初终于醒了,迷茫的看着房间里熟悉的一切。   听到床上的动静,那男人突然出现,他瞪大眼睛,心中迟疑片刻,“轻……轻珩?”   白轻珩点头,“是我。”   摸了摸自己头,听到熟悉的声音,脑海中突然涌入二人的所有记忆,那奇怪的陌生感消失了。   白轻珩将他扶起坐好,他大着胆子抱着这人,腿轻轻一动就有些痛,身上也有些痛,心里越想越委屈,咬着嘴唇,红了眼眶,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血色,“轻珩,我以为自己见不到你了……”   多日昏迷,说话的声音都是沙哑的。   白轻珩轻轻抚摸他的头,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这不是在吗?没事了,都过去了。”   他的话总会让江初的情绪变得平静,和他在一起,才有了归属的感觉。   江初的手缓缓放开,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我的口好苦。”   白轻珩来到桌旁为他倒了杯水。   喝下后,他的声音好了一些,口中的汤药味也淡了些。   “我想漱口。”   还好白轻珩是妖,能够随时随地变出需要的东西。   漱好口后,他摸了摸自己穿的衣服,用鼻子闻了闻,“我想洗澡换身衣裳。”   “不可以。”白轻珩制止了他。   本就是身上有伤,更不能洗澡了。   江初瘪嘴,“那我洗把脸可以吗?”   “……”   待白轻珩为他擦好脸后,江初想起了自己的梦,“轻珩,你知道吗?我梦到了自己是樵夫那一世,太惨了吧!”   白轻珩身子微僵,一时哑然,将盆里的水以及毛巾统统收了起来,这才开口,“对不起。”   那一世,是他一辈子无法忘记的伤痛,恨自己无法保护那个人,眼睁睁看他遇到所有伤痛。   江初摇头,抬起头望着眼前明亮如星辰的男人,温声道:“那怎么会是你的原因呢?”   他轻轻握住眼前之人冰凉的手,“在那一世那么惨,所以老天爷开了眼,让我这一世能够遇到你呀。”   “傻。”白轻珩捏了捏他的小鼻子,又让他躺了下去,替他盖好被子。   可能是睡了太久,身体虽然有些痛,可精力充沛。   “不过,你有没有觉得我那一世确实有点穷?”   白轻珩轻笑一声,“没关系,如今的你是知府公子,俊俏又多金。”   江初“切”了一声,摸了摸自己不灵光的脑袋,开始神秘兮兮,“轻珩,我总是会梦到另一个我,他比较冷淡,方才我又梦到他了,不然也不会这么早就醒了。”   “他们打我的头,差点让我忘记你了,还好想起来了。”江初感觉很庆幸。   “梦中的那个我感觉很冷酷,整日板着脸可真累。”   白轻珩想起当日在镜子中看到的场景,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笑着道:“刚醒就不要想乱七八糟的了。”   “知道啦。”他又看向周围,“这是我的房间,你一直在这里陪我吗?”   白轻珩点头,这期间来探望江初的人不在少数,他只得老老实实趴在房梁上静静等待江初的醒来。   “有谁来了吗?”   白轻珩不识得江秋城的官员手下,只知道一个邢舟在房间外望了望,好像地方知县也来了,那些官员并没有进来,只在外面客套了一下。   他的朋友也来了,并没有江初自认为最好的那一个,听说那人去京都了。   “你表哥和外公如今住在当初我住的那个房间。”   “啊?外公都来了?他一把年纪了还出门?”这不是折腾吗?   “担心你。”   “我知道,我过去看看。”说着,他就要下床,腿上的疼痛让他难以忍受,疼的他咧起了嘴。   “你明日再看也不迟,好好休息。”   “那只能明日了。”江初叹了口气,“那条蛇,我和它无冤无仇,它到底是疯了。”想到那莫名其妙的蛇以及放了多次还不长记性的田小兄弟俩,他就恨得牙痒痒。   “田小兄弟俩抓了吗?”   若不是他们,自己不至于脑袋都不灵光了。   “嗯,抓了。”那俩人已经死了。   “一定要我爹好好审审他们,他们就是屡教不改,真是气死我了。”可能是大病初醒,生气时的语气都是软软的。   “嘶……”越生气,头就越疼。   白轻珩只好给他揉脑袋,揉了一会儿,一只小手抓住了那只冰凉的手,江初睁开眼睛,突然开口:“我突然想起来那条蛇变成了个女人,那女人好像还和那个卖身葬父的姑娘一模一样?”想到这,突然有个不好的想法在心头挥之不去。   “她不会是你的蛇贵妃吧?”那女人嫉妒自己受白轻珩的宠爱,联合田小兄弟俩将自己干掉。   “不是。”   “她无缘无故就想弄死我?”江初给了白轻珩一记白眼,随即挣扎的要坐起来,白轻珩拗不过他,将他扶起。   老蛇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与她毫无关系。”   江初接着白了他一眼,苍白的脸多了一丝怒火,看上去竟然有些可爱。   “你与她无关的话,她为何要杀了我?”说的话有气无力的,软绵绵的质问根本没有气势。   江初心里很气愤,可他因为躺了这么久,说话都没有了往日吵架的那种盛气凌人。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的话,你就不会受伤害。”白轻珩开始对着江初道歉。   确实是因为他,不然幽莲不会找上江初,对他赶尽杀绝。   “所……所以说你真的和她有关系?”他的头又开始疼了,心口有些堵。   “我与她毫无关系。”白轻珩保证道。   “没关系你还给我道歉,你疯啦?”说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又开始揉自己的头,他不清楚到底哪个位置在疼,好像到处都疼。   “阿初,我俩没关系,你别生气。”   江初喘了口粗气,放下手,“白轻珩,我真的要被你气死了。”   解释一下来龙去脉就好了,来来回回就是我俩毫无关系,都是我的错。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   他真的要疯了。   “我躺了将近十日,一醒来你就想把我气死,白轻珩,你真行。”   “阿初,你别生气,”   他按了按自己的额头,轻叹一声,“给我倒杯水,喉咙不舒服。”他需要平复一下心情。   白轻珩乖乖的倒了杯水,喝完后,那条老蛇将杯子放在桌上,最后站在他床前,询问他是否需要吃东西。   “不吃。”不知为何,昏迷这样久,他都不带饿的。   看江初好像还在生气,“阿初,你别生气,你才刚醒……”   未等白轻珩说完,江初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道:“坐过来。”   白轻珩照做。   “离我近一点。”   黑暗中,江初看不太清,只能让白轻珩离自己近一些。   白轻珩可以看清他做的任何表情,故意凑到他面前,在耳边轻声询问:“阿初,这样的距离可以吗?”   “可以。”   他顺势抱住白轻珩的脖子,牙齿狠狠的咬在他的下唇上,感觉有一丝血腥味充斥着鼻子,这才回了神,开始用唇轻轻触碰那道伤口。   感受到了面前人的颤抖,看着眼前这双不知所措的眼睛,知晓他只是气恼,嘴唇微微翘起,手轻轻揽住他的腰肢,闭上眼睛,加深了这个吻。   他缓缓闭上眼睛,手臂环着那人的脖子。   过了许久,双唇缓缓分开。   江初睁开眼睛,语气略带歉意,“轻珩,我太冲动了,你方才疼吗?”   白轻珩嘴角微微勾起,“不疼,阿初不生气便好。”   江初放开环住他的手,瘪了瘪嘴,“但你要与我解释一下你与她如何认识的。”   “嗯。”白轻珩放下揽住他的手,让他老实躺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 第一百三十二章   翌日清晨,闻老爷拄着拐杖来看江初时,他还未醒。   因为昨夜一阵折腾,又听白轻珩讲与幽莲的所谓孽缘,他挣扎着听完,确认没有任何异常,直到天快亮时才入睡。   白小蛇趴在房梁上,认真的看着底下睡熟的他。   江初身上还是很疼,普通药膏见效太慢,用妖力恢复至少可以让他少受点苦。   待人全部离开,白轻珩从房梁跳下,向着床上熟睡的人的走去。   这期间又有几个人来看望江初,有多次打断白轻珩输送法力。   到了晌午,江初悠悠转醒,闻兰见儿子醒了过来,抱着他哭了一阵,随后跑去叫了闻老爷和闻天星过来。   见多日未见的外公和表哥来了,缓缓走下床,恰好一名大夫提着药箱走了过来。   “阿初啊,醒了先不要下床!”在闻天星的搀扶之下,闻老爷走进了他的房间。   老大夫替他把脉,又让他吐出舌头,“江公子身体好的差不多了,还真是奇迹。”   “那是,我外孙是谁。”   老大夫点头称是,帮他解开头上的绷带,当初那两处骇人的伤口神奇的痊愈了。   那老大夫似乎有些诧异,江初抬起头,“我的头没问题吧,以后会不会傻了?”   自从他醒来,脑子里总出现莫名的画面,他就怕自己最后成了傻子。   “江公子目前并无症状,也许并未伤到要害。”   这名老大夫是谈州最好的大夫,既然他说自己的脑袋没问题,那江初便安心了。   送走了大夫,闻天星把闻老爷送回房,又来到江初房间把他搀扶到院子晒太阳。   “睡了几日,这太阳好像变得暖洋洋的了。”   闻天星从房中拿出那把躺椅,铺上一层垫子,“你再躺躺便夏天了。”   江初笑了一声,“这么夸张吗?”   在他的搀扶下,江初躺了上去。   “这摇椅不错,什么时候买的?”说着,他又拍了拍木质把手,摇椅带着身子摇了摇。   “你问我?你家的东西还问我?”   江初脸色一瞬间苍白,“这个……我不知道啊?”   难道他脑袋真的出了问题,忘记了自己曾经买过这把摇椅。   “完了,你是表哥吗?我没认错人吧?”   看着躺在摇椅上的人脸色突然变了,闻天星无奈的摇头,“你没认错人,可能这把椅子是你受伤这一阵子买的?”   “不会,我都受伤了,我爹他们不可能会有闲心买把椅子来。”   他突然坐起,望着天上的太阳,“我是不是真的要傻了。”   “……”   “阿初和阿星出来晒太阳啊?”闻兰恰好走进后院,手提着一些肉还有一些青菜,后边还跟着抱着一袋番茄,土豆的江秋城。   见昏迷多日的儿子醒过来,江秋城走过去嘱咐了他几句就不说话了。   江初心里有些诧异,盯了他许久,未见明显异常。   “姑母,你来看看他吧。”   听闻天星这样说,闻兰放下手中的东西,大步走了过来。   “怎么了?”   他回过神,拍了拍身下的椅子,“娘,我这把椅子从哪里买的?”   确定只是这件事,闻兰放下心来,“这不是你买的吗?”说完,把滑下的毛毯盖在他的腿上,动作轻柔。   他的脸色瞬间僵硬起来。   “我先和你爹去做饭了,你和阿星先晒太阳吧。”   待闻兰和江秋城离开后,江初看向身旁的闻天星,抓起他的衣袖,“我说了吧,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我是真的不记得了。”   说着,眼眶微微泛红,他怕以后自己成了个傻子,受人嘲笑。   房顶处的小蛇见他如此模样,只好告诉他事情的真相,让他不必过于担忧。   “什么?她冒充我?”   江初左瞅瞅右看看,也没看到熟悉的人影,只听到了白轻珩与他说的话。   “你再说什么?”   闻天星见他突然激动,甚至还要站起来,口中还说什么冒充不冒充的,好像疯了的前兆,真的把他吓到了。   “你怎么了?阿初?”   “没事,我只是突然记起来这把椅子是怎么一回事了。”   “那便好。”还好不是真的出问题了。   晚上,江初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被闻天星送到床上。   “好了,第一项使命完成。”   闻天星迅速收拾碗筷,拎起食盒大步走出房门,又贴心的为他关好房门。   “他赶着投胎吧?”   不过一刻钟,闻天星又来敲门了。   “进来,星星,你这是……什么味……”   原来闻天星是去给他端汤药去了。   这个碗看上去比他的头还大,里面黑乎乎的,一股似臭又不算臭的奇怪气味钻进了他的鼻子。   闻天星不为所动,好像这个味道并不算怪,正当他要恭维闻天星一番,这才看到原来那家伙的鼻孔里塞下了两团纱布。   他捏起鼻子,“星星,你放下,我等凉了喝。”   “大夫说了,饭后吃药,这药趁热喝。”   “行,时间不早了,去休息吧,回去晚了容易把外公吵醒。”他实在不想在人面前喝药,尤其是那味道有异常好的催吐效果,险些让他把方才吃的东西吐出来。   “行,那你快些喝,喝完了把碗放在一边就休息。”   江初点头答应。   “你不需要我来陪你吗?你腿不方便?”   “不用了,谢谢表哥。”   待闻天星走后,他看着眼前这个比他脸还大的碗,捏着鼻子把它缓缓放到嘴边,用舌头轻轻碰了一下。   一阵酸苦麻的感觉席卷全身。   抬头看向房梁,居然没有那条小蛇,他缓缓坐起,试着用脚碰触地面,接着又放下另一只脚,好像并没有有多痛,大着胆子抱着大碗朝着桌子方向走了一步。   “嘶……”   阵阵疼痛使得他屈起膝盖,碗和里面的东西摔到另一边,地面上传来阵阵奇特的味道。   好吧,闯祸了。   揉了揉脑袋,拍了拍大腿,捏起鼻子,“我就不信真走不了路了。”   缓缓直起身,试探性的走了一步。   “啊……”   疼痛让他难以行走,险些摔倒在地。   幸好外出的老蛇回来了,接住了他。   “我的腿是不是不行了?难道我真的会变成瘸子?”   只要想到自己之前是个瘸子,他就很害怕。   “不会,现在是有些痛,我再给你揉一揉,过两日便好了。”   白轻珩把他抱上床,用自己的妖力减轻他腿上的疼痛。   “伤口热热的,好舒服呀。”   见紧皱眉头的人笑了,白轻珩换了只手接着帮他。   “不过,你的手不是凉的吗?”   闻言,那人立刻收回手。   “你又失去妖力了吗?”   白轻珩摸了摸他的小脸,温声道:“你觉得呢?”   “没有,还是凉的。”   “轻珩,你说老天爷是不是见我太可怜了?”   听他这样说,白轻珩有了兴致,“哦?怎么说?”   “昨夜里身上还疼,今天除了腿,哪里都好了。我的复原能力真是太强了。”江初开始感慨。   “肯定是老天爷见我太可怜了,你说是不是?”   白轻珩笑了一下,“……是。”   “我总感觉醒来了,脑子就变得乱乱的。”   “怎么个乱法?”白轻珩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虽然他的头部伤口已经痊愈了,可难免会给他带来一些创伤。   “不知道,就是感觉脑袋里有一些奇怪的画面,像是我曾经经历的事情,不过我又觉得那只是我的想象。”   “别想那么多了。”   “轻珩,找时间一起去看日出吧。”   白轻珩抓着他的手不由得轻颤一下,“你想看日出?”   他点头,“我觉得看日出算是我目前的一个小小的心愿。”   “我答应你,可你这两日还需要休息一下。”   “你不会耍赖吧?”   “怎么会?”   “那便好。”   待江初闭上眼睛,打算入睡时,地上一片黑乎乎的东西吸引了白轻珩的注意,接着捏了捏江初的鼻子。   “干嘛?”他睁开眼睛。   “阿初,你还未喝药。”   “……”   看着地面黑乎乎的一片,他轻叹一声,真是对不住闻天星了。   既然不小心弄撒了,万不能让他再为自己熬了。   “我想喝你上次给我喝的汤药,有蜜饯的那种。”   “好。” 第一百三十三章   这几日,江初身体基本恢复正常,只是那条受伤的腿依旧,值得庆幸的是没有当初那么严重了。   自他醒来后每日里嘻嘻哈哈,闻天星发觉对他的担忧是多余的,本来以为他不能出门,加之感情失意心情肯定会郁闷,可见他每日里乐呵呵的,吃饭的时候都能吃下两大碗,也便放心了。   夜里,房间内,闻天星特意在没人的时候来找江初说起前些日子信上的内容。   关于这件事,他认为江初受伤这件事在谈州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连隔壁的秦州都听到了这个消息,江初的意中人不可能会不清楚。可他来的这几日里,那名女子并未出现。唯一的解释便是江初单恋人家亦或是人家不喜欢他。   真是惨。   “表哥,你来做什么?”   眼下,江初啃着一只大鸡腿,桌上都是他剩下的骨头。   “你怎么从床上过来的?”闻天星瞅了瞅桌旁,只有一个食盒,想要找的那支拐杖还安稳的放在床边。   “我这是走过来的,厉害吧!”江初拍了拍自己的腿,有些得意。   “那你这东西哪里来的,别跟我说是姑母给你带来的。”闻兰若带的话,肯定也得给闻天星来一份。   也绝不会是姑父带来的,就他那严苛样,绝不会给儿子开小灶。   眼下就剩下爷爷了,可这就更不可能了。   难道是江家的厨娘?也不对,听姑母说那些人还在休假。   那就是自己带来的两个仆从?他们一直住客栈里,江初甚至不知他们来过。   到底是谁呢?闻天星开始瞎琢磨。   “一起吃,过来。”   被江初唤到桌旁,一屁股坐下,方才的晚饭已经吃下太多了,眼前这些东西吃不下了。   可见这人还能胡吃海塞,闻天星叹了口气,道:“你方才吃了那样多,又开始吃,你才刚醒,就吃这样油腻的东西,不好。”   这人又撕下一块鸡肉塞进嘴里,“我方才觉得肚子里缺点东西。”想了好久,才想到肚子里缺的是大鸡腿。   本来那条蛇也不愿意让他吃这样油腻的东西,可毕竟江初才是真正的老大,他想要做什么便做什么。更何况,吃的多才能恢复的好,才能一块去看日出。   “表哥来找我做什么?我晚上可不需要人陪的,我是可以自由活动的!”   见他一脸警惕,闻天星冷哼一声,“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我才不想和你睡!”   “那你来做什么?”   “前两日在信上说的那个人,是谁?”   此话一出,眼前之人停止了咀嚼,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略带尴尬的笑了笑,“表哥怎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让我怪不好意思的。”   闻天星倒没看出来他有多不好意思,“快说。”   面对催促,江初一时不知该不该与他说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了。   “表哥不认识的,别问了。”   见这人虽脸色苍白,却带有一丝红晕,显然他真的动心了。   “你带我认识一下便认识了。”   他突然想到了表哥和赵芊孜在一起时,光明正大,这让他心生向往。   而他两个人在一起,每次都偷偷摸摸的,甚至没有人知道他俩在一起了,心里总会有些不平衡。   “那我告诉你的话,不要告诉别人,任何人都不要。”   见他的脸色突然严肃起来,闻天星轻拍胸脯保证道:“放心,谁也不告诉。”   “我喜欢我之前的老师。”   一听到是老师,闻天星仿佛被雷击中一般,“你没开玩笑,是老师?”   他点头,“对。”   “不是,阿初,你是学生,她是老师,你们在一起是乱,伦,你知道吗?”   江初不知深浅,比他年长的教书先生不知道吗?   闻天星很不赞成他和自己老师在一起,这个原因与当初白轻珩拒绝他时如出一辙。   “不怕,他已经不是我老师了,不存在乱伦这个问题。”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表哥,我与你说这个,就是希望你能够祝福我们。”   听他语气,好像有些生气了,连鸡腿都不啃了。   “你的意思是,你和她两人已经私定终身了?”   私定终身?也算是了吧。   江初没再说话。   闻天星见他如此执迷不悟,又道:“这件事我不会与你父母谈起,你自己看着办吧,就算我今日不说,将来他们也会知道。”   “我认为他曾经是我老师这件事情根本不是阻碍,更何况他已经不是我老师了。”   闻天星叹息一声,“你觉得不是阻碍,可若姑父姑母知道了会怎么样?被其他人知道了又怎么样?”   “没事。”反正他无所谓。   “我其实没有那样迂腐,更何况她应该也没有教你多长时间。”从江初上一任比较厉害的老师,到这位心怡的老师,期间倒没有多久。   闻天星掰起指头算了算,若教导他的话也就十来天的事。   “确实不久。”也就两个月的事,太短了。   闻天星接着问:“她漂亮吗?”   漂亮?能用漂亮形容男人吗?   仔细想了想,他点头,“是挺漂亮的,我见过最漂亮的人。”   被江初勾起了好奇心,“那她何时会来看你,我看看她到底有多漂亮?”   “表哥,你不是对好看的人都没有感觉吗?”   “你喜欢的人,我肯定要看一看的。”   “那有机会吧。”   和闻天星达成共识后,二人开始一同吃夜宵。   闻天星走后,小蛇从被子里爬出,变回了人形。   待江初吃饱喝足后,招呼床榻上的老蛇,“过来,抱我到床上去。”   白轻珩照做了。   “你听到了吧,我表哥不像别人那样迂腐,他还是祝福我的。”   “你表哥不知我是男子。”   “怎会不知,我之前说过你的事情。”   “可能他不知是我这个曾经的老师吧。”   接连几日,闻天星每次想要见江初心仪之人,都被他找各种借口搪塞过去。   直到江初已经看不出当初的伤口时,闻天星还未看到那人。   “表哥,他太忙了。”   闻天星选择谅解她,毕竟为人师表,肯定会很忙。   “那等下次再见吧。”   他和闻老爷走了。   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平时都是闻天星陪江初,闻天爷待在房间里,可能一大把年纪出一趟门的目的就是看看江初。   这十多日,江秋城时不时在闻老爷面前刷存在感,眼下要离开了,自告奋勇说要去送他们。 第一百三十四章   闻天星一走,就少了一个爱与他聊天的人了,后院立刻就安静了,之后的生活肯定是平静的没有波澜。   重新让人换了一把新摇椅,他可不想躺那个冒牌货的东西,光是看见那把椅子就觉得不舒服。   铺上软垫子,躺在新摇椅上,手腕处的小蛇安静的趴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不远处的凉亭。   如此安静的环境,不时有微风拂过,惬意的午后,最适合遐想。   “你说幽莲救了你,你为了报恩替她铲除觊觎王位的阻碍,顺利让她继位。”   头顶上传来江初凉嗖嗖的声音,小蛇动了动。   “所以她就缠上你了。”   那一夜白轻珩是这样对他说的,那时候昏迷初醒脑子不太灵光,并未进行深想,等冷静下来分析发现处处都是坑。   “不过……”   听到这个转折,小蛇缠的更紧了,好像不想听他接下来的话。   “不过你为何这样爱报恩?对于我前世一不小心救了你,你就以身相许。对她,你就给她想要的,白轻珩,你厉害啊?”   闻言,小蛇立起身子看他,不明白他为何会这样想。   “是不是如果她先救你,你也会以身相许了?”江初看着他,问出这个困惑不已的问题。   不会。   “我信你个鬼,你这条蛇坏的很。”   他提起胳膊上缠绕的小蛇,甩了甩将它扔在摇椅上,从地上捡起来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回房间。   接着,关上门。   江初不想与他说话。   如今,他有些怀疑那条蛇对他这样好是不是仅仅因为报恩,若幽莲先于自己救他,他俩早就成了另人羡慕的一对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到山林寻宝直接就被那些妖怪们吃了,哪还等得到白轻珩跑来家里做他的老师?   不行,他需要静静,想多了脑袋又开始疼了。   “阿初,你为何又生气了。”   白轻珩恢复人形出现在房间内,看到这条热爱报恩的蛇,他一瘸一拐走到床边,脱掉鞋子,用被子蒙住头。   “我不想看见你,你走吧。”   想到江初的疑惑,白轻珩走到床边,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她不可能先救我,那时候还没有出生呢。”   “……若不是我救你,是别人,你又开始对别人以身相许了!那我是什么……”   白轻珩拿过他的被子,坐在床边,一字一句道:“我从未想过那样的事。”   看到他认真的模样,就是他这张脸欺骗了自己,江初没好气的说,“是,你没有,那你陪在我身边做什么?我不要你的报恩,再说了,我也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   “你在说什么?”白轻珩盯着他阴晴不定的脸色,有些莫名。   “你听不懂我说话吗?我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   白轻珩点头,看了看他,又想象着记忆中男子的模样,“确实,我知道。”   他这个不痛不痒的回复,如同重重挥的一拳打在软趴趴的棉花上,江初险些被气吐血。   “白轻珩,我说不要你报恩了,你听不懂我的话吗?”   江初确实很气愤,尤其是他俩之间的感情只是缘于小小的报恩,这让他感觉二人之间有了裂痕。   尽管初听有恩于白轻珩时的甜蜜,让他觉得二人之间有前世今生,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可再听到还有人因为救了他,白轻珩为她铲平路上的阻碍之时,他发觉那所谓的前世今生不过只是自己运气好,没有自己,也会有别人取代自己。   “所以你还在我身边做什么?我不想要你了。”   江初说话不经大脑,等话说出口意识到时已经晚了。   他有些懊恼自己说出这种话,转而一想,若白轻珩真的是因为那个原因留在自己身边,说这种话才最合适。   江初故作无所谓的耸肩,轻轻瘪了一下嘴,白轻珩脸色果然沉了下去,沉默半晌,静静思索他的话,突然道:“江初,对于那件事,我早已完成,如今这是你欠我的。”   “你说报恩就要以身相许,可那个需要报恩的人不是我,是你。”   见白轻珩脸色都沉了,显然生气了,江初反驳:“我不记得自己何时需要报恩。”   白轻珩冷笑一声,扫了他一眼,好像是在嘲讽,江初被他这个笑容吓到了,“你不记得就对了,我也不需要你记得。”   说完,他又凑到江初耳边,摸向他身前垂下的头发,轻轻道:“你乖乖的留在我身边,不要总说那些让我生气的话。”   “况且,某个人说不会抛下我,你不会想反悔吧?”   他的话一句接着一句,江初一时哑然,转过头,盯着他的眼睛:“方才你对我甩脸色了。”   “……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知道。”   江初不再理他,偏过头,看向窗外。   过了一日江秋城回来了,听说他特地将人送去了秦州闻家,一路护送到人家里也不好意思吃口饭,又快马加鞭的赶回来。   谁也不知道,高高在上的知府大人为了让自家岳父看上他花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和闻兰成亲第一年,他特地登门拜访,还带了许多礼物,闻老爷让人把他轰了出去。   之后几年都是这样。   直到被皇上贬到谈州做知府,他再次登门,又被人赶出去。后来,学乖了,自己不亲自去闻家,逢年过节送点礼物过去,既代表了自己出场,又没有失了礼节。   “江初呢?”   江秋城向闻兰说完护送的事,就开始打听江初。   闻兰从一旁拿来勺子,舀起半勺汤,放在口中,细细品味。   又拿了一把长的汤勺,慢慢搅拌。   “他在房间里吧?”   说完这话,闻兰把美味的鸡汤盛在汤碗里,撒了一些葱花香菜。   “阿初的身体需要补一补,这可是山鸡肉,可香了。”   “你可以尝一口,喂……”   江秋城找江初好像真的有些事情,还没有听完她讲话,人就走了。   闻兰“啧”了一声,“无福消受啊!真香。”   煲好了汤,闻兰又开始高高兴兴的准备别的菜。 第一百三十五章   这一日,江初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让他心里毛毛的。   转头就看到了江秋城的身影。   他爹无缘无故盯着他做什么,怪慎人的。   特别是昨天晚上闻兰给他送鸡汤时,透过打开的房门无意中看到院中的江秋城盯着他们这个方向。   难道仅仅是担心他的身体?或者是又想给自己交代任务?   想多了头就疼,抬起手腕,上面空空如也,瘪了瘪嘴。   昨日午后与白轻珩吵架,最后他非说要静静,白轻珩没有多说什么,只好由着他来,还说处理好了一切来找他。   待人真的离开了,周围更加安静了,江初又感觉自己过于苛刻。   “平时他肯定会再跟我争论一番,这次这么爽快就回去了,果然被我猜中了。”   “可恶。”   江初心里骂了白轻珩几十遍,又不敢骂的太狠。   “等着吧,白轻珩,你回来我也不要你了。”   嘴上说着气话,实际上心里又有了和白轻珩出去游玩的打算。   轻轻拍拍自己不争气的腿,等腿好了,定要去看日出,顺便去看一下前世和那条可恶老蛇住的木头屋子。   江秋城确实在思索一些事情,近来频繁发生的一切事情,好像着了道一样。   昨夜走到江初门口,听到里面的人在骂人,好像很生气似的,可江秋城确定里面只有江初一人,他定然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不然不会做出有伤风化的事情。   虽然担心江初,但他也不敢打扰江初在里面自言自语,听闻若打扰了的话,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就会彻底占领人的躯体。   他需要与江初委婉的谈一谈,看他是否已经迷了心智。   要去找江初前,他强迫自己握紧的拳头舒展开来,又从府衙里找来了一些册子,最后照照镜子,佯装轻松的出了书房门。   后院   闻兰端着一盘水果走了过来,见他懒洋洋的沐浴在光下,从房间里帮他拿来一条毯子,轻轻盖在了他身上。   “娘,你来了。”   她把水果放在石桌上,从里面拿出一块削好的苹果递给了他,“阿初,还好你没事,不然我和你爹不知该如何了。”   江初接过苹果,鼻子微微泛酸,坐了起来。   “娘,我这不是没事吗?你和爹不要担心了。”   “还好我的儿子福大命大,阿初,经历了如此磨难,你以后可有福了!”   江初点点头,笑了,吭哧一口咬在苹果上。   “你下次别帮你爹出任务了,他的事情,他自己负责。谁知道下面都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呢?”   “娘,村子里的人大部分都很好,只有个别心术不正之人,我下次肯定会小心一点的,别担心了。”   “哎呀,小心什么小心,你下次就不帮你爹了,一切就好了。让你爹派别人去,他这不是坑儿子吗?”   “……”   江秋城转过长廊,便看到院中二人,指着吃苹果的人,“江初,你过来一下。”   被突然喊了名字,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猛地转过头去。   江秋城此时静静的看着他二人,脸上没有多余表情。   “和我来书房。”江秋城直直的看着江初,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闻兰见江秋城手上拿着本册子,开始阻拦,“江秋城,阿初腿还未好,你府衙的事情别给他做。”   “不是府衙的事情。”江秋城回复,随即看向江初,那眼神与平时不同,让大病初愈的他心里毛毛的。   “来书房。”   江初点头,一口把剩下的苹果塞下,“哦,好的。”   “书房在前院,你们有事就在这里说,阿初腿还未好。”   闻兰铁了心不让江初挪动,江秋城犹豫片刻,最终让江初回房间等他。   江秋城便离开了。   “你爹就这个德行,可能真的有事情吧。”   江初点头,看向江秋城的背影,心里有些疑惑。   按理说他从鬼门关走了一趟,江秋城该像闻兰一般,这才正常。再不济也不会给他方才的冷脸色。   难道他无意中得罪了他爹?   闻兰打算把他扶回房,江初制止了。   “娘,我想自己走。”   多锻炼锻炼,好的更快。   闻兰没多说什么,走回前院,可能是兴师问罪去了。   他坐在桌旁,趴在桌子上,等了约莫一刻钟,门被敲响了。   江秋城手上的小册子换成了几张纸,上面还有画像,慢慢走到他身旁,将手中的画像尽数放在他身前。   眼前竟然是一幅又一幅女子画像!难道……   “阿初,你该说亲了。”佯装镇定的江秋城终于开口了。   “不是,爹,我才多大年纪,为何说亲?”   他从椅子上摇摇晃晃坐起,握紧拳头低声道,“我不说亲。”   江秋城顺势拿过桌上的杯子,笑道:“为何不说?是因为年纪小……”   “还是因为有心怡的人了?”说完这话,抬起头看向江初。   听到这样的语气,以及江秋城那怪异的目光,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抬起头清声道:“是,我有心怡之人。”   喜欢他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见他如此坚定,江秋城沉声,手中的空杯子被扔在地上,碎了一地,道:“好,我不想听你喜欢哪个人,但你必须娶亲生子。”   看向地上的碎片,以及他爹如此恼怒的模样,江初已经明白了一切。   “可您觉得我如何能够娶妻生子,我不喜欢她们。”   江秋城看了他一眼:“喜欢与否,你必须承担家里传宗接代的责任。”   江初苦笑一声,“爹,您不觉得这样太自私了吗?”   江秋城脸色瞬间变了,“自私?这是你的责任,你是江家唯一的儿子,必须要承担这个责任。”   可他宁愿不要这种责任。   江秋城见他如此执着,开始苦口婆心的劝阻:“阿初,你如今年纪还小,不懂事为父不怪你,你可知道男人不能和男人在一起,你们又如何能够在一起?”   江秋城还是不信江初真的心仪一个男人,接着道:“你定然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从在采田县遇到那个魔头,之后又受了重伤,不得不多想你肯定是着了道了。”   没想到江秋城饱读诗书,居然会相信邪祟之说。   “爹,并不是那样,我很早就喜欢他了,看见他我就很高兴,恨不得每天都和他在一起。我想每天和他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玩,一起做各种有意义的事情。”   “停,我不想听。”江秋城想堵住自己的耳朵,可江初的那些话在他耳边挥之不去,那种向往的神色,有种让他作呕的冲动。   “是不是他引诱了你?我就知道,这种不知根知底贫贱之人最为不堪。”   “爹,您弄错了,不是他引诱我,是我主动引诱他。您说的贫贱之人不堪?那您年轻时又是什么?”   江秋城一时无言,心中更加气恼,走上前重重的扇了他一巴掌,江初由于重心不稳被扇到地上,耳朵嗡嗡响。   “男人和男人不能在一起,你和他趁早断了!”   江初咬牙,眼眶微红,“不可能!只要我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我喜欢他,不会变。”   江秋城见他如此冥顽不灵,怒斥道:“你!好,从今以后,你们不能再见面,若见到你们在一起,我便打断你的腿,你信不信?”说完,拂袖离开。   他瘫坐在地上。 第一百三十六章   入夜   闻兰在门口叫江初吃饭。   “别叫他,他不吃。”   江秋城冷冷的声音传到他的耳朵。   “你怎么了?阿初身体才刚好一些,就如此苛责他。”   “我苛责他?那好,你去叫他吧,他来的话我就不吃了。”   “江秋城!你怎么了!”闻兰恨不得上去扇江秋城一巴掌,顺便撕烂他的嘴。   江初只听到江秋城走远了的声音,而闻兰走到了他房门口。   “阿初,出来吃饭,你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管他做甚?要不要娘给你端过来?”   江初抬起头,摸着自己红肿的脸,哑声道:“娘,我不吃了。”   “这孩子怎么了?”闻兰推门,里面被反锁住。   “阿初,你和你爹发生了什么?年都不好好过,就只知道打架。”   “江秋城也真是的,明明你身体刚好,就又折腾你。”   闻兰有些气,走了,看样子是去找江秋城算账去了。   江初静静坐在地上,旁边杯子碎片洒落一地,衣服上渗出点点血迹,手上模糊一片。   他不想动,可能是累了,碎片刺进血肉,也并不觉得痛。   脸上肿起一大块,到现在他都听到耳边在嗡嗡作响。   偏头看去,没有蚊子。   抬头看向窗外,尽管受伤日子已经那么久,外面依旧有人在庆祝新年,夜空中的礼花绚丽夺目。   突然,他躺在地上,哈哈大笑了起来。   而江秋城为避免闻兰的刁难,选择去书房睡。   翌日,江秋城特意到隔壁县城一趟,说干些什么,闻兰并不想知道。   江初依旧没有出门,闻兰也叫不动他。   直到晌午,江秋城回来了,还带了一个穿的一身黑色长袍,戴黑色帽子的法师回来,那法师手上还带有一个铃铛,另一只手拿着一柄桃木剑。   “这是何意,江秋城,一早到隔壁县城找法师过来为何?”   江秋城恭敬的把法师请了进去,还向他讲江初的生辰八字。   黑袍法师看了一眼闻兰,把桃木剑放置身前恭敬的行了一礼。   闻兰微微点头,回了他一句。   “大师,犬子就在后院房间里,等我把他叫出来,您瞧一瞧。”   闻兰不明所以,跟着江秋城来到后院,眼睁睁的看着他在门口对着里面的人威逼利诱,里面的人不动。   闻兰走到门前,将江秋城推下台阶,“你这是干嘛,你说啊?”   江秋城本不想说,见闻兰急了,跟她解释道:“江初可能被邪祟入体,我让他出来带给大师瞧瞧。”   听到这话,她被气笑了,一巴掌扇在江秋城的后背,“你这是疯了吗?欺负阿初大病初愈,想往死了折腾他对吗?”   “江秋城,你是不是见阿初死里逃生,想整死他?”   闻兰近乎嘶吼,里面的人微微打开房门,留出一道小小的缝隙。   江初披头散发,头发挡住大半脸颊,露出的手还有些血迹。   见他打开门,江秋城上前将他拉了出来,手上的拐杖甩在一旁,他们这才看清他的模样。   头发披散下来,挡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只眼睛,白色衣服上多是被碎片刺穿皮肤的血迹,手上还沾着一块碎片。   “阿初,你怎么了?”闻兰推开江秋城,颤巍巍的伸出手抱住了他。   “去找大夫,江秋城。”   江初没有说话,依旧低着头,闻兰将他头发别至身后,意外看到那半张红肿的脸。   “你这是怎么弄的?谁打的?”   江初不说话,闻兰突然想起昨夜反常的二人,大喊,“江秋城,我和你拼了!”   见闻兰如此,江秋城意识到此时的江初状态不对,想出门找大夫,黑袍法师制止了他。   “大人,先不要去,我先给公子瞧一瞧,怕他此时真的被邪祟入体了。”   闻言,江秋城脸色微变,一把分开面前二人,抱住闻兰,不让她接近江初。   黑袍法师先对着他撒了什么,江初只觉得头晕目眩,之后又拿着铃铛在他身前晃了晃,他看着那一身黑色衣袍的人,头越来越疼,那黑色身影仿佛被拉的很长很长,模糊的脸也变得很长,它们在围着他乱转,好像在嘲笑他,渐渐的,一丝恐惧弥漫在心头。   “江初他也许被邪祟入体,迷了心智,所以我特地找来隔壁县城最有名的黑袍法师来瞧瞧。”   “什么意思?邪祟入体?”闻兰无论如何也不信江初会被邪祟入体,看着眼前的一切,意识到江秋城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折磨江初。   闻兰恶狠狠的瞪着江秋城,“江秋城你放开我,我带他回秦州,再也不回来,你别折磨他了。”   “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是为了阿初好。”   没等闻兰回复,眼前披头散发的人扑通一声载倒在地。   “阿初,你怎么样?江秋城你别拉我!”闻兰恨自己力气不如江秋城,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遭受如此磨难。   摔倒的那人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在转,脑子越发的乱了,好不容易从地上摸过拐杖,摇摇晃晃起身妄图跑回房间,却被那黑袍法师拽了过来,他这才看清这个黑衣人的脸,故意用粉彩抹了一道红色,眼眶周围都是黑色的,唇微白,眼睛中眼白占据大部分。   “啊……鬼,你是鬼。”他被黑袍法师的模样吓得再次摔在地上。   “江秋城,阿初发生了什么需要你找法师过来?”闻兰看不得自家孩子如此对待,还未跑上前,却被江秋城抓住。   “别过去,看法师如何说。”   看着江秋城的模样,闻兰怒吼:“江秋城,你疯了,我看有病的是你!”   黑袍法师看了看,对江秋城道:“大人,公子确实邪祟入体,被迷失了心智,等贫僧为他摆阵七七四十九天,公子定可无恙!”   他瘫坐在地上,开始颤抖:“你别碰我,我没入邪祟,没入邪祟。”   见江初的表现在他意料之中,黑袍法师嘱托道:“大人,你们该派人将公子看住,防止他逃跑。”   “江秋城,你真的疯了!”闻兰大喊,却被江秋城拉住了。   江秋城犹豫片刻,眼下府里众人回家过年,江家只有他们三个人,他只有亲自去压制住江初。   “阿初,你别怪我,那邪物过于可怕,等你恢复正常,一切都好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本该是寂静的夜,江家却灯火通明。   江初终于醒了过来,此刻的他躺在台架子上,周围有几束火把,前面的黑袍法师举着桃木剑,拿着符咒念咒语,身旁有几个黑衣小法师在他面前摇摇晃晃,时不时吓他一下,向他吐出舌头,有的竟然没有眼睛,那个地方空空的,还有曾经的血迹,甚是骇人。   “啊!!!!”他挣扎着,发现自己的双手和双脚被镣铐缠绕着,不能动弹。   “你们滚开!别碰我!”夜里发出凄厉的喊叫声。   不管他再如何喊叫,那些人也没有停止吓他,他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台下的闻兰:“娘,救我,救我!救我啊……”   闻兰心痛的摇了摇头,捂住自己的眼睛,有些无可奈何。   江初晕倒后,江秋城向她前前后后解释了一通,说江初染了邪祟,居然喜欢上了一个男人,还是曾经的教书先生。   她不信自家儿子真的喜欢一个男人,肯定是邪祟入体迷了心智。   “阿初,你别怪娘啊……哎……”   闻兰不敢看,掩面哭了起来。   而江秋城手里拿着一条长鞭,冷眼看着台上的一切,生怕江初会逃跑。   他的求助没有得到回应,眼前看到的一切,那一幕幕的画面,在眼中变得恍惚。   脑子越发混乱。   他甚至以为法师是厉鬼,那几个小的法师也是。   “这是地狱,这是地狱……”   他们都是索命的厉鬼,想把他带去阎王那里报道,他是死了吗?   是死了吧?不然他娘早就冲上来,把这些东西赶走了,肯定不会在远处看热闹的。   爹也不会把这些东西请来的,他一定是死了,这都是假的……   对,他死了,被毒蛇咬的时候就死了,若不然轻珩肯定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离开了……   对,他已经死了……   江初被吓晕了。   小法师见人被吓晕了,下台向黑袍法师报告:“法师大人,公子邪祟驱散了一些。”   黑袍法师立刻向江秋城报告。   听到这话的闻兰,不顾周围人阻拦,赶快跑到台上,把江初手上的镣铐放下,抱着他哭了起来。   “师傅,江夫人上去了。”一名小法师小声道。   黑袍法师摆摆手,看向一旁的江秋城,恭敬道:“大人,夫人此举耽误我们的进程,怕是对公子身体有影响……”   江秋城脸色骤变,对着闻兰大喊,“夫人,你快下来!”   连唤三声闻兰都不动,江秋城正欲动身,黑袍法师接着道:“大人,您必须准备一些玉饰,放在这上面。”   黑袍法师指了指面前做法的桌子,这上面又是符咒,又是桃木剑。   江秋城有些不解,不过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双手奉上。   “这一块够了吗?”   黑袍法师微微点头,看着手上那块价值连城的宝玉,解释道,“大人或许不解,玉饰有利于净化人身上的邪气,这一夜用完后沾染了邪气怕不能再佩戴了。”   江秋城摆摆手,“无妨,如果有玉饰的话,江初会不会好的快一些?”   “那是自然,不过……”黑袍法师欲言又止。   “大师但说无妨。”   有了江秋城的允许,黑袍法师接着道:“若每日夜都有一块新鲜的纯玉,公子十日之内必然能够恢复如初……”   “大师放心好了。”   江秋城点头答应,随后看向远处的妻儿。   台架之上,闻兰紧紧抱着没有动静的人,“阿初,你别怪娘,等驱除了邪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黑袍法师给旁边的小法师使了个眼色,小法师快步跑到闻兰身旁,恭敬道:“夫人,您快些下去吧,我们要进行下一步了。”   闻兰红着眼眶,轻轻摸着他冰凉的脸颊,声音带有一丝颤抖,“这么急吗?他都晕过去了。”   小法师点头,“眼下驱散了一些邪祟,接下来的步骤更是麻烦,只是苦了公子了。”   “这可能就是他的命吧。”闻兰放开那只抚摸江初脸颊的手,微微站起身。   不料,方才昏迷的人眼睛动了动,好像要醒了。   “公子能够醒过来真是太好了,夫人你快些下去吧,我们要为公子驱散邪祟了。”小法师有些兴奋,不需要药剂唤醒他又可以节约一大笔银两呢。   不过,他的镣铐都被闻兰取下了。   “夫人,您快些为公子穿上镣铐。”   躺着的人突然睁开眼睛,见闻兰拿着镣铐在他脚边,将腿蜷缩起来。   “阿初,戴上镣铐,坚持一下。”闻兰走到江初面前,叮嘱道。   江初恍若未闻,将面前的闻兰一把推开,慢慢起身,站起。   旁边几个小法师故意在他面前乱转,对着他龇牙咧嘴,挤眉弄眼,有的甚至拦在他身前,不让他走。   “让开。”   好像被他突然的巨大变化搞得不知所措,小法师们瞪着眼睛,耷拉着假舌头看着他的背影,开始面面相觑。   “阿初,你腿好了?”闻兰跟在他身后,惊讶的看着他步履平缓的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公子居然醒了,还真是厉害。”黑袍法师走上前感慨了一声,江初瞪了他一眼,双手抱胸看向他们几人:“你们这是做何,驱鬼?亦或是装神弄鬼吓人?”   “这孩子,真是没个正形,快去上面躺着去,等着法师为你医治。”江秋城大步上前拉住他,不让他走。   “别碰我。”江初冷哼一声,将他甩开,弹了弹手腕处的灰。   “你……”被甩开的江秋城有些尴尬,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做。   黑袍看了江初的表现道:“江公子居然有两种不同的性格,真是奇了。”   “这与你又有何关系?”江初挑眉,扫了一眼呆愣的江秋城,一把抢过他手上的鞭子,向外跑去。   江秋城还没有见过他如此冷淡模样,看着那人奔跑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空空的双手,耳边传来闻兰以及众人的惊呼。   “阿初跑了,江秋城你愣着做什么,追啊!”   “快,江公子跑了,快追!”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夜市上,张灯结彩,人流众多,年味十足,江初不由得感慨一声。   后面的那一众打扮的稀奇古怪之人若是进入如此明亮的夜市,定能将他们的丑恶面目映照的一览无余。那些阴森恐怖之人来到这里,定会被百姓骂回去。   他嘴角不由得勾出笑意,这正合他意。   “章玖云,你看那有个乞丐,太可怜了,我们过去看看。”   被唤成乞丐的人转过身,唐秋宜吓了一大跳,越看这人越眼熟,这不是前一阵子被人报复重伤昏迷的江初吗?   “江初?你醒过来了?怎么这身打扮?”   见是老熟人,江初继而一笑,心下想着不知他们之间浅薄的交情能否抵过江秋城的官威。   “好久不见,唐小姐,章公子,两位能否帮在下一个忙。”江初直走主题,同时心里想了无数可能存在的后果。   “怎么帮?”唐秋宜皱起眉头,不知江初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说话文绉绉的,听着怪别扭的。   另一边   “大人,那边百姓不让我们过去啊?”黑袍法师气喘吁吁,后边跟的一众小法师也上气不接下气。   江秋城握紧拳头,先让那些法师们回去休息,看向夜市中央,拉住闻兰跑向里面找人。   “你们看到江初了吗?”   “是知府大人啊,没看见。”卖花灯的大爷笑着摆摆手,他这连江公子人影都没看到。   “江公子又不见了吗?”   江秋城笑道:“犬子顽劣,不知跑哪里去玩了。”   闻兰跑到前面寻找,一遍一遍的询问过往的行人以及摆摊的百姓。   可那些人都摇头,有一个小孩子想说些什么,被大人捂住嘴,匆匆离开了。   看到知府来了,不少百姓围了过来,不过还是一无所获。   又一个老妇人看到人群中的江秋城,领着小孙子走了过来,“大人,方才我看到公子了,可能跑到那一条街了吧。”那妇人回想起江初模样,可吓了一跳。   她本没看到江初,是自家小孙子说看到一个模样奇怪的人,她才仔细看了几眼,原以为那人要么是从牢里逃出来的,要么就是乞丐,想把他送官府去,再一看原来是江初公子!   终于有了江初消息,江秋城脸色缓和了许多,对那妇人表达了真诚的谢意,穿过桥梁来到另一条街上,这条街比上一条街更亮。   若江初在这边的话,那副打扮定然很容易被发现。   “请问,你们看到江初了吗?”   “没有。”   此时,唐秋宜拿着花灯适时的走了过来,看到江秋城,微微服身:“江大人,好久不见,多谢您救了我!”   身后的章玖云也拿着一只花灯走了过来,看到江秋城来到夜市里有些不解:“江大人,怎么在这里?”   “唐小姐,章公子,你们看到江初了吗?”江秋城有些急,若这些人只跟他打招呼,不知人在何处的话,江初趁着这空当肯定跑没影了。   唐秋宜想了想,拍了拍自己的头,突然开口道:“对,方才,我看到他了,他打扮的和平时不同,可能是他新的玩乐方式,他拿了一个灯向江家那个方向去了,我还想问问他的身体状况呢,他都不理我,直接就跑了。”   唐秋宜说的有模有样,还指着不远处卖花灯的奶奶,那奶奶见唐秋宜指着她,对着她微微点头。   江秋城微愣,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人群:“你说他拿灯到江家去了?”   章玖云在唐秋宜指着远处的那一刻差点蒙了,最终找回理智:“大人,可能江公子回家了呢?”   江秋城摇头:“不,不会,他不会是……”想到这,转身跑了回去。   望着手上的花灯,唐秋宜疑惑:“江大人为何听说江初拿灯回去那样急?”   “谁知道呢?”   他俩到了章玖云的家,一个小房子,从小便父母双亡的他省吃俭用的生活,黑着脸的江初正在这里等待着他二人。   “怎么样,他们回去了吗?”   “江公子,他们为何找你?”章玖云拿来一条湿手巾递给他擦脸。   “谢谢。”接过手巾,擦下脸上的土色。   方才为了防止被人发现他是江初,章玖云特地带他到掉落的墙皮那,取下一块擦脸。   擦完脸后,脸上的伤更加明显,章玖云不明白父子之间有何需要闹的。   而且江初半张脸都是肿的,显然是被打的。   被谈起脸上的伤时,江初摆摆手,轻轻松松道:“被打的。”   唐秋宜瞪大眼睛:“被打?你还能被打?”   江初摊手,无奈一笑,“我为何不能被打,这是江大人打的。”   章玖云心下叹息一声,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那为何江大人还来找你?”   “嗯,因为他认为我沾染了邪祟,请了法师做法,希望我能够恢复正常。”   唐秋宜退后两步,有这么难以置信,“这……这太匪夷所思了。”   章玖云同样点头,想不到那种官员家庭还能信这种事情。   “你哪里不正常,我看你挺正常的啊。”唐秋宜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语气中带有一丝的怜悯。   江初无奈嗤笑,抱胸道:“因为我喜欢男人,他们便说我有疾。”   唐秋宜后退两步,章玖云也后退两步。两人抱了起来。   “……”   “我有心怡之人,放心。”   章玖云这才放松,他没想到看上去光鲜的大门大户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今日借宿一晚,明日我便离开,你们姑且放心。”   唐秋宜犹豫片刻,想到当日场景,轻轻询问:“你喜欢的人是你老师吗?”   “是。”   “原来如此。”唐秋宜笑了笑,模样很是轻松:“没关系。”随即看向一旁的章玖云,被看的人突然也看向她。   二人四目相对。   江初自然发现两人的猫腻,可为了节外生枝他还是把秘密告诉给了别人。   可这又如何,他们都不怕。   章玖云为他倒了杯茶:“为何江大人听闻你拿灯回家会如此惊慌?”   江初冷笑:“自然怕我被他们吓疯了,把江家点了。”   见他如此神色,章玖云想起上次见到江初时他还能与自己说起江知府的一小部分往事,再一见时,那二人之间似乎生出了隔阂。   可能这个隔阂一辈子都无法消除吧。 第一百三十九章   妖界,白轻珩坐在自己的床上调息身体,调息两日,感觉到了灵力的充沛,察觉自己身体得到恢复,慢慢睁开眼睛,外面天已经黑了,宫殿内却灯火通明。   他并不知道那日吵完架后的第二日江初便遭遇的那些事情。   之前给江初疗伤加之幽莲蛇毒过于毒,服下解药后又怕他身子受不住,白轻珩特意给了他一些妖力。   所以这一阵子的他,一直在妖界调理身子。   并不是江初口中的为了点事就离开了……   白轻珩想的很好,也很放心。这期间,江初腿伤无法行走,该会在家里安生待上几日。况且也不会有妖怪去找江初麻烦,他已经把所有的潜在危险分子进行了一番思想教育,被教育后的妖界女子一众把那小火苗掐灭了。   如今,那些妖界女子看见他就想跑。   见门打开,黄发年大摇大摆的走到他面前,嘴里叼着一支香蕉。   白轻珩见他靠近,赶忙走了出来,生怕身上沾染了什么味道。   黄发年并没有生气,对着他挑眉,“王上,一回来便调理身子,那江公子倒有些能耐。”   “……”   “滚。”   “王上好痴情,几百年都等一个人,让我好感动。”   “这和你有关系吗……”等的又不是你,凑什么热闹。   被黄发年说的,他越发的想念江初,拿出自己的小镜子,可里面的画面让他生寒。   他站起身,大步向外走去。   “白轻珩,你做什么去?”   果然,只要他一离开便会出事。他千不该万不该离开,因为他自以为是的安全江初已经遭遇了太多。   为何总是趁着他离开的空当出事?   章玖云的房子内,江初很快便睡着了,章玖云也睡着了。   房间内一片寂静,突然江初开始拉扯鞭子,拼命用力。   他想呼吸,可梦中的鬼怪掐着他的脖子,让他喘不过气来。   “别掐我……咳咳……”   醒来发现是自己脖颈处缠绕着一条鞭子,他赶快松开了手,把鞭子取下攥在手中。   “我在哪?这是哪?”   身旁本该熟睡的章玖云被他惊醒,揉了揉眼睛:“江公子,怎么了?”   江初蜷缩身子,埋着头:“你是谁?这是哪里?”   “你不认识我了?”章玖云睡意全无,看着眼前之人的模样,全无方才的冷静。   “对,我记得你,你是当日的那个章公子,是吧,你救救我?”   江初认出了他之后,还是很害怕,希望章玖云能够救他。   “江公子,你到底怎么了?”章玖云坐起,凑到他身前,仔细盯着他。   “我带你去看大夫。”   江初甩开他的手,抱着身子微微颤抖:“不,我不去,你带我去找白轻珩,让他来救我。”   “谁,你找谁?”章玖云没听清,看着江初紧张模样,他都有些害怕了。   “江初,我带你去找大夫。”边说着,章玖云跳下床,从椅子上取下自己的衣物。   “不,我不去,他们要抓我,带我去见阎王。”   “什么阎王?”章玖云更加迷惑。   “他们带我去见阎王,我已经死了。”   “啊?”章玖云凑到江初面前,伸手触向额头,那人直接躲了过去,跑到角落处抱着身子。   看着眼前那个曾经自信大方的公子哥居然躲在床边瑟瑟发抖,章玖云不由得叹了口气。   很显然,江初被江知府请来的法师吓出了问题,睡了一觉后方才的冷静自持已经消失不见。   “我带你去看看大夫吧。”   “不去,我不去。”   门突然被打开,章玖云脸色苍白,站在江初面前护住了他。   原以为是江初被人发现了,惊的他一头冷汗,脑海之中一片空白,却见一名陌生的白衣男子径直越过自己走到瑟瑟发抖的人面前。   “你是谁?擅闯他人院落,我要到知府那里告你。”章玖云看看身后那名白衣男人,又看了看门上那把脱落的门锁,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你……你究竟是何人?”   “阿初,没事了,我在这呢。”   白轻珩坐在床边,轻声安抚,企图自己能够让他恢复。   “阿初,我回来了。”   江初终于听到朝思暮想的声音,抬起头,抱住白轻珩,一脸惊恐,瞪着眼睛指向窗外:“轻珩,你,你终于来了,他们要害我,你快带我走,快。”   白轻珩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没有任何东西。   “你快带我走啊?别看了。”江初开始催促。   白轻珩轻轻摸向他脸上的伤口,“痛吗?”   “你带我走,我就不痛了。”   “多谢你救了阿初。”白轻珩对着章玖云抱拳。   章玖云愣了片刻,想到方才江初的话,意识到这可能就是江初喜欢的人,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解释道:“他说自己喜欢男人,被知府大人请来法师驱邪,他应该被吓到了。”   “多谢。”   白轻珩轻点章玖云眉心,之后这人晕倒了。   “抱歉,方才发生之事你都不会记得。”   回到妖界,把江初抱到寝殿,那人依旧抖个不停。   妖殿内如同白日一般,白轻珩看的更加清楚,江初身上破破烂烂甚至还有血迹的衣服昭示着这二日他过得并不好。   “安全了,阿初,别怕。”   江初拽着他的衣袖,眼神中都是害怕,怯生生道:“轻……轻珩,他们要带我走,那些都是地狱的鬼差,不是法师,我是不是要死了。”   白轻珩抱住他,轻拍他的后背:“没有,我把你救了回来,你没有死,还活的好好的。”   “那些鬼差为什么一直要抓我见阎王?”江初有些不解,懵懂的像无知孩童。   “我帮你把他们赶走,好不好?”   “赶走,赶走。”   白轻珩站起身,想找那几人算账,江初拉住他的衣袖一角:“你别走,我害怕,万一你走了他们又来抓我怎么办。”   “不走不走,乖,睡觉吧。”   江初埋在他的怀里:“我不敢睡觉,一睡的话,那鬼就会进入我的梦中。”   “那不是鬼,是人扮成的,他们就是要吓你。”   如今的一些法师,哪里有一些真能耐。 第一百四十章   “不可能,我肯定死了,不然爹娘不会那样对我。”江初说的信誓旦旦,显然不信江秋城和闻兰真的会那样对他,这是他不能接受的现实。   “对不起,如果你不来找我的话,可能这一生都是你所向往的无忧无虑的生活。”   白轻珩还记得江初的愿望:无忧无虑,快快乐乐,一辈子自由自在。   眼下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已经没有了。   “我破坏了你的愿望。”   白轻珩还在自责,江初自顾自的接着道:“还好我死了后,有你陪着我。”   他笑的一脸满足,将头埋在白轻珩胸前,还不过一会功夫,突然脸色骤变,从他身边弹开,“你是假的吧,你怎么可能死呢?轻珩不可能死,他活的好好的。”   说完这话,手用力的捏了捏他的脸,“假的白轻珩,他不会死。”   白轻珩见如此,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轻吻,随后轻声道:“阿初,我是真的。”   江初将信将疑,眼前之人又掏出一把小木梳,“你看这是你送我的,我是真的白轻珩。”   还好江初还记得曾经某时送过一把小木梳,还是在秦州买的。   “你是真的。”   “我是真的,你也是真的,我们都活的好好的。”   白轻珩说了许久,江初才接受了自己没有死的事实,渐渐地,好像说累了,慢慢闭上了眼睛。   江初睡着之后一只手拉着他的袖口,另一只手攥着那条差点勒死自己的鞭子。白轻珩不解,他为何用力攥着那条长鞭,没有撒手。   可让白轻珩更没想到的是那读了多年书,身居高位的江秋城居然能够叫人来给江初驱邪。   在他们眼中,两个男人在一起便是恶疾,是怪异,是邪祟入体。   若他们得知自己是妖的话又该如何?   “谢谢你没有抛下我。”   白轻珩抵住他的额头,感受他的温度,轻轻抚摸他的头发,怜惜的看着身下这个因为自己承受了一切的普通人类。   他特意趁着江初睡熟的空当吩咐宫女叫来了妖界德高望重的树妖大夫。   树妖大夫说江初当时是受到了刺激,加之被吓到了,所以脑海中很是混乱。   让他全然放松睡一觉估计就没事了,树妖大夫还给了他点了一滴树枝神露,宁神益脑。   待大夫走后,夜更加深了时,白轻珩拥着他慢慢入睡。   “阿初,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翌日   江初很早便醒了,抬头看向床幔,发现这个地方很是熟悉,转头一看,旁边躺着白轻珩,原来是他的寝殿。   紧绷的弦终于松了。   白轻珩也醒了,伸手触摸他微肿的脸,“你还痛吗?”   江初瘪嘴,抱住被子,面无表情道:“你不是因为一点小事就离开我了吗?”   “哪里有?我何时说要离开你的?”白轻珩有些莫名,看向江初神色,比昨日已经好了太多,没有了胡言乱语。   “我已经给你上了药,昨夜里在后背处发现了一块细小碎片,你身上为何也有伤?”   江初身上多处伤口都是由于细小碎片进入血肉才出现的。   “我……”江初盯着他,想起那一日发生的一切,有些欲言又止,最后憋回口中。   白轻珩盯着他脸上的细微表情,在心里无声叹息。   “阿初,你好好养身体吧。”   江初点头,盖好被子,接着闭上眼睛。   白轻珩见他再次睡下,低下头亲吻他的唇角,轻声道:“好好休息吧。”   待他离开后,周围恢复安静,江初睁开眼睛,孤零零的看着床幔,思绪飞的很远。昨夜真的把他吓坏了,现在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可幸好此刻的他能分清现实和虚幻。   他坐起身,轻拍小腿,又动了动腿,好像更疼了。   侧身一条长鞭吸引了他的视线,握鞭处有一条红绳,还是他当初无聊时系的,他爹的鞭子为何在这里?   甩甩头,脑海中依旧有些混乱,也许是他休息的不够,江初打定主意,再次躺下,可却睡不着了,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过了约摸半个时辰,白轻珩给他端来粥,见他睁着眼睛,把粥放在一旁,“你不睡了吗?”   江初摇头,呆呆的看向一旁。   白轻珩顺着那条视线望去,并没有什么东西,“我给你煮了粥,喝点吧。”   “我不想喝。”他把头偏向内侧,身子向床里拱了拱。   白轻珩见他如此动作,捏了捏他的耳垂,把粥端在他面前,“醒来喝点粥吧。”   “我不喝。”他推开那只碗。   “喝点粥暖暖身子吧,你身上很凉。”   白轻珩趁机摸了一把他的脸,示意他需要喝粥。   “我说我不喝!你烦不烦?”   说出口后,他便后悔了,本来人家好心给你煮粥,你还说人家烦。   白轻珩叹了口气,温声道:“那等你想喝再与我说。”   说完,拿着碗转身就走,江初小手拉住他的衣袖,抬起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笑了一声,摸了摸江初的头,“我知道你心情不好,那等你心情好了我们再谈好不好。”   白轻珩的大度让他很难过,眼眶马上就红了,吸了吸鼻子,“那你别走好不好。”   “嗯,不走。”   莫名发的脾气让江初很是恐慌,紧紧的抱着白轻珩腰肢,他怕白轻珩也离开他。   “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   白轻珩不理解他为何会那样想。   他好像一人钻进了死胡同,觉得自己父母都可以那样对待他,别人同样也会。   “阿初,你父母那样对你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你喜欢上了我,如果你想回到以前的日子……”   江初红着眼眶抬起头,“那是什么样的日子?”   “你没遇到我之前的日子。”   “为什么是那种日子?我不想陷入抉择,生活是顺其自然过下去的,能够亲身经历的过程,而不是你施法便让我忘记我们所经历的一切,轻轻松松便把自己摘出去的。我想要一个完整的记忆,你也不要自作主张打着为我好的旗号,让我忘记你。”   白轻珩领会了他的意思,紧紧的抱住了他。 第一百四十一章   江初又提起了当日黑袍法师说的话,“轻珩,真的,他说做法七七四十九天,我一日就坚持不下去了,若真那样久,我就该升天了。”说着,余光又看到了那条长鞭。   “你记得我什么时候拿过了鞭子?对了,我什么时候到了章公子家?我怎么逃出来的?”   江初一系列的问题让白轻珩措手不及。   “别想了,闭着眼睛,我给你讲故事好了。”白轻珩拍着他的后背。   江初埋在他脖颈处,他感受到了脖颈微湿,江初哭了。   “轻珩,其实我有些难受,我爹娘居然真的让那法师扮鬼吓我,我可是他们唯一的儿子。”   “我知道你难受。”   “我现在看到他们就害怕,我娘一直最宠我了,听到那个消息也同意让他们吓我。”   “我躺在那个台子的时候,突然感觉他们好陌生,他们身后都有一个恶魔,想吃了我。”   江初从小没受过一点委屈,即使被爹娘训斥,也从不会在心灵受到一丁点伤害,也从不放在心上,那些事情该做便做,不该做得有时候也做了。   可这一次与以往都不一样。   “我在呢,不要怕了。”   “我让别人去处理那些法师。”   江初红着眼眶点头,最后喝下了那碗粥,抹嘴躺在了床上,不知过了多久,白轻珩听到床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江初终于安下心睡着了,替他掖好被子,走了出去。   “昨大晚上的原来真去接人了?”黄发年一早就跑来门口调侃道。   “你去帮我把江家的一众法师处理了,不要被人看到,至于他爹娘,先不要管他们。”   黄发年又被安排了。   “你还真是……”   白轻珩挑眉:“如何?”   黄发年摆手,脸上挤出假笑,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很好。”在这里管他吃管他喝管他住,得帮人打工干活啊!   那人见他同意转身回到寝殿,黄发年开始吐槽:“我这一出狱,白轻珩可高兴死了,可以专心专意围着自己相好的转了。”   吐槽归吐槽,黄发年终于开始了自己的任务。   为了缓解江初的情绪,白轻珩特地叫来狗狗汪汪来陪着江初。   狗狗特地拿出自己的小肉垫,让江初摸摸。   “谢谢汪汪。”江初躺在床上,他的腿伤还未痊愈,甚至还严重了一些。   “公子,王上很担心你。”   江初垂下头,看向自己不争气的小腿自嘲一笑,随即抬起头:“嗯,他很好。”   眼前的汪汪还是那日的模样,看他的眼神少了一些惶恐,不过这白毛狗狗一如既往的可爱。   “汪汪,你如何和你们王上认识的?”   狗狗道:“我爹娘被别的妖怪害了,王上就把我带回来了。”   狗狗很感激白轻珩救了他这只可怜的小狗妖,还很感激他在山林里有地方住,有东西吃。   “嗯,他很好。”   在这片山林,一片热闹气氛。   而在谈州主城,特别是江家,已经乱套了。   因为江初的失踪,黑袍法师得了一日银两,得了一块上好的宝玉,带着众多弟子离开了。   而江家,原本该是热闹的一家人团圆,变成了江家慌忙找人。   来上工的厨娘们也开始帮忙找人。   谈州城上下都贴了找人的告示,可那人如同人间蒸发一样。   “江公子失踪了?难道不是出去玩忘记回家了?”告示前的百姓议论纷纷。   “你可别这样说,这几个月可没听说过他干过什么坏事,倒听说他一直帮知府大人查案子。”   “不会被人劫持了吧?”   “谁知道呢?”   江初失踪的消息在谈州闹的沸沸扬扬,未出门的唐秋宜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大哥,江初失踪了?”她那日还帮江初逃跑了,可第二日去看章玖云,那人却说江初不等他睡醒就离开了。   “听闻他是被家里人吓跑的。”   “哦?”唐秋水惊讶:“你如何得知?”   唐秋宜不知该不该把自己和章玖云帮江初的事情说起,只好道:“那一夜,我和章玖云逛夜市时遇到了他从家里逃跑,后面有许多打扮像鬼的法师追。”   “还有这种事情?”   唐秋宜点头:“是的,我看到了,之后知府大人就进来找人了。”   唐秋水大惊,按住自家妹妹的肩膀,沉声道:“秋宜,你听我说,千万不要把看到江公子的事情告诉别人,万一被知府大人知道了,或者江公子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咱们难辞其咎,就说没看到他就可以了。”   唐秋宜点头。   她不会把她和章玖云帮助江初逃跑的事情告诉别人。   “不懂知府大人居然如此迂腐。”   江初喜欢任何人都是他的事情。   “怎么了?”   唐秋水听她突然说这句话,突然来了兴致,毕竟知府大人是难得的清正廉明。   唐秋宜摆手:“没……没事。”   江初喜欢男人是他自己的事情,她绝不能做那种长舌妇,在人背后嚼舌根。   江家   “江秋城,你若不把阿初找来,我就回娘家!”   闻兰哭喊着,眼圈通红,身上的衣服已经两日未换,一直在路上寻人,逢人便问江初去向。   “江初这孩子,为他好,为何不能理解我的苦心?喜欢男人是异类!是有病!”   江秋城也如闻兰一样,这两日一直在找人,官府里的人统统出动,可没想到这人就像人间蒸发一般。   “你说他有病,你可以好好教导他,为何找来那些法师?他已经被吓怕了!”   “当日我说他有疾病时,你不是也同意了为他治病吗?”   闻兰语塞,眼泪簌簌流下。   想到自己当时居然鬼迷心窍的同意了江初城的提议,把江初在火坑里推。   江初肯定恨死他们了,他逃跑了一定去找了那个男人。   “对,白轻珩在哪里居住?他应该去找他老师了。”闻兰擦擦脸,突然想到了江初可能的去向。   江秋城抬起头:“对,他去找白轻珩了,听阿初说白轻珩就住谈州,可白轻珩家在哪里?”   一开始他忘记询问白轻珩的住处,后来江初伤心欲绝也没有告诉他白轻珩的住处,等白轻珩不教导江初了,他也不想知道那所谓的住处。   “白轻珩家境贫困,阿初肯定待不了多久便回来了。”江秋城这样想着,同时也这样安慰闻兰。   “阿初……他应该恨死我们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江秋城得到了京城来的消息,信上说皇上驾崩,由最不受宠的三皇子继位。   三皇子由曾经受宠的夏贵妃所出,之后由于母家失势,又因为太子的算计,三皇子几乎失去了所有的筹码,他的党派中人要么被贬,要么流放,原本所有人都不看好三皇子,对于这样的一个始料未及的结局,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看到这个结果,江秋城有些唏嘘,不过,对于皇位落在谁手上,如今的他并不在意,为今之计,便是找到江初。   “信上说了什么,是不是阿初的消息?”   江秋城摇头,“京城的消息。”   “京城?你还关心京城的事?什么事比儿子失踪重要?”   听到京城两个字,闻兰就火大,京城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鬼才会想知道那的消息。   “算了,还是不打扰你了。”说完,闻兰瞪了他一眼,摔门而出。   自己跑上街找人去了。   在遥远的昆仑山   客栈内   白衣女子端坐在桌前,眼睁睁的看着一枚黑色的珠子钻进桌上的乾坤袋,袋子发出耀眼的光,周围犹如火焰般炙热,她不免后退两步。   “师兄,快过来。”   子正闻声推门而入,房间内一片平静,只有震惊的印月。   “怎么了?”   她额头浸出细细麻麻的汗珠,伸手指向桌上方才发着热的乾坤袋,“方才不知从何处飞进一颗黑色的珠子,那珠子直接钻进了袋子里,之后这个袋子周围就像有火烧一样。”   印月的表情一脸惊恐,不似撒谎,他上前一步,“师妹,你让开。”   “师兄,你小心一些。”   子正食指中指置于眼睛之上,透过“欲穷”看向乾坤袋之内。   入目便是一片黑暗,紧接着如同白昼,一暗一明使得子正的眼睛极为不舒服,待适应白昼之后,遍地都是血迹。   “怎么会……”   印月见子正脸色不对,“怎么了师兄?”   再用“欲穷”透过袋子,首先便是血色地板,再一看一双黑色的鞋,子正内心不安,接着看去,那双黑色鞋子的主人便是当日里收的魔物,额头处的火焰烧的越发旺盛,显然是这个魔头吸收了乾坤袋妖怪的精元,法力变得强大。   青夜悠闲的坐在木制椅子上,嘴角轻抿,突然邪魅一笑,手上还把玩着印月口中的黑色珠子,看来那也是一颗精元。   “居然来客人了……”   糟了,被发现了,还未等子正收回“欲穷”,里面的男人用手掌轻轻挥了一下,一道火光闪到子正的眼睛……   “啊啊啊……我的眼睛……”魔物的突然攻击使得子正捂住眼睛后退了几步。   “师兄!你没事吧?”印月不知道里面具体情况,赶忙上前,把子正扶住了。   他放下自己的手,看向周围,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别处。   “师兄,你的眼睛怎么了?那里面到底怎么了?”印月见他如此动作更加焦急,向着师兄挥了挥手。   似看到了一道模糊的身影,子正微微站定,平复了心情,缓缓道:“这一阵子我们耽搁了太久,需要马上把袋子送到天山,等师傅做定夺,不然来不及了。”   “师兄,你的眼睛突然变得没有光亮,是不是里面的妖怪对你做什么了?”   子正微微摇头,为了让印月放下心来,只好道:“无事,过一阵便好了。”   见他不想谈论里面的事情,印月从桌子上拿过那个袋子,放在腰间。   “印月,我拿着这个袋子吧。”   “师兄,妖怪不可能从乾坤袋里逃出来,你放心吧。”   她心中知晓师兄不想让自己受伤,可她也不是普通人,他们都在天山待了那样久,这种简单的拿袋子的事情是可以做的。   待印月出去退房,子正在房间逗留许久,手指轻抚眼睛,似乎没有达到想要的,无声叹气,最后靠着眼前模糊的视线走出房门。   乾坤袋内,生长成男人的青夜暗自思量,这里的环境固然适合生长,可方才那个人说他们要到天山。   那个地方距离神界如此之近,恐怕……   思索片刻,青夜有了打算,这儿恐怕再也没有像那条黑蛇一样傻的妖怪了。   在里面混吃等死的日子长了,他该出去亲自找猎物了。   退完房后,印月与子正又开始启程了,两人御剑飞了半日程,眼瞅着天要黑了,二人只得借宿另一家客栈。   黑夜中,众人都在熟睡。   房间内,床上那人腰间的乾坤袋又开始闪烁,忽明忽暗,再一瞬,袋子一片死寂。   床边出现一道黑色身影,额头的火焰烧的正旺,正是那一个从袋子里钻出来的魔物。   “太好了,终于落在本尊手上了。”   手缓缓靠近印月光滑的脖颈,手指上长出尖细的指甲。她睡的很熟,并没有察觉到危险的到来。   只要他一用力,印月肯定会被他掐死。   他感觉到了脖子上血管的搏动,一跳一跳的。   是鲜活的生命,就像他曾经掐死的那只可爱的小兔子。   该马上杀了她,只一下,她肯定就死了。   可是,只是掐死她好像不过瘾。   该如何杀了她才好玩一些呢。   青夜陷入沉思,手轻轻放下,蹲下身,床上的女子浑然未觉。   翌日   天气晴朗   印月子正收拾完毕退完房,客栈前面围了一大圈的人,印月爱热闹,跑了过去。   “印月,你去哪?”   子正望着那一道模糊的身影钻进前方的人群之中,也跟了上去。   “救救我,哥哥姐姐,叔叔婶婶,爷爷奶奶救救我……”   中间那名粉衣女子泪眼婆娑,企图周围看热闹的人救她逃出男人的拳脚下,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将她轻轻一提,一把扔向远处。   印月见状,将女子从半空中接下,之后缓缓落地,使得她并未受到伤害。   “谢谢仙者。”女子垂下头。   印月这才发觉这女子比她还高,看上去和她师兄差不多,想不到人界女子能有这样高的,是她孤陋寡闻了。   “为何伤害无辜?”   印月看向前方那名五大三粗的壮汉,其他看热闹的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不过他们也不知个所以然。   大汉一看是尊贵无比的仙者,顿时火气小了一些,语气变得恭顺,“她爹欠我银子,这不她爹跑了,她得给我做媳妇。”   “你这不是霸王硬上弓吗?”   印月细看这高大的姑娘,明眸皓齿,肤白细腻,确实是一名俏丽的姑娘。   “仙者,从小我爹就爱赌,赌赢了去青楼……”   “赌输了便回来打我和我娘,我和娘早已经受不了离开了我爹,根本不知他还欠了银子……”   还未说完,女子哭出声,周围人一阵唏嘘。   子正缓缓走来,从口袋里掏出一锭银子,“好了,以后便不要为难这位姑娘了。”   大汉拿到了银子,看向女子,女子给他一道眼色,大汉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众人见看不了什么热闹,便都离开了。   “姐姐,我见他好像还想来找我,我害怕。”   女子抓住印月的手,子正见状,走到二人身前,“敢问姑娘家住何处,我二人可以先送你回去。”   女子轻轻放下印月的手,眼眶含泪,鼻头泛红,“我……我没有家了,娘她早就去世了……”   “可我们并非是游历,不能带你离开,抱歉。”子正抱拳,拉住印月的胳膊便想离开。   “师兄,我见她太可怜了,我们如果离开的话,她该怎么办啊?”   子正闻言,脸色微变,将印月拉至一旁巷子处。   远处的女子只是呆呆的望向他们这一边。   “师妹,我们眼下有重要的任务,带一个人会使我们的路程变慢,那魔物可禁不起我们浪费时间。”   印月摇头,“师兄,我见你自始至终便是一个心善之人,为何这二日这样反常,若她遇到危险怎么办?”   子正无语望天,叹了口气,“印月,我们贵为仙者,便要有仙者的自觉,世间不幸之人这样多,我们不可能每个人都能照顾到。”   “所以现在能照顾到一个便是一个。”   “……”   “我们可以给她一些银两,让她自己生活,难不成到了天山你都想带着她?”   “印月,你本是理性之人,为何如今有如此泛滥成灾的同情心?”   印月本身便有给她一些银两的打算,可见师兄如此咄咄逼人,说出长篇道理,她有些烦了。   “师兄,我这是与你学的,算了,我们分头行动,你不带,我带!”   “你说什么?”子正脸色不悦,这还是印月第一次见他发脾气。   眼见着这二人便要骂起来,女子嘴唇微勾,见时机到了,大喊:“二位仙者不要吵了,心心叨扰已久,先行离开。”   印月见状,“喂,姑娘,你别走啊。”   女子匆匆走到另一条巷子,印月追了上去,那女子已经转到另一条大街,再也不见踪影。   “师兄,你看她并没有想跟我们走,这不是寒了人家的心吗?”   子正不知印月心中想法,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把魔物送回天山。 第一百四十三章   江家门口   一个十五六岁穿着朴素的姑娘敲响房门,碰巧厨娘要出门买菜,两人打了个照面。   看这姑娘似有事情,热心的厨娘率先开口:“姑娘,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姑娘拿过手中的告示,指着上面的字,笑吟吟的道:“我见江公子要找丫鬟,我可以做丫鬟。”   要说这告示,江初本人甚至闻兰都不知晓。   在江秋城察觉出江初恋慕白轻珩之时,曾经自作主张想给他找个丫鬟,美其名曰小丫鬟照顾江公子,实际上想着纠正江初的歪风邪气。   不过,发布这个告示后,全城女子认为江公子如今重病在床,照顾他的话必然很辛苦,便对这告示置之不理了。   等江初失踪了后,才有人揭下告示。   厨娘摇头,看着她手上的纸,叹了口气,“那姑娘有没有看到这张告示旁的那些告示呢?”   离栖觉察到不对劲,蹙起眉头,跑到告示栏看向另一张告示。   “怎么……怎么会?”   居然失踪了?   上面说找到江初者,必有重赏。   厨娘走了过来,轻轻道:“小姑娘,你是外地的吧,不知道这件事,等找到公子再来吧。”   因为找江初,他们江家上下已经奔波了数日,仍旧无果。   离栖拉着厨娘衣袖,“婶婶,我……江公子他为何会失踪?”   厨娘摆手,“哎,不清楚,我也是这两日才来上工的,一来就听说了这事。”   “小姑娘,回家去吧。”说完这话,厨娘拿着菜篮子走了。   离栖不知江初跑到了哪里,也不知因何原因失踪,烦躁的抓了抓头。   本想着自己身体彻底恢复后来找他,那人却丢了。   “江公子都失踪了多日,你说他前一阵子被人绑架,受了重伤,听说后来不知怎么又失踪了。”   恰好两名妇人看着眼前的告示,说着离栖不知道的事情。   听到江初受了重伤,离栖匆忙走上前,插了话,“姐姐们,江公子前阵子为何受了伤?”   一名胖胖的妇人抓着离栖纤细的手腕,“小姑娘,外地来的吧!”   离栖愣愣的点头。   接着妇人将江初前一阵的事一股脑的告诉给了眼前的姑娘,这样惊心动魄的场景小姑娘眼眶都红了,“他受了重伤身体还没有得到恢复为何又失踪了?”   “谁说不是呢?”   另一个瘦瘦的妇人从怀中取出一枚丝帕,递给了离栖,“妹妹,你的共情能力太强了。”   离栖拿过丝帕,谢过了妇人,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不是共情能力强,只是他的遭遇让我有些难过,有些唏嘘罢了。”   “谁说不是呢?”   胖妇人看向周围,把二人拉到告示栏之后,小声道:“其实那夜我在花灯街见到江公子穿的邋里邋遢的被知府大人追,好像还有几个做法的法师,只要想起那些法师我就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胖妇人抖了抖身子。   “还有这事?”   “可不是呢?我亲眼所见,相信那一夜不少人看到了,只是没有人到处宣传。”   “我猜知府大人见江公子遭遇那些劫难,怕是他染上不该染上的东西,才叫来法师的,谁成想公子被吓跑了。”   听到二位姐姐的描述,离栖感到脊背发凉,那人居然被吓跑了?怎么会这样?   那他会去哪里?   她不熟悉江初的父母,那些人应该不会告诉她真正的原因。   她该怎么办?   秦州   闻老爷和闻天星回在秦州还未待上几日便收到了谈州寄给闻天星的来信。   闻天星怀疑是江初写给他的秘密信件,特地跑回房间,关上房门,细细品读。   不曾想这封信是闻兰寄来的。   “表弟他为何想着离家出走了?”   闻天星无奈扶额,又重新读了一遍。   信上说若见到江初便要把他亲自送回去,还说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给闻老爷,怕他会多想。   “表弟还是少年心性啊,身子刚恢复,安稳了一阵,又开始折腾了,姑母他们可真要费心了……”   闻天星看完信将它收到抽屉里,转头出了房间。   而在谈州妖界的一处宫殿内,所有人想找的江初此刻正在床上躺着,眼睛直直的盯着床幔。   若说这几日,他越想越不对劲,他的记忆莫名变得空白,时断时续。就如当日遇田小兄弟二人,当他醒来便看到他们被人埋在土里;还有这一次,莫名其妙的出现在章玖云的家里,手上还拿着江秋城的长鞭。   难道他的记忆已经退化到这种程度了。   “江公子,好久不见!”   外面传来的声音使得他收回思绪,江初抬起头,只见浑身是毛还穿着黄色衣服的人走到他面前。   “你是猴……”未等说完,他反应过来,轻声警惕道:“你是何人?”   按理说白轻珩宫殿里该不会有想害自己的妖怪吧,江初放下心,见眼前这只妖似乎认识自己。   可他不记得自己认识这只猴妖。   黄发年走近,江初坐起身又仔细看了看他,依旧是毫无印象。   黄发年盯着江初的眼睛,找了个椅子坐下,“果然和之前不一样了。”   江初被他盯的不自在,不知他们何时认识过。   他的记忆只是在山中砍柴为生的樵夫,哪里识得他?   “你之前认识我吗?”江初试探性询问。   黄发年翘着二郎腿,抓起果盘上的瓜子,磕不停。   “认识,说过两句话。”   江初听出了话中的意思,自己和他不熟。   “那他之前有提过我吗?”   江初小心翼翼的询问。   “就是因为你,他把我关了好久。”   黄发年语气充满埋怨,好似埋怨他为何这样久出现。   “我怎么了?”   江初的好奇心被他勾了出来,从床上下来,慢慢悠悠的披上衣服坐到黄发年身旁。   黄发年刚想说什么,眼尖的他看到那条蛇走了进来。   “你没事,江公子!”   江初被他突然的变化摸不清头脑,转头看去,是白轻珩回来了。   “轻珩!”他笑着招呼道。   黄发年见江初前后模样,感慨一声:“人的变化果然大。”   看到江初旁边的黄发年,“你来做什么?”   “我便不能来了吗?”黄发年比较无语,他才是白轻珩的工具人,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眼见白轻珩走到江初面前,慢慢扶起,温声细语,“你腿未好,就先不要下床活动了。”   黄发年对他翻了个白眼,做了个呕的动作,白轻珩瞥了他一眼。   “没事,好多了,我自己都能走了。”江初轻拍小腿,“就只有一点小痛。”   “嗯。”   “你心情好才能好的更快。”   黄发年受不了眼前的浓情蜜意,插了一嘴:“白轻珩,我来告诉你,完成任务了。”他在那一顿人离开后,在小树林一一解决了他们,没有惊扰到任何人。   江初蹙眉,抬起头望着神秘兮兮的老蛇,“什么任务啊?”   白轻珩笑了一声,摸了摸江初的额头,“你不是怕那些法师吗,我把他们送回老家了。”   “嗯,不要让他们再来了,他们就是骗子。”   “嗯,放心,他们不会再来了。”   黄发年听着这二人的对话,便觉得腻味的很,跑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   “黄发年,你怎么在这座寝殿?”菁菁走了过来,见这只猴子从这座宫殿里跑了出来。   “我?我就是来报告任务的。”黄发年拿下菁菁端着的糕点,放在嘴里。   菁菁拍掉他妄图再拿一块的手,“这可是给江小公子的,你吃个什么劲?”   “江公子可是和咱王上你侬我侬呢?吃不了这糕点了。”   听到这话,菁菁拿过糕点,尝了尝。   味道果真不错。 第一百四十四章   待子正和印月离开后,女子悠悠出现,那大汉也从巷子的阴暗处出现了。   空旷的长街,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好了,你的任务完成了,想要什么?”   “我想要媳妇。”大汉贪婪的望着女子,摸着手腕,嘴边流起了哈喇子。   青夜反应了一会儿,白了他一眼,“什么样的媳妇,具体到人。”   满大街的女子,都给他当媳妇?   大汉想了想,直勾勾的盯着眼前女子,“你这样的我就很喜欢。”   青夜直接无语,轻轻一挥将他甩出去几米远,扬起的风尘惹得大汉咳了几声。   大汉没想到这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用掌风就能将他打死,一时间不敢造次。   “再给你一次机会,若还是如此,本尊立刻送你去见阎王,你信不信?”   如此冷酷的声音让大汉身体微微颤抖,明明只是个小姑娘,为何他这样怕呢?   “大仙在上,小人不敢造次了。”大汉跑到青夜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咣咣的磕了两个头,开始沉思需要找什么媳妇。   想了想,感觉今日遇到的仙者倒很符合他的口味,尤其是那尊贵的气质,那明艳的模样就让他心底荡漾。   那种可望而不可即的才最好。   那种人做媳妇,八辈子修的福气。   如果眼前的神仙能帮他实现愿望,那再好不过了。   “回神仙的话,小人想要今日的那个仙者。”   大汉目光诚恳,青夜眸光微沉,缓缓走到大汉面前,蹲下身,手轻轻放在大汉的脖子上,嘴唇轻启,“你方才说谁,本尊没听清。”   “就是今日那位为您打抱不平的姑……”   还未等大汉说完,“咔嚓”一声,脖子断了。   他缓缓站起,擦了擦手。待他反应过来,那人早就死了,摸了摸自己方才杀生的手,陷入沉思。   看样子,不能再玩了,他得马上解决掉她,以免有后顾之忧。   接下来,印月和子正之间陷入了单方面的冷战,子正与她说话,她当空气,子正请她吃饭,她吃的比谁都多。   又走了半日,二人来到一片山林,这里云雾迷蒙。印月拿起剑,飞到上空,上面更是辨不得方向,连御剑飞行也无法穿越的迷雾,看样子需要徒步走了。   “这硕大的山林,不知何时才能走出去。”   山林中,一片迷蒙,伸手不见五指。   等了许久,都不见回应,“师兄?”   她转身,雾已经笼罩了她,他们走散了。   印月又唤了两声,从口袋里掏着罗盘慢慢向西走去。   走了一阵,耳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师兄,是你吗?”   印月有些欣喜,看清面前人的身影,果然是子正。   “师……啊……师兄?”印月呆呆的望着前面那人,一把长剑刺向她的胸口。   “为……为什么……”没等印月说完,闭上眼睛躺在地上。   “妖怪又想骗我?”   地上没有声音,他收回剑,取出罗盘,听着手上罗盘指针的方向,辨清方向后,察觉出空气中又多了一个人的气味。   “谁?”子正不能看清来人,只能隐隐看清那人的轮廓,是一个男人。   “仙者,你居然把另一位仙者杀了?你们有仇吗?”   这语气似乎有些害怕。   子正只听得前面的话,没有听出男子口中的幸灾乐祸。   “你……你说什么?我……”   “我见你杀了她,她是不是妖怪,可她打扮不像妖怪啊?”   “公子有所不知,那妖怪惯会骗人,在下方才已经被他骗了多次,他多次以师妹身份骗我,企图骗取我的信任,在下不得已才杀了他。”   青夜抱胸看着面前这愚蠢的人类,嘴角微微勾起,看样子他还不知道自己亲手杀了她。   他像一名循循善诱的教书先生,蹲下身,轻轻抚摸女子苍白的面容,眼中好像有些怜惜,轻声道:“这个女人怎么是妖怪呢?”   子正低下头,看向那女子轮廓,“妖怪死后便会……”消失。   终于,子正发现了,他杀了自己的师妹,青夜见目的达到,站起身,他最是享受这种乐趣。   “她不是妖,她是师妹,不是妖……”子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中流出悔恨的泪水,“怎么会呢?方才那是只妖,怎么变成她了?不会的?…”   他不是仙者,是恶魔,他杀了自己的亲人。   “你终于发现了,太好了,本尊还不知该如何杀得了她,谢谢你了。”   “你是那个魔物?”   青夜轻甩袖口,子正被打飞不远处的树下,眼中露出狠厉,额头火焰越发旺盛,“哦?被你发现了。”   谈州城   离栖还是没有找到江初,不过,她记得猫妖奶奶说江初与蛇王关系匪浅,或许,蛇王会心善的派人去找她哥?   离栖是个想的到便立刻去做的人,作为一只猫猫,她喜欢登梯爬高,循着味道便来到山林入口。   “来者何人?”   两道树影在离栖面前转个不停,“我叫离栖,找妖王有事相商。”   树影从未听过有这样一个名字,顿觉这是一名无名小妖,“我们王上日理万机,你觉得可能见你吗?”   说罢,树影消失不见。   “喂,我真的有事情。”   宫殿内,江初慵懒的躺在摇椅上,身上还盖有一张被子。   在这修养的十几日,腿渐渐的恢复正常,已经能跑能跳。   不过白轻珩说了,再修养两日才能走出宫殿,到街上玩。   分明是白日,宫殿里没有声响,好像硕大的殿只有他一人慵懒的躺在摇椅上。   越到这个时候,头上的感觉越明显,他总能听到脑子里面有人说话,你一言我一语的。   甚至还能编排出一幅幅模糊的画面和人物。   “怕不是我真的要傻了?”   也是,头受伤后,他没有像画本子那样失去记忆,那肯定是要变傻了。   江初非说自己要傻了,白轻珩为他找来了妖界德高望重的树妖大夫。   树妖大夫说他恢复的很好,本来可能会失去记忆,还好江小公子比较厉害,这才避免发生那种事。   “那我会不会傻?听闻前几日我刚来的时候就有些疯疯癫癫的。”   树妖大夫捋了捋胡子,“那应该是受到了惊吓,公子已经恢复如常,再静养几日便会彻底恢复。”   江初有些后悔让白轻珩找大夫了,又需要静养,他已经修养的要傻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走下山不久,离栖烦躁的跺脚,连蛇王的影都见不到,别提让他找人了。   不过,她不信自己真的无法进去,闪身变成了小黑猫,爬上山跑到妖界门口。   树影见她变回原形,心下更加不耐,“说了多少遍,王上不见你。”   两只树影之间是有缝隙的,小黑猫作势点头,转过身子,身后的两个树影不再看它,嘴上催促着:“快走快走,没事别来这里。”   黑猫偷偷转身,见时机成熟,窜进树影缝隙里。   “你在做什么?喂!”两个树影只看到一只黑影窜了进去,一下就不见了。   它们慌了。   “完了完了,被她偷跑进去了,快报告给菁菁大人。”   “抓小黑猫!那是外来的妖怪!”   “快来妖,抓外来妖!”   训练场上   菁菁还在训练着新的树影,看到树影门卫的到来,便停了下来。听着它的回复,险些吐出老血,看样子,这道门不能找树影看了,还是像之前一样做几道结界,加固几道封印吧。   离栖不知道,因为自己的擅闯,谈州妖界大门比之前牢固了不知多少倍。   因为她是只妖,很容易让妖界众妖信任,所以她的出现,并没有出现轩然大波,也可能是因为守门的信息还没有传来城中。   临到深夜,她都没有找到宫殿的位置,只要她一提到宫殿找王上,那些妖怪就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既不告诉她位置,也不给她好脸色看。   “你死心吧,王上怎么可能看上你?”   “我们王后比你好看一万倍,歪瓜裂枣怎么能入我们王上的眼。”   “?”他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不……不是,你们这是……我……”还未等她解释,有妖怪开始向她扔臭鸡蛋,烂菜叶,烂菜根。   “你们这是做什么啊?啊!”离栖抱着脸,头顶烂菜叶跑了。   终于到了一家客栈,要住店时因为没有妖币被老板赶了出来。   最终只好变成原形蜷缩在一户闻着安全的特大房子的小角落里,瑟瑟发抖。   “希望我不是第一只冻死的猫。”离栖这样想着,闭上眼睛。   虎将军骑着马刚从宫殿里回来,眼睛向角落处一瞄,便注意到一只可怜兮兮的小黑猫。   “莫不是今日菁菁说的那只猫?”虎将军跳下马,离栖立刻睁开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拎起后颈皮,身子被拉的很长。   离栖仔细看了一眼这个高大威武的男人,嗅了嗅他的气息,一种同类的感觉扑鼻而来。   她放心了。   猫与猫之间应该可以相互信任。   虎将军把它拎到大厅,随意一抛,离栖跳到椅子上。   “谁让你等贫民坐本将军椅子的?”   离栖顿觉屁股疼,扑通一声跳在地上,老老实实“喵”了一声。   “你就是今日擅闯的那只猫?”虎将军眯眯眼,想着如果是的话就把它带过去给菁菁邀功。   离栖又“喵”了一声,囧囧有神的大眼睛看着高高在上的虎将军。   虎将军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别喵了,说人话。”   离栖只有变回人形才有说话,况且她不习惯在外人面前变人形,又“喵喵喵”叫了几声。   她想这种猫语,一般猫类都能听懂。   虎将军并不能听懂,光喵喵喵就吵的他头疼。   算了,他只好从房间里取出一个不大的笼子,示意离栖进去待着。   “进去待着。”   她若进去的话,更变不成人说话了。   “进去啊,犹豫什么,难不成本将军请你进去?”说着,虎将军挥起了自己的拳头。   离栖毛发竖起,作势要逃。   “菁菁明日便在宫殿当差,正好把你当礼物送给她。”   一听明日到宫殿里去,离栖毛发耷拉下来,站起身子,老实巴交的走了进去,还未等虎将军关门,用爪子自己关上了。   “小家伙,这么听话。”   虎将军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充满了对小黑猫的欣赏,看了她一会儿,又从书房拿来了一本诗书,跳到床上去看。   “今日看十页。”虎将军给自己树立了一个小目标,想象着自己学会这些文绉绉的诗句变成有文化的有风度的将军,菁菁对自己投怀送抱的场景。   还不到一刻钟,那本书就被扔在地上,虎将军睡着了。   “呵呵……”小黑猫心里干笑两声,蜷缩在笼子里,等待着明日的到来。   直到深夜,离栖也没有睡着,大眼睛幽怨的瞅着床上那鼾声如雷的虎将军,她从未想过一只猫的鼾声如此大,吵的她无法入睡,想到明日便会入宫,咬咬牙忍了。   翌日   虎将军抱着黑猫哼着小曲美滋滋的进宫去了,怀中的黑猫没有昨日活跃,耳朵耷拉着,死气沉沉的。   “虎将军,今日王上带着公子上街去了。”宫殿门口的侍卫说着,看向虎将军怀中的小黑猫。   “本将军知道王上忙,那菁菁大人在宫里吗?”   侍卫点头,“菁菁大人今日当差,此刻正在处理一众大小事务。”   “那便好。”   侍卫看向虎将军的背影,微微摇头,这一次又是送猫,菁菁大人心里只有妖界,哪里有什么儿女情长。   到了花园,虎将军放心的把离栖放在石桌上,“本将军进去找菁菁,你老实点。”   离栖老实点头,舔了舔虎将军的手,示意自己会老实等他。   待虎将军走后,离栖立刻跑开了。   她是傻吗?到了宫殿还需要听那只大猫的话?不需要!   待到没人的湖旁,她恢复了人身。   “终于到宫殿了。”   不过,方才那侍卫说蛇王上街去了,那好,她在宫殿里找个隐秘的地方等吧。   江初终于上街了,一路上,那些妖怪小贩对他更加热情,恨不得把他当做宫殿里的男王后对待。   “轻珩,他们这次对我更加热情了。”江初抱着花花绿绿的衣裳,拎着两盒糕点,后面的车夫还拉了一车妖怪百姓送的礼物。   他有些受宠若惊。   “我给你拿着,你腿还没有好完全。”   江初喜欢吃东西,白轻珩带他到酒楼吃了许多美食。   而宫殿内的离栖,妖力低微的她不敢躲在房子里,只敢躲在草丛里,不到半个时辰,已经换了三个地方。   看着那些小宫女们来来回回,手上还端着好吃的点心时,离栖口水流了一地。   她饿了。   终于等来一个落单的小宫女,看头顶那两只长长的耳朵,后面露出的一点小尾巴,离栖就知道她一定是只天真可爱的小白兔子。   “嘿嘿。”离栖跳到兔子身后,还未拿到棒子,却被那只所谓的天真可爱的小兔子转过头来敲晕了。   看着这个躺着四仰八叉的人,兔子单手将她拖起。   “早就听到了身后有人,这小伎俩还想敲晕我?”   白兔子将她带到菁菁替白轻珩处理事务的偏殿书房内。   “难不成她就是方才虎将军说的黑猫?”   菁菁将折子放下,看向白兔拖进来的人。   半个多时辰前,虎将军神秘兮兮非让她出去一趟,等到了花园石桌上,上面空空如也。   虎将军脸上挂不住,记恨上了黑猫,原以为它会听话,没想到居然跑了。   借花献佛是不行了,虎将军又在花园找了许久,也不见那只猫的身影。   最后跟菁菁解释了许久,气鼓鼓的回去了,想着等下次有机会送给菁菁更好的东西,那只黑猫他是记住了。   一片昏暗的地方,离栖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端坐着一位看上去很好看的青衫女子,长发到了腰间,正审视着自己,身旁站着两只拿着刑具看不出妖怪种类的妖。   “你来妖界想做什么?”菁菁询问。   “我……我来找蛇王。”离栖害怕他们对自己行刑,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地方就是审问罪犯的刑犯房了。   菁菁盯了她许久,不记得白轻珩还和这一号女子有过交情,“你找蛇王所为何事?”   离栖看向菁菁,心想这人或许是蛇王的王后,或许是后妃之类的,看上去权利很大,“你别误会,我……想让蛇王帮个忙。”   “何忙?”菁菁盯着她。   “就……就……我想让蛇王帮我找一个人……”   “呵……”菁菁笑出了声,看面前的黑猫神色不似有假,“你为何觉得蛇王能够帮你寻到人呢?”   “难不成你一个外界妖都听闻我们谈州妖界蛇王神通广大?”   离栖心里咯噔一声,看样子不会帮自己了。   “你是哪里的妖?”   “我是石头城的妖。”   菁菁想了想,“石头城那个地方人界富饶,妖界贫瘠,只有一些散妖。”   不过,“你说你是哪里妖?”   离栖听她语气莫名变得急促,重复说了一个地方,“石头城。”   “石头城?”   这个地方,白轻珩曾说自己老家住石头城,眼前这女子莫不是真与他有些交情?可她年纪尚小,怎么会与他有交情?   菁菁觉得自己需要告知给白轻珩一声,不然真的耽误一些事情。   “你方才说寻一个人,寻谁?”说着,脑海中打开灵识,要与白轻珩通讯。   “谈州江初。”   听到熟悉的名字,菁菁打开灵识动作停了下来,看她的眼神从审视变得疑惑与探究,“你说谁?”   离栖重复一声:“谈州江初。” 第一百四十六章   白轻珩收到菁菁的传讯时已经和江初在回来的路上了,先把江初送回自己的寝殿,随后到了刑犯房。   菁菁主动让出座位,白轻珩仔细看向跪在地上的女子,看了又看。   “王上,你可识得她?”   白轻珩摇头,“不识得。”   “她说自己寻人,要找谈州江初。”   他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离栖,冷声询问:“你与他是何关系?”   按理说自己是江初认识的第一只妖,眼前这个女人江初曾经便认识?   “我……”离栖鼓起勇气,抬起头开口道:“我曾经是他的妹妹。”   “曾经?”   “曾经。”   白轻珩心下了然,此人看上去比记忆中年长了许多,又多看了她两眼,“你的身体为何如此?”   离栖知晓旁人肯定会有疑惑,解释道:“小时候救了一只小黑猫,后来我染病死了,猫妖救了我。”   “原来如此。”白轻珩明白了其中渊源,接着道:“你曾经的兄长与现在不同,就算你出现在他面前,他也不记得你。更何况,你确定他就是那个前世之人?”   “没关系,蛇王大人,你帮我找找他吧,他肯定是我哥哥,因为他的模样和之前一模一样。”   菁菁看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她可以确定,白轻珩认得这个女人。   “世上相似之人那样多,他不一定是你亲人。”   “不会,他的名字都和之前一样。不过,不管是不是,我都想找到他。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一旁的菁菁隐隐约约听出一些门道,他们王上不想让眼前这个妹妹找到江初。   离栖期待的看了白轻珩许久,他才回答,“抱歉,无法帮你,我并不知他的下落。”   “蛇王都无法帮我吗?”她哥哥失踪确实是一件棘手的问题。   “菁菁,送这位姑娘离开妖界吧。”   “啊?”   白轻珩的话菁菁不敢违背,丝毫不敢怠慢,带着离栖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寝殿,江初披着单衣还在等他。   “忙完了?”   白轻珩点头,“去床上吧,冷。”   江初笑了一声,见他有些疲惫,斟了杯茶,放在桌上。   “阿初,如果你前世的亲人来找你,你会如何?”   “啊?前世的亲人?”江初有些摸不着头脑,想不到白轻珩总是这样多稀奇古怪的问题。   “谁啊?刘大伯,还是刘大娘?”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对吧,前世的亲人居然还能记得我?那不是该成精了吗?”   “他们还能活那样久?”   白轻珩抬起头,抓起他的手,一字一句的问,“若真的成精了呢?我与他们,你选谁?”   “虽然我记起了前世,但我那辈子的亲人在我小时候就死了,刘大伯和刘大娘在我死前就一大把年纪了,不可能活这么久,所以你的假设不成立!”   江初说的很有道理,可这不是白轻珩想要听的。   “我是说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与她,你选谁?”   眼前之人神色莫名认真,江初隐隐察觉出不对,轻声道:“若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我也选你,轻珩,你别老问我了。”   他不知是谁又将这条蛇打击到了,挪动椅子将身子凑到他身旁,开始安抚:“轻珩,没有人能够比得过你在我心中的位置。”   “你以后都可以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不会抛下你跟他们走的。”   白轻珩点头,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江初见状,轻轻扯着他的嘴角,“你接着再笑一笑,是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吗?”   白轻珩拿下江初的手,轻轻摇头,“没有。”   江初凑近看他,“若没有的话,你为何总是问我莫名其妙的问题,是不是今日真的有所谓的前世之人来找我?还是我那所谓的亲人?”   白轻珩不说话,江初接着道:“我脑子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画面,当时我总以为是脑子出了问题。可仔细想想,那种陌生的画面太真实了,就好像某一时刻我真的做过一样。”   “阿初,该休息了。”白轻珩倏地起身,将他捞起。   “不行,还没说完呢,我在考虑这阵子的事情呢。”江初被他放在床上。   白轻珩褪下外衣老老实实躺在外面,替里面的人盖上被子。   “该睡了,很晚了。”   “你别总给我打岔。”江初瞪了他一眼,白轻珩不说话了。   “我某一世的性格是不是挺古怪的,和你现在一样?”   身旁的人听到他这句话猛的转过头,“你……”   江初笑了一声,轻捏白轻珩的脸,“我没想起来,不过你这个反应应该就是了。”   “我梦见过某些片段,可能我梦中的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男人就是那一世的我。”   “那个性格的他一直都在我身体里。”   身旁的人听到这话,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他没想到江初竟然察觉到了。   “你告诉我,今日那个找我的人是不是我所说的那个冷冰冰男人的亲人?”   白轻珩点头,他并不想骗江初,况且他已经察觉到了这种地步。   “那找我的人是谁?”   “她应该还算是你的妹妹。”   见江初有些疑惑,他解释道:“她年幼时便染病故去,恰好黑猫用自己的命救了她,她便得以用黑猫的躯体存活。”   “所以她现在是妖?”   “嗯。”   “那你如何与她说的我的去向。”   白轻珩犹豫了一会儿,老实道:“我说不知。”   江初扑到他身上,头埋在他脖颈处,轻轻道:“你这是要独占我啊,白轻珩。”   “你不喜欢吗?”   “喜欢。”江初轻轻吻了他的脸颊,身下之人板正他的脸,对着唇咬了下去。   良久,白轻珩才放下他,他红着脸喘着粗气瞪着身旁的可恶男人,“你想憋死我?”   “这么久了,你为何还没有锻炼出来呢?”白轻珩欠揍的说着,又轻轻抚摸他的唇。   “白轻珩!”江初挥舞的小拳头软绵绵的打在被子上,起到了一定的威慑效果。   “阿初,快躺下。”   江初轻哼一声,道:“你若再次见到她,就说我很好,不必让她担心。”   “毕竟此刻她与我而言只是陌路人,我也不知该如何与她谈论前世之事,前世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只希望今生的她能够一生顺遂。”   “会的。” 第一百四十七章   遥远的天山,天山老者手上的两颗玉石啪的碎了一地,看着满地的碎片,不顾神皇大人在场,脸色变得惨白,花白的胡须随着肥胖的身子微微颤抖。   旁边听故事听得正带劲的神皇听声音戛然而止,抬起头见他神色异常,又见地上的玉石碎了几十片,心下知晓有天山中人逝去了。   “皇,子正和印月没了……”天山老者平复许久,才说出这样的话。   神皇知晓那二人,虽未见过,可与天山老者仅有的几次见面,他都提到过自己的得意弟子。   “他们因何而故?”神皇目光平静,脸色淡然。   老者回应道:“皇忧虑魔物许久,老身便派子正和印月前去将它带回来,不曾想他们竟然遭毒手。”   他二人可是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定然是那魔物过于恶毒,那二人也不能敌过它的奸计。   听说是为自己的事,神皇终站起身,他身材高挑,秀发如墨,着一身暗金色的衣袍,慢慢走至天山老者身前,轻轻挥手,两颗玉石竟然恢复原状。   “孤该亲自去寻那魔物的。”   男人嘴唇轻抿,轻轻闭上眼睛,似在怜悯那两个无辜的可怜之人。   天山老者一把老骨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他磕头,“皇,老身可以去找它,您不必亲自去。”   “罢了,那魔物终究与孤有些渊源,天山尊者还是看管天山吧。”   天山老者不敢问神皇与那魔物有何关系,眼睁睁着神皇慢慢消失在天山大殿上。   “恭送皇。”   送走了男人,天山老者站起身,走到神像面前,看着手上恢复如初的玉石,开始祈祷那两人可以平安归来。   谈州城   离栖在江家附近徘徊许久,也没听得江初的任何消息,这两日又听得了以往不少关于他的往事。   看着街上人来人往,恍然想起自己当初在漆黑的山洞醒来的场景,她活生生的人居然附身在自己养的猫身上,最后居然变成了一只小黑猫。听猫妖奶奶说小黑是自愿救她的,当时的她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等她身体恢复些,猫妖奶奶带她回到石头城,回到曾经的家,那个曾经长大的地方已经变成了别人家的别院,门口的匾额已经不见了,曾经自己住的院落已经杂草丛生,丢满了各种杂物。   她去了绿林书院,就算他们一家可以搬走,书院总不至于搬走。可到了那个地方,曾经无数学子学习的地方已经变得荒凉,残垣断壁,再也没有当初的盛况。   问了行人,才知道那书院一百年前就已经形同虚设,之后便渐渐没落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江初转世,即使是转世,他也是自己的亲人。   离栖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他。   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消失,任何人的去向一定会有蛛丝马迹。   她再次去找了猫妖奶奶,猫妖奶奶很爽快的答应了她的请求。她通知给谈州的小猫仔细回忆是否曾经无意中见过江初的动向。   最终,在一只小老鼠的渴求下,它吱吱了好一会儿,小猫得到了江初的一点小小的消息。   “也就是说一位千金姑娘和一位贫穷小子帮他逃跑了。”   小猫喵了两声,离栖听懂了。   “千金姑娘和贫穷小子,那他会不会就和他们在一起?”   离栖打算夜探那位千金姑娘家,她真的希望能得到江初的消息。   已经到了深夜,唐秋宜的院落依旧灯火通明。   “什么?章玖云竟然不答应明日陪我去玩,反了他了。”   丫鬟还未进房门,就听出了唐秋宜的难以置信和口中难掩的气愤。   “小姐,章公子说明日要到村子里去,好像有些事……”   “什么事?”唐秋宜打算刨根问底。   小丫鬟头摇的像拨浪鼓,生怕小姐接着问,“他这倒没说。”   小黑猫爬上窗,入目便看到唐秋宜坐在桌前,翘着二郎腿,单手撑着脸,嘴里还磕着瓜子,可真没有一点女子模样。   不像她表姐,离栖想起了记忆中那名温柔的女子,语气轻柔平缓,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优雅,那样的大家闺秀也不知道最后便宜了哪个男人。   想到过去的日子,离栖便叹了口气。   “呀呀,你想吃烤鸭吗?”唐秋宜突然道。   “不想。”呀呀摇头,心里知晓唐秋宜的想法。   “我想吃了,咱们出去吃吧。”   “不,小姐,少爷说明日才可以出去。”   唐秋宜看向窗外,又看了看四周,一切安全,“没关系,不用理他。”   “小姐……”   呀呀拗不过她,刚想出门,他哥突然出现,将蠢蠢欲动的唐秋宜拦下了。   “行了,这几日老实些,过两日给你看一个文质彬彬的公子。”唐秋水开始数落她。   “你看看你,哪点像大家闺秀,一点女子模样都没有,”   唐秋宜蹙眉,提到相亲她就头疼,为何没人救她于水火之中呢,不由得她又想到了那穷小子。   “哼,是了,你看看你,多大年纪了,该给我找个嫂子了,别老日日管我。”   “我不急。”唐秋水道。   “哥哥不急,妹妹也不急的。”   “你……反正后日一定要去悦来饭馆相亲!”   “不去!”   小黑猫看着这二人吵嘴,心里一阵羡慕。记忆中,她的哥哥待她是一个温柔的人,从未打骂过她。   这种寻常兄妹二人的相处让她向往已久。   并没有听到想要听的东西,它又跑去找了那穷小子。同样的,一无所获,那人只知工作,不知劳累,更不用提在他口中听到江初的下落了。   江初对他们所有人,如同真的消失了一样,没有人在意他是否停留过,也没人在意他去了哪里。   唯独江家人和那只小黑猫。   闻兰不信邪,她到当地算命先生那去卜算江初下落。   “夫人,请问公子出生时年月?”   “大夜八十九年阳月二十,戌时三刻。”   先生手上的串珠被他拨弄的哗哗作响,闭着眼睛,嘴里嘟嘟囔囔,等了一会儿,睁开了眼睛。   “大仙,你算出江初的位置了吗?”   先生摇头又点点头,从一把签子里让闻兰抽出一支,闻兰闭着眼颤巍巍的抽出一支,写着“大吉”,下面又密密麻麻的写了许多闻兰看不懂的字,歪歪扭扭,像图画一样。   “先生,怎么样?”   算命先生双手接过签子,摸了一把胡须,震惊道:“夫人,这是上上签啊,是大吉,公子不出两个月必定自己回来。”   听到这话,闻兰难掩激动,从凳子上弹起,握住那签子,嘴唇轻轻颤抖:“那他如今在何处?”   算命先生拿过签子,指着那一连串闻兰看不懂的字符,“公子如今在他最常去的地方,他会回来的。”   “最常去的地方?”那些他最常去的茶馆,酒楼,熟与不熟的朋友家,都翻遍了。   “对,最常去的地方。”   闻兰心里犯起了嘀咕,旁边的一名年轻的妇人抱着一只乱扑腾的大公鸡跑了过来,对着算命先生就要下跪,“大仙,您可真神啊!我婆婆真的找到了!”   算命先生及时拉住那年轻妇人,捋了一把胡须,露出了几颗大黄牙,“能帮到人便好。”   闻兰见状,心下又信了几分,在脑子里努力回想江初常去的某些地方。   两人说了一会,算命先生留下了大公鸡,妇人自己走了。   见闻兰还在犯嘀咕,先生道:“妇人,您若不信可找别人帮忙测算公子的下落。”   “不不不,怎么会呢?大仙自有仙术,我自然是信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夫人,公子定然到了他常去的地方,您要不再仔细想想他的动向?”算命先生说道。   闻兰点头,越发确定江初和白轻珩在一块,江初时常与他讨论学习,定然是到了他的家了。   “大仙,那他还在谈州城吗?”   算命先生看着那签上的“大吉”二字,一只手挡住眼前的视线,小小的眼睛透过指缝瞄向面前的闻兰,只见她脸色焦急的等待着他的结果。   等他思索好了对策,这才将手放下,缓缓道:“签上说还在。”   闻兰有些欣喜,从口袋里掏出十两银子,算命先生面色如常缓缓接过,待闻兰走后,火急火燎的带着鸡和算命摊位跑了。   江秋城听了闻兰的建议后,立刻张贴出新一轮告示。   从当初的找一个人变成找两个人,他们不信这还找不到人。   张贴完之后,周围的百姓又开始议论纷纷。   黄发年闲来无事出来游玩,特意变成人类模样,手持一把写满诗的扇子,风度翩翩,仪表不凡,惹得不少女子驻足。本想如白轻珩一样与人类展开一场旷古绝今的爱恋,不曾想来到城里就看到无数张江初和一个贼眉鼠眼的人的画像,下面还有几行字。   走近一看,上面写的是曾经的教书先生白轻珩将江家公子挟持,企图骗取银两,如有白轻珩消息者,赏银五百两。   “好家伙,原来画的是那条蛇啊!”黄发年倒是没看出来那画中人是谁,若白轻珩知道江初父母这样编排他还把他画的这样丑肯定要气死。   “啊?哪里有蛇?”旁边的姑娘弹跳起,地上空无一物,重重的舒了口气。   一旁的大娘瞥了黄发年一眼,“蛇冬眠呢?小伙子不懂别乱说。”   “我认识的蛇不冬眠。”黄发年又道。   成妖的蛇很少有冬眠的。   大娘拉着姑娘开始窃窃思语,一脸警惕的盯着他,很快就走了。   “这是什么意思?”黄发年看着远去的两人,见他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如今也不理解人类了,毕竟他很久没有离开过妖界,仅有的一次还是前两日帮白轻珩办事。   “算了。”   黄发年选择不再计较,继续欣赏白轻珩的罪行丑图,或许他可以撕下一张带给白轻珩欣赏一下。   走了一会儿,前面衙门旁的告示栏人最多,乌压压的一片,黄发年身形微闪,不费吹灰之力就来到告示栏最前面,还是一样的内容。   黄发年顿觉无聊。   “那个白轻什么的居然做这种事情?知府大人也有识人不清的时候。”   “前一阵子江公子失踪,我便觉得有蹊跷,原来又被人绑架了。”   “唉,有消息的一定要上报,知府大人待咱们不薄,我听说那个白轻衍什么的,他是外地人,谁给他租过房子的,站回来。”   “没有,我家就一处房子,六口人还不够住。”   人群里冒出一颗头,大声喊道:“孙老爷家房子多,问他。”   “不不不,我爹早把房子给我了,我可没租给过那号人。”   这些百姓你一言我一语,把白轻珩视为谈州罪人,生怕他沾上了自己,为自己惹下祸患。   黄发年“啧”了一声,拿好扇子,闪身离开人群,将消息报告给了那个不出妖界的谈州罪人。   听宫殿里的妖怪说,那二人去钓鱼了,黄发年来到花园,一片湖边,那谈州罪人陪着那被绑架的公子哥钓鱼,二人好不快乐,旁边的竹篓里已经有了两条大鱼。   白轻珩首先就看到黄发年拿着一张画着人像的纸,“这是什么?”   听到身旁人开口了,江初向后看去,不知黄发年找白轻珩做什么,“年哥。”   这个称呼一出,白轻珩愣了,黄发年也愣了。   “你叫他什么?”   江初见老蛇皮笑肉不笑的问,顿觉一阵好笑,“年哥啊。”   老蛇恨的牙痒痒,幽怨的看着旁边幸灾乐祸的猴子,从未叫过他哥,江初一直唤老师或者名字,为何见黄发年第二面就如此亲近。   江初站起身,拉着白轻珩的衣袖,“我感觉叫黄哥不好听,年哥好听些。”不然以后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整日里黄公子的,倒显得生分。   “哈哈哈,初弟所言甚是。”   “我看叫年糕还差不多。”白轻珩瞥了黄发年一眼。   听到这话,黄发年嘴角的弧度立刻耷拉下来,恨恨道:“王上,你信不信我把你与幽莲黑蛇的事情告诉初弟。”   白轻珩一只手摊开,抿着嘴,示意黄发年请说。   黄发年见他动作,便知他把发生的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告诉了江初,顿时没有了报复的快感。   “得得得,给你看张纸。”说完,将纸扔给白轻珩。   “什么纸?”   黄发年笑了一声:“你岳丈送你的。”   说完,一溜烟跑了。   “轻珩,你成亲了?”   “啊?”   看着纸上的内容,江初顿感气愤,他爹不知自己为何离家出走,还一味的抹黑白轻珩。   “气死我了,我要回去找他们理论,把你当成什么人了。”   江初被气到了,白轻珩目光平淡,仿佛那个罪人不是他。   老蛇悠闲的拿起鱼竿,坐在湖边,拉住江初的衣袖,轻声询问:“你不想见到我吗?”   “怎么会呢?”江初蹲下身,朝湖里扔了颗小石子,游过来的鱼被吓跑了。   “我不想见他们这样议论你,现在主城肯定贴满了这种告示,他们就是污蔑。”   白轻珩一手拿着杆,另一只手拉着他的手腕。   “不行,我要回去找他们理论。”   “不许去。”   江初不理解,甩开白轻珩的手,扳过老蛇的脸,“那你就让他们这样编排你,给你扣上莫须有的罪名?”   “你回去便不见我是吗?”   “你去接我啊。”如果他爹还是认为自己有疾的话。   白轻珩看着他,想起这一阵快乐的日子,犹豫了一会,最终缓缓道:“你走了我不会再去接你。”   江初睁大眼睛,腾的站起身,“所以你的意思就是我走了,你就不会再找我,我也不能来找你了?”   他轻轻“嗯”了一声。   “白轻珩,别人那样编排你,我受不了便找他们理论,你居然就不让我回来了?”江初气的弯下腰伸手撕老蛇的嘴,“你行啊,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我不去找了!”   江初气鼓鼓的跑了,白轻珩扔下鱼竿,嘴角勾出得意的笑,江初一辈子不离开他才好。   “阿初,你识得路吗?”   白轻珩在他身后大喊。   “你管我?”   远处传来江初气愤的声音,白轻珩笑着摇头,拎起地上的竹篓和鱼竿,循着他的身影缓缓离开。 第一百四十九章   白轻珩的心情莫名变得很好,遇到妖怪宫女们居然破天荒的微笑,那些宫女们顿觉得自己看错了,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王上居然对我们笑了!我没看错吧!”   “没看错,我也看到了!”   从她们来到宫殿,白轻珩便不苟言笑,从未对她们笑过,听菁菁大人说看见白轻珩笑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方才看到的一幕怕不是他真的转性了。   白轻珩自然听到身后那些宫女的窃窃私语,唇角微微勾起,看着竹篓里的鱼,挑了一条比较肥美的送到膳房。   紧接着回到偏殿,走进院落,看向不远处的大门,突然停下脚步,转身走向另一道房门,经过大厅后门,便看到那本该生气的人背对着自己正坐在窗边,无聊的看着窗外。   江初不知白轻珩从后门进来了,巴巴的在大厅向外张望,等了许久,那人还不进来,气的站起身,“哼,还不来找我!”   说完,转过身,只见那人正看着他,脸上带着笑意。   江初被惊的后退两步。   “你你你,你从哪里进来的,吓死我了!”   “后门。”   “这座殿还有后门?”江初吃惊,他从未走过,想来也是,他才住了不久,殿很大,不一定能转完。   这座偏殿是白轻珩住的地方,旁边还有主殿,那边是他自己处理公务的地方。   还剩下几座宫殿,江初没去过。   “哼,走后门也不说一声,我看你吓到我很高兴啊!”江初没好气的看着他,转身走出大厅。   白轻珩跟着他走到院子里,高大的围墙将这座宫殿围住,里面有各种盆栽花卉,不远处还有一座凉亭,树下还有一个秋千,这秋千还是白轻珩两日前安的。   江初走到秋千旁,坐了上去。   白轻珩走到他身后,轻轻推他。   如今的风渐暖,树枝上也长了新芽,已经是春天了。   “我想,该给我爹娘报个平安,我离开这么久了,他们真的着急了。”   此话一出,原本摇晃的秋千不晃了,侧身看去,原来白轻珩用手拉住秋千,没有让它继续晃动。   “你是想离开我了对吗?”   头顶传来白轻珩冷冰冰的声音,江初抬起头,那人本该有的笑意已经消失不见,眼中如同有了冰霜一般。   “并不是。”江初解释道:“我觉得他们这样编排你不太好,而且我已经出来这样久,是时候告诉报个平安了。”   白轻珩冷笑一声,“你才逃出来几日便想回去了?我待你不好吗?”   显然,是他高兴的太早了,江初毕竟是个人,与他不同。   江初站起身,瞪着他,“不是,怎么说起你待我好不好了?我给他们报个平安有错吗?”   “难道你忘了他们找法师吓唬你的事情了?”   白轻珩谈起前阵子发生的事情,眉头轻拧,眼中尽是不悦。江初仰起头,大声道:“我没忘,我只是想告诉他们不要因为找我就随意的编排别人!”   闻言,白轻珩嗤笑一声,“在你看来,我是别人?”   “你……你这人,我说错了好吧。”   白轻珩神色不悦,江初低下头,拉住眼前人的衣袖,小声道,“我就是不想让你遭到非议。”   “非议?”听到他说出这两个字,白轻珩轻笑,“我不是人,不怕那个的,况且我本来就是绑架你的罪人。”   他彻底败了,“好,我不回去,那我写封信回去。”   说完,对着白轻珩翻了个白眼。   却不料白轻珩一把抓住他的手,冷声质问:“我都说不怕非议了,你为何还要写信?”   “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轻珩似乎有强烈要求他和闻兰江秋城断绝关系的想法,他鼓起勇气大声道:“我偏要写,你要怎么办?”   此话一出,白轻珩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他感受到了周围莫名的气氛,紧了紧衣裳,“你……你要做什么?”   望着面前的老蛇,竟然莫名有种白轻珩要打死他的感觉。   沉默了好一会儿,白轻珩的金口终于说话了。   “不怎么办。”   听到回应,江初放下心来,“哼”了一声,转身回到大厅,径直走回房间,转身关上房门。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白轻珩则坐在秋千上,懊恼的抓了抓头发,如今的他越来越过分了,当初初遇江初时还能轻松的控制住自己,做一个道貌岸然的老师,可现如今他的做法越来越自私了,有种得寸进尺的感觉。   房间内的江初并不知道白轻珩心中的想法。只认为那人怕他受到伤害,害怕自己会离开他。   “若换位思考的话,我的心情与他会是一样的。”江初托腮坐在桌边,接着从桌上取出一张白纸,静静的研墨,磨好了后便开始写字。   写写停停,思索了许久,最终写了不过百字,他叹了口气,轻轻走到院落。   白轻珩还坐在秋千上,若有所思。   他将信件交给眼前发呆的人。   眼前的信纸还未装入信封,只是轻轻对折了一下,白轻珩微微抬起头,眼中似有不解。   “你帮我送过去吧。”   面前之人缓缓点头,一只手拿着折好的信件,另一只手变出一个信封,然后将信件放入信封里。   “你不想看看我写的吗?”   “不看了。”面前的男子咬牙,极力想控制自己拿信的手。   江初笑着抱胸,凑到他身前,“老师,你不看看我写字的成果吗?”   这还是二人和好之后,江初第一次唤这个称呼,白轻珩一时哑然,最终还是将信完好的放入信封,用法力封好。   “我知道你的字,写的很好。”   “那我还是告诉你内容吧。”江初顿了顿,接着道:“我写的是:娘亲亲启,您二人近日可好?孩儿一切安好。听闻近些日子因为我的原因,连累了无辜之人,望娘亲能让父亲明察秋毫,切莫连累无辜之人。江初敬上。”   江初说完,朝着白轻珩点点头,又眨巴眨巴眼睛,“老师,我写的好不好?”   “不好。”   江初瘪嘴,“怎么不好了,我想写的内容都有,麻烦你的手下帮我送一趟呗。”   “这封信,你确定要送?”   “要送。”   “好。”   白轻珩将信件给了自己相信的手下,吩咐他送到谈州江家江夫人手上。   之后,江初百无聊赖,膳房给他端来做好的水煮麻辣鱼,惹得他连连流口水。   “真香。”   谈州城   江秋城听说江初给江家送去了信件,火急火燎的赶回家里,和闻兰一同翻看信上的不过百字,看了数十遍。   “这是阿初的字?”闻兰不信,跑到江初房间里找到几张他平时练习的字,居然一模一样。   “这真是阿初的字,他果然在谈州城内。”闻兰恨不得再给那算命先生几十两,可她不知道那先生已经卷着小额银两逃跑了。   “他的意思是说因为我贴的告示连累了那白轻珩,因为那个男人受到连累,才写了信?不然他不会写信?”   江秋城气不打一出来,将那信直接撕了,碎纸片扔的满地都是。   “江秋城,你做什么?”   江秋城差点破口大骂,“你没看出来是因为咱们让他那个白轻珩受到伤害才来的信,他根本就不知自己错在哪里?”   “那个送信的呢?把他带过来。”   送信的是一个年幼的孩子,给孩子送信又给了他一串糖葫芦的是一个老妇人,给老妇人信件的是一位年轻姑娘,给姑娘信件的是花甲老爷爷……   将这些人都叫过来,江秋城看着眼前这群人头都大了,那些人还在一个接一个唤人,恨不得将谈州人叫遍了。   “这么巧,你也来送信了刘奶奶。”   “好巧啊,张大婶。”   “……”   本该今日在家休息的陈还听说了江初送信的消息,跑来调查江初动向,后面还跟着许久不见的陈小香。   听闻江初失踪了,陈小香可着急了,在陈还背后叽叽喳喳。   “爹,江哥哥受伤你便不让我过来,怕我的出现,让他伤口复发,如今他都丢了,才让我来,你这是做什么啊,呜呜呜……”   陈小香哭了起来。   江秋城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人头,听着陈小香的哭声,额头冒出冷汗,头都快炸了。   江初不愧是他的儿子,脑子里真不知装了什么鬼点子。   妖界的江初打了一个喷嚏,这鬼点子可不是他想的,他只负责写了封信,送信的只是白轻珩的手下。   “小香,你可别哭了,江伯头疼。”江秋城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第一百五十章   离栖再一次来到谈州西南方向,她要去找白轻珩,堂堂蛇王,怎么嘴里就没有一句真话。   城里到处都是贴的告示,明明就是他把人掳走了,装什么大尾巴狼?还以为他是个好人,真是人不可貌相。   离栖循着味道来到妖界门口,不同于以往,这没有树影看管,看上去松散不少。   “真是天助我也!”离栖向前跑去,跑了许久,也不见妖影,依旧是一片山林。   “这怎么回事?难道蛇王一家搬家了?”   又转了转,依旧没找到妖界入口。   “完了,看样子搬家了,那我上哪里找白轻珩啊?”离栖气的跺脚,朝着天空大骂一声,“白轻珩!你就是个骗子!什么蛇王,你就是个王八!”   这一声,久久的在山林处回荡,忽远忽近,忽高忽低。   “我真傻,真是上辈子作孽了,才相信蛇的鬼话。”   头顶的乌鸦“哇哇”的叫着,听着她吐槽,向底下破口大骂的人的头顶拉了一摊。   离栖摸了一把,一股粘稠的臭味传来,头顶黑线,“死乌鸦,你给我去死!”   乌鸦“哇哇”的更欢了。   隐约之间,离栖见一道模糊的身影走了过来,这人很高,秀发如墨,眼神清冷,嘴唇轻抿,着一身暗黄色衣袍缓缓走到离栖面前。   “你是何人?”   男人静静的审视着她,离栖觉察这人定然是厉害的妖怪,那一身衣袍便价值不菲。   “我是离栖,你是谁?”   男人不怪眼前这个普通小妖不识得他,见她脖子处戴有一块碧玉,那玉似乎在何处见过,“连映。”   离栖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只见男人径直向前走去,“喂,连映!”   离栖追了上去。   他们直接穿过了结界,来到了妖界热闹的集市。   “哇,连映,你好厉害。”   离栖毫无掩饰的表达对男人的欣赏,眼神之中都是崇拜。   连映不说话,径直朝着宫殿方向而去,看样子是轻车熟路。   “切。”身后的离栖开始不满,连映是个没礼貌的人,光厉害也没有任何用处!   偏殿之内,白轻珩察觉到一丝外来的气息,径直走到主殿门口,打开殿门,那人正背对着他欣赏大殿里的夜明珠。   白轻珩认得他,那人曾经帮助过自己,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神界的皇会来自己的妖界。   “大人为何来到这里?”   白轻珩率先发声,仔细盯着前方之人。   神皇转身,轻笑一声,“孤来到人界,突然想到了你,便来瞧瞧。”   “多谢大人垂青。”   白轻珩不知该与他说些什么,他不是个爱叙旧的人,尤其是与这个有过两面之缘高高在上的神皇大人。   白轻珩思索的同时,神皇同样在打量着他,“孤这次见你,发现你性格沉稳了些。”   “沉稳些倒没什么不好。”他笑了一声,想起了自己当初的模样。   “那你更适合陪在孤身边修炼了。”神皇也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   初见小轻珩时便被他的不同寻常吸引,希望这条有人类感情的小蛇能够陪伴自己度过漫长的岁月。   如同之前一般,白轻珩再次拒绝了他。   “你二百多年一直在这个地方吗?”神皇并不生气,转而打量着宫殿内的一切,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办正事才会离开,近一年才开始频繁出入。”   白轻珩说得是事实,神皇倒是听出了其中的门道,轻笑一声,“那孤也是成人之美了。”   白轻珩没有再回答,连映的模样与记忆中似乎有了一些区别,他看向神皇大人的额头,想起当初在采田县城遇到的情况,“我曾遇到过一个孩童,他与你有些相像。”   “哦?”神皇没想到白轻珩会与他聊天,有了些兴致,随意坐在一旁,他最爱听的便是故事。   “与孤相似的人还真不多呢。”   听到这话,白轻珩倒是理解了神皇的意思,“他是能够长大的魔物,已经被天山老者的弟子送去了天山,神皇大人可知他的来历?”   连映转过身不再看白轻珩,原本是打算悄摸摸的让天山老者自己带回,不曾想他把这事交给了自己的得意弟子,如今就连妖界都有人知道这件事了。   “孤并不识得那魔物。”   眼下马上找到那个东西,把它带回去才是重中之重。   “孤从天山下来,天山尊者的弟子受到了魔物的攻击,那魔物逃了。”   乾坤袋可以装住一切妖,因为那个魔物不是妖,才轻而易举的逃跑了。   花园   江初在湖边钓鱼,他和白轻珩约好等送走客人便来这里玩,这不,他周围一群妖怪宫女,盯着湖里的鱼,等江初钓上一条后开始惊呼。   “哇!公子真厉害!”   周围开始稀里哗啦的鼓掌,江初本人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嘿嘿笑了两声。   难得这边的妖怪都这么捧场。   在这边的待遇可不比谈州差,甚至比知府公子地位更高了。   “江公子与我们王上怎么认识的?”一个小兔子坐在江初旁边,捧着脸望着他。   “啊?”他干笑两声,其他宫女开始起哄,九个妖怪围着他一个人坐了一圈。   便这样多的人问,他开始不好意思起来,脸刷的红了,“就是……就是……你们别问了。”   宫女们开始咯咯笑,又开始起哄,江初看起来性格很好,她们都喜欢与他玩,若他身旁有王上的话,她们只有望而却步了。   “好了好了,钓鱼!等一会儿他来了看你们怎么办?”   一听白轻珩要来,九个小妖怪安静下来,静静的看着水里的游鱼。   一条鲫鱼即将要咬上钩,宫女们眼中充满了雀跃。   “哥!”   这一声,即将上钩的鱼跑了。   宫女愤愤的转头看向后方的发声者。   “又是你。”兔子气鼓鼓道。   上次把她敲晕带给菁菁大人,没想到她还活着。   “哥,你在这!”离栖立刻扑上前,只见江初微微转头,见她如同见陌生人一样。   九个妖怪宫女生怕离栖伤害江初,有一个小狐狸直接把她抓住,不让她动弹。   “姑娘,你在叫我?”   江初转念一想,这人莫不是就是他上一世的那个妹妹吧?   想到这,他开始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人。   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女,那双圆圆的大眼睛真的与自己有点像。   “宫女姐姐,你们放开她吧,我认得她。”   小狐狸有些犹豫,可人都这样说了,只能放了。   小兔子见这猫妖眼中浓烈的感情,眼眶都淌出泪,开始为自家王上担忧。   只见那猫妖一把拉起她们的江公子,直接扑在他怀里,呜呜哭不停。   “姑娘?”你这是?江初傻眼了,呆呆的看着怀里的少女。   “啊!!!”   “快去告诉王上!”出事啦!江公子要给王上戴绿帽子了!   宫女们震惊不已,有两个去禀告白轻珩,两个去抓离栖,剩下的呆在原地,思索该怎么办。   “啊!!你们别扯我!!”离栖哭着大喊,他感觉自己被抱的更加紧了。   江初呆愣片刻后,开始扒离栖的手。   好不容易将二人分开,白轻珩姗姗来迟。   众宫女见正主来了,看向离栖眼中充满了幸灾乐祸。   “你们先下去吧。”   白轻珩捏了捏眉心,眼前这种混乱的模样,他不想再看到了。   离栖跑到江初身旁,小声道:“哥,你听我说,他是贼人,他要绑架你,我都看到贴的告示了。”   “?”   “他故意不让我找到你,一条蛇如此心机深沉,你怕是不知道他是蛇吧,你不是最怕蛇了吗?”   离栖见江初好像脑子不在状态,扯了扯他的袖子。   一旁的老蛇不说话,江初知道他想知道自己会如何处理这种事。   “姑娘,你先听我说。”江初低头看向这陌生的小姑娘,耐心解释道:“我听轻珩说你是我前世的妹妹,可我根本不知前世之事。”   离栖摇头,嘴唇微微颤抖,眼睛和鼻子又红了:“你方才说识得我,是不是他让你这么说的?”纤细的手指指向一旁的白轻珩。   江初摇头,面露微笑,“不是他,是我真的不记得了,方才只是为了救你。你来寻我,我很感激。现在我很好,不是告示上贴的绑架之类,那都是唬人的。”   “你看,你就被唬了吧。”   “可是,可是……”小黑猫却不能再说出什么。   江初感慨一声,温声道:“我真的很高兴,原来在世上还有一个我不知道的人在默默关心我,谢谢你。”   白轻珩见状在心里感慨,江初,前世今生都待那人如此温柔,好像他把自己的温柔都给了那个所谓的妹妹。   无奈嗤笑一声,江初闻声抬起头看向对面,“轻珩。”   白轻珩立刻对他展开最明媚的笑容,把目光移向江离栖时,嘴角的笑耷拉下来。   等了好久,江离栖哑着声音询问,“那你是不离开了吗?你真的不是被绑架吗?”   “不是绑架,你放心好了。”   江初见她如此别扭,终是揉了揉她的脑袋,离栖又哭了。   把江离栖送走后,白轻珩再三叮嘱,不要再让那个猫进来。   不过今日她是跟着神皇进来的。若只她一人,肯定连入口都无法找到。 第一百五十一章   新的告示出现了,上面变本加厉的数落白轻珩绑架江初,甚至昨日里还勒索银两的事,让广大百姓只要有江初白轻珩的任何动向,都要报告给江家,必有重赏。   后面的“必有重赏”被大大的加粗。   “看他这次该如何!”江秋城看着写好的告示,若江初气不过回来的话,身为人父一定要纠正他,打断他的腿。   到时给他找个妻子这事就完了,小小年纪哪有什么真的情谊,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男人。   不过,他没想到江初能够坚持那样久,将近二十日没有回来,好不容易写封信还是一封警告信。   “贴下去吧。”   捕快们办事效率很快,不到一个时辰,谈州主城大街小巷便贴满了新的告示。   采田县的小捕快阿辛不知听谁所说,跑来这儿和这的捕快们一起寻找江初。   闻兰又到上一次的算命先生那卜算江初的下落,原先在这儿摆摊的大仙不知去了哪里。   只有一个算命先生孤零零的坐在地上,连一张桌子都没有。   闻兰盯了他许久,这人看上去比一般先生年轻许多,从未在谈州见过,看来是生面孔。   她不太相信这位算命先生。   在这条街转了一圈,最后问向算命先生旁边的那位卖棺木的大爷,“大伯,请问之前那位算命先生去了何处?”   大爷看了她一眼,恭敬的回答,“江夫人,旁边的摊位每次都是不一定的,之前的那位肯定去别的地方了。”   闻兰了然,那种大仙是云游四海的,怎么会一直在一个地方兜圈子呢?   她有些失望,转身欲走。   “夫人,等等。”   年轻的算命先生叫住了她。   闻兰转身,眼中有些不耐,“何事?”   看样子这年轻人是要推销了。   她倒要瞧瞧他有何能耐,闻兰耐着性子看他装。   面对眼前夫人的轻视,他缓缓笑了一下,随后对着她道:“在下来谈州确实不久,却知夫人是要寻人。”   “你知道的事,怕不是谈州主城百姓都知道。”闻兰轻笑一声。   卖棺木的大爷搬着一个小凳子,适时走了过来,把凳子放在闻兰面前的,笑出满脸皱纹,“夫人,您别不信,这小先生年纪虽然轻,他可是算出我之后要发大财!”   “那您发财了吗?”   “还没。”大爷尴尬的笑了笑,又接着道:“小先生昨日来的这个地方说我肯定要发财,今日果不其然来了几个客人,虽然不至于是发大财,不过也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大爷说完,把凳子给了闻兰。   闻兰谢过大爷,看向隔壁,大爷给自己的店铺请来了几个伙计,里面不时有人搬动着棺木,一个接着一个,买的人脸色凄然,卖的人强忍心中喜悦。   “哦?看样子小先生很厉害?”闻兰依旧不信,难不成那个卖棺木的大爷和这个算命先生是一伙的?   小先生笑了一声,“夫人,您不信在下也是情理之中。近几日,在下会一直在这个地方,希望能帮助到你。”   闻兰见他有些诚恳,打算随便找了个问题试试他。   “哈哈,夫人,小先生,你们先聊,我先过去。”大爷虽然已经六十几岁,走起路来身子硬朗的很,飞快走进自己的店铺。   小先生点头,接着看向闻兰。   “小先生,那你说我孩儿因何被人劫持?”闻兰留了心眼,故意给他挖了个坑。   小先生整了整自己的牌子,看向闻兰,缓缓闭上眼睛。   等了许久,闻兰见他似有睡着的趋势,正欲起身,小先生睁开眼睛,缓缓道:“恋慕男子。”   闻兰眼中都是震惊,看向周围,并没有多余的人看向他们,随后重重舒了口气。   她故意压低声音,警告着面前的先生,“……我儿子怎么会做那种事情?你不要血口喷人。”   小先生依旧在笑:“嗯,夫人所言极是。”   江初恋慕男子之事只有她与江秋城知道。   就连当初找法师驱邪时,江秋城也只是说起江初那阵子遭遇的怪事,并没有说他患有断袖之癖。   可这个算命先生又如何得知,闻兰由方才的轻视变得小心翼翼,手也不知该何处安放。   “那先生能否卜算一下他的下落?”   小先生笑了一声,手算了算,“他在谈州西南方向。”   谈州西南方向,是一片山林,占了谈州大半的地方,闻兰带着这个消息回家去了。   妖界   江初到黄发年的小殿里想要找他问些事情。   可黄发年就如同一问三不知一样,不该说的说一堆,该说的一句话不说。   “初弟,好不容易过来玩,给你看看我得到的好宝贝。”   他看向面前身着一袭黄衣,脸上带着毛的猴子从袖口掏出一个方形盒子。   “这有何用处?”   黄发年从怀里掏出一根香蕉,随意扔在盒子里,香蕉皮掉落在地上,只留下里面黄黄的蕉肉。   “怎么样,厉害吧?”   说完,把那根剥好的香蕉放在嘴里。   “……”   “这个速度还不如我自己剥的快。”   黄发年一听,摆摆手指,“嘿,小小年纪,你这就不懂了吧,一根当然看不出有何效果,来一百根效果就很明显了。”   说着,变出七把香蕉,直接扔在盒子里,那盒子一股脑吞下所有香蕉,之后地上便噼里啪啦的掉皮,盒子里一根根的冒香蕉。   这场景,他望着前面那样多的香蕉,不知黄发年会如何吃了它们。   “怎么样,厉害吧?”   他无奈的竖起大拇指。   “哈哈哈哈!来吃香蕉吧。”黄发年发出邀请。   江初吃了一根后,见黄发年又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新的宝贝,忙道:“年哥,我突然忘了轻珩说找我有事,我先去找他了。”   “啊?他怎么事那样多,真烦。”黄发年把自己的宝贝塞了回去,同时邀请江初下一次找他来玩。   江初干笑两声,跑开了。   白轻珩并没有找他,可能一人在主殿处理事情,在白轻珩忙的时候,菁菁通常会在一处偏殿里帮他。   不过,大多数,白轻珩没事干,都是菁菁处理。   他本想让黄发年接替他,可那破猴子拒绝了。   菁菁也没有接替他的志向,她只希望自己能够做辅助工作。   回到住的那处寝殿,开始思索该如何得知过去的事情,白轻珩定是让黄发年不告诉自己,不然以黄发年那个性格早就说出来了。   该找谁?   突然之间,想到了一个主意。   记得前两日写信时,见过抽屉里有一本《山海经》,打开抽屉,果然看到了那本书。   拿过书,开始在床上翻看。   看着上面的字体,打了个哈欠,同时柔软的床榻让他心中困意更甚。   渐渐的,眼中的字变成了重影,啪嗒一声,书掉落在地,他闭上眼睛,睡着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周围一片安静,没有任何声响,他缓缓睁开眼睛,入目便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周围也不见任何东西。   他好像身处在一个密闭的房间中。   “喂!”   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久久不能消失。   他可能是成功了。   没想到一次便能成功。   “我察觉到你想见我,便来找你了。”   熟悉的声音从耳畔传来,他知道那个和他一模一样的男人出现了。   这人一袭白衣,束发加冠,目光冷淡,嘴唇轻抿,眉毛上有一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痣,他就是自己的前世。   江初仔细打量着他,随后缓缓走到他面前,“你是我的前世吗?”   男人沉默良久,看着江初眼睛,回复道:“算是吧。”   算是?怎么还能算是?   “好像有很多次都是你救了我,谢谢你。”   之前被田小兄弟俩绑架以及前几日被法师追赶时,都是他救了自己。   男人不说话,嘴唇依旧抿着,脸色不变,好像并不喜欢江初这种婆婆妈妈的性格,也可能没有把江初的话放在心上。   “你喜欢白轻珩吗?”   江初记得有一次这人说过若自己记不得的话将会取代自己。   听到这话,男人的脸色终于变了,狠狠的扫视他一眼,嘴唇依旧抿着,看样子很不高兴。   可能是在梦中,男人的细微表情都在他眼中展露无余,看得格外清楚。   “你生气了。”   江初觉得这人应该是喜欢白轻珩的,可他的表情就是那样别扭。   “我为何生气?”男人脸都垮了,还反问他为何生气?   “你看看你的脸。”江初想着给他一面镜子,这样想着,面前便真的出现一面镜子,镜中的男人脸色极为不悦,显然就是不高兴的模样。   “我……这个问题还有必要吗?”男人反问,毕竟人已经死了。   “这……”   他一时不知如何回复,只好将问题作罢。   “你怎么死的?”   男人抱胸,转身不看他,只回复四个字:“寿终正寝。”   江初顺势回答,“听上去还真不错。”   男人又沉默了。   “那你能告诉我,前世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你的妹妹吗。”   这个问题使得男人挑眉轻笑,“所有事?你确定轻珩想让你知道?”   “轻珩”二字在男人口中唤出时极为温柔,江初自然注意到了。   “难……不成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男人摇头不说话,江初接着道,“那你的意思你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没有!”   “那你说!”   可能男人真的是他前世的缘故,二人开始惺惺相惜,江初听他的故事都有些感同身受。   入夜,忙碌了一日的白轻珩终于回了房间,床榻上,江初睡的很熟,没有醒来的迹象。   回来的路上听宫女们说江初睡不醒,叫他起床应了一声又睡着了。   “阿初,你怎么了?”   他睡得极为不老实,龇牙咧嘴,眉头拧得很紧。   白轻珩轻抚他的眉毛,捏捏肉肉的脸蛋,床上的人依旧没有醒。   看着床上睡着的人,白轻珩生出了恶趣味,缓缓低下头,靠近他白嫩的脸颊轻吻一下,然后移向中间的唇。   江初只觉得自己透不过气来,对着梦中的男人呼救,男人只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底下的人突然张开嘴,他想要自己呼吸顺畅一些,上面的人顺势将自己的舌滑了进去,一来二去,小舌之间进行交流。   “憋……憋……啊……”   他终于醒了,懵懂的睡眼无辜的看着上面这条肆无忌惮的老蛇。   “轻……轻珩。”   老蛇的手不由自主的滑入他的衣襟,感受到身下的身子一颤,似乎更加放肆了。   还好梦中的人将故事讲完了,江初想着这件事,完全忘记了上面的白轻珩要与他做运动。   待完事后,他又睡了过去。   老蛇满足的穿好衣服,给江初抱到温泉里清洗,最后将他揽在怀里,二人沉沉的睡了过去。   翌日,江初很早就醒了,他饿的前胸贴后背,老蛇听到他的动静也醒了。   “给我做饭,我饿死了。”说着,便就开始扒拉老蛇,让他起床。   白轻珩老实应声,光着身子掀开被子,为自己简单的穿上裤子,上衣,最后套上了外套。   江初裹紧自己的小被子,等待白老蛇的投喂。   猛然之间,他想起了昨日里男人说的故事,心里一阵难受,怪不得白轻珩会那样怕失去他,原来他真的被自己抛下过。   所以他才会怕。   江初暗暗发誓,一辈子都不会再离开他。   想了许久,江初终于起床了,如同白轻珩方才一样,只不过他披着被子跑到衣柜里找衣裳穿。   “他给我准备的衣服真多。”江初感慨一声。   白轻珩给他准备的外套颜色五颜六色,与他身形大致一致,最下面还有一些内衣亵裤之类的。   他挑了一件最常穿的颜色,黑色。   收拾完后,白轻珩端着托盘过来了,远远的,洗漱完毕的人便闻到了香气。   “阿初,吃饭吧。”   江初闻到味道,跑来桌前,盘里有八宝粥,蛋羹,一个大鸡腿,还有一盘桂花糕。   连饭后甜点都有了。   江初对着老蛇竖起大拇指,他率先拿起鸡腿,啃了两口,“这味道好,还是熏得好吃。”   “你喜欢就好。”   白轻珩坐在旁边如同一个被表扬的小孩一样,江初揉了揉“小孩”的头,悉心的为这大小孩盛了一碗粥。   “白轻珩,你说我要是能生孩子就好了。”   “咳咳咳……”一时间,白轻珩口中的粥吐也不是咽下去也不是。   “这……”   江初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巾帕贴心的为他擦嘴,边擦边埋怨道:“你干嘛啊,我给你生孩子你不乐意啦?”   “乐意。”待擦好嘴后,白轻珩静静地看着他,余光又往下瞅了瞅他的肚子,“你能生的话我就更乐意了。”   “不正经。”   虽是这样说着,江初内心确实在考虑他生孩子的事,等他生了孩子,他们江家就有后了,既解决了家里的矛盾,又是和老蛇爱的结晶,一举两得。   不过,他生不出来。   这件事只能想想,过过瘾就行了。   “我要是能生的话如今怕不是已经怀了七八窝小蛇了。”   “嗯,那倒不错。”   江初又开始捏白轻珩的脸,嘟起嘴吧,“那你只能想想了,本公子生不出来。”   “我当然知道,我也只是想想。” 第一百五十三章   谈州西南方向,是一片山林,除了一条上山的小路,周遭都是村户居住。   闻兰回家后,便向江秋城说起今日遇到的算命先生,他说江初在谈州西南方向。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江秋城命人在主城区翻遍了,却没有翻过西南山区方向,若江初在那边,便再好不过了。   那边村户普遍不如城区的百姓,生活向来拮据,闻兰比较心疼江初居然会和白轻珩过那种贫苦日子。   江初是个要面子的人,他定然在等待着自己去接他回来。   这样想着,闻兰特意在夜里收拾一番,打算第二日便把江初带回来。   “姑且说他在那边,你这样收拾倒情有可原。若不在的话,你肯定要失望了。”   江秋城开始给闻兰泼冷水。   “江秋城,阿初难道不是你亲生的,他不在那边的话你便不失望了吗?”   闻兰最恨江秋城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好像江初不是他的亲儿子,他一点也不关心似的。   “怎么可能?”他还是很关心江初的。   闻兰不想理他,自顾自的收拾东西。   一大早,江秋城骑着骏马带着大帮人赶往了西南方向,闻兰则坐在马车上,车里还有江初喜欢的糕点零食,另外还有一身干净的衣物。最后面的人牵着几条嗅觉灵敏的大犬来到小村庄里。   村子里不下十户村民,见到知府大人亲自前来慰问,有些受宠若惊。   虽然村子离着主城区有些远,可不少人听说了江初失踪的事,他们表示并未见过他。   到了别的村子,那边的人依旧没有江初动静。   不过,他们再三表示,若是见到江初的话定会告诉给知府大人。   逛了一日的村子,没有江初的动向,马车里的闻兰由开始的希望转为失望,她在心里怒骂江秋城的乌鸦嘴,同时后悔自己为何一味的听从那个骗子的话,没有进行独立思考。   江秋城反过来安慰她,说这次的出行算是与村户交流感情,不算是没有收获。   一帮人浩浩汤汤的离开了。   正身处老家的章玖云看向那帮人离开的身影,不敢向江秋城打招呼,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出那夜帮助江初逃跑的事,自己是帮凶。   可那个白轻珩真的是贼人吗?当时江初说自己喜欢男人,难道是那个老师故意作弄江初,然后把他骗走?   主城贴的告示让他陷入无限的自责与纠结之中,若那一夜没有帮江初躲过知府大人的追踪便好了,那人便不会被那道貌岸然的老师绑架,更不会让知府大人如此的兴师动众。   需不需要和唐秋宜商量商量?这个想法一出,章玖云突然想起自己已有多日没有与她见面。   上次她的丫鬟说让自己陪她玩,可老家的伯伯生病了,他需要看护,便没有去找她。   她会不会生气了。   章玖云不敢多想,见伯伯病情转好,便匆匆离开了。   入夜,一个人影来到一处狭小的水井,里面水波清澈,他舀上一勺,细细品尝。   “水真好喝,原来水的味道是这样的?”男人嘴角微微勾起,言语中透露着不可思议的意味。   说完,拍拍自己的脸颊,“溺死的感觉其实不错。”   他好像是对自己说话,又好像是与别人说话。   突然,用手指轻轻划开另一只手的手掌,鲜红的血顺着手掌一滴一滴的落向水井,直至与水井里的水融合。   见量足够后,他收回手,伤口竟然消失不见。   “本尊来到这儿了,蛇胆刚好是一道滋补品,他的精元就更好了。还有他的一众手下……”他轻拍额头,“哦,怎么能忘了那个凡人呢?连普通凡人身上都有秘密……”   若能够得到的话,他还怕打不过那个连映吗?占领神界指日可待。不,占领三界指日可待。   谁也不知谈州的一处小角落会发生这样的事,而江家依旧灯火通明,闻兰依旧在懊恼自己轻信江湖骗子的话。   “既然阿初说他平安,等他愿意回来便回来吧。”闻兰看着桌上的饭,没有任何食欲。   江秋城夹菜的手一顿,那片肉险些掉在地上。   “你的意思是说江初与白轻珩那个男人在一起,你也不阻拦了吗?”   他的语气夹杂着气愤和一些丢人的意味,这种伤风败俗的事闻兰也能够同意?   闻兰挥手,叹息一声,“罢了,他愿意便愿意了,我已经累了。”   “他愿意就好了?我们江家他是唯一的儿子,男子汉大丈夫,难道他还是当初那个无知的孩童吗?是男人就该承担自己该承担的事。”   “这种和男人在一起的事,我不可能会同意!”   若是平时,江秋城肯定会迁就自己的妻子,可现如今这个说辞他决计不会同意,也不会让这个情况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   江秋城心意已决,闻兰也不想再多说些什么,放下筷子,站起身,道:“罢了,你看着办吧,我累了。”   说完,向着后院方向而去。   桌旁的江秋城将筷子一把扔在地上,拂袖离开。   两位厨娘辛辛苦苦做好的一桌子饭菜,本想着二人的辛苦,却不料他们没怎么动筷。   这一夜江秋城到书房凑合了一宿,闻兰则看了一晚上的床幔。   山上的江初并不知闻兰江秋城今日来到了山脚下的农户家里,他们之间只是山上到山下的距离,而城里的两个人并不知道。   江初总会想起梦中人说的故事。   “那一日,他说要去看日出,可我未能准时赴约。”   看日出?   他想起了自己大病初醒时最想要做的事情,可一时间居然忘记了。   想到这,便开始扒拉身旁的老蛇,凑到老蛇怀里,“轻珩,我们去看日出吧。”   白轻珩恍然想起当初的他也是想要和那个人一起看日出,可那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去。   “去山顶看吧。”白轻珩答应了。   谈州妖界距离山顶位置极近,若观日出的话,便再好不过了。   “好哦!”   外面天一片漆黑,白轻珩甚至以为江初今夜没有睡,那人就爬了起来。   “还早,你再躺一会儿。”   江初只好躺了回去,静静地看向窗外的夜空。   缓缓闭上眼睛。   一处县衙,他是一位监生,需要在某处小县衙里实习两年。   最后的一日,一袭白衣的白轻珩邀请他观日出,却被无情的拒绝。   “为什么?连看个太阳都不可以吗?”   白轻珩不理解他,拉着他的胳膊就向外走。   江初狠狠甩开,看向他的脸,最终低下头,轻声道:“我能抱抱你吗?”   白轻珩以为江初终于转性了,一把抱住了他。   “那你陪不陪我看日出呢?”   “轻珩,我要成亲了。”   成亲?   白轻珩怀中人突然睁开眼睛,眼框中还有未滴落的泪,依旧是熟悉的地方,重重舒了口气。   身旁还是那个人,江初直接搂住了他的脖子,喃喃道:“我不成亲。”   白轻珩知道他做了噩梦,轻拍后背,“不成亲,乖。”   过了许久,白轻珩终于带他出门了。   谈州山林,一处空旷的地方,他二人坐在石头边,慢慢等待着太阳的出现。   周遭还是黑暗,遥远的东方已经有了一丝光亮。   “你困不困?”   “不困,想到能和你看日出,我就兴奋。”江初裹着厚重的披风有些雀跃。   “傻。”   “这哪是傻啊?这是幸福!”江初嘟囔着。   看着东方生起了一抹白,太阳缓缓升起,大地染成金色,刚刚升上山头,被几片鲜红的朝霞掩映着,阳光从云缝里照射下来,像无数条巨龙喷吐着金色的瀑布。   江初被这种景象震惊到了。   “哇,太漂亮了。”   “嗯。”   江初看着风景,白轻珩看着他,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终有一天自己失去的一切都会回来。   “你会成亲吗?”   “不和别人,只和你。”   江初再次保证。   “真好。”   “我也觉得。”   黄发年睡了一白日加之睡了夜里的几个时辰,早早的便醒了,随后开始闲逛。   不小心看到这二人坐在石头上你侬我侬,说是看日出却见那二人是在看对方,轻啧一声:“这条蛇这么有情调,风景真不错。”   “何时我能找到一个陪着我看日出的人呢?”   黄发年不再看他们,转身去寻觅一起观日出的人。   白轻珩早早的便注意到了那只猴子,笑了一声,没有与江初说起。   “轻珩,我们回去吧,太阳刺眼了。”说完,他打了个哈欠。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万物开始活动,妖怪宫女们开始忙碌起来,而白轻珩背着睡着的江初缓缓回到宫殿。 第一百五十四章   谈州主城   江家   江秋城按照惯例到衙门处办公,闻兰依旧在外面打听江初消息,连带着厨娘们一起打听他的下落。   江初的消息没打听到,却听到了这样一个消息。谈州西北方向的百姓,一夜之间居然染上恶疾,发热眩晕,年老体弱的老人突然之间不能下床,许多大夫一早便赶往了西北方向医治。   有大夫说染了风寒,可不至于一大片区域的百姓同一时间染疾。还有大夫说因为风中夹杂着毒性物质,可也不至于全州城其他区域百姓没有患病。   大夫们众说纷纭,没有确定的发病源头。   因为大片区域的百姓染疾,身为地方的父母官,知府大人江秋城责无旁贷。   特地命谈州八名大夫进行查探,走访观察病情。   他们开始是按照风寒写方子抓药,治疗病情,可那些染疾的百姓病情越发严重,瘫在床上的老年人终是抵不过病痛的折磨,一个个相继离世。   之后,八名大夫中的三名同样染上恶疾,这时他们才发觉,这次的恶疾如同天花一般是能够传染的。   一时间,谈州百姓人心惶惶,每个人不约而同的为自己戴上面巾,都怕这次的恶疾会带他们离开。   身为谈州的父母官,江秋城就算再怕也要每日里和大夫们到恶疾百姓家查看病情。   闻兰这阵子与江秋城冷战,可看他这样辛苦,心生不忍,每日里戴着面巾为他送饭。   “谢谢夫人。”   江秋城大口的吃着饭,没等吃完,又有捕快禀报又出现了新的恶疾区。   捕快阿辛来到主城本来是为了找江初下落,好巧不巧碰上了重大事件,他也同那些捕快一起到重病区。   从恶疾区离开后,邢舟和阿辛需要到别的地方巡逻,经过唐家门口,吵闹声不断传到阿辛的耳朵。   “邢捕快,那两人吵架没戴面巾,要不要抓起来?”   不远处的一男一女,男人被气的脸色通红,女子小嘴还在巴巴的说。   “带去衙门。”   邢舟和阿辛二人冲了上去,将那一男一女抓住。   “你们干嘛啊?知道本小姐是谁吗?”唐秋宜大喊,胳膊被钳制住不能动弹,脸被涨得通红。   本就心情不畅的她如今要爆发了。   “唐小姐,出门戴面巾。”邢舟是一个不懂怜香惜玉的男人,看到唐秋宜这样娇滴滴的大美人居然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将她两只胳膊扣在身后。   唐秋宜气不打一处来,转身恶狠狠盯着那双眼睛的主人,那双眼毫无波澜,“行,我记着你了,叫什么来着,我想想……邢船是吧。”   不怪唐秋宜认识他,被救之后,他一家子连带着她来到衙门挨个认识她的救命恩人,尤其是这双像别人欠他几万两的眼睛尤为深刻。   “在下邢舟。”   “舟和船不一样吗?”唐秋宜随意道。   阿辛笑了一声,他抓的自然就是章玖云。   章玖云还好,比较老实,面对捕快的钳制一言不发,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唐秋宜。   “行了,别闹了。回家戴面巾去。”   唐秋宜不想搭理他,转头看向邢舟,“邢舟,本小姐就在自家门口,还需要戴吗?”   邢舟不假思索脱口道:“出门便要带。”   她指着对面那个看着极为不顺眼的男人,道:“若不是他来找我,我断不会出门,你们抓他过去!别抓我!”   “你别闹了。”章玖云开始安抚她,可他的声音就像起了反作用,唐秋宜好像更加生气了。   “和你无关!”   他这个人说来找她便来找她,说离开便离开,把她当成什么人了?她可是大小姐,谁能拒绝她?就这个章玖云要银两没银两,要风度没风度,还老吐槽自己,也不知自己看上他什么了。   若不是被邢舟抓着,唐秋宜恨不得上前拿棒子敲死他。   “本小姐哪里闹了?不搭理你便是闹了?”   “自然不是,你可以对我发脾气,但别老不明原因的发脾气。”章玖云解释道。   唐秋宜更气了:“我不明原因发脾气,你怎么不想想自己做什么了?”   “停,别说了!”   邢舟不想再听二人吵闹,和阿辛一同将他二人带去了衙门。   到了衙门,知府大人去了别的恶疾区,捕快头头对着二人一阵思想教育,约摸一个时辰,终于说完了。   归根到底,就是少出门,少到恶疾区,多戴面巾,少与人交流。   出了衙门,一位戴着面巾的男子优雅出现,他手上还有一块面巾,看样子是在等什么人。   看到唐秋宜和章玖云一同出现,男人上前,将面巾递给唐秋宜,温声道:“方才听人说你未戴面巾被带来了这儿,我便来看看。”   身后的章玖云看向这二人,随后将目光放在唐秋宜身上。   “你有心了。”   这个男人便是前不久唐秋水为她介绍的富家少爷,是一位文质彬彬的男子,模样尚可,还倾心于她。   这种人附和唐秋宜的标准,可她高兴不起来。   “唐秋宜,他是谁?”   章玖云把人拉到身后,略有敌意的看着面前这个穿着华丽的男人。   “放手。”她狠狠的甩开那人的手,报复性的说道:“他是我哥介绍给我的未婚夫。”   听到未婚夫三个字,章玖云傻了。   自己不过是回老家照顾了伯伯,回来后唐秋宜便不愿意见他,原来是有喜欢的人了。   这个人看上去比自己好很多,他什么都没有。   “那真好,恭喜你啊,唐小姐。”   唐小姐……   唐秋宜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他。   说完,章玖云又看向那一旁默不作声的男人,轻轻拍了他一下,强扯笑容道:“这位公子,恭喜你要娶到我们的唐小姐了。”   “多谢。”男人微微点头,没想到自己不过是送面巾的功夫,地位居然从待观察变为了未婚夫,看来他和唐秋宜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唐小姐,我先走了。”   看着章玖云远去的背影,唐秋宜突然发觉自己和他的距离由远到近,如今又变得远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不到五日功夫,已经有二十几位老人相继离世,其他体壮的青年只是发热头疼,没有出现其他症状。   闻兰依旧为江秋城送着饭,却见当初那家棺材铺堆满了戴各种面巾的人,声音嘈杂,看上去生意很好。   仅仅不过一个时辰,棺木已经全部卖完,还有一些人排队预定。   “夫人,您别不信,这小先生年纪虽然轻,他可是算出我之后要发大财!”   不由得,闻兰脑海里蹦出这样一句话。   转身看向棺木旁的小先生,那人已经离开了,旁边空空如也。   “听说了吗?那边有大夫施药,我家隔壁李麻子看他老母那个模样,本不抱希望的去拿药,你知道最后怎么样了吗?”   “怎么样了?”   “他老母吃完药后居然能够下床了。”   “这么神的吗?”   “开始我也不信,拿来给我家阿牛吃了,他也痊愈了。”   闻兰听着身后两名妇人的交谈,跑到二人身前开始询问。   经过打听,才知道那名大夫云游四海,见谈州发生恶疾,自制药材免费为百姓施药。   天底下还有这样的神人?   “那大夫如今便在广益道那边!有好多人在排队呢。”   闻兰谢过二人,正好她也要去那个方向送饭,顺路去瞧瞧云游四海的仙人。   广益道最前面的棚子里,一张木桌前,那名神医正坐在凳子上,看着百姓一个接一个取药。   江秋城不信天底下的药见效如此之快,让底下的捕快们看百姓们吃完药后的症状。   露天的草席之上,一名垂死挣扎的老翁艰难吃完药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居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跳下床跑了两步,开始活动筋骨。   “我现在只感觉神清目明,腿脚轻松。”老翁对着人群大喊。   “这药真神啊!”   不少人开始感慨。   排队领药的人更多了,年轻的大夫笑着让百姓不要拥挤,百姓们挤得更欢了。   “别挤,再挤的话就没有了!”江秋城怒斥,捕快们伺机而动,抓住一个不排队的男人,把他送到最后面让他重新排队。   谈州其他大夫们纷纷向年轻的大夫取经,他承诺晚上告诉他们这病的来头以及救治病人的秘方。   闻兰来到这里便看到这边的景象,江秋城为大夫维持秩序,百姓们排队拿药。   她把饭给了江秋城后便想看那名神医究竟是何模样,走近一看,居然就是七日前的那位小先生。   一时间,闻兰想到小先生给她的回答,隐隐觉察出这个答案可能是正确的,也许是江初事先听到消息离开了那个地方。   小先生看到了她,笑着对她打招呼。   闻兰只觉得脸有些烫,眼前这个年轻男子是得道高人,怎么是一般的江湖术士?   见她好像有话对自己说,小先生让别人替他分药。   小先生脸上洋溢着笑容,恭敬的对着闻兰行礼,她只觉得脸更烫了,羞愧难当,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夫人,您找在下所为何事?”   她略带尴尬的点头,“实在抱歉,前几日的事情。”   “何事?”   闻兰有些难以启齿,没有回复。   小先生想了好一阵,才想起那档子事,笑了两声,“无妨,夫人只是爱子心切,也在情理之中,在下并非小气之人。”   小先生的爽朗笑声让闻兰更加羞愧。   “夫人,先生,你们认识?”江秋城端着饭适时走了过来。   闻兰想要说些什么,小先生率先开口:“有过一面之缘。”   江秋城闻言笑了一声,“那真是缘分。”   隔了许久,这点消息终于传到妖界江初的耳朵里,他开始向白轻珩问东问西。   “已经没事了。”白轻珩坦言,揉了揉江初的小脑袋,接着道:“你想去的话已经晚了。”   虽这样说着,白轻珩却想把传出这消息的妖怪的头拧下来,从开始出现恶疾之时,他便不想让江初知晓,怕他以身涉险。   人类身躯过于渺小,小小的恶疾便会招架不住。   “这是谁与你说起的?”白轻珩温声发问,又轻轻捏起他的脸颊。   宫殿里没人说起这件事,很少有人会到人界去。除了那个黄发年,被放出后便喜欢到处乱逛。   可那猴子也不会越过自己主动与江初说起这件事情。   “我到宫殿外面溜达,走集市时听那些妖怪姐姐们说的。”   原来如此,白轻珩了然。   通过灵识暗暗给菁菁传了一个讯息:百姓无故不得离开妖界,违令者,不得再返回。   灵识内传来菁菁的声音,白轻珩放下心来。   “阿初,我知你担心他们,可你更需要担忧你自己。”   江初老实低下头,应了一声。   这世间,只有眼前的人心里只装下了自己,再没有别的任何东西。   他真是三世修来的福分。   “嗯,听到我爹娘们安然无恙的消息,我便放心了。”   不过,他觉得有些不安。   “轻珩,你带我回去瞧瞧他们吧。”万一出现差错该怎么办。   “可以。”白轻珩爽快的答应了。   江初很高兴,踮起脚在老蛇脸上亲了一口,一溜烟的跑了。   回到寝殿,白轻珩便看到江初在镜前装饰衣服,先穿了一件黑色的,说什么总是黑色衣服,好像自己没衣服穿是的。   紧接着,又换了一身素白色,轻啧一声,“这太容易脏了。”   最终,换了一身湖蓝色的长袍,江初穿上它最大的理由便是没穿过这个颜色的衣服,不能让他爹娘觉得自己出门受苦了。   虽然他本来便没有受苦。   “轻珩,你这次这么轻易便带我回去,转性了?”   白轻珩笑了一声,不做过多的回复。   江初接着道:“你送我回去,我待一日,你便去接我。”   白轻珩不说话,江初又道:“你别告诉我说又不接我了。”   老蛇温柔的捋着他的发,“怎么会呢?”   “那就好,我以为你会生气呢?”   “不会。”   白轻珩笑着看他,江初却觉得这笑容深不见眼底。   江初满意了,拉着白轻珩向宫殿外面的集市上去,他要买东西送礼。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一副普通草药竟然把突如其来的恶疾尽数消退,谈州百姓将那人当做谈州大恩人。恶疾平息后,州城人无不欢欣鼓舞,江秋城带小先生来到自家,奉为上宾。   听闻兰说这位先生便是那几日卜算江初在西南方向的算命先生,江秋城心里隐隐有种向他打听江初下落的想法。   小先生被他安排在当日白轻珩住的房间。   推开房门,那人掩住自己口鼻,江秋城不解,“先生为何如此?”随后进门仔细嗅嗅,并未闻到什么怪异味道。   “房间内有一股妖怪的味道。”小先生淡淡回答,从怀里掏出一块面巾,缓缓戴上。   “妖怪?”江秋城后退几步,接着环顾四周,除了他们二人没有任何东西。   “在下是说这个房间里曾经住过妖怪。”   “什么?”江秋城大惊失色。   这间房空了一阵,前阵子住下了岳父和闻天星,再之前住的是那个白轻珩,哪里有什么妖怪。   难道说之前妖怪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跑他家里头住了。   江秋城面露难色,随即对着先生恭敬抱拳,“先生,我有个不情之请,能否为这间房子驱邪?”   也许是因为这儿曾经住过妖怪的缘故,他儿江初才会染上邪祟,才会发生那种自己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自然是能的。”先生答应了。   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盛满水的瓶子,轻轻撒在房间内,地上的水渍渐渐消失不见。   先生收回瓶子,江秋城上前一步,“先生,这就可以了吗?”   “嗯,已经驱邪了。”小先生看向这普通的房间环视一圈,随后脸上带有一丝疑惑的转身看江秋城,开始仔细打量起他来。   “先生,怎么了?”   江秋城更加疑惑。   “在下只是疑惑知府大人家里为何会住下妖怪,感觉这时间不短啊。”   “怎么会呢?我们是人,如何与妖怪有任何勾当?”江秋城说小先生弄错了。   “我知道知府大人没有,可公子呢?”   “轰”的一声,江秋城脑袋仿佛炸开了,心里渐渐有个想法……   “听闻公子失踪,大人和夫人都很着急?”   江秋城嘴唇发颤,身子开始颤抖,不顾自己的形象按住先生的肩膀,试探性询问:“先生的意思是说白轻珩是妖怪,他把江初掳走了,如今我儿是生死未卜。”   小先生摇头,“我卜算的结果,公子还好好的。”   江秋城舒了口气,还未平息,又把心提到嗓子眼,眼下江初在妖怪手里,他们什么都干不了。   只能求助眼前的得道高人了。   小先生缓缓走到桌前,轻轻坐下,“大人知晓这阵子为何发生恶疾吗?”   当时他对那些取经的大夫说是水里有污染,喝下水后便会立刻染疾。   江秋城追问,“不是您说水里有污染吗?”   “并不是。”小先生摇头。   “那是什么?”江秋城隐隐感觉,这件事与江初有关系。   “因为公子恋慕妖怪,老天爷看不下去了,这是天罚啊……”   果然,可这又怎么可能呢?这与江初又有何关系?   江秋城一阵踉跄,两眼一翻,险些晕过去。   “大人,你怎么了?”小先生将江秋城扶起,语气有些慌乱,可嘴角微微上扬。   等了许久,江秋城才站定,平复好心情,疲惫开口:“无事,先生先休息,我先回去了。”   江秋城摇摇晃晃的离开了,还不忘替人关好房门。   房里只剩下他一人时,小先生也懒得装了,扯了扯自己的脸皮,“最近一直笑不露齿,脸都不是自己的了。”   说完后,哈哈大笑起来,额头闪出小小的火苗。   “人类的怒气还是适合养生。”青夜开始活动筋骨,打算开启下一步计划。   回到房间的江秋城回过神后,半信半疑。   仔细回想白轻珩在这里时发生的事情。   闻兰再次去了西南村庄,天黑才回来。   打开房门,只见江秋城瘫坐在靠椅上,眼睛一直望着窗外。   “你怎么脸色惨白?”   江秋城推开闻兰的手,无声的叹气。   “怎么了?”她心里更加疑惑。   “白轻珩可能是妖怪,听先生说因为是江初喜欢那个妖怪,谈州才会发生那种事情。”   “怎么会?白轻珩怎么会是妖怪?”闻兰开始不信了。   早听江初说世上有妖,虽是口头上接受了这个现实,可真的出现一个像人一样的妖怪,闻兰心里却不信了。   哪里有妖怪愿意教人类读书写字画画的?   那妖怪不是喜欢吃人吗?   “再者说了,阿初喜欢他为何就让谈州百姓受罚了。”   闻兰觉得也许是前阵子自己看轻了那人,他才会故意抹黑江初。   “那先生肚量真小…”   生气的找先生理论。   青夜本想入睡,却闻到一股新鲜的生气味道,起身打开房门,只见闻兰一脸怒气。   “夫人这是做何?”   闻兰直接切入正题,冷声质问:“先生是因为前阵子被看轻,才会说那种话吧。”   她口中恨不得喷火,烧烧这位先生,让他长点记性不要口不择言。   她最是看不得别人抹黑自家儿子,尤其在这种大是大非之上,竟把谈州百姓的性命归咎于江初身上。   青夜无奈一笑,“夫人何故说这种话,在下只是说出这个事实。当然,若你们不加制止的话,老天爷会更加生气的。”   此话一出,青夜神色严肃,随即叹了口气,好似在惋惜。   “你……”   闻兰更加气愤了,他无奈耸肩,“我看大人夫人并没有让在下休息一晚的意思,先离开了。”   “的确没有,你快走吧,不要在我们谈州待了。”   “夫人这是要赶人了。”   青夜笑了一声,闭上眼睛,只一瞬,便睁开眼睛,吸收完养分的他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这一瞬的功夫,闻兰只感觉头顶发虚,扶着房门待了许久,缓缓舒了口气,“这人果然是报复。”   吐出这几个字后,过了许久,才感觉头舒服了些。   厨娘恰好走过,见她站立在门口,走近才发现闻兰脸色惨白,额头冒出细汗,顿时大惊失色。   “夫人,您怎么了?”   闻兰摆手,强撑着身子,“无事,大姐你先回去休息吧。”   厨娘还是不放心,扶着闻兰,将人送回房间。 第一百五十七章   妖殿   寝殿床榻之上,慵懒的人儿躺在上面,桌上桌下还有今日买的礼物,有闻兰喜欢的胭脂水粉,有江秋城喜欢的古董字画。   万一他们一个高兴同意了他和老蛇在一起,那就再好不过了。   江初这样想着,开始美美的规划起未来发生的事。   或者他们可以隔三差五的回去一趟,父母过来看他也行。   不对,江初甩甩头,白轻珩是妖,他们不能来看自己。   那只有自己常回家看看了。   他的思绪飞的很远,一不小心想到了自己变成了小老头,他一个小老头和一名年轻貌美男子一起回到家,那个时候他都可以当白轻珩的爹了,江秋城就成了白轻珩爷爷,闻兰变成了他奶奶。   “太可怕了。”   江初惊呼出声,随即拉过被子,给自己盖的严严实实,一双大眼睛盯着窗外。   白轻珩答应他明日便带他回去,这一晚,对于他注定是激动的无法入睡,眼睁睁的看着窗外的星星被乌云挡住,随即被风吹开,露出一颗颗的小星星。   “一颗,两颗,三颗……”   还未数到五颗,他坐起身,看向桌子周围大大小小的礼物,“会不会有什么忘记买了?”   这还是摊牌后第一次回家,生怕会出现什么差错,所以江初格外谨慎。   白轻珩则有些不以为意,反而比往常忙上一些,以至于现在还没有回来。   “公子公子不好了,王上受伤啦!”宫女在寝殿外大喊,语气焦急。   听到这话,江初立刻从床上弹起,跳下床,径直打开殿门。   来人是那只小兔子。   “姐姐,你说什么?他怎么样了?”   白日里那人还生龙活虎的,怎么就受伤了?江初有些急。   小兔子见江初出现,开始声泪俱下,“公子,今日王上出了宫殿,碰见有妖怪刺杀王上,他一时没注意,受伤了。”   “那他如何了?你带我去见他!”江初更急了,拉着兔子便想走。   “公子,您还未穿鞋,晚上天冷,披件衣服吧。”痛哭流涕的小兔子悉心叮嘱,生怕眼前的人受了风寒。   江初应声,立刻回殿中穿鞋,抓住一身衣服就向外跑。   小兔子带他来到那座从未去过的宫殿,还未走近,便看到那座宫殿的光亮。   江初顾不得问小兔子多余的问题,看着敞开的大门,径直跑了进去。   里面很大,很亮,走进大厅,旁边便有四五间隔间,顾不得欣赏殿中的装潢,江初大喊出声,“轻珩,你在哪?”   并未有白轻珩的回复。   “姐姐,他在哪里?”   江初转身,小兔子并未跟进来。   “轻珩?你在哪?”他环视四周,喊了一声。   “公子,王上在这边。”   菁菁从一个隔间内缓缓走出,指了指里面。   看到认识的人,江初跑了过来,“谢谢你,姐姐。”说完,大步走了进去。   菁菁看向江初背影,无奈一笑,转身走出这座宫殿。   看来她真是童心未泯,还与他二人做这种游戏。   隔间的床榻上,男子脸色苍白如纸,躺在上面一动不动。   “轻珩,你怎么了?”   看到他毫无生机的模样,江初眼眶倏地红了。   “明明白日里还好,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江初搬过凳子坐在床边,开始抽泣。   白轻珩似不忍他哭的这样凄惨,开始“悠悠转醒”。   “嘶……”老蛇按住自己的头,另一只手摸江初垂下来的头发。   “阿初,我……我睡了多久?”   见白轻珩醒来,他抓住老蛇冰凉的手,断断续续道:“我……我不知道啊……我才刚知道……这个消息,你说你怎么就这样了?”   白轻珩惨白的脸上勾出一抹笑,开始哄他:“阿初,你别哭,我已经……咳咳……没事了,明日我一定恢复好,带你回家看一看。”   江初抹了一把泪,红着眼睛扑下身轻轻抱着他的脖子,“你……你想什么呢?把我当成什么罪人了?”吸了吸鼻子,接着道:“我……我又不是一定要回去,眼下……你先养伤。”   “你会不会等的急了?”白轻珩很为他着想,顿了顿接着道,“不然……咳咳……我先让……咳咳黄发年送你回去,到……到时候等我能下床便立刻接你回来?”   江初哭的更惨了,抱着白轻珩久久不能回应。   “阿初?咳咳咳……阿初?”   江初红着眼睛看着他,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轻声道:“你别老想着我了,我先不回去了,等你伤好再说……”   白轻珩无奈叹息,“只能这样了,阿初你别怪我。”   “我怪你做什么?那你……你能告诉我这伤怎么来的了吗?”   白轻珩的回复与小兔子大致相同,只是他去集市的目的是想给江初父母买些看得过去又稀有的礼物。   “轻珩,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别总迁就我了……”   白轻珩点点头。   “那妖怪被抓住了吗?胆子太大了。”   “抓住了。”   江初点头,“你感觉现在如何?我去给你找大夫?”   白轻珩连连摆手,“不用……咳咳,菁菁方才已经带着大夫来过,说我休息几日便会康复。”   “我去给你拿药吧。”他站起身。   “不……不用。”白轻珩拉住江初衣袖,接着道:方才我已经服下了,咳咳咳……大夫说我只服用一道之后需要靠自己的力量恢复。”   听到后面的话,江初红着的眼睛再次落泪,“那你肯定很痛吧,对不起,若不是因为我的话,你就不会这样了。”   白轻珩轻拍他的后背,“乖,你别哭了,我没事。”   “我看你唇都是干的,给你拿点水好了。”   白轻珩再次摆手,“不……不用,方才我已经喝了。”   “可……可是。”江初突然发觉自己没有任何用处,连自己爱的人受伤了也不能帮他。   “我真是个废物。”   看着眼前垂头丧气红着眼睛懊恼的人儿,白轻珩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安慰道:“你是小废物,我是大废物,我们是废物一家人,咳咳咳……”   这句话成功的将江初逗笑了。   江初轻轻扯了扯塌上人的嘴角,“你先好好休息,我看着你好了。”   白轻珩应声。   过了许久,塌上之人渐渐闭上眼睛,床边趴着的他见人入睡,紧绷的弦松了,闭上了眼睛。   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白轻珩睁开眼睛,轻轻抚摸熟睡的人的脸庞。   “原谅我。”他本就是个自私的冷血动物。   他希望江初的心里仅仅只有他一个人,就如同他一样。   “阿初,床上来睡。”白轻珩轻轻唤他。   江初缓缓睁开眼,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轻珩,我居然睡着了。你感觉怎么样?”   “嗯,很好。”   江初放下心,又打了个哈欠,听白轻珩的话爬到床的最里面。   “我不会碰到你伤口吧?”江初小心翼翼询问。   “不会。”   “那就好。”   睡着后,江初蜷缩在最里面,一动不动,二人中间还可以容纳一人,可能他是怕压到白轻珩的伤口。   白轻珩见他如此模样,将他轻轻揽在怀里,冰冷的脸贴向温热的脸颊,轻声道:“傻瓜,你就算碰到我也无妨,因为……”是骗你的。   后面四个字白轻珩没说出口。 第一百五十八章   白轻珩的病情反复,一连几日都没有恢复,江初每日里能做的事只是看着他,等到人睡着时,他才会逛逛宫殿。   这座宫殿的名字叫云顶小殿,江初没有来过,听说这座殿建立的初衷便是王上休息的地方,也就是王上住的宫殿。   他们之前住的偏殿只是白轻珩处理公务时临时住的地方。   主殿则是他处理公务外加妖大人们禀告留言的地方。   这座云顶小殿名字虽有“小”字,可规模一点也不小,与主殿一般大小,毕竟是王上住的地方,可不能含糊。   为何叫云顶?菁菁告诉他是因为当初山很高,站在上面可以看到云,所以是云顶小殿。   这云顶小殿旁边有座殿,叫云上小殿,两殿中间有一个美丽的花园,穿过花园,走过小桥,便到了云上小殿门口,上面匾额上的四个字,江初只一瞧,便知是谁的杰作。   他如今写的字也是那人的杰作。   云上小殿是白轻珩初带他进来时来到的宫殿,之后的许多次白轻珩带他到的地方都是偏殿。   “这云上小殿看上去比云顶小殿小一些,这里面是住谁的?”   白轻珩一“醒”便听到这个问题,“咳咳咳……那座寝殿除了你和我之后没人住过。”除了那次黄发年越狱睡的那一次,不过已经消毒了,他们可以尽情住下了。   江初喜欢刨根问底,凑到他眼前,轻轻询问:“那应该是住谁的?”   “住你的。”   白轻珩作为谈州妖界第一任妖王,肯定要规划地方,以及建造任何宫殿所起的作用。他说住江初的就是住他的,不容置疑。   “是这样?那我白白得了一座宫殿?”   白轻珩点头。   “没想到我其实是有钱人。”   江初没有深想白轻珩的意思,只是在欢呼自己得到一座宫殿。   “那等我们云游四海之时,那座殿能不能跟我们一起走?”   “……”   另外的宫殿有些是藏书阁,浣衣殿,有些则是宫女们住的小殿……   都有各自的用处。   “菁菁他们住哪里?”   在他看来,这些人时常来到宫殿,宫里定然有他们住的地方。   “他们只能住妖府,在宫外,不过离宫里很近。黄发年在宫女殿旁边的小黄殿里。”   之前有这样一个说话,住宫里的除了王上,以及众多宫女之外,不会有别人。   当时黄发年住牢房,只能称的上是犯人。   如今出狱,加之在牢房里待了许久,并未有他的妖府,只能住在宫女殿旁的小宫殿了。   虽小,可人家是乐的其中。给自己的宫殿叫“小黄殿”。   “那我呢?我可不是宫女,我是你男人!”   江初开始宣示主权,捍卫自己的地位。   “自然,你是云上小殿的主人,不会有任何人说你。”   “那就行。”   妖界一片岁月静好,谈州城内已经闹翻天了。   不知有谁说起,江知府的儿子与妖怪私通,惹了天罚,老天爷要重罚谈州百姓。   那散播谣言的百姓被江秋城派人抓了起来,事件才渐渐平息下来。   不过,给百姓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只敢在私底下讨论此事。   深夜   青夜一袭黑袍加身,额头处的火焰越发旺盛,他终于出动了,只听他轻轻打了个响指,谈州大部分百姓出动,如同一具具行尸走肉一般,向着有光亮的人家跑去。   “啊啊啊啊啊,你们谁啊?”   “擅闯民宅,我要到知府大人那告你们!”本以为会起到威慑效果,可那些行尸走肉就像听不见一般,不为所动,看到东西就咬。   “我要吃肉,吃肉!”   “给我吃肉!”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气味。   行尸们留下口水,看着美味的饭菜,一把拧下那人的胳膊,咯吱咯吱的连同骨头都吃了。   显然是饿急了。   路上,不明的百姓以为聚集在一块的百姓在看热闹,扒开人群,只见遍地的肉碎,触目的腥红,不远处还有一颗血淋淋的头颅,好多人在分食。   “啊!你们这是做什么?”   百姓强忍呕吐,见人群中有认识的人,“二狗子,你们这是干什么呢?真恶心!”   百姓还在拍着胸脯做呕吐状,被唤作二狗子的行尸向他扑来,手上长出长长的指甲,眼周发黑,脸上满是尸斑,嘴唇发青,口中长出尖锐的牙齿。   “你这是怎么了?说话啊?”男人慌了,转身欲跑。   丧失意识的二狗子抓住男人,尖锐的牙齿咬向男人脆弱的脖子。   “啊啊啊啊啊!”凄厉的惨叫撕破长空。   被二狗子咬住的脖子,血管里的血流了出来,那人不一会便没气了。   路过的行尸走肉跑了过来,向二狗子争夺这个新鲜的事物。   江家门口   徘徊了二十多个行尸走肉,他们恨不得破门而入,可这道大门比他们的牙厚。   厨娘们听到声音,趴开门缝,外面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让她瘫坐在地上,随即用铁链子把门栓上。   “来人啊!夫人,老爷不好了!”   江秋城穿上衣服大步走了出来,闻兰紧随其后。   “怎么了?”   “啊!”闻兰指着不远处围墙边攀爬的怪物,惊呼出声。   “不好。”眼下江家仅有他几人,怎么办?   妖界,睡梦中的江初突然被惊醒,轻轻的越过白轻珩,看向窗外。   白轻珩在他醒来之后也醒了,静静地看着江初的背影。   他是想家了吗?   自己是不是该陪他回去一趟呢?   白轻珩见江初孤独望月的背影便觉得心中有愧。   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一声叹息刚巧被江初听到了,“轻珩,你醒了?”   江初跑上前,替他倒了杯水,看他喝下后,接着道:“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白轻珩摇头,“没有,我只是突然便醒了。”   他笑了一声,捏起白轻珩的脸,“轻珩,我们真有缘,我也是突然就醒了。”   白轻珩笑了笑,捋起他的发,轻吻一下,“既然这样,天色不早了,先睡吧。”   “好。”江初点头。 第一百五十九章   翌日,天气阴沉,好像要下雨了。   江初披着长袍背对着床上的男人静静的看向窗外,等待着雨水的到来。   不知为何,从昨夜他便睡不着,临天明直接坐在窗边看风景了。   身后的白轻珩望着那孤单的人,终于开口询问:“阿初,你心情不好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他转过身,笑着摇头,眼中带有一丝温柔,“没有,我只是睡不着,想看看外面,我是又把你吵醒了吗?”   白轻珩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你看我做什么?”他上前一步,从桌旁倒了杯温热的水,送至白轻珩床旁。   “早上醒来多喝水,对身体好,喝吧。”   白轻珩没有接,只道:“你从昨夜醒来后便一直未睡,你到底怎么了?”   他摇摇头,“没有,我只是突然睡不着,感觉心里有点事。”   白轻珩沉默了。   过了许久,江初喝下那杯水,擦完嘴后脱掉鞋子上了床,微微躺下,盖好被子,缓缓闭上眼睛。   耳边传来白轻珩清冷的声音,他不由得睁开眼睛。   “你说什么?”   白轻珩一字一句道:“我说,送你回家。”   他闭上眼睛,轻声回复:“好。”   外面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小兔子见白轻珩与江初各撑着伞走了出来。   “王上,公子,下着雨还出门吗?”   说完,看向白轻珩那“受伤”的腹部,随即扫了一眼王上的脸色,慌忙低下头。   白轻珩脸色淡淡,再无前两日那般演技,死气沉沉的,小兔子知道,这是被发现了。   还未等白轻珩回复,江初点头称是,随后他二人向外面走去。   出了宫殿,二人来到街上,街上并没有人出摊,当街叫卖的店家跑来铺子里吆喝。   有妖怪见二人打伞散步的绝美场景,顿时在后面小声传播。   江公子与王上有闲情逸致雨中散步,这一下,铺子里的雨伞被哄抢一通,大家争先恐后的在雨中打伞漫步。   还有妖怪画师甚至有了更加长远的想法,将二人雨中撑伞漫步的场景绘成一副画,后面还有自己各种脑补画面,绘成一个画本子,相信定能得到热卖。   而那两位并不知这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长街口,白轻珩微微侧身,轻声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江初把伞撑过头顶,“之后的第三天吧。”   开始他以为白轻珩真的受伤了,可见宫里大大小小的人对此都不甚关心,这才心里生了疑。   连爱看热闹的黄发年都不过来嘲弄一番,肯定是假的。   不过,他也愿意一直这样陪着他玩,只要那人开心就好。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都懂。”   他接着道,随即将手中伞扔到地上,冒着小雨跑到旁边人的伞下。   白轻珩轻叹一声,揽住了他。   “你以为我生气了,所以不敢与我一同撑伞吧。”   “你还想与我多待待,故意走路带我出去对不对?”   白轻珩并没有否认,江初接着道:“那你送我回去便不让我回来了,对吗?”   “你在想什么?不会。”白轻珩矢口否认,前一阵说的话只是在糊弄他,若江初真的回家,也断不会真的不让他回来。   江初咯咯的笑了两声,牵起白轻珩的手,与之十指相扣。   “我知道。”   终于出了妖界,来到谈州主城,雨似乎停了,他收回伞。   好不容易回到江家,抬眼看江家门口的匾额。   这块匾怎么歪了?   家里门大开,还缺了一角,跑进大门,前院里放置整齐的花被扔的满地都是。   “这是怎么回事?”   “你别急,到里面看看。”白轻珩安慰道。   江初脸色慌乱,顿觉不好,走进大厅,里面的桌椅板凳这缺一角,那缺一块,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这是被咬的。”   白轻珩笃定,尤其是桌旁的牙印更为确信。   “怎么还咬东西,我爹娘呢?”   “娘!娘!爹!”   江初慌了,拉着白轻珩的袖子跑到后院,后院还好,没有动过的迹象。   “娘,你在吗?”   他高兴的推开房门,只见梳妆镜前坐着一名女人,江初心头大喜,跑上前,却见她身形服饰都不是闻兰。   “你是谁?怎么在我娘房间?”   女子听到声音,转过身来,竟然是前几日哭的惨兮兮的离栖。   “哥,我有事情对你说。”离栖脸色平淡,手上还拿着闻兰梳头的梳子。   江初听过了梦中人的故事,对着这个前世的妹妹有了一丝印象。   “离栖,你知道我爹娘去哪了吗?”江初上前,拿过她手上的梳子。   离栖见梳子离手,木讷点头,随即回过神,“我知道。”说完,又一脸警惕的看向身后那条白蛇。   “他们在哪?”江初紧接着询问。   离栖转过身,好像不想再见白轻珩,赌气道:“哥,你把他赶走我就告诉你。”   “离栖,他不是外人,他们到底在什么地方?”江初很急,可离栖依旧使着自己的小性子。   “不,他是。”她讨厌白轻珩,不,是极度厌恶他。若不是他的话,哥哥还是她一人的哥哥,江初会一辈子爱护她疼爱她。   更何况,白轻珩还是江初最害怕的蛇。   白轻珩脸色莫名,若不是她是江初前世的亲人,早就将她扇飞了。   “哥,我不想让他听到,你让他出去。”   江初无奈,可眼下自己的父母不知去向,只好同意了江离栖的说法。   白轻珩真的出去了。   房间内   离栖见那条蛇离开了,这才得意的笑出声,随后一本正经道:“哥,那条蛇想害你,你知道吗?”   江初不想听她说白轻珩的坏话,“离栖,我想知道江秋城和闻兰的去向,不想听你说这种话,希望你能够尊重我身边的人。”   江初气了,可离栖不气,笑吟吟的道:“哥,你别急,知道你已经被他迷了心窍,我不怪你。”   “你!”江初更加气了,拂袖欲离开,离栖拉住了他。   “哥,我错了,你别走,我这就告诉你他们在哪里。”   江初放下心,也许离栖只是小孩子脾气,脸色这才稍微好了一些。   “你靠过来点,只有咱二人知道,别让别人知道。”   江初探起脖子,只见她缓缓走到他身前,对着自己轻轻吐了口气。   “你骗……”   还未等说完,便没了知觉,摔倒之前被江离栖扶住了。   “哥,我可没骗你,你别怪我,那条蛇真的想害你,我这都是为了你好,走,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你爹娘。”   离栖叹息一声,随即恨恨的看向门外之人。   房间内的人消失不见,而房外的白轻珩已经被无数的行尸以及那位子正仙者围上了。 第一百六十章   醒来之后,江初脖颈隐隐作痛,他轻揉脖子,耳边传来哇啦啦的响声,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拴上了铁链子。   这是要做什么?   环顾四周,不远处有两个人与他同样被拴成这样,竟然是闻兰和江秋城,他们的身前还有各种恐怖的刑具。   “娘,你们怎么样了?娘?爹?”他没想到,几日不见,再次见面却是这种场景。   “喂,你们醒醒!”   可二人并没给他回复,俨然已经昏迷。   这的环境阴暗潮湿,就好像审问犯人的刑犯房。   “究竟是谁把我们绑来的?是谁?”   这世上居然有如此恨他们一家的人,或者是妖怪?   “江离栖!你说带我来看他们,就是这样带的吗?”他大喊,希望把那幕后之人喊出来。   “啪啪啪”后面传来鼓掌声,江初转身,身上的链子哗啦啦的响。   来人正是一脸无辜的江离栖,可怜巴巴的从房外走进。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是一个鼓掌的男人。   江初见这男人越发眼熟,仔细一想,知道了他的身份。   “是你,你逃出来了?”   青夜一袭白袍颇有几分欺骗性的模样,见自己身份暴露,也不愿再玩了,索性抱胸笑看着怒气冲冲的江初。   “那种小小的抓妖袋怎么能困住本尊呢?本尊可不是妖啊?况且那仙者如今已经到阎王那里报道了。”   “怎么会?”江初难以置信,子正和印月仙法高超,怎会不敌这个魔物?   “你不信也是真的,那位的魂魄已经被本尊煅烧,再也回不来了。就算神界的那位也不行。”   不过那子正灵魂还真是顽强,躯体死了,那魂魄还追着自己跑,让他给印月偿命。   明明是那傻子自己杀的人,这与他有何关系?   只好与那傻子做了交易,那傻子一听可以复活印月,立刻将灵魂出卖为自己卖命。   呵,就算卖完命,那个女人也不会回来了,刚好到时两人做一对炼狱的鬼夫妻。   “你恨他们?”江初看出了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青夜脚步微顿,随即悠闲的走到江初前面的椅子旁,翘起了二郎腿,离栖贴心的为他上了一碟瓜子。   “不该问的少问。”青夜接过瓜子,嗑个不停。   这一场景,给江初产生的震撼不小,就在方才,由于听了梦中人的故事,竟然信了那个女人所谓前世亲人的话。   “江离栖,你和他什么关系?”   离栖一脸无辜走到江初面前,从袖口掏出一条巾帕,想为他擦汗,却被他躲开了。   她并不恼,把巾帕塞回袖口,略带歉意的回答:“哥,我也不忍心这样拴着你,你知道吗?青夜说可以让你记起我的,所以我把你带过来了。”   离栖小声说着,江初此刻并不想听她说话。   “你抓我就好了,抓他们做什么?”   青夜哈哈大笑起来,看着不远处昏迷的二人,站起身,缓缓走到江初面前。   离栖适时后退了几步,为他们腾出了空间。   “公子,若不是本尊救了他们,他们就被咬死了,你该谢谢我呀。”   “呵……”江初瞪了他一眼,青夜不怒反笑,大手为他整整衣领。   离栖插话道:“是啊,若不是青夜,你爹娘早被吃了。”   “你闭嘴!”   离栖不说话了,显然被吓到了,眼眶微微泛红。   “公子火气真不小,令堂和令尊可是当地百姓抓的。”   当然,中间少不了他添油加醋。   昨夜,行尸群便是他喂了汤药召唤出来的,他只是做了一个谈州的救世主,顺手救了江秋城他们,今日生还下的众多百姓见如此血腥的情景,更有甚者家里亲人被迫害。   谈州虽地方贫瘠,可从没出现过恶疾与行尸,这儿接二连三出现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肯定是因为江初与妖怪有染,惹了天怒。   “他们找不到你,只好找你的家人了。”   青夜无辜摊手,随即叹息一声。   毕竟百姓众多,官府寡不敌众,最终出现这种情况。   江初静静的看着他演戏,看着这个讲故事绘声绘色的男人。   “所以你让她把我带来,故意分开我和白轻珩?”   离栖还在一旁抹眼泪,江初并不想再看她。   “哎呀,小姑娘家家的,哭什么?”青夜笑着说,从怀里取出一块巾帕,轻轻为她擦眼泪。   边说边哄,江初听着差点要骂人了。   “行了,你抓我过来想做什么?”   不知青夜与江离栖说了什么,离栖拿着帕子走路轻快的出去了。   “毕竟她只是个孩子,傻傻的怪可爱的。”青夜望着离栖背影消失不见,转过身接着道:“她可比你听话多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放了他们,他们都是无辜的,有什么冲我来。”江初盯着眼前做戏的男人,指着不远处的二人。   “自然,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怎会让本尊劳神,当然是你和那条蛇啦。”   青夜接着道:“你们兄妹俩身上都有神界的东西,她身上的我已经拿到了,你身上的东西在哪?”   “什么?”江初听得一头雾水,眼前这个魔物自说自话,简直莫名其妙。   青夜将手轻轻放在他的额头,江初只觉得头顶发虚,周围发出一道光亮,似乎是圣光普照,不远处昏迷的二人被这亮光惊醒。   “那是什么?”   江秋城初醒便看到光亮中间,隐约见一个男人取出一棵碧绿的草,那棵草到了男人手上慢慢枯萎了。   “真晦气。”青夜恨恨的盯着那颗草。   江初瞪大眼睛,那颗草竟然有了人形,是那个梦中的男人。   男人渐渐变的虚无,对他说道:“我之前告诉你我算是你的前世,其实不对,我是你前世的执念。”   “喂!你干什么去?”江初想抓住他,可手被链子绑住。   “我走了,他很快就来了。”   男人笑着与他道别。   光慢慢消失了。   青夜将草扔在地上,踩了两脚,恨恨道:“你方才喊什么?”   原本以为是像玉佩一般的宝贝,谁想到竟然是神界的一棵落生的药草,拔出后便会枯萎,对于他的修炼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阿初!”闻兰对江初挥手。   “阿初,你怎么也被抓来了?”   江初渐渐恢复神智,看向地上的草,想起了梦中的男人。   青夜突然掐住他的脖子,额头闪出耀眼的火焰,他不能呼吸了,“咳咳咳……”   “你放开他!阿初!”   江初看着不远处的二人,嘴角勾出一抹笑,示意他们安心。慢慢的,他的眼睛开始看不清东西,也听不到闻兰和江秋城的呼喊。   不知想到了什么,男人额头的火焰一点一点消失不见,松开了掐住脖子的手,江初瘫软在地。   “算了,你对于抓那条蛇还有一点用处。” 第一百六十一章   “你们几个好好团圆一下吧。”此话一出,铁链子噼里啪啦掉落在地,青夜不想再看到三人,转身走了出去。   闻兰二人跑了过来,抱住瘫在地上的江初。   “等等……”青夜去而复返,手上拿着两样东西,一袋普通草药,还有一根细细的银丝。   “你选一样吧。”青夜不仅是一个爱交易,还是一个喜爱给人选择的魔物。   闻兰与江秋城一脸惊恐。   “这是何意?”江初莫名,想来是怕白轻珩出现把他救走,提前布置一下。   “喝下草药,比当初那碗东西香多了,本尊改良许久。”青夜解释道。   “这是一根银丝。”   江初抬起眼,看向那袋草药,想起百户村落的那一晚。   “这选择有意义吗?”   青夜不置可否。   “阿初,别选……”闻兰惊呼一声,青夜轻甩袖口,闻兰被扇飞好远。   “夫人!”   “娘!”   “咳咳咳……你到底要做什么?”江初挣扎许久,也没有力气站起。   青夜蹲下身,捏住他的下巴,冷笑一声,“本尊耐心有限,不然,可不是扇飞那么简单了。”   看向远处倒地的母亲,江初咬牙,犹豫许久,终是选择了银丝。   青夜嗤笑一声,那银丝轻轻绑在地上人的双手双脚之上,渐渐消失不见。   “好了,本尊这下真的走了。”   江秋城扶起闻兰,二人跌跌撞撞来到江初面前。   “阿初,你怎么回来了?”闻兰万万没想到那个妖怪真正想抓的是江初。   他看向手腕,脚腕,总觉得那根银丝在牵制着他。   可摸到的是自己光滑的皮肤。   “娘,你怎么样了?”   闻兰揉了揉背,“没事,这点小磕碰不算什么。”   江初埋下身子,哑声道,“都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你们才会被他抓来这种地方。”   “他本来便有那种计划的,不是你的错。”江秋城轻拍江初身子,安慰道。   “阿初,你为何回来?”   江秋城认为江初被那人欺负,或者是想通了回来了。   “我突然想回来了,没想到回来后便遇到这种事。爹,娘,你们受苦了。”   见他丝毫未提白轻珩,闻兰抱住江初,接着询问:“是白轻珩对你不好吗?乖孩子,你受苦了。”   “没有,他很好,还送我回来了。可因为我轻信旁人,被那魔物抓了。”   也不知道白轻珩现在怎么样了。   闻兰哑然,江秋城蹲下身,问出了心里的话,“那个白轻珩,是妖?”   江初并未想到青夜会把这种事告诉给他们,一时没有回复,沉默半晌,点头应声。   “对,他是。”   “你真的与妖怪有联系?”江秋城怒喝一声,从地上拿起铁链便要抽他,被闻兰极力拦下了。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江秋城跪倒在地,拿着铁链子绕自己的脖子。   “你这是做什么,江秋城?”闻兰将东西抢过,抓在手上。   “哎,家门不幸,居然出了你这种怪物!”江秋城颤抖着指着坐在地上的江初,想立刻撞墙。   从得知江初恋慕白轻珩时,便努力阻止,希望能把人引入正途。眼下又得知那个男人是妖怪,更让他觉得儿子江初是个异类。   坐在地上的人沉默不言。   “阿初,得知他是妖我们都很慌,怕你有危险,你……”闻兰真的希望江初能与妖怪断了,人与妖怎么能在一起?   方才那魔物说要抓蛇,那白轻珩便是蛇妖了,怕蛇的他怎么会乐意与蛇在一起?   当她真的要同意江初与男人在一起时却被告知那男人不是人,是妖,这让她怎么能够接受?   “他不会伤害我,他对我很好很好的,你们都放心。”他终于说话了。   “妖怪就是妖怪,现在对你好都是假象,你最终的结果就是命没了!”   闻兰不信他在茶楼听过那么多故事,能不知道妖怪的邪性。   “你与那魔物说,与那妖怪没关系,让他放了你。”江秋城站起身,想到如今的境况,不再想江初是异类之事,指着他的鼻子,点了一条明路。   他一时没忍住,轻呵一声,抬起头,眼中带有疑问,“爹,你认为那魔物能放了我吗?”   他爹想的居然比他还天真。   “与白轻珩没关系便可以了吗?方才爹你看到了吧,我差点被他掐死,若与白轻珩真没关系的话,我早就见阎王了。”   江秋城一时无言,想来江初说得是那么一回事。   “那白轻珩何时会来?”死白轻珩一个妖怪,总比死全州城百姓划算。   江初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扫视周围的一切,随意道:“可能不来了吧,我不知道。”   闻兰双手合十,闭着眼睛祈祷,“菩萨保佑,菩萨保佑,保佑我们没事,一定没事。”   这个房间是密闭的,只有那边一道锁上的门,他扒住门口铁门,两边有十几个看守的行尸,伸着两个大爪子,嘴中哗啦啦的流口水。   “我要吃肉,出来就吃肉。”   江初缩了回去,为了防止他逃走,那魔物居然让这么多行尸看着他。   江秋城不再说话,闻兰把希望寄托于神明,对着一个方向跪拜。   安静了好一会儿,离栖又开始刷存在感,跑来给江初送水果,还有晚饭。   江初不太想理她,但还是对这个前世亲人寄了一丝小小的希望。   “离栖,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离栖点头,把筷子递给江初,又用另一双筷子给他夹肉吃。   “我当然知道啊,哥我这是为你好。”离栖自顾自的说着,显然把自己当成了江初的恩人。   看一旁的人可怜,离栖大发慈悲的给他们一人一碗粥。   “为我好就带我们离开,你知道那个青夜是谁吗?是他驱动的行尸群,你还要帮他?”   江初把筷子放在碗上,开始苦口婆心的劝阻。   “哥,我知道你对他有误解,他不会伤害你,他会帮你恢复记忆的。”   离栖并不想知道青夜的身份,而是说着别的话。   她想起了那日从妖界回去之后,被青夜安慰的场景。   他说会帮她,只是要小小的报酬。   那块玉佩是猫妖奶奶送给她的,眼下她早就恢复身子,玉佩也就失了用处,送给青夜也是物尽其用。   “我不需要恢复记忆,之前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   离栖点头附和,“对,方才青夜对我说,你一定会这样对我说的,哥,你为什么非要和那条蛇在一起呢,他会害你的。”   “你为何非要说他会害我?”江初此刻就想敲江离栖的榆木脑袋,“就算世上所有人害我,他永远不会害我,你到底明不明白?”   江初生气了。   此话一出,江离栖沉默了。   这一袭话让江秋城闻兰同样震惊,隐隐觉得江初真的病得不轻。   “哥,你是说我在害你对吗?”   离栖眼眶微湿,似在埋怨那条恶蛇,若不是他,哥会全心全意的信任她。   “我知晓你有让我恢复记忆的迫切心情,可若我恢复之后,也不会信他会害我。”   离栖嘴唇微微颤抖,自嘲一笑:“是吗?”   “姑娘,方才那装先生的男人差点将阿初掐死。”闻兰突然插了一嘴。   离栖瞥向江初的脖子,果然有道伤痕。   “哥哥惯会骗人,这保不齐是你的小伎俩。”江离栖已经鬼迷心窍了。   也许是青夜给她的报酬丰厚,也许是江离栖真的单纯。   江初冷笑一声,“好,你出去吧,带走你的东西。”   江离栖有些慌,抹了把眼泪,赶快站起身小声道:“哥,我马上给你准备伤药,你别生气。”   说完,刚想转身,江初叫住了她,“帮我带把刀过来,肉太大了,嘴里吃不下。”   江初对她有了要求,离栖连连点头,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   接着,走出门,外面传来行尸群饥饿的声音,只一声女子的怒斥,外面的行尸群不叫了。   “阿初,她谁啊?”闻兰见地上的匕首被江初揣在了怀里。   江初一五一十道:“她自称是我前世的妹妹,那男人说能够帮我恢复记忆,所以才给他卖命。”   “莫不是个傻子。”闻兰一阵叹息。   江秋城看向中间的饭菜没有胃口,将离栖施舍的粥推到一旁。   “哎……”   眼下,他们出不去了,真的要死了。   这个地方是江秋城曾经审问犯人的地方,如今这个地方也审问他们了。   官府众人已经被百姓喊打喊杀,只要是向着江秋城,江初一家的,便是主城罪人。   江家   白轻珩早就离开了这里,这些行尸与江初曾经在采田县描述的基本一致,渐渐地,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还有那个死气沉沉的子正,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眼中无神,可却行动自如,却不似那些行尸,依旧拿着那把长剑对着他乱砍一通,在取出乾坤袋之际,白轻珩轻而易举的把那圣物夺了过来。   看来那人是死了,灵魂被魔物控制了。   为了防止子正搞破坏,白轻珩变出一条绳子,通过灵识将黄发年唤来,把这个不受控制的子正交给了黄发年。   那猴子一出现,便拍了拍子正的小脸,“他死了?摸着都没温度?”   “他是天山老者的徒弟,死后灵魂该归天山所有。”   一旁的子正大口咬着绳子,黄发年顿觉无语,将子正扇到一旁,“你管他归哪管?”   白轻珩不与他废话,眼下江初被魔物和那个江离栖抓走了。   当初听江初说过魔物此事,可没想到过了这样久,那物还在想着抓到自己这件事,还真是执着。   “你的意思是我把他带到天山?”   黄发年指着地上那死气沉沉的人,天山路途遥远,为了送个死人还让他专门跑一趟?那天山老者有多大脸面?   “不,等到时把他送给那个人吧。”那人自然会把这人送回去,眼下那人或许察觉了谈州的异样,赶回来了吧。   “那你一人去救初弟?”   白轻珩点头。   黄发年倒没太担心他,扛着那死人便走。   “我若不在的话,好好与菁菁治理妖界。”   “想什么呢?白轻珩,你若真不在的话本猴王定然将妖界搞得天翻地覆。”   白轻珩笑了一声,“也好,走吧。”   翌日,太阳出来了,百姓们欢欣鼓舞,听闻先生抓住了那罪人,要亲自处罚他。   一早,不少人围住主城西南区的大台子,好不热闹。   “听说了吗,江初被抓到了,他一抓到天都放晴了。”   “真的啊,亏我还觉得他是个好人,居然与妖怪为武,真是恬不知耻。”   “我看这知府也该换人当了,咱们一起联名上书皇上,让他重新选人,或者派人过来。”   官府大多数人没有穿官服,怕被人骂,若是说江秋城一家子的坏话,或许能给他们个台阶下,可并没有人那样做。   早前去采田县的三名捕快见过行尸,两日前的怪物一出现,他们便知又是妖怪作祟。   虽未言语,可都心知肚明。   另一边   “真是的,为何江知府一家这样做?”身旁的男人说完,唐秋宜给了他一记白眼,男人不敢说话了。   “秋宜,你怎么生气了。”   男人才刚刚上位,生怕一不小心惹恼了她。   唐秋宜叹息一声,“不好意思,身体不舒服,我先回去了。”   说完,转身就走。   男人拉住了她。   “我送你回去吧,万一又遇到妖怪就不好了。”   唐秋宜摆摆手,“不用了,谢谢你。”   一个人走在街上,看向远处围着台子的一帮人,唐秋宜第一次对自己产生怀疑,难道那些事情都是因为江初一家吗?   身边大多数人都那样说,就连她的家人都记恨上了江初一家人,家里人还不让她去姑父家,因为陈还是官府人,甚至不让她去找陈小香。   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   回到家,也与他们没有共同话题。如今的共同话题便是怒斥江初恬不知耻,勾结妖怪。江知府愧对谈州百姓,不配做谈州父母官。   唐秋宜不知该做什么了。   转身,看向远处黑压压的人群,深呼吸一下,向着人群而去。   江秋城发生这种事,底下县城的官府众人早就听说了这个消息,有些人希望把江秋城弄下去,自己好上位,还有些人担忧他。   不过都没来主城看热闹,似乎在等一个结局。   刑犯房   江离栖推开门,地上的饭菜未动,里面的大块肉也没有动,药膏完好无损。   江初坐在地上,睁着眼睛,对她的出现视而不见,旁边还有相拥而眠的江秋城和闻兰夫妇。   “哥,我带你们出去吧。”   江初知道,这是要带出去行刑了。   他站起身,因为坐了一夜,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江秋城和闻兰也醒了过来,看到来人,跟了上去。   出了房间,他注意到墙角下撒了一些粉,周围有无数蚂蚁尸体,没做任何言语,跟着江离栖走上前。   出了地下牢房,外面的景象江初见怪不怪,这个地方便是他时常来的衙门了。   不过与平时不同的是,此刻这里过于安静,没有任何人。   “青夜与我说那条蛇死了后,就一定放了你们。”这点与离栖的想法不谋而合,既可以帮江初恢复记忆,又可以让那条蛇死,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你如此喜欢你兄长,那你知不知他前世娶了妻子?”江初笑了一下,突然开口。   离栖犹如晴天霹雳,靠住墙,轻抿嘴角,“娶妻之时我已经死了,娶的是谁?”   江初轻笑一声,“娶的是谁?等我全部记起来告诉你?”   她突然有种不想让他记起的想法,接着问:“哥哥难道想起来了?”   “我有印象。”   在她小时,哥哥便是她一个人的,自己是万人宠的小姐,所有人都该围着她转。   可她万万没想到一心只有她的哥哥娶了妻子。   “没关系,你如今心里只有那条蛇,待蛇死了,就只有我了。”   说完,看向江初身后的两人,眼露凶光。   闻兰察觉到危险,率先开口:“姑娘,你这可使不得啊,他是你哥,你这个想法是错的。”   江秋城附和,生怕这姑娘将他二人灭口。   “什么想法?”她并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只是希望江初心里只有她一个人。   外面开始吵闹,行尸群恢复成正常百姓的样子簇拥着青夜出现。江秋城无奈,此时这个魔物在谈州说一句话比他还灵,他们一家三口人反而成了罪人。   “小离栖,你把他们带出来了?”青夜笑眯眯的对着离栖招手。   百姓们有些向这三人扔果皮,扔菜叶,青夜友好的制止了他们。   江初头顶一片菜叶,离栖想发怒,听到青夜的话把怒气压下去了。   “大家注意,虽说他们是罪人,但不至如此。”   “还是先生深明大义,可这三人有如此滔天大罪,扔菜叶还真是便宜他们了。”曾经奉承江秋城的盐商一瞬间换了一副嘴脸,或者说,曾经便是这副嘴脸,只是嘲弄的对象换了人而已。   后面的人纷纷附和,那些百姓怒气更大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魔物大手一挥,眼前便换了一副场景,江初三人包括始作俑者以及江离栖站在台上,台子周围围着铁丝蛛网,下面有无数百姓在看热闹。   有幸灾乐祸的,有满腹怨气的,当然也有少数担忧的。   江秋城不免一阵叹息,曾经他也是做过好事的人,一朝沦为全州城百姓的眼中钉肉中刺。   青夜说了一句,立刻有名大汉上前将闻兰与江秋城绑起来,扔在柴火处。   “娘,爹,你们没事吧?”江初跑上去,却被大汉拦住了。   “大家,你们看到了,这位江公子便是谈州恶疾的由来,前两日发生那种百姓吃人事件,也是他惹的天罚。”   青夜指着江初,开始谴责他的罪行,说到动情处,还不忘拿出巾帕擦眼睛。   “而咱们的知府大人,居然把传播这个消息的百姓抓了起来,以此掩盖事实,真是令人痛心哪!”   台下一个年轻人开始扔臭鸭蛋,“江秋城,你枉为谈州父母官!趁早下台吧!”   “江初,我爹和我娘就是那场恶疾去世的,你居然还无所谓的站在那里,当真是不知羞耻。”   “对啊,你难道不该向全州城人道歉吗,多少人因为你死了,大多数人还被自己同类吃了!”   又一个缺胳膊的男人出来大喊:“若不是你,我的胳膊怎么会少了一条?”   江初听着台下众人的话,自嘲一笑,“没想到,我竟然有这样的能耐?”   这话一出,有些人甚至站在酒楼上向这个方向扔石头,扔鸡蛋菜叶。   “气死我了,他怎么还无所谓的态度,这种人早该见阎王了吧!”   “就是说啊,江初太恶心了。”   中间谴责罪行的男人说完,把巾帕放在口袋里,感受着所有人的怒火,心里升腾出一种满足。   只一瞬,所有人的怒气成了他的甜点。   “哎呀,我头好晕。”   “我也是,我也是。”   “江初这个罪人,快点将他处死。”   “老天爷哪,别拿我们普通老百姓撒气了啊,都是上面那几个人干的。”   唐秋宜看着台上的人,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声音,堵住了耳朵。   有人拉住她的袖子,她转身,只听他道:“不想听就走吧。”   唐秋宜似乎许久没有看到他,见到他的脸呆愣一瞬。   “你愣着做什么,走啦,唐秋宜。”章玖云没有叫出她不想听的称呼,她点头。   看着紧紧拉着自己的那只大手,周围依旧喧闹,这里的一切与她格格不入,只有眼前这个人与她是一样的。   她再也不放手了。   陈还带着一众捕快在茶楼思索对策,下面的一切依旧热闹。   “那就是魔物?”   邢舟仔细看了一会儿,似像非像,那魔物为何变成成人了。   “所以他还占据着我弟弟的身体?”阿辛还记得江初的话,嘴唇发抖,眼眶泛红,小小的辛青夜死了那魔物也没有让他安生,偏偏占着他的身体为非作恶。   邢舟看向底下的台子,只见江初站在台中央,嘴里在说着什么。   “谈州的一切都不是我做的,始作俑者是你们口中的那个救世主,你们知不知道他是谁便把他奉为神明,你们知道他的目的吗?不知道,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底下有人回复道:“他是谁又如何,救了我们大伙就是谈州的大恩人,你算什么东西,单单一面之词便想蒙混过关?”   “是吗?”江初冷笑一声,“那等我死了之后,信不信你们的大恩人把你们所有人都杀了?那时的谈州便是你们真正想要的了,对吧?”   底下人议论纷纷,并没有相信,有些人又开始扔菜叶,扔鸡蛋。   青夜“啪啪”鼓起掌来,凑到江初耳边,轻笑道:“江公子,说得不错,不过你又误会本尊了,你存在的目的仅仅是那条蛇,他们存在的目的就只是作为本尊的营养品,只要那条蛇来了,你们都死不了。”紧接着又拍了拍他的小脸,“放心吧。”   江初后退两步,“这就是你要在集市上等待白轻珩的目的吧,既为他也为你所谓的恶意情绪营养。”   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笑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   “我不会让你如愿的。”白轻珩也不会来了。   离栖见状不妙,却被一旁的青夜拉住了。   “江公子这是威胁本尊?”   “青夜你干什么?”离栖气的想打他,明明他说江初不会死的。   “别坏我好事,滚下去!”一掌将离栖拍下台,等她站起手指触到丝网时,却因为受不住结界的强大瘫软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青夜,你给我等着。”   离栖恨恨的看着台上的人。   “切,想救人啊,小姑娘家家的。”一名大汉狠狠的踢了她头一脚,“他们就是罪人,你算个什么狗东西。”   这一下,把人踢昏过去。   “哎呦,不会把人踢死了?”   “管她呢,救那种人,无论是谁都该死!”   青夜看着江初手中的匕首,走到他身前,“怎么,想杀了本尊,还是想自杀?你有那能耐吗?”   说完,江初的手不受控制的将刀扔在地上。   柴火处的江秋城和闻兰都不知江初想做什么,纷纷对他展开劝阻。   “哎呦,真是的,江初这是恼羞成怒想杀人了,我们台下一千多人还抵不过你一个人吗?”   江初看向手腕,轻轻抚摸,又望向底下凑热闹的一众人等,“没想到我离了一趟家,回来便变成这样,还把高帽子扣我身上,谢谢你啊。”   “行,别说了,在这等着那条蛇。”   青夜等的不耐烦了,这条蛇不是对江初情根深种,莫不是都是假的?   “先生,什么时候行刑?”大汉拿着火把,开始询问。   底下人不想看到江初一家嘴脸,同样指着台子中央的柴火堆,听闻这种人适合烧死,烧成灰老天爷就会开恩。   “别等他了,他不会来了。”江初道。   “行,他不来,你们所有人死。”青夜对着江初小声威胁。   江初闭上眼睛,耳边传来百姓的吵闹声,以及呼啸的风声,只感觉身体被人拉着跑。   他睁开眼睛,此刻站定的距离与方才有一段距离,不过还在台子范围之内。   白轻珩来了,而自己被那人掐住脖子,那力道就仅仅是威胁。   “呦,布了结界还能轻易进来,了不起。”青夜对那未得到的精元更加期待了。   周围传来此起彼伏的喊声,“妖怪啊,你看他头发都是白的!”   “原来真与妖怪有染,居然还是个男人!”   “江初居然是断袖!”   “太吓人了,妖怪啊!”   百姓接着向里扔菜叶,还未到半空,便噼里啪啦掉在他们自己身上。   有人不信邪,向里面人扔石头,那石头原地返回,直接向那人眼睛。   “啊!我的眼睛!果然是妖怪!”   “快,先生,抓住他!”   白轻珩盯着面前的二人,冷声道:“放了他吧,我来了。”   青夜笑了一声,“自然。”   看到熟悉的人,江初拼命摇头,眼下最不想看到的便是他,“你回去,我不需要。”   这个青夜就是想要白轻珩死,他到底明不明白?   “你不需要吗?”青夜冷哼一声,眼中闪出一丝玩味。   “啊!”他摸向自己的脖颈,手指染上腥红,好似有根无形的丝线在割他的脖子。   “还不需要吗?”青夜接着问。   “你放了他!我过去。”白轻珩握紧拳头,接着走上前,看向江初染血的脖子。   “我说会过去,你放开他!”白轻珩眼睛变红,显然是生气了。   青夜察觉出这只妖怪的怒气十分适合自己养生,比方才一众百姓加起来还强了不知多少倍,更加肆无忌惮的拨弄无形的丝线。   江初看向白轻珩,握紧拳头,温声道:“轻珩,我没事,一点也不疼。”   紧接着,江初手腕脚腕处渗出鲜血。   “哈哈哈哈……”   白轻珩不忍他如此伤害自己,飞身上前,手中化出一把长剑飞向青夜,青夜作势把江初挡在身前,他闭上眼睛,却不料被一条白绸带到了白轻珩手上。   “呵……声东击西?”青夜见人质跑了,并不感到失望,眼中依旧是志在必得。   “阿初,你没事吧?”白轻珩轻轻抚摸他的脸,用手给他的脖颈手腕止血。   “我没事,太好了,轻珩。”他激动的抱住了白轻珩。   ‘江初,杀了他。’   他突然放开手,微微站定,活动活动胳膊,推开白轻珩,环视一圈,从脚边拿过匕首,轻轻掂了掂,口中喃喃道:“你离我远点,别离我太近。”   他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想杀人。   “阿初,你在做什么?”白轻珩见他不理自己,拉着他的手,想带他走,还未走一步,被人刺向后背,血滴落在地。   “你……”   转身看去,江初已经泪流满面,握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抖,“我不受控制,你离我远点,求求你了。”   陈还众人来到台下,看向上面的场景,周围的百姓都惊呆了,柴火处的江秋城和闻兰,同样震惊。   这是在干什么?   “我知道。”白轻珩依旧拉着他的手,把匕首扔到台下。   ‘江初,杀了他。’   他甩开白轻珩。   青夜手指依旧拨弄着,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把充满黑气的长剑,扔在地上。   这把剑,不同于普通的长剑,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法力高深的妖怪。   不过对于白轻珩这种妖怪,不死也失半条命。   这把剑是由无数妖怪的精元锻造出的利器,凝结了无数妖怪的魔性。   “阿初。”白轻珩想拉住他,可那具身体不受控制的灵敏的躲开了,接着抓起了那把充满魔气的剑。   只一瞬,剑的无数恶念进入了江初的脑海。   无数妖怪在对他笑,嘲笑他的渺小与不自量力。   江初的眼睛由黑色变为触目的红。   “轻珩,你快点走!”   “我不走。”   白轻珩大喊一声。   江初被团团的黑气包裹了,透过黑气,他看到了面前的白轻珩,依旧在看着他,等待着他。   他是想来救自己的。   却因为救自己搭上自己的命。   没想到这短短的一辈子就这样过了。   ‘江初,杀了他。’耳边依旧回响着男人的声音。   他看向自己渗血的手腕,牵制他的丝线依旧在控制着他的动作,他的行为。   “我不想,我不想。白轻珩,你快点走行不行?”   “我一点也不想你来救我,我不需要。”   看他如此模样,白轻珩知道江初是被控制了,抬眼看向一旁看热闹的青夜,那把化形的长剑向的那人而去。   青夜顿觉不妙,看向柴火上的二人,用阴风将闻兰与江秋城吸了过来,挡在身前。   “白轻珩,你敢吗?”   闻兰与江秋城闭着眼睛抱在一团,耳边只听到剑飞过的声音。   青夜自是知晓白轻珩不敢,“哈哈哈哈。”   看向前面的肉盾,笑的更加放肆了,“你们也算有点用。”   闻兰抱着江秋城瑟瑟发抖,冷汗直冒,很显然,那把剑偏了,他们有幸捡了一条命。   “喂,白蛇,你若无事的话,有事的便是他了。”   “被心爱的人亲手杀死是什么感觉呢?”   看向那个笑的肆无忌惮的男人,白轻珩只觉得刺眼,握紧拳头。   江初依旧被笼罩在黑气了,面前的男人缓缓走过来,与他一同笼罩在里面。   “你害怕吧,我知道,所以我来陪你了。”   离他越近,江初的控制便越强烈。   “你快走,快走啊!”   不要受控制,不要杀他!   江初在心里说着,用力控制这那把长剑,丝线带他向前,他偏要反向发力,血越流越多,长剑微偏,直至江初手触剑刃。   剑刃吸食人血后,更为上瘾的吸食,银丝的控制便弱了些。   ‘杀了他,快啊!’   青夜似察觉到线的另一方变松了,向后扯了扯,银丝的力度更强了,江初看向面前的人,又看向吸食血的长剑,笑了下。   “你要做什么,江初,你给我停下。”白轻珩取过剑柄,可已经晚了。   那把剑直直的刺入江初的身体。   “我……永远都不想成为你的……负累,死也不想。”   “阿初!”白轻珩呆呆的看着他身上的长剑,为何是江初,明明就该是他啊?   白轻珩抱住地上的他,只听他道:“下……辈子,我想与你四处游山……四处玩水,你……能不能去找我啊。”   白轻珩不说话,抱着他将头埋在脖颈处,他只觉脖子湿湿的。   江初有些急,咳出鲜血,但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你别……别哭,下辈子……”   这句话并未说完,他便没了气息,手垂到地上。   “阿初!!!”   黑气散开,江初已经没了气息。   “那蛇终于死了?”青夜推开那两个肉盾,跑上前,却见那人眼睛变为红色,周遭产生强烈的妖气,那把化形的剑直直的穿过跑来人的身体。   “阿初?阿初?”   闻兰趴在地上,看向中间鲜血淋漓的人,痛哭流涕。   “阿初,怎么会是你啊?我可怜的儿啊!”   江秋城想站起,却载倒在地,看着江初的方向默默流泪。   “让开,阿初是我的。”白轻珩眼睛泛红,周围产生的妖气更甚,一把抢过了江初的躯体,似不想让小鬼把他的灵魂收走。   台下众人看向中央的白发男人抱着浑身是血的江初,又看到之前那位先生竟然由人变成黑雾,心底生寒。   “江初……死了?太好了!”   他们不知眼前到底是什么情况,更不知那位先生竟然是一团黑雾变得。   “呵……阿初,会有人来陪你的。”白轻珩在他耳边轻轻说着,随后狠狠看向台下看热闹的众人。   有人甚至在欢呼雀跃。   手指轻轻指向下面的欢呼声最高的男人,那男人只感觉有手掐着他的脖子,无法呼吸了。   “刷”的一声,一道银光阻断了白轻珩掐男人的动作。   那幸灾乐祸的男人居然获救了。   白轻珩知道是谁来了,埋着头紧紧抱住毫无声息的人,连带着自己身上都沾染了鲜红。   那人脖子手腕脚腕都是血,胸口处还插着一把剑。   白轻珩坐在地上,环住他的身子温声道:“我帮你把剑拔了,有点痛,没事的。”   说完,轻轻把剑拔下,将那把剑扔到别处。   又用妖力将伤口复原,动作轻柔,好似江初只是昏迷了一样。   那人容貌依旧,只是没了气息。   连映圣光普照,一时间驱散了周遭的妖气,看到如此场景,知道自己已然酿成大祸。   “阿初,我可怜的孩儿啊!”闻兰好不容易爬到江初身边,一把推开白轻珩,紧紧抱住毫无声息的人。   白轻珩眼睛泛红,冷声道:“让开,他是我的。”   “他是我一个人的。”   江秋城想说什么,看向儿子的躯体,又看向发怒的白轻珩,抱着闻兰放声痛哭。   连映与青夜四五分相似,见到一旁的青夜倒地不起,变成了一团黑雾,顺手将它收回瓶子里。   台下的人看出此人身份更加尊贵,想必是天上的神仙,大气不敢出一个。   “为什么?都是你的原因,为何要牵连无辜?”白轻珩看向那位事不关己的男人,随即自嘲一笑。   “不对,是我,是我没用,以为自己能够救下他。”   说完,对着他冰冷的唇角轻轻一吻。   这种魔性极强的剑,普通人类被刺,便不会有来世,在这世间彻底消失。   可这最终都是因为连映,才让如此多的人有此劫难。   连映毕竟是高高在上的神皇大人,不忍此人如此难过,解释道:“神草一人只能用一棵。”   白轻珩了然。   江秋城闻兰在一旁默默抹泪,却见男人抱住江初躯体,对着他口中吐出什么。   “你这样会失了五百年精元。”   待江初吞下后,白轻珩笑了一声,“无妨,只要他在就好。” 第一百六十三章   好冷,他不是死了吗?为何感觉到周围是冷的?   睁开眼睛,眼前都是没有颜色的世界。小破木屋,一片黑暗,外面传来脚步声,站起身,可他发现了一件恐怖的事情,自己没有手,没有腿,只有头和细长的身子。   他变成蛇了?   “小家伙,你醒了?”   这道声音,是他自己。眼前的人也是他,樵夫装扮,头发轻束起,和知府公子的他头发装扮很是相似,可这人手上满是伤口还有老茧,身后还背着一个筐子。   他记得自己这一世很是凄惨,自小父母双亡,邻居把他看养大,他到山上砍柴,卖柴,种田,养对自己有恩之人,为救恩人瘸了腿,之后被毒蛇咬死……   这一世没有娶妻。   变成蛇的江初突然意识到自己进入了轻珩的记忆。   这确实是白轻珩的记忆,他脑海中想做什么,白小蛇偏偏反着做,不过樵夫小江对小蛇很好,隔几日便会带来一只老鼠供小蛇吞食,小蛇只要在家中待,食物便会送到嘴边,小江如此将小蛇养懒了。   小蛇开始肆无忌惮和小江抢床,还好小江性格好,小蛇就喜欢欺负他。   江初着实觉得自己前世算是一个老好人,谁家有事情,小江总会去帮忙。甚至在他十岁时失去双亲后,已经懂事了,邻居每次只给他送些吃食,小江便任劳任怨远替他家种田,砍柴卖钱养他二老。最后救了那位大娘后,小江染了疾。   或许因为他如此加上救命之恩白轻珩才念了他那么久吧。   修补房顶后,江初分明感受到小蛇心脏跳动强烈,摔下后,小蛇反而没那么强烈,滋溜溜爬到倒下人身旁,或者说当时和小江抢床时便有了一点灵识,小江说变成人可以和自己作伴时,小蛇也有感觉。   洪水之时,小蛇眼睁睁看着小江在水里待了几个时辰,可却无可奈何。   跛脚后,小蛇第一次产生了害怕,因为小江要赶他走,只因为小江再也捉不了老鼠。   每一次跟小江上山砍柴时,小蛇心里都有恐惧,因为害怕人类遇到危险,而自己帮不了他。   终于,小江被毒蛇咬死了,小蛇只有拼全力咬死毒蛇,第一次看到这个人无法再动弹,无法叫他小家伙,小蛇居然有了全部灵识。   可能他该庆幸,自己那么小便有灵识,那是许多动物一生难以拥有的东西,可他知道这是有人死了换来的。   有了灵识,小蛇终于成了形,为自己简简单盖了一件遮羞布,靠灵识变出一根烧火棍,放在这人身上。   白小蛇知道人死了需要掩埋住,挖了许久,手已经满是鲜血,把人放在坑里。久久没有盖住土。   “我……还没有见过你。”   江初只听到他这样说,这道声音稚嫩,青涩,显然年纪不大。   是的,见樵夫小江时,世上没有任何色彩,成形后也只看到眼前之人合上眼睛的场面。   江初居然心痛起来,摸了摸脸,居然有一滴泪。   “蛇居然如此有情有义!”白小蛇转身,眼前出现了一位俊美的男人,额头有一道火焰纹,周围发出闪闪光芒,白小蛇张大嘴巴惊呆了。   “你……你是谁。”   男子轻点头,走到白小蛇身边,“吾乃神界之主连映。”   “神……神皇?”   白小蛇不知神界是什么,只知道要救这个人类。   “大人,您救救他吧!”边说着,扑腾跪在地上,小手拽着高高在上的神的衣袖。   神皇垂头,看向这天真可怜的孩子。   “他已经到了地下,回不来了。”顿了顿,似觉得让小孩伤心不太好,“不过你可以等他,他倒是个善良之人,来生可以投个好人家。”   “你觉得呢?”   白小蛇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吾很欣赏你,你可到吾殿常伴吾左右。”连映不懂人类这种复杂的感情,甚至连冷血的蛇都如此重情,他对眼前初成形的蛇孩子很欣赏。   陪着神界大人?江初听着眼前男人的蛊惑,耳边传来那道稚嫩的声音。   “谢谢连大人,我想等他。”   白小蛇坐在坑上,看着那个闭目不知呼吸的可怜男人。   神皇似没想到有人拒绝他,还是个初成形的小妖,更疑惑感情这个复杂东西。   从怀里掏出一块紫色石头。   “见你如此重情义,吾送你一件礼物,遇到危险便把它拿出来,不管吾在何处,都会来帮你。”   白小蛇点点头,双手接过这颗石头,道:“我把石头放在他身边,来世他遇到任何事,大人来帮他好不好?”   神皇愣住,这种话居然出在一个刚成形的小蛇口中,他摆手:“不可。”   连映更加疑惑为何冷血小蛇如此的热血,超出了人类之间的感情。   “吾见你已经把东西放在他身上了,以后,不管他在哪里,你都可以找到他。”   白小蛇点头,神皇说完自己所说的话,便离开了。   小蛇看着眼前人许久,终是没等到这人睁开眼睛,狠心将土放在他身上,一点一点消失在自己视线。   白小蛇每日都要在坟墓前守着这人,他不会写字,更不知道这人的名字,只听别人叫他小江。   想到这一世他的惨死,小蛇发誓,他要修炼,在遇到他之前,一定要变成强大的妖怪。   就这样,小蛇在山上落了户,每日干的事就是修炼和看看坟墓,春去秋来,坟墓上没有杂草。   过了几年,小蛇长大了,变成了大人模样,许久不见的神皇终于来了。   “在山上已经待了十年,是时候该到别的地方修炼了。”   是的,要想修炼必须到适合修炼的地方修炼,告别小江后小蛇踏上了自己的征途。   如今的他已经有名字,叫轻珩,珩之一字是佩玉上的横玉,取在名字上倒是珍贵之意。文盲小蛇为自己取了一个不文盲的名字。   白轻珩来到谈州,这个地方与五百年后很不同,到处都是荒凉,这没有大户人家,都是一个个小村户。   他直接到了占据大半个谈州的地方,谈州山林。   谈州山林妖怪不多,只有树妖一族,但小动物许多,猛兽也不少,树妖见白轻珩来了后,没有理睬他,就这样他开启了自己修炼之行。每日在树林间修炼。   谈州山林很高,适合吸收日夜精华,更加有助于修炼。   有一年,山林来了一些樵夫,这些人居然要砍树,树妖开始争斗,可终究寡不敌众,自己身体还长在土里,难以行走。   白轻珩作为会活动的妖直接把那些人类吓走了。   树妖们慢慢开始接受他。   菁菁能从土里爬出来纯属运气好,当时的她年纪尚小被那些人连根拔出,经历几日难熬的时光,非但没枯死反而适应在地上行走,而那些老树没有如此好运,根在土里深达百尺,无法适应地上生活。   就这样这个地方只有这两个能够行走的妖怪,白轻珩潜心修炼,他希望那个人见到他时,他可以保护他,同时在山下带回众多书籍,打发这种漫无目的的等待生活。   过了一百多年,他们在这个地方建成了小小的妖界,小见雏形,妖怪也越来越多。   渐渐的,这个地方开始适合妖怪生长,那些树木化了形,从土里爬了出来。   就在白轻珩画完一副窗外大树的画时,怀中的烧火棍似有了感应一般,在墙上描绘一幅热闹景象,一个大户人家里,老老少少在吃宴席,老的穿的华贵,少的穿的淡雅,但每个年轻人穿着一致,好像定做的书生服饰一般,还说着祝贺的话。   之后那人出现了,一袭白装打扮如同书生模样面无表情对着这些人敬酒,结束后便回房间,如同做任务一般。   今日是他父亲院长大人的生辰。   他呢,是书院院长的长子。   白轻珩是第一次见这人如此俊俏模样,一双眼睛好似装着事情一样,他兴冲冲的收拾好包袱,把妖界一切事务交给了菁菁就乐呵呵的跑了。   他本无意管妖界众事,还是交给当地树妖比较好。   菁菁倒从没见过他这个新上任的王上很高兴的模样,心下微惊:“难道他不管这个地方了?”   这样想着,也开始收拾行李,可想到这个地方没人乐意看管,自己走了更慌了,也就由着白轻珩去了。   他又来到那个富饶的石头城,不过不是自己和小江家乡竹叶林,而是主城城郊傍山的绿林书院。按照指引,他来到了这个地方。   书院门口此时聚集很多人,都拿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名字,年龄和家庭背景,白轻珩思索片刻,走上前去,不知从何处变出一张纸,上面写出自己名字,年纪。   “四十岁?住谈州山林?什么人都能进书院学习了?”门口登记的两个人将白轻珩上下打量一下。   书院院长和当今皇上是同窗,就连皇上都在这里读过书,山沟沟里爬出的贫民来这里做什么?   若家庭情况好的话在进书院读书有很大的助力,这儿的先生教育的好,几乎学成的人都可科考高中,前几名的学生更能免试入朝做官。好的家庭纷纷挤破头都想把自家儿子送进来读书。就连当今年幼的皇子被送进来读书,学些事情。   白轻珩挠头,人界事情就是繁琐。   “哎呀,后面还有人呢,贫民就不要来这里凑热闹了!”后面的学生催促道。   登记的人白了他一眼,道:“若是有银两也可以进。”   白轻珩见事情有转机,心中大喜:“银两我有,要多少有多少。”   登记的人这才脸色好了些,想来一些奇怪的富家公子喜欢隐姓埋名读书,挥挥手,道:“进去吧!”   好不容易来到书院内,又有一个人拉他去交费。   “我真的有钱,就是放在客栈忘记拿了,你们先让我住进来,到时我回去拿,肯定能交上的!”   前面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呼喊,身旁拽着他的男人冷哼一声:“想进书院读书的人多了,若都像你一样,丢客栈了,书院还怎么给先生发工钱呢?”   白轻珩看着这人被男人拉走了。   带路的人突然笑道:“公子不会也丢了银两吧。”   “那倒没有。”白轻珩干笑两声。   到了交费处,白轻珩交了一千银两,可后面的人才交了五百银两,他没说什么,被这的主管带到了最豪华的住处。   他还记得自己来这里做的事情,就是找到那人,和他作为人类一起相处。   “江公子今年也入学了?”   “是啊,江公子今年十八岁,该入学了。”   两名主管交谈着。   远处传来脚步声,“江公子!”   这人点头,转身走进方才白轻珩走进的房间。   白轻珩只觉如同幻境,竟然说不出话来,直到一个随从走了进来,才回了神,“小……江。”   随从瞪了白轻珩一眼,大声呵斥道:“你是哪个山沟沟出来的?居然和我们公子套近乎!”   白轻珩老实回答:“谈州。”   “果真是穷乡僻壤,睁开你的狗眼瞧瞧,这是江公子。”   白轻珩看着小江,小江不说话,看了他一眼便把视线放在了别处。   “江公子。”   江初点头,“你叫我江初就好。”说罢,带着随从出了房间。   “江初……江初……”白轻珩喃喃道。他转头大喊:“江初,我是白轻珩。”   江初脚步微顿,接着向前走了。   “他疯了吗?”随从转头瞪了白轻珩一眼,却见白轻珩一脸痴迷的望着自家公子的背影,心生恶寒。   主管走到白轻珩面前对他进行了一番思想教育。   白轻珩低下头连连称是。   夜里,白轻珩躺在床榻上,江初没有回来。   第二日就是要上课了,也不知道江初去了什么地方,坐起身,走出房间,翻出院墙,一个小姑娘拉着江初不让他进院门。   而两个随从只知道看着这小姑娘拉着江初并不阻止,白轻珩怒从心来,一把将江初护在身后,“你们在做什么?”   小姑娘见自家哥哥躲到了别人身后,不待见自己,“哇”的一下就哭了。   随从见状,呵斥道:“此刻已是亥时末,白公子为何在此处?”   “我见她拉着江初!你们居然不阻止她!”白轻珩更气,转身看向身后之人,只见江初跑到江离栖旁蹲下,“离栖,哥哥得上学去呀!”   白轻珩:“……”   “哼,我们公子的家事关外人何事?倒是白公子私自离开书院,该当如何?”   就这样,白轻珩被江初随从带到了主管那。   “白公子啊!你倒是别管人家公子私事了!”   白轻珩背过手,一脸无辜:“我哪里知道?”   掌事拿过一根小皮鞭,开始吓唬他:“私自出书院,该罚,爬墙更该罚,若给点……”   白轻珩心领神会,无妨,他有的是钱,无论是变出的亦或是那近二百年攒的。   掌事收到钱,把白轻珩送到房间,小声吩咐:“白公子啊,你今日一来就出这种事情,以后老实点,那些先生可比我难缠多了。”   “知道了,付掌事。”   白轻珩推开门,江初已经睡到床上,“江初,你生气了吗?我不知道那是你的家人。”   江初闭着眼睛不理他。   白轻珩以为另一边的人睡着了,跑到那边欣赏这人的睡姿。   江初果真最好看,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白白的脸蛋,想到自己已经近二百年没有见到他,心里有些难耐。   “你看我做什么?”江初突然睁开眼睛,眼中带有疑惑。   白轻珩从床上弹坐起,挠挠头,对着窗边道:“没啊,我看风景啊!”   “那好,接着看。”说罢,翻过身闭上眼睛。   白轻珩只好躺在床的另一边,一夜无眠。   开学的第一天,院长终于给他们发表了讲话:“绿林书院旨在选拔人才,为国家效力,只要才华足够,身份是不会有影响的。”   意思是有没有钱都可以进。   底下立刻有人应声:“院长才是真正有魄力之人哪!”   随后一众学生啪啪鼓掌。   白轻珩:“……”   想到这是江初家人,他开始卖力的鼓掌。   而江初在不远处面无表情拍着掌。   白轻珩总觉得他不高兴。   “嘿,你觉得院长说的如何?”触碰白轻珩的便是一个黄头发的男人,身上有难闻的骚味。   白轻珩轻手弹掉这人触碰自己的灰尘。   察觉到自己被嫌弃了,黄发年立刻上身,用身子碰触他。   “呕……”   “滚开,臭猴子。”   黄发年不仅不滚,拼命在他身上蹭,小声道:“难闻是吗?死蛇妖。”   两妖开始剑拔弩张。   “台下那两名学生,就是第三排由西向东第三和第四个学生,你们在做什么?”   所有人看向二人“难舍难分”的模样,脸色一片复杂。   察觉到众人的视线,白轻珩将猴子推开。   两人垂下头,显然是“偷情”被抓的窘迫。   “咱们书院居然有断袖!”   “那个白轻珩方才还跟在江公子身后,此刻居然和别的男人……”   “和黄发年一起住的人是本公子,本公子不会遭到毒手吧。”   “不会,你瞧瞧自己模样。”   “……”   院长看向底下众人,众说纷纭,开口道:“等结束后,两位学生来一趟书斋。” 第一百六十四章   白轻珩看向不远处人群中的江初,那人依旧看台上,仿佛身在事外。   “死蛇妖,咱们被开除了。”黄发年本是想来书院凑热闹,不小心遇到一个同类。   “哼,若被开除,我整死你!”   黄发年轻哼一声。   每个人都在等着院长讲完话后,那二人去找院长的情形。   绿林书院,不招品行不端之人,不招违背世俗伦常之人。   所有人都想看热闹,患有断袖之癖的男人很少见,他们想瞅一瞅。   之后,两妖被一个人类训话了。   一个书斋,名叫竹子书斋,布满书香之气,院长坐在桌前,品着茶,训着话。   “你们二人怎么回事?”院长不信难得遇到的断袖之人会被自己碰到。   “回院长的话,方才这位黄兄突然摔倒,我出于好意,扶住了他,没想到出现这个场景。”白轻珩懊恼的回答。   接着黄发年道:“我不是断袖,白兄才是……”   白轻珩又道:“黄兄真会说笑,连白某都不知自己是断袖,黄兄怎会知晓?”   一时间,两妖又开始剑拔弩张。   院长见这二人,不可能会有那种事情,吩咐几句就把二人赶走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游历人间百年,从未见过你。”黄发年道。   “白轻珩,你叫黄发年,我知道了。”   白轻珩说完,摆摆手,又道:“我来这里为了学习!别打扰我!”   黄发年瘪嘴,学习什么,不如玩一圈。   “白轻珩,千万别学,学几百年会成书呆子!”   “你来书院为了玩?你在玩闹吗?”白轻珩抱胸,冷哼一声。   黄发年点头,“这是自然,玩一年就到新鲜的地方!人界就是好玩!”   白轻珩自觉无语,让他少找自己玩。   “我要努力读书,通过这的考试,做官,然后往上爬!统治人界!”   黄发年:“……”   黄发年:“你果然有志向,我很佩服。”   “既然如此,不要打扰我的志向!”   说完,白轻珩走了。   学堂之上,先生已经到了,看到白轻珩,吃了惊道:“你是白轻珩?四十岁?”   白轻珩点头。   他已经二百多岁了,四十岁已经算年轻人了,眼前人为何都如此惊讶。   “先生,我猜白兄定是谎报年纪了,他这模样不可能是学堂最老的学生!”   又年轻又俊,只是可惜是断袖,不过对于断袖这种怪癖,在书院里比较吃香,毕竟这里都是年轻男子。   说话的人不由得多看了白轻珩一眼。   “没啊,我真的四十岁了。”   “……”   江初是他们这个学堂最年轻的学生,坐在第一排靠窗,而白轻珩因为年纪最大,被掌事安排在了第一排中间,为了让这个老同学听清先生的授课内容。   这节课只是为今后的课做预热,先生为他们讲了个小故事。   这节课江初听得很认真,时不时做个笔记,而白轻珩只知道看着这人俊美的侧脸。   “白同学,窗外有何吸引着你呢?”   先生走到白轻珩身旁,书籍拍了下他的桌子,皮笑肉不笑。   白轻珩站起身,指着江初那个方向:“风景好看。”   先生脸色微沉,这人居然还回复了!   “方才,我讲的什么,你复述一遍。”   “你讲的《西厢记》,但得一个并头莲,煞强如状元及第。”   先生脸色一变,“虽说是个小故事,但还是得认真听才是。”   白轻珩点头,再侧头见江初,他居然难得主动看了白轻珩一眼,随后转过头去。   白轻珩对他露出一个自认为标准的笑脸。   课后,白轻珩又跟在江初身后,“江初,上了一节课你饿了吗?”   “没有。”   “我也没有,好有缘。”   “……”   “白同学,为何我去哪里你都要跟着我?”江初忍无可忍,转身冷然道。   “我到书斋去看书!”说着,指着边上的书斋。   “好,再见。”说完,江初向另一个方向而去。   白轻珩挠头,如今的江初不喜欢他怎么办,自己来这里就是来跟他做伴的,当今之计,留给江初好印象,在他需要时伸出援助之手。   可他偷偷跟了江初那样久,他都没有任何需求。   如同一个全能人一样。   夜里,白轻珩躺在床上,江初躺在另一边,两人中间隔着几捆书籍,“江初,你饿了吗?”   这是万能的话术。   “……”   “江初,今日你到哪个书斋看书了?”   “……”   “江初,明日射艺,准备好了吗?”   “……”   “江初,明日你会饿吗?”   终于,叫这个名字的男人忍无可忍,沉声道:“闭嘴!”   说完,翻过身去。   白轻珩无奈,看着窗外的月亮,看来让江初喜欢他任重而道远。   不过,为了实现上一世小江的话,白轻珩选择更加努力。   翌日,居然下起了雨,户外的射艺换成了户内的普遍文化。   普通文化便是儒学文化。   今日的先生比昨日的老一些,花白胡子修长。   老先生听闻江初是院长公子,格外照料他,一堂课叫了他不下五次,每次江初都能回答,惹得老先生花白胡须翘了起来。   白轻珩最喜欢在他起身回答问题后光明正大的看他,如同一个痴男一般。   久而久之,堂上众人都发现了这个秘密,在堂下议论纷纷,说什么白轻珩喜欢看江公子,肯定是迷上了江公子这类的话。   白轻珩不知道,只知道跟着江初,走哪偷偷跟在哪。   如同跟踪狂一般。   “白轻珩,听闻你日日跟在江公子身后,如同跟屁虫一般。”几日不见的黄发年,在二人见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白轻珩立刻捂住鼻子,道:“黄兄,你下次见我时可否赏脸洗个澡,换个衣裳?”   黄发年立刻凑上前道:“就你事情多,和我一块住的公子都没话说,你这个死蛇妖鼻子就这样灵?”   “没办法,法力高强,比起人类肯定能闻到你的味道。”   黄发年对于白轻珩的怪癖选择不做回复,接着道:“你喜欢跟着人家公子?看人家相貌好?想做成人皮面具放在自己脸上?”   黄发年是不信一条冷血动物能够喜欢一个人,还是一个男人。   “想什么呢?”他怎么会那么残忍做那个?   而这边的随从为江初带来了家里母亲做的吃食,“公子,我听说了一件事,你可别气啊!”   江初接过食盒道:“你说。”   “和你一起住的那个白轻珩,他总是偷看你,你知道吗?”   只要想到这个画面,随从的身子便会起鸡皮疙瘩,虽然白轻珩相貌好,可他偏偏不走正途,喜欢男人,还是自家公子,这让他受不了!   “我去跟掌事说,让他给你单独的房间住。”   江初摆手:“不用了。”   江初这人不太爱说话,也不太爱麻烦别人,做事情很让老爷夫人放心,随从也不说什么了。   晚上,二人回到房间,江初开门见山:“下次不要再看我了。”   白轻珩拿盆子的手一顿,将盆子放在桌上,走到他身旁,道:“为什么啊!”   江初也愣了,什么为什么?还需要说为什么。   “不许看我,认真听讲。”   “你如此俊俏,居然不让人看吗?”白轻珩一脸正经的说着让人脸红的话,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戏谑,全是认真。   “你……”   听完这话,江初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复,居然跑出了房间。   房间内,白轻珩终于失落了。   他甚至不知说完这话,江初为何跑出房间,肯定是嫌弃他了。   他头疼了。   也不敢去找江初,怕这个人又逃跑。   如此艰难的他该怎么办?   江初一夜未归,白轻珩一夜未睡。   不过,他是蛇王,蛇王怎么会长黑眼圈,怎么会犯困呢!   到了学堂,江初早早坐在那,难得白轻珩老实的坐在座位上,没有东张西望,只看着台上的老先生。   就连江初起身回答问题时,白轻珩都没有扭头。   课后,一群学生开始交流课上所学之事,老先生赞赏的点头,称赞他们是自己带的最好的一届学生。   “我觉得你们看错了,白同学应该在看窗外啊,你看窗外风景多美啊!”   “我发现也是,你看他每次都看窗外,碰巧江公子在那,加之和黄同学发生肢体冲突,我们肯定以为他是断袖了!”   “其实,我觉得断袖也好,喜欢本公子也不错啊!”一位大少爷开口。   白轻珩很高,他可以小鸟依人。   “想的美!”   江初和白轻珩这两人,夜里回到房间一言不发,一人睡一边,第二日醒来抱盆去洗漱,见到对方如同见到空气一样,匆匆离开。   别看白轻珩面上很有风度,遇到了如同呼吸着江初空气,心里慌乱的很。   江初讨厌他了,他居然让人讨厌了,长了这么大让人讨厌了,他很难过。   可他不知江初何时消气。   射艺课终于来了,先生是打仗时落下残缺的将军,胸口少了根肋骨,到了这边教学生射击。   白轻珩很高站在了最后一排,这次他可以正大光明看着眼前江初的背影,先生教授射击的要领没有听到。   首先,将军做了个示范,居然正中红心,接着便让这些学生一个一个练习。   有些学生靶子都没有打中,有的打中靶子边,有的学生学过这些,距离红心还差一些,江初呢,没碰过弓箭,最终打中了靶子边,距离红心还差一截。   白轻珩看着他的成绩,第一次便会如此,实属不错,可那人总归不高兴。   白轻珩直接拉着弓箭,他知道自己成绩,闭着眼睛都可以正中红心。   果然,正中红心。   先生赶快走来询问白轻珩的年纪,有意培养他成为战场上的小兵,将来成为个将军。   白轻珩道:“回先生的话,四十岁。”   先生无语极了,看着样子顶多二十岁,年轻人就是喜欢调侃他这种老年人。   黄发年从另一个靶场走了过来,“不错,白轻珩。”   白轻珩回复:“你也不错。”   说着,二人商量课后到书院外的酒店吃饭。   当黄发年提出后,白轻珩立刻答应了。   因为他从进入这个书院,日日跟着江初,再也没有出来过。   这不,课后,两人并排着走出了靶场。   而后面八卦的学生又开始了八卦。   “你看,他们二人一样高,这样才是相配!”有人道。   “配什么?你看那个黄发年的一头黄头发,一看就是小时候缺少营养,家里穷,哪里配的上白轻珩!”   “进书院的不是名门望族,便是家里有矿的,怎么可能营养不良?”   “不过还是我和白同学最相配!”   “做梦吧,白同学都不认识你。”   “……”   先生叫住了默默跟在学生讨论后的江初:“江同学,你第一次学射击便如此成绩,之后会更加好的。”   江初低下头,脸上表情未变,回复:“谢先生。”   白轻珩好不容易来到酒楼,书院日日粗茶淡饭可让他难受了。   “话说你何时离开书院,我和你比较投缘,我们一块游历啊!”黄发年发出邀请,喂了自己一块肉,又喝了一口汤。   白轻珩摇头:“上完这一年学吧,我不打算游历,我是有家之人!”   黄发年微惊:“有家了,她还放心你出来玩?万一被美女妖迷走,可就有得受了!”   白轻珩见他理解错了,赶忙道:“自然不是那种家了,我没娶亲,家就是住的家,我不游历的。你可以去我那,那里比较适合修炼!”   “何处?”   “谈州!”   黄发年惊的连嘴里的肉片都掉了,变出一副地图,从图上一处靠北的偏僻角落找到了那个州,“谈州!你居然跑这样远的地方读书,可真是为了统治人界!”   白轻珩一本正经点头:“自然!”   猴子对他竖起大拇指:“厉害。”   白轻珩笑了一声,在嘴里塞下盘子里最后剩的两片牛肉,“算了,我再打包回去一些。就不陪你吃了,你慢慢吃。”   说完,到楼下打包了一份新的,黄发年觉得白轻珩的怪癖很严重,明明自己身上没有那样重的气味。   看向饭桌,那美味的牛肉都被那条蛇吃光了,怪不得要回去了。   “白轻珩,你结账!”黄发年大喊,那条蛇早就跑没影了。   拎着食盒的白轻珩孤单的走在街上,街上人来人往,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打包回去一份,明明江初不搭理他,真是自作多情。   回到房间,江初正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翻阅,他的回来并未打扰到那人看书。   他将食盒放在桌上,随即也同江初一样坐在床上。寂静的房间中,白轻珩挣扎许久,终于说话了,“江初,你吃饭了吗?”   他不想自己觉得尴尬,拿过盆子,要去洗漱。   原以为江初不会理他,空气中有一道如同苍蝇一般的声音响起了:“没有。”   耳朵尖的男人立刻将盆子放在地上,赶快将食盒呈上,“吃吧,我今日出去打包带回来的。”   给江初雪中送炭,可以让他对自己有所改观。   江初放下书看到食盒微惊:“你又出书院了?掌事不让出去的。”   “无妨,我和黄发年想出去吃东西,便出去了。”   他可是妖怪,人类的条条框框不会束缚住他的。   “是吗?”   白轻珩贴心的帮他打开食盒,一阵香气袭来,他自己都有些饿了。   “江初,我特地帮你打包回来的!”又奉上筷子。   江初摆手:“不了,我不饿,谢谢。”   “哦。”   显然,他认为江初还是讨厌他,即使两人说话了也是为了日后的相处。   白轻珩将食盒盖好,放在桌子上,从地上捡起盆子,走出房门,似察觉桌上的食盒碍眼,一并带了出去。   把食盒扔在泔水桶,便去洗漱了。   似觉得洗漱不爽,又跑到浴房泡澡,这里的浴房,一人一间,让白轻珩身心舒适了一些。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江初没有理他。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主动和他说话,江初是不会主动和他说话的。   他俩的气氛莫名的更加僵硬。   月底的两天假期终于来了,江初回到自己家,白轻珩去了竹叶林。   一百多年过去了,小江当初住的村落早已经不见了,转而变成了田地,而山上小江的坟,不管风吹雨打,依旧在那。   “我找到你了,你当初对我说要我跟你做伴,我记到了今日,可我总觉得你不需要我。”   那些都是江初上辈子换来的。   如今的江初有家人,家境好,根本不需要自己陪他,可他心中有着难忍的难过。   毕竟,念了那样久的人到头来不需要自己,那就好好保护他吧,即使不陪他,也要看着他。   白轻珩回来了,房间中的江初似在熟睡。   他家这样近,还回书院做什么?   白轻珩也随他躺在床上,看着这人的泛红的脸颊,大胆的摸了一下。   比想象中软一些,还很热。   不由得,他想到了人类经常生的病,感染风寒发热。   他赶快到附近找了一味药材,制成药丸。   “江初,你快醒醒,你发热了!”   江初睁开眼睛,晃着身子,坐起身:“好,我去找大夫。”   白轻珩赶快将他抱住,将他在床上按,“你还找何大夫,吃药!”   说着,把药丸塞在他嘴巴里,给他送了一本水,接着把他放到床上,替他掖好被子。 第一百六十五章   见他似乎在颤抖,又把自己的被子盖在他身上。   “没事了,睡一觉就好了。”   “谢谢你。”江初闭上眼睛。   白轻珩轻叹一声,也不知江初跑去哪里受了风寒,一点也不知道照顾自己,跟个小孩子一样,真是的。   过了两个时辰,江初终于醒了,出了汗,身上黏糊糊的。   “我去洗个澡。”   白轻珩拦住他,“不去。”   “身上难闻。”   “不难闻。”   把他按在被子里,让他不要洗澡,不要乱走动。   白轻珩特地到书院外买了粥,回来后粥还是热的,一点一点喂他。   “不用,我自己来。”   白轻珩不愿,人类一点寒冷便会发热,他怕江初胳膊露出来会染上风寒。   “我喂你,喝完后就好好休息,明日再活动。”   江初一直垂着眼睛,不看他,只是勺子到嘴边会张开嘴巴。   待喝完粥后,白轻珩贴心的帮他擦了嘴,之后让他躺在床上。   等处理完这一切后,已经入夜了。   “你吃东西了吗?”   这是江初第一次主动对他说话。   他摆手:“我不饿。”   江初便不说话了。   “江初,回家一夜做了什么?居然感染了风寒?”   江初摇头:“无事。”   白轻珩握紧拳头,这人根本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事。   无妨,看他自己。   一夜无话。   第二日江初好的差不多了,洗了澡回来后,被白轻珩讽刺了几句。   “昨日才发热,今日迫不及待去洗澡,你当真以为自己身体很好吗?”   说完,看着他湿漉漉的头发,主动找干毛巾替人擦头发,擦干后,江初轻咳两声,白轻珩蹙眉又道:“江初,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都这么大了,为何不好好爱惜自己。”   “你今年多大年纪了?”江初询问。   “二百二十五岁。”   显然江初不会信,所有人类都不会信。   “是吗?”   白轻珩点头。   之后,江初虽然面上毫无变化,可两人的关系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就像白轻珩上课用张扬的目光看他时,江初虽然和之前毫无变化,但没有再和他说不要看了。   白轻珩见江初没有阻止他,开始肆无忌惮起来,课后远远看着他走进哪个书斋,随后自己也走进去,进行新一轮偶遇。   江初:“……”   很快,时间进行了一半,他们进行了考试,江初虽普通文化很好,可武修文化很差,就这样他只能获得学堂第二名。   为首的自然是白轻珩。   考试之后,给了他们七日假期。   白轻珩以自己家里远厚着脸皮到江初家做客。   江初家里很大,原本以为他和江初同住七日,可没有想到随从狠狠嘲讽了他。   “你看不起我就算了,居然还看不起江府,我们这住你十个都可以!”   白轻珩吃惊。   江父江母在白轻珩眼中都很友好,他们还说年轻人将来无可限量。   白轻珩只得点头,可身旁的江初脸色很不好。   “江初,你不高兴。”   江初进了自己房间,没有理他。   夜里,江初到了父亲书房,照例完成任务。   白轻珩见他很晚才出来,出来时脚都在抖,脸色苍白。   翌日一早,家里人一块吃饭,白轻珩有幸和他们上了桌。   “离栖,多吃一些。”   江母笑着给自家女儿夹着好吃的菜,之后江离栖要出去游玩,要江初陪。   可江母道:“他还要读书学习,娘陪你去好了。”   “不,我就要哥哥陪。”离栖在这里最喜欢哥哥。   “好的,哥陪你。”江初无奈,毕竟妹妹那么小。   江院长走过去拿筷子敲离栖的头,“陪什么陪,你学习吧。离栖,别不懂事。”   离栖被打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不吃了不吃了……”   听着妹妹的哭声,江初心生不忍。   “离栖,等下次哥哥陪你去玩。”   “就要哥哥陪,呜呜呜……”离栖脾气很大,扔了筷子就跑了。   江母无奈,对白轻珩表示歉意,随即去追那个孩子了。   饭桌之上,只有他三人,桌上的菜十几个。   而江初吃着一些青菜,白轻珩将一片肉夹给他。   江初抬起头:“谢谢。”   江父问白轻珩是如何在文化和武艺之间的到均衡发展,而自己的儿子不行。   白轻珩只干笑两声,果然江初脸色更差了。   吃下那口肉便不再吃了,对着江父说了一声便离开了。   “江初就是这样吃饭的,白同学不必担忧。”   可白轻珩还是走了。   江初说回书院学习靶子,江父便让他去了。   白轻珩只好跟他而去。   “首先确定站位,然后不要紧张,瞄准,对……”   “白同学果然厉害。”   “江初,我们同住半年之久,叫我名字就好。”   江初沉默道:“好,白……轻珩。”   “我带你出去玩吧,方才见你似想去玩?”   “不了。”   “你想学习吗?”   江初不语。   “学习讲究劳逸结合。”   不管江初应不应,他都要带他出去玩。   江初第一次跟他来游船,赏花。   “你是第一次出来玩吗?”   江初点头。   每次都是江离栖出来玩,然后他只有听的份。   父母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将来谋个一官半职,日后好照应。   他呢,从小便听父母的教诲,从未违抗过他们。   若不是圣上规定十八岁后才可以进书院学习,将来报效国家,他父亲估计在他十岁时就送他进来。   从记事起,他的脑子一直是紧绷的,因为家里只有他才能进官场。   父亲当初放弃了进官场,反而做了书院院长,后来看那些往日同窗过得肆意张扬,他竟然想让江初进去,体验官场生活。   江初听父亲说进了官场之后,需要慢慢向上爬,眼下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便是要成为书院第一名,既为他免试入官也因为他是院长的儿子。   所以全家对他寄予厚望,可江初半年的考试只考了学堂第二名,院长公子居然屈居人之后。   江院长面上挂不住,让他更加努力学习。   心情得到了缓解,白轻珩取来一颗削好的苹果,询问:   “你的愿望是什么?”   江初接过苹果,咬了一口,“我啊,希望可以自由自在,一辈子无忧无虑,像江离栖一样。”   白轻珩突然觉得这一世的他并不快乐。   “我可以陪你,你一样可以自由自在。”   江初微愣,不做言语。   有了谈心后,江初和白轻珩关系正常了,甚至比之前好了许多。   白轻珩带他练习武艺,半夜在他饿了跑出门给他买东西。   江初享受着这一切。 第一百六十六章   终于,学堂生活即将结束,最后的结业考就是他们今后的道路。   “希望这次的考试我们不是对手。”   江初道。   白轻珩笑了笑:“不会。”   学堂成绩优异的学生自然要进官场做官,江初这个人,要做就要最好的。   他希望江初走自己想要的路。   白轻珩和黄发年在考试的当日居然跑去掌事处偷吃东西,被掌事罚了一遍。   最后,江初的名字挂在榜单的首位,而白轻珩和黄发年则排在末尾。   “花了大把银两,最后没去考试,想想我都觉得冤得慌。”   “别说了,人白同学和黄同学可乐得其中。”   江初被派到石头城下面的小县城培养两年,之后再考虑晋升仪式。   其他学生有些准备科举考试,有些放弃学业回家经商。   临走的前几日,江离栖非要与江初玩,白轻珩等不到人,变成原形去江府看,那人正与妹妹玩绳子。   “也好,放松一下吧。”虽然放了自己的鸽子,但他很欣慰。   书院这两年,江初已经很累了,接下来也许会更累吧。   没关系,他可以陪着江初。   出发的那一日,江初本想与白轻珩告别,却见那人并不在故人亭等他,等了半个时辰,那人也没来,只好带着遗憾来到那座小县城。   到了这,江初被知县大人在县衙安排了住宿,就放他一人到处溜达了。   已经到了县城的白轻珩本想给江初一个惊喜,特意跑到街上,制造偶遇。   他故作姿态挑选糖葫芦,仿佛要挑一个最大的。   那人果然看到了他,跑了上来,选了一枝糖葫芦,送给了他。   “我见你琢磨不定,便替你挑了,你不会生气吧?”   他笑了一声,“怎么会呢?”   说完,接过江初送的糖葫芦,咬下山楂,酸的他面目狰狞,“这个东西酸死了。”   见他如此模样,江初笑了起来,“你难道没吃过吗?”   “第一次吃。”   难得白轻珩不知这种东西,江初给他解释:“这是糖葫芦,酸酸甜甜的。”   “原来是这样,你吃吗?”他把吃了一颗的糖葫芦给江初。   “我……”   他见江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矛盾的很,知晓自己给他吃剩的不太好,笑道:“我给你买新的。”   江初犹豫了一会儿,“不用了,浪费。”   拿过糖葫芦,咬下一颗,慢慢咀嚼。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我?到处溜达,突然觉得这县城不错,想住一住。”   江初没有戳破,笑了一下,“那好。”   “轻珩,你家在谈州哪?”   “山林。”   与江初度过了比较开心的一天,第二日便是真正体验的第一日,他并不知道江初第一日的工作,偷偷变成原形躲在房梁上看着他。   原来江初需要在知县眼皮子底下工作,为他每日报告底下村户乡镇的情形。   原来这就是做官吗?他想,每日里都可以在房梁上偷看江初写东西,可这几日观察下来,他总觉得江初比府衙里的其他人都累。   因为江初是新人,其他那些与他一样任务的县衙官员纷纷休假,把烂摊子都给了江初。   他有些气,可想到自己也帮不上忙,只好偷偷的在梦中把那些人教训一顿,还说要好好对待江初,不然会走霉运。   第二日果然那些人都跑来工作,顺便对江初好上了不少。   这一夜,江初终于有时间与他放松一下了。   他对江初说,白日里任劳任怨工作,夜里便与自己放松心情大吃特吃,做什么事都要讲究劳逸结合。   江初很相信他。   白轻珩发现了一件事,去县衙后,江初便像之前一样沉默寡言,可工作能做的很好,但一到了晚上与自己在一起时总会对着他笑,眼中好像都有了光亮。   这是不是证明自己可以陪着他呢?白轻珩这样想着,觉得自己有望完成小江的心愿。   有一日,因为其他人做的工作出了错,那人硬说是江初做的,因为他们所做的工作是一样的,那阵子都需要到镇上采集人口信息,那人将贫困户安在富商类别里,富商安排在了贫困户类里,那贫困户便没了银两,富商白白得了十两银子。   “不是我做的。”江初否认,他做的是隔壁镇子。   孙群非说自己做的江初镇子,那个出错的镇子是江初做的。   江初去问和他一同做工作的房友,那人却说是江初出错,与群哥无关。   知县大人很生气,让江初去找富商要银子,若要不来的话便拿他的工钱扣。   房梁上的白小蛇更气,这些人睁着眼睛说瞎话,江初年纪轻轻的哪懂他们的弯弯道道,这不是欺负人吗?   江初特意请了二日假,还对着客栈住的白轻珩说他回家两日,这两日便不与他玩了。   他自然知道江初去哪里,就是去镇子上找富商要银两,他都知道。   只要他事先与富商说好了,给他银两就行了。   这个富商很坑,让他拿十两银子,他居然要白轻珩二十两来填,无妨,他有钱,给他变点大石头让这富商如此黑心。   江初要银两意外的顺利,孙群以为江初会被骂的狗血淋头,没想到他去了说了一声,银子便要来了。   这个县衙的人最喜欢躺在房间里休息。有一次邻里打架,百姓报官。那些捕快让江初去拦,说江公子好歹学过武艺,这点小事肯定不在话下。   江初不信他们如此不负责任,以为等自己到了后,那些人会跟上,等到了后,谁也没跟来,最后还是他苦口婆心的劝阻,将人劝下了。   最终这事被知县大人知晓了,特意给江初放了一日假,又狠狠批评了那些无所事事的人。   无形之中,给江初拉了点仇恨。   虽然每日的工作如此,但每次与白轻珩出来时,江初都是高兴的。   “江初,我带你去看风景好了。”   这个县城城郊有一个大大的花园,花园里各种花卉,五颜六色,不少妙龄少女前来赏花。   江初看向前方的女子,心里有个问题,“轻珩,我还没有问过你,你娶妻了吗?”   “没啊。”看着花上的小蝴蝶,他想把蝴蝶抓住。   “为何不娶妻?”江初又问。   蝴蝶被他吓跑了。   白轻珩垂下头,道:“我还没玩够呢?”他好歹得陪完小江这一生再说,娶妻有什么好的,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多好。   “嗯,是吗?”江初的语气变得轻快,看向不远处的女子,他的语气低了下来,“那你带我来这里赏花是为了结识更多女子?”   “怎么会呢?我就是看你整日里公务繁忙,带你放松一下。”   “谢谢。”   “有什么好谢谢的?你累了吗,带你去凉亭休息!”   他把江初带到凉亭,随后选择到酒楼买几个菜,二人边吃边看风景。   他想的很好,买了五个菜,拎着食盒哼着小曲回来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不料,他看见了什么,一个娇小的姑娘与江初说话,那家伙居然还对着她笑,笑的还挺高兴。   他觉得甚是刺眼。   想起了方才江初对他说的话。   是不是那人自己有想法,想在这个县城找个媳妇。   看着手上的食盒,顿觉东西不香了,他得去亭子边瞅瞅那姑娘是何方神圣,把不苟言笑的江公子逗笑了。   “嘿,江公子好久不见?这位小姐是谁?怎么不介绍一下。”他来到这便是这样长长的一句话。   江初一时不知这人搞什么。   “江公子,这位小姐是谁,吃饭了吗?我带了饭菜,咱们一起吃。”   那位小姐第一个问题还未回答,他已经将东西拿上来了。   “表哥,这位公子是谁?”   白轻珩拿东西的手一顿,原来这姑娘是他表妹,害他以为是什么人呢?   紧绷的弦终于松了。   还未等江初说话,白轻珩又道:“表妹为何来这里了?”   “她陪朋友过来赏花,刚巧见我在此处。”江初解释道。   表妹了然,白轻珩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表妹叫华繁。   吃了差不多后,江初突然道:“繁繁,天色这么晚了,你要不先回去吧。”   繁繁?白轻珩夹菜的手一顿,抬起头,那个繁繁咬住嘴唇,小手把筷子放下,站起身,点头应声。   “毕竟天这么晚了,你们还是一群姑娘,早点回去吧。”   华繁温声询问:“那表哥何时再请我吃东西?”   江初笑了一下,“那等你下次早些过来,我便请你吃好了。”   华繁笑了一声,从怀里掏出新绣的香囊。   “表哥,我新绣的,当做见面礼好了。”说完,匆匆离开。   白轻珩看着那个繁繁的动作,嘴里的牛肉都不香了,表妹喜欢表哥,那江初呢?   只见江初将东西放到口袋里。   他嘴里的肉掉在石桌上,忙拿过香囊,塞在自己兜里,“江初,表妹还送你香囊?”   江初轻笑一声,“繁繁从小就喜欢做东西,然后送给大家,我都习惯了。”   “你喜欢送你好了,我还有很多呢。”   “……”   白轻珩心里怪怪的,吃饭都不香了。   第二日,他没去看江初,反而窝在客栈待了一日。   他感觉自己病了。   许久未见的黄发年来了,白轻珩不想和他出去吃饭了。   “我回了老家一趟。”   白轻珩挑眉:“不错,你不是四处游历吗?还有老家呢。”   黄发年重重咳了两声,“实不相瞒,我本是猴子堆的猴王,在猴子堆待了几十年,太无聊了。”   “猴王?那你住的地方是不是花果山?”有一本书,里面的猴王便住在那里。   “……”   “我住的是香蕉山,吃了几十年香蕉,腻歪了。”   “原来如此。”   黄发年看着他,从柜子里掏出白轻珩珍藏的零食,放在嘴里,“话说,你还在这陪着那人类公子,当真是对人家有意思?”   换到平时,那蛇肯定跑上来跟他抢吃的,可眼下,这家伙窝一个地方不动弹了。   “你是要冬眠吗?”   白轻珩给他一个白眼,“我成形了,不冬眠!”   “那你做干嘛,思考人生?”   白轻珩坐起身,眺望窗外,故作沉思:“我在思索未来。”   黄发年嘴里的东西差点喷出来,对他竖起大拇指,“可以,思索吧。”   白轻珩看向黄发年,“你来这儿找我做什么,我不要和你一块睡。”   “本大爷有钱,不屑与你挤一块。”黄发年早就找好了一家更为豪华的客栈,一会儿便入住。   “那就再好不过了。”   “地上是什么东西?”黄发年弯下身,把那红色香囊捡起来了。   “可以啊,白轻珩,还有人送你香囊了。”   看着那香囊,他便觉得头疼,“那是我捡的,你喜欢就送你了。”   “哼,不要,人类就是麻烦,送香囊定情,还不如直接说。”   白轻珩不说话了,从黄发年手上拿过香囊,扔到了窗外。   “你这是做什么?”   “不干什么。”   这一日没看江初工作,他都有些不习惯了,从屏风处取来衣裳,“我出去一趟,你千万别睡我床。”   “你快点滚吧,我也走。”   江初不在县衙,听说是抓贼人了,有人劫持四岁孩童,让人家给一百两。   不让报官,可一些知情人跑去报官了。   那贼人看到官兵的追杀,把孩子扔了,自己跑了。   江初追了上去,那贼人攀爬酒楼房顶,他也小心翼翼爬了上去,“贼人,快束手就擒吧。”   江初学过武艺,虽不精通,但防身绰绰有余。   白轻珩从酒楼出来时便看到那二人在高高的房顶,生怕那人会掉下来。   贼人见江初后面没路,故意拿着长剑刺过去,他一时没踩住,向贼人扔了什么,贼人重心不稳,连带着他掉了下去。   “江初!”   三层楼的高度,这肯定会摔死。   他跳起,从半空中接住了闭着眼睛不敢看的江初。   而那贼人稳稳摔在地上,摔死了。   “江初,你没事了,别怕。”   到了地上,他轻拍着江初的后背,生怕会把人吓到。   “轻珩?你为何在这里?”江初睁开眼睛,从他怀中离开。   “你胳膊有没有事?”说着,看向他的胳膊,如此强大的冲击,肯定伤的很重。   “啊?”他没事啊?   他的呆愣让江初觉得白轻珩胳膊很严重。   “你胳膊是不是受伤了?”   江初很急,说带他去医馆。   “没事。”   江初不信,捋起他的衣袖,仔细看了起来,还摸了摸。   他的脸突然有些烫。   “你身上真凉,这是血液不通的缘故,我带你去医馆看看。”   不,并不是,他天生的。   “我不去,你给我揉揉就好了。”   “真的?”   “自然是真的,这是我们那的偏方。”   江初真的信了他的鬼话,揉了又揉,他只觉得舒服的很,心里生出一种异样。   “我胸口也疼。”   “啊?”江初看着他,又看向地上的尸体。   说什么也要等都处理好了给他揉。   孩子找到了,毫发未损。   那贼人也死了。   当夜,他非要拉着江初给他揉胸口。   眼瞅着他越脱越少,江初顿觉不妙,脸红到脖子根去。   “你还是去医馆吧。”说着,便要离开。   “我不想去,我害怕。”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看着眼前人脸红,他便高兴,觉得他更是可爱。   “那我找别人给你揉,我怕给你揉坏了。”江初低下头。   “你找谁给我揉?你给我揉,都是因为救你才这样的。”   江初开始内疚了。   “脱吧。”   他高兴了,把自己上半身都脱了。   江初脸埋到地底下去了。   “揉吧,有点疼,特别是心口方向。”   听到他说疼,江初果真揉向他的左边。   白轻珩感觉自己不太妙,身下隐隐有了异样的冲动,要破土而出。   “江初,你别给我揉了。”他抓住江初的手,另一只手挡住身下,接着道:“这酒楼出人命了,我害怕,你陪我睡觉吧。”   江初答应了,毕竟他与房友关系一般,住哪里都行,无需报备。   江初住里面,白轻珩住外面,二人盖着同一床被子。   “我搂着你睡,我身上太冷了。”   他真的光着上半身抱住江初,只要和江初在一块,他就高兴。   江初埋下头,脸烧烧的,还是默认了他的动作。   “江初,我见你第一面就觉得你好看。”他突然道。   江初脸更红了,装做睡着了。   就这样抱着这个人,白轻珩觉得自己完了,对着小江的感情变质了,具体怎么变质他也搞不懂,就只想与江初在一块抱着。 第一百六十八章   过了不久,江初收到母亲来的信,说江离栖突然生了病,吵着要见哥哥,让他回去。   江初回去了一趟,离栖躺在床上,小脸苍白,惨兮兮的。   “哥,我救了一只猫猫。”离栖向江初邀功。   “嗯,不错。”   这一个冬日,江离栖终是没熬过高热,小小年纪便没了。   一家陷入悲哀之中   等他再去工作之时,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白轻珩自然知道了那件事,安慰了江初几日,还带他散心。   不巧,路上碰见了菁菁,他本想藏起来,却被那人发现了。   “你到底回不回去?”   菁菁突然道,王上已经三年多没回去,她日日整理公务烦死了。   其他人还不愿意帮她的忙。   “不回。”白轻珩坦然回答。   若不是小江救了他,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这一世他一定要好好陪着小江。   菁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又扫了一眼江初,“那你给我找个人代替你。”   白轻珩想起了无所事事的黄发年。   江初一脸懵逼的听着他们两个的对话。   过了两日,白轻珩发觉江初恢复正常,没有再伤心之时,又想让江初找他睡觉,却被拒绝了,说这阵子任务忙,事情多,去不了。   他也很相信江初,可过了十几日,江初还是那样说。   化成小蛇的他跑到江初住处,那人在这里和别人挤着住也不愿和自己抱住睡觉。   他有些气。   故意在晚上不带江初玩,也不去找他,江初也不来找他。   “不应该啊,我又哪里得罪他了。”   白轻珩想进入他的梦境了解一番。   梦中,他看到江初和梦中的白轻珩一起读书一起写字,一块游山玩水,梦中仅仅只有他两个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对江初其实很重要。   白轻珩选择先发制人,故意在他住的地方等他,给他送饭吃,送水果吃。   “你怎么来了?”江初回来便看到了他。   “我想来便来了。”   江初一时无言,“你没和上次那姑娘走?”   “哪姑娘?”白轻珩摸不到头脑。   “那个很漂亮,让你回去的那个,又让你找人代替的那个漂亮姑娘。”   “菁菁啊,她是我手下……朋友。”   他已经让菁菁领着黄发年回去了,他回不回去都一样了。   “我们只是住的近,你别乱想!”他开始解释。   不知江初信了还是没信,接过了白轻珩的饭菜,拿回了住处。   那房友还未回来,他追了进去,拉住江初的手,江初就只是看着他。   只见他凑到那人的面前,直勾勾的看着那人的唇,江初忽得闭上眼睛……   “今天吃啥啊?”   房友的出现让江初恢复了神智,脸红的将他推开。   “我……我要吃饭了,你……你先回……回去。”   白轻珩看向那房友,又看向江初,走了。   到了谈州山林,黄发年没想到白轻珩居然管理那样大的妖界,比他的香蕉山还大。   “首先,我们得这样做,然后那样做,接着这样做,然后…”菁菁搬来一捆厚厚的书籍,给他指引。   “白轻珩不来让我来,我不干!”他只是来玩了,不想负责任。   “……”   “等他回来,你再玩,让他补偿你。”   白轻珩喜欢找江初玩,还喜欢和他一同看风景。   可没想到,某一日,江初突然对他说不要再找自己了。   白轻珩很懵,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左想右想都想不到。   可想到江初要回去了,两年监生生活即将结束了,江初再生气也不会气那样久。   最后一日,穿着一身白衣的他等在县衙门口,他想第二日与江初看日出。   听说每日里日出最美,江初看完后便不生气了。   江初搬着行李出来了,白轻珩说帮他,可江初说会有家人来帮他的。   随后把白轻珩叫到另一处没人的地方。   “你终于不生气了,明日看日出,我还没有看过呢。”   江初摇头:“不看。”   “为什么?连看个太阳都不可以的吗?”   他只觉得江初还在生气,拉着他的胳膊向外走。   江初狠狠甩开,看着他的脸,最终低下头:“我能抱抱你吗?”   他以为江初转性了,一把将人抱住。   “那你陪不陪我看日出呢?”   “轻珩,我要成亲了。”   成亲?   他的心渐渐凉了,他不懂为何江初会成亲。   怀中人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处,“轻珩,我真的好想变成女子,那样我就可以……可我是江家唯一的男丁。”   他脸色煞白,江初终于推开了他,“我要成亲了。”   他咬牙最终轻道:“恭……恭喜……”   江初点头,“你能最后答应我一件事吗?”   “你说。”   “我成亲当日不想见到你,从此刻开始我都不想见你。”   “好。”   白轻珩走了,就像江初所说,如同人间消失一般,他回到了谈州,又接替了他的王位。   “没想到你真的跟在江公子身后,没有图谋。”   白轻珩沉默了,在他觉得江初喜欢他时,江初居然成亲,甚至不要他参加婚礼。   “白轻珩!”黄发年觉得他变了,总是沉默的看向窗外。   “何事?”   “无事。”   江初娶了表妹,一个温柔的姑娘,婚后很快有了孩子,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人生赢家。   可江初生病了,药石无医。   他终于拿过了紫宝石,那人说除非神界仙草,不然回天乏力。   他跑到神界,取到了仙草,被里面的神差点打死,连映没想到他真的会做这种事。   “吾把仙草给你,你把仙草给他。”   “谢大人。”   “之后你再也不能见他,除非他亲自去找你。”   白轻珩自嘲一笑,亲自找他,绝对不可能了。   “如果违反的话,你不会死,而是他会横死。”   “好。”   白轻珩出现在了沉寂的房间,那人还尚存一丝呼吸,两年不见,他瘦了很多。   “江初……”   江初突然睁开眼睛,他将药丸用嘴巴放在他嘴里。   好像从未想到这一生见到他,江初眼眶湿润:“轻……轻珩,真……好,我终于见到你了……”   他从未想到不止是他一人陷进去了。   “江初,你要好好的。”   说罢,摸着江初的脸颊消失了。   “轻……轻珩……”   白轻珩最终晕倒了,恰好妖界公主出外游历救了他。   江初身体居然奇迹般的好了。   每每想到轻珩,他总觉得那是一场梦,看着远处跑来的孩子,江初嘴角露出一抹笑,“你今日有没有和张叔叔一起去玩。”   “有,张叔叔每次都带我玩,娘也让我和他玩。”   “嗯。”   白轻珩回到谈州,每日只得拿着棍子看一看江初在何处。   可他总不会想看那二人的闺房之乐。   随后,黄发年来找他,看到这一幕。   “稀奇,成亲后那女人不和夫君睡,反而和家里随从睡。”   “你说说他,不碰人家,孩子是别人的,最终也是个孤家寡人,为了什么?”   白轻珩不说话。   为了在家里人面前有交代。 第一百六十九章   江初在夜里醒了,他不知为何会有白轻珩全部的记忆。   窗外繁星点点,屋内一片安静。   他张开嘴,清清嗓子:“轻珩,你在吗?”   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   “轻珩,晚上了你怎么不在?”   白轻珩可能回妖界了吧,他在心里给自己安慰,摸向胸口,控制不住痛哭起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不想拥有白轻珩的记忆,他想让那人亲自告诉他。   本该死的人是他,怎么他奇迹般复活,那人不见了呢?   江初不信,闭着眼睛装睡,希望那人仅仅是回家了,一会儿便回来。   直到第二日,闻兰江秋城来看他时,白轻珩都没有来。   “阿初怎么还不醒,这都十日了。”   “那神界大人说他得到了蛇妖的妖丹,相当于得到了蛇的全部妖力。很快就会醒了。”   “那蛇妖真是有情有义,阿初真是愧对他了。”   “哎,等他醒了不要告诉这一件事。”   “那个自称阿初妹妹的女人也被神皇带走了,也不知会怎么样。”   待那二人离开,他忍不住落泪,终是难掩悲伤,嚎啕大哭,昏死了过去。   看望他的人很多,神界的皇告诉他们一切都是那个魔物搞得鬼,他们愧对江初一家。   他醒来的几日,每日都有几个人来看他,可他不想睁开眼。   他知道了白轻珩所有的事情,也知道了他所有的纠结。   之后白轻珩与黄发年在妖界安然无恙待了许久,可没想到某日里黄发年错把他的宝贝烧火棍烧了,白轻珩气的将他关在牢房里。   连映将子正带回了天山,把那快玉佩放在他身上,子正缓缓睁开了眼睛,可印月因为灵魂被煅烧,再也回不来了。   神皇大人去炼狱看了一眼印月,那个人依旧是那般模样,只是她生生世世留在炼狱,再也无法回来。   连映不知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江初装昏迷的事情最终让江秋城发现了。   闻兰抱着他痛哭流涕,摸着他瘦下来的脸,“你说你傻不傻,饿不饿?”   “我不饿。”他一点也不饿。   闻兰给他拿来粥,一点一点喂给他。   “我自己可以。”江初说着,将碗拿过来,一勺一勺喝了下去。   “白轻珩去哪了?”   “这……”   江初奇迹般活了过来,只是身边再也没有白蛇的踪迹。   谈州百姓对于他的奇迹复活,都心知肚明,他们也得知了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那妖怪所作所为,误会了江家。   所有人表示他们需要集体向江知府一家人道歉,江秋城婉言拒绝,表示自己明白百姓的心意,同时会上述朝廷,不会再做谈州知府,希望朝廷能另派人过来或者选谈州有能力的人做那种事。   百姓以为江秋城是生气了,找了许多人当说客,江秋城只道,自己做了十几年的谈州官,希望能做一下寻常百姓,过一下普通人的日子。   一晃又一个冬天了,江初把自己闷在房间里,哪里也没去。   “阿初,娘给你新买了衣裳。”闻兰在外面大喊,抱着怀里为江初新买的衣裳,两件黑,一件白。   里面的江初不发一言,他对此毫无兴趣。   他的兴趣已经随着那人的消失而消失了。   外面的闻兰依旧在喊,江初无奈,只好接过衣服,谢过闻兰,关上房门。   把新衣裳放在桌子上。   之前好歹是个爱打扮的公子哥,如今邋里邋遢的,不爱出门了。   自那件事后,他再也不敢踏入妖界大门,即使菁菁黄发年邀请,也不会去。   听汪汪说菁菁继续担任王上辅助一职,希望等白轻珩回来后,给他一个完好的妖界。   他有多次在城郊阁楼居住,希望那里会有那人的身影。   李林也回来了,比预期早了一年,带上了银两,娶了周姑娘,江初也出席了他的成亲礼,送了他一份大礼。   之后,李林向他谈起自己在京都遭遇的一切,还说起自己当时不懂事,险些破坏了二人的友谊。   江初比较欣慰,毕竟当初若换位思考的话,自己能够理解,他表示,他们依旧是最好的朋友。   “我听说一些事,你别生气。”   毕竟江初与妖怪相恋的事整个谈州都知道,李林回来也听说了。   “不会。”   “我听说你老师他……他是妖怪,你……你……”李林说不出口,那妖怪救了江初后莫名失踪,他肯定很难过的。   闻言,他整理书籍的手一顿,这还是一年多以来,第一次有人向他询问白轻珩的事情。   起初,得知自己初醒时,没人与他谈论白轻珩的去向,好像那个人的出现只是他的一场梦而已,偷偷跑到茶楼里听说了当初的一些事,还听说那人不知所踪了。   江初神色阴沉,李林觉察自己说错了话,刚想开口,却听他道:“我在等他。”   李林叹息一声。   他的经历与寻常人不同,恐怕对那妖怪一辈子都无法忘怀了。   到时他家里会如何呢?李林不敢想。   虽这样想,可却不敢说,李林干笑两声,“没关系,等就等吧。”   “早晚都会回来的。”   “嗯,会回来的。”   他能等自己五百年,现在的这一年又算什么?人生短短几十年,大不了死了不喝孟婆汤,下一世接着等。   这一年间,秦州的闻天星多次给他来信,让他去秦州玩,说是自己后年也要成亲了,希望能过点单身前的快乐时光。   江初婉言谢绝,表示自己身体有恙,不能出门。   他其实懂,闻天星想让他过去玩一玩,忘记一些不好的时光。   入夜,江初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他没有了梦中人,梦里都是虚假的。   就连白轻珩离开后也没有给他入梦,他时常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是少年心性,忘记了白轻珩,可他每日的行为又不像。   “我十九岁了,今年的生辰你没有给我送礼,我还要等你多久?我还能等你多久?希望我不会变成老头吧。”   江初看向去年的房子和娃娃,眼眶湿润。   从怀里掏出那枚巾帕,轻轻吻了一下。   “他们再也不会让我相亲了,真好,我可以安心等你了。”   江秋城说要把重任交给别人,交接工作做了许久,完成后,才给京城写了一封信,希望能够在这边养老。京城则给他颁了一道圣旨,希望他能够官复原职,继续任职。   毕竟江秋城曾经是三皇子党,因为一些官场斗争才被派到这边来。   收到圣旨的第二日,江秋城开始收拾行李,毕竟圣旨下了,他不敢不从,大不了在京都待一年,到皇上眼皮子底下说。   江初看着他们大包小包的行李,微微摇头,“那我还是留在谈州吧。”   这样白轻珩回来后,还能来找他。   闻兰道:“阿初,咱们离开后好歹有个照应,京城咱们已经十几年没有去过了,你不想去看一看吗?”   江初摇头,斩钉截铁道:“不想。”   自从白轻珩离开后,江初很会拒绝人,眼神总是冷冰冰的,再也没有当初的天真模样。   对于江初一人在这儿,他们都不放心,即使配武功高强的随从,也不会放心。   二人泛起了嘀咕。   邢舟来看望江初,听他说如今的知府大人是采田县的李知府,李知府初听能到主城任职,有些受宠若惊,那阵子一连几日找江秋城询问各种大小事项。   “听说你们要离开了?”   江初摇头,“不是我们,是他们。”   邢舟一时之间没听出其中门道,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那你待在这边?”   “嗯。”   有一件事在邢舟心里放了许久,一直想找江初询问,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听闻江初他们即将离开,他才跑来询问。   江初慵懒的坐在床上,“何事,你说吧?”   邢舟有些难以启齿,江初耐心的等待着他的回答。   “就是当初……咱们在采田县城遇到的青衫姑娘……”   一直想知道她是谁,当初白轻珩妖怪的身份,让邢舟对那女人的身份产生了一丝好奇。   江初想了想,采田县的青衫姑娘?   确实,当日因为那个魔物,他们被那些百姓咬伤,是菁菁帮他们把身体复原。   “我知道,她如今在谈州山林。”   时间过去这么久了,邢舟居然还有印象?   见邢舟还有话,江初接着道:“我不会去那里,若她出来后,我一定通知你。”   邢舟见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脸涨得通红,不忘解释道:“我对她没有其他意思,就是问一问。”   “哦。”江初扫了他一眼,脸上再无多余表情。   邢舟脸更红了。   “我去看看江大人,毕竟他对我有知遇之恩。”   江初点头,“嗯,知遇之恩就是抓了我到他面前,被他揍一顿。”   他一本正经的说着,邢舟险些笑出声,捂住嘴跑出房门。   那人离开前还不忘给他关好门,江初叹息一声,“人家有喜欢的姑娘了,我喜欢的那位何时出现呢?”江初抓起枕边的娃娃,“说你呢,谁把你做出来的啊,小江初?你的主人在哪呢?”   听说那一日,白轻珩给了他精元后,竟然离奇失踪,他还记得采田县的蜘蛛精给了蝶精精元后便化为原型,那小白蛇去哪里了?   江初带着疑问睡下了。   “阿初,你何时来找我?”白轻珩摸着他的头,犹如他在时的模样。   “那你在哪里啊?”江初踮起脚捏他的脸。   “一年不见,你瘦了好多?”   白轻珩并未回答,抓住他的小手,只道:“我在京都方向,你一定要过来,我在等你。”   “我一定去找你。”   听到江初应声,白轻珩消失不见。   “轻珩?轻珩?”   他惊呼出声,睁开眼,坐起身,竟然是做梦。   这是他第一次梦见白轻珩,难道说他真的在京都?   外面天还黑着,江初点着油灯,趁着夜色打包行李。 第一百七十章   对江初突如其来的转变,江秋城和闻兰都不知是怎么个情况,江初只说自己想念京都的好风景,希望自己能遇到他爹的死对头右相的儿子好好叙旧。   江秋城一时间呆愣原地。   闻兰抿嘴偷笑,今日的江初心情似乎不错,话多了不少。   闻兰给秦州去了封信,说他们不日将赶往京都官复原职,到时可以去京都找他们去玩。   完成这一系列后,江秋城闻兰江初拖着大包小包坐上马车。   一共三辆马车,江秋城带着江初闻兰,后面的两辆马车里面装的都是行李和吃食。   跟随他们多年的厨娘已经在这里扎根,不想再离开了,江秋城表示理解。   年轻的厨娘也在这边成了亲,也无法离开。   来时还有陈还,走时就只剩他们三人还有雇的两位车夫,其他人都落地生根了。   “过不了两年我真的要告老还乡了。”   出了州城门,全州城百姓在城门口送行,有些站在城楼上大喊,“江大人,一路顺风!”   “一路顺风啊,江大人!”   江秋城停下马车,对着城门百姓恭敬抱拳,“江某这便离开了,这些年多谢各位父老乡亲的支持,咱们后会有期!”   “江大人后会有期!”   陈还骑着马飞奔而来,在马车旁停下,后面扬起的风尘渐渐平息,他跳下骏马,对着江秋城抱拳,“大人,一路顺风,我就不走啦!”   江秋城拍了拍他的肩,“知你小子走不了,过不了一两年我就回来了,咱们到时喝一盅。”   陈还点头,“好,等你们回来!”   三辆马车缓缓行驶,望着远去的背影,无数人陷入沉思,随即下了城楼,缓缓离开。   到京城时间说长不算长,说短也不短,整整半个月的时间,他们终于抵达京都。   进了城门,守门的是一名老将,他早便听说十多年前离京的左相大人要回来了。   皇上早就命人修缮左相府,就等着人来了。   “左相大人,好久不见?”   只一眼,江秋城便认出了他,二人寒暄一阵。   过了一刻钟,马车开始行驶,主道人比较多,马车不能太快,江初掀开帘幕,仔细打量街道上的人,来来往往,没有那个熟悉的人,这边未出阁的女子戴着面巾,富家小姐还有丫鬟跟随,只有男人比较随意,大多数人已经行了冠礼。   这边的人不似谈州那般,年轻女子之间鲜少有议论声,倒是妇人男人之间议论纷纷。   “那马车真老旧,不过里头的公子倒生一副俊美模样。”   江初不为所动,依旧在找那个人。   “那公子四处看什么呢?一副乡巴佬模样?”   对于别人讨论自己的话,江初充耳不闻,依旧四处寻找。   “外地人来这边生活吧,看样子要在京都了,这边一般人可住不起的。”   三辆普通的马车自然是吸引了许多人的视线,他们见马车缓缓驶入另一条主道,在新修缮的左相府停下了。   原来他们就是曾经被放到谈州的江左相一家人。   江初跳下马车,开始打量门前的两辆石狮子,这两扇门可比谈州江家大的多。   马车刚一停下,里面便走出十几个丫鬟小厮,皇上居然连管家都找好了,他们对着三人恭敬行礼,随后开始搬东西。   管家带着他们参观院落,毕竟十多年无人入住,江秋城和闻兰对这里有些陌生。   江初更是。   “少爷,奴婢帮你拿行李吧。”   江初提着木箱,谢过了她:“不需要,谢谢。”   丫鬟不解,按理说那种乡巴佬见有人帮忙肯定会感动不已,怎么会拒绝呢?   其他丫鬟更为不解。   这个家可比谈州江家大了不止两圈,住的房子就有七八间,其中三处还是独门独院,更离谱的是,后院一处居然有假山花园。   江初挑了一处最后面的院落,走进一看,他自己住的地方就相当于谈州江家的后院。   京都这个地方真有钱。   管家给他分了三个丫鬟,一名随从。   江初从不需要有人照顾自己,婉言拒绝,可管家说毕竟是大家公子,一定要有丫鬟和随从。   江初看了看自己的院落,住两个人还是够的,保不齐还可以给自己解闷的。   四个人排成一排,江初选了那名随从。   “管家伯伯,我只要一名随从就够了,其他人放在前院吧。”   毕竟江初做了让步,管家不好说些什么。   三人走后,江初看向随从,面无表情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叫原下。”这个原下看着比江初小上一点。   “原下,好,你以后便跟着我吧。”   说完,开始为自己整理行李。   原下见他不叫自己,不敢触摸他的东西,江初乐的其中,很快便整理好了一切。   “原下,我平时不需要人照顾,我出门时你跟我出去就行。”   离开谈州之前,汪汪曾经给了江初一副画像,便是白轻珩的。   江初掏出画像,轻轻抚摸画上人的脸,“乖一点,我很快就找到你了。”   江秋城回到京都的第一天便跑到宫里向皇上复命,皇上没说什么,只是又送给他一些黄金,还说让自家儿子也来宫里逛一逛。   江秋城没有与江初说上这一件事,其一那是皇上的场面话,其二便是他已经多日未见到江初。   一连几日,江初变得喜欢出门,每次都与原下走上一天,饿了便到酒楼里吃饭,原下从不知江初性格到慢慢摸清了他的喜好。   这位主子不太爱说话,喜欢自己一个人做事,倒很是喜欢让自己陪他逛街。   逛街不为买东西,只为溜一圈,看一看来来往往的人。   还真是奇怪。   原下和一众丫鬟随从都是管家从一百人里挑出来的,谁与谁都不熟,他不敢与那些人交心,更不敢与他们讨论江初的事情。   “少爷,咱们今天还逛吗?”原下小心翼翼的询问。   江初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听到这话,转身看向他,“你累了?”   原下摇头,江初又看了他一眼,随即接着看向楼下,“你若是累了便先回去休息,我晚点回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入夜   江初终于带着原下回来了,他让原下去休息,自己回了房间。   不一会儿,传来敲门声。   江初不解,这么晚了,会是谁,他放下洗漱用品。   “谁?”   “少爷,是奴婢。”   江初听不出是哪个丫鬟,想来可能有事,打开房门,是当日那个想为他提箱子的丫鬟。   “有何事?”   小茜轻声回答,“少爷,老爷让你去找他。”   方才遇到谢管家,管家并未说起他爹找他的事情。   “好,谢谢。”   江初大步离开,没给小茜留下一个眼神。   小茜在院中气的剁脚,她为了向江初说这个消息,特意提前沐浴一番,画了妆,那家伙居然不看她,她不比那些乡野丫头漂亮?   看来,攻略少爷任重而道远。   来到江秋城的书房站定,他敲响房门。   “进来吧。”   里面传来江秋城的声音,江初走了进去。   “爹,有何事?”   “阿初,后日便是太后的寿辰。”   江初点头,随即低下头。   太后的寿辰与叫他过来书房有一丁点关系吗?   “皇上说那日未婚嫁的世家公子小姐都需要到皇宫。”   闻言,他抬起头,看向江秋城。   “我娶不娶亲与旁人有何关系?”皇上脑子莫不是有病,他老娘寿辰过得可真热闹,成了那些世家小姐公子的相亲宴了。   “太后喜欢热闹。”   江初“哦”了一声,反正他本来是不会回来的,当做他没有回来便好了。   “皇上指定要见你,说多年没见,想见一见了。”   “……”   他可不记得小时候见过皇上。   终是圣命难违,江初带着满腹心事回去了。   太后寿宴当天,全京都百姓欢欣鼓舞,好像是自己过生辰一样。   闻兰从一个时辰前开始梳妆打扮,江初则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老侍女为闻兰上妆。   “阿初,你会不会等得急了?”闻兰看向镜中坐的周正的人,稍微换一件衣裳,便是京都最俊俏的公子。   “娘,你慢慢上妆,我出去等你。”   江初关上门,闻兰轻叹一声。   “夫人为何叹气?”   老侍女不解,拿起一旁的水粉,在闻兰脸蛋轻轻铺上一层。   “阿初不高兴。”   老侍女并未看出江初与平时有何异同,笑道:“怎么会呢?我猜呢,是少爷初来京都,没找到朋友,孤单了些。”   “他啊,哎。”   一年多的时间都没有让他忘记,换个地方,或许会好些吧。   江初在外等了许久,蹲下身,拿起一旁的小木棍圈起搬家的蚂蚁。   “少爷,你这是做什么?”谢管家走上前,见他在玩一些蚂蚁。   “等人。”江初把木棍扔下,站起身,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块巾帕,轻轻擦手。   这个动作也不似乡野粗鄙之人。   “少爷等得急了?”   江初摇头,“并未。”接着抱胸看向紧闭的房门。   “管家伯伯来这里是找我有事?”   谢管家摇头,“老奴只是路过而已。”说完,走了。   此子不喜说话,不爱笑,性情冷漠,看上去不像那种贪慕盛景之人,倒有几分独有的气质。   约摸一刻钟,老侍女终于打开房门,闻兰走了出来。   毕竟多年不进宫,她定要比其他女人漂亮,大气,这说明什么,谈州水土养人,她过得很好。   上了马车,闻兰生怕自己发饰掉下来,轻轻扶着。   老侍女掀开帘子,笑着道:“夫人,掉不下来的。”她的手艺都二十年了,无一失败。   闻兰慢慢放下手,轻甩头,发饰没掉,这才放心动作。   江初走了进来,坐在一旁,掀开帘幕向外面张望。   因为起的早,闻兰在车上补觉,江初依旧看着窗外,未曾言语。   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停下,车夫从旁边搬来凳子,江初率先走出马车,在下面扶住闻兰。   “墙好高。”闻兰已经有多年未见如此高的城墙。   江初点头。   之前妖界宫殿的墙也很高,不过看起来稍微比这个矮一些。   可能那人认为再高的墙也困不住一只妖怪,却唯独困住了他这个凡人。   在宫人的带领下,穿过长长的廊道,经过一座又一座宫殿,终于到了御花园。   花园那边有众多妇人攀谈,闻兰认识某一位当初有交情的妇人,让江初自己找朋友玩,她去找了那人。   江初并不想找朋友玩,他其实不来也没事,太后的贺礼是由他爹奉上,那个时候那些大臣和外来小国使者以及宫里的位高权重的人吃饭,哪里还有他们这些子女的位置?   皇上说要见他,此刻正在接待外来使者,哪里顾得上他?   他一个小小的臣子,哪里能让一国之君费心牢记?   他找了一处假山,躲在山后看风景。   “喂,你为何总和我唱反调?”一位小姐拉着一个男人的手,让他不要走。   显然,他们以为假山这边没人。   江初觉得尴尬,悄悄穿过假山,来到小桥上,看里面的游鱼。   “呦,谁啊,这不是我们的江大公子吗?”   左栾也是一个人,大冬天的拿着一把折扇,身着一身紫色袍子,头发比前两日顺一些,看起来是打扮过了。   “左公子,你也来看鱼?”   左栾没有闲情逸致看鱼,他比较喜欢抓鱼。   “江初,你喜欢吃鱼吗?咱去抓两条夜里出宫烤着吃啊?”   江初轻笑出声,他的行为好像当初的自己。   在左栾看来,江初在嘲笑他。   “皇宫重地,不是你们右相府,还是算了吧。”   江初不希望这个人因为抓鱼被抓起来。   左栾想了想,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开始陪他一块看鱼。   “江初,你定亲了吗?”   左栾问的便是废话,定亲的话今日还能来这玩?   “定了。”   左栾瞪大眼睛,“定亲的话还来相亲宴?”顿了顿,他轻拍脑门道:“定亲也不是成亲,也是能来的。”说完,笑了起来。   “嗯,对。”   “你刚来便能定亲?哪家姑娘?”   “不是这边的,他是谈州人,祖籍在石头城。”   “你在这边,她在那边,这样好吗?”   男人嘛,三妻四妾很正常,就像他爹,娶了他娘一位正妻,纳了三个妾。   “不好,所以过不了多久,我便回去。”等找到他之后。   江初不容易对人袒露心扉,但左栾这人心地不坏,与之前的自己很像很像,所以破天荒的对他说了很多话。   “你们在这边做什么?”   听到声音,二人同时转身,江初和左栾一时间愣在原地。   来人身着淡蓝色长裙,裙上绣着点点繁星,梳着一个流云鬓,柳叶弯眉,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朱唇微启。   左栾没想到这个郡主打扮起来还挺漂亮的,脑子这样想,动作却很诚实,“参见华繁郡主。”   江初这才知晓此人身份,“参见郡主。”   云华繁不认识江初,特意走到他身前,询问他的名字。   他低下头,不敢看她,“臣是左相之子江初。”   云华繁这才想起来左相确实有个儿子可没想到这人这么胆小,不敢看自己。   左栾倒是正大光明的看,丝毫不避讳什么,这显得江初更加可疑。   “那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回郡主,看鱼啊。”左栾指着水里那条鱼。   云华繁轻笑一声,又瞄了一眼江初,那人还是没有看她,只知道低头。   “你叫江初是吧,本郡主命令你抬起头来。”   他在心里轻叹,随即缓缓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女子。   “郡主,有何事?”   云华繁并未在他脸上看出尴尬与不自在,倒很是俊美。   她抿唇轻笑,随即带着一帮丫鬟们离开,还不忘看后面的二人一眼。   “哈哈,江初,你真是太胆小了。”   看向郡主背影,她便是自己前世的表妹。   远处,一辆轿子停在原地,看向桥上的几人。   “王爷,天冷,咱们回去吧。”   太监从一旁拿来白色狐裘披风,轻轻为男人披上。   男人轻咳一声,颤巍巍的把披风裹上。   “皇上不让您出来,您身子太弱了。”   “无妨,许久未出来看一看,方才路过的女子是谁?”   太监道:“她是云义王爷的女儿云华繁。”   云义府是大夜国唯一的异姓王府,那人是如今云义王爷云飞期的唯一女儿。   他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期待的夜终于来了。   漫天烟花,好不热闹。   毕竟是太后生辰,他们吃完后便来到花园,坐看这些未婚配男女的相亲。   那些王公大臣小国使者也来看相亲,年轻的子女们坐在下面,面对面,男子一排,女子一排,桌上还有信物一块小小的金叶子,若对对方有意,便把金叶子放在对方盘子里。   配对成功的男女可以率先离场。   江初来的晚,与左栾坐在最后两个位置,还好女子偏少,他对面是空的,这让他舒了口气。   前方的男男女女互相交换着信物,左栾碰了他一下,“江初,哪位漂亮些?”   还未等人回复,那人自顾自的说:“忘了你定亲了,你还是喝酒吧,别凑热闹了。”   “……”   桌上有酒壶,他为自己斟上一杯,一杯酒入肚,脸颊微微发烫,趴在冰冷的桌子上。   白日起的早,他困了,紧了紧衣裳,闭上眼睛。   云华繁老早就等着江初出现,站起身,拿起金叶子向着那个方向而去。   “恒王到。”   提起恒王,众人大惊,向对面看去,远处四人抬着软轿向这边缓缓而来。   恒王与当今皇上一母同胞,自幼体弱,一直养在深宫里,不少人以为他死了。   自皇上登基后,立刻封他为恒王,对他甚是爱护。   “皇弟怎么过来了?”皇上走下台阶,太后由人搀扶走了下来。   眼见那轿子进了园中,云华繁只好折身返回,把叶子放回盘子里。   轿子停下,里面的男人扶着轿子走了下来,众人想看他的模样,却被一个帷帽挡住视线。   “母后生辰,臣弟哪有不来的道理?”早先他已经把礼物送到了太后的永安宫,也许是觉得不礼貌,又亲自来了一趟。   “恒儿有心了。”说着,太后摸起他冰冷的手,吩咐太监拿来披风。   “扫了大家的兴,你们继续。”   云华繁站起身,拿起金叶子,向着那个方向走去。   “江爱卿,江初在哪?”   听到皇上的突然询问,江秋城从后面站起,跑上前,在一众公子里也没发现自己的儿子。   上外面走了两步,只见那人在靠门边睡得天昏地暗。   江秋城心里着急,赶紧跑上去,拉起熟睡的江初,云华繁摸了空,只见江初被江秋城拉走了。   “爹,怎么了?”江初脸被筷子压出一道红印,微眯着眼,众位公子小姐议论纷纷。   “你就是江初?”   江初红着脸跪在地上,没想到皇上真的见他,这皇上看起来比他爹年轻一些,他旁边是谁,这么尊贵的女人,想必就是太后吧。   “皇上,他便是犬子。”江秋城指着地上跪着的人。   江初看向旁边,有一个轿子,前面站着戴着帷帽的人,身形高挑,不知为何他便看不惯有人戴着帽子出来。   “说话啊。”江秋城没想到江初在今日这个场合会喝醉了。   “哦,对,皇上,臣是江初,江河的江,初见的初。”   皇上似乎想透过他看出什么,打量他许久,江初被视线盯的发毛。   “皇兄,臣弟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这个声音,江初看向戴着帷帽的脑男子,这是他日思夜想的声音啊。   皇上挥手,“阿恒注意休息,快走吧。”   “阿珩……”江初喃喃道,再次看向那人。   “行了,江初别跪着了,起来吧。”   江初站起身,那人缓缓走进轿子,接着轿子缓缓离开。   “江初也下去吧。”   皇上看完了,挥手将人打发了。   江初谢过了皇上,酒醒了一半,看着轿子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皇上看着江初离开的背影,笑了一声,又关怀了江秋城两句,说他的儿子是青年才俊。   江秋城一时听不出是夸奖还是讽刺,讪讪离开。   轿子很快,等到了恒王院落,江初才追上了轿子,“殿下,殿下。”   里面的人挥手,轿子停了下来。   “你们先下去吧。”等所有人离开,轿中人终于开口:“有何事?”   “殿下的声音像是我一位故人。”江初声音在发抖。   “声音像?”   “不仅仅是声音,身形也像。”   里面的人不说话了。   江初轻轻掀开帘子,挤了进去,蹲下身子,温声开口,“殿下,我能看看你的模样吗?”   “……不能。”   江初不理解,明明默许自己进轿子了,还不让看看模样,“为什么?”   “送我进门。”   宫殿里空荡荡的,好像硕大的宫殿只有他二人。   江初掀开帘子,牵起那人的手,冰冰冷冷的。   他行动缓慢,需要人搀扶,好不容易将人搀进门,那人一把将手撤了。   “你干嘛啊?我扶你一下怎么了?”   莫名的,江初开始对这人撒娇。   男人缓缓走到椅子旁坐下,江初悉心倒了杯水。   “殿下,我看看你的模样。”   “为何要看?我若不是你所想之人,你会如何?”   “你觉得我会如何?”   江初轻笑一声,从后面环住他的脖子,轻声道:“殿下,你知不知道自己对我太纵容了,一般人早被赶走了。”   男人哑然。   “我看看你的模样,可以吗?”   江初蹲在他面前,轻轻把帽子掀开,里面的人与梦中见到的无异,真的瘦了。   “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江初激动的抱住他的脖子,咬住他冰凉的薄唇。   亲吻他的脖颈,最后缓缓上前,亲吻一下他的脸颊。   “你早告诉我你在这里,我肯定早就过来了。”   “我的身体还未恢复。”   江初把他扶到床上,听他讲这一年多发生的事情。   当初他变回了原形,连映觉得自己对不住他,从神界取出一棵上等草,让身为蛇的他吃下。   又把他放在适合养伤的地方。   刚好皇上的兄弟要死了,连映帮他修改了皇上的记忆,让他代替那位恒王生存。   “那连映为何啥都能干出来,神皇不是高高在上的吗?”   就像修改记忆这种事,神皇还能为一届小妖改变。   “他有什么干不出来?”   就因为白轻珩一条冷血小蛇,神皇大人突然想体验人间冷暖,跑下凡历经人事,不成想爱上一名奸细,那奸细和他人间的另一位兄弟把他害死。   回到神界,嫉妒愤恨的心理让他扭曲,可作为三界之主,他不能有那种情绪,只好把那恶意情绪放在瓶子里,他依旧当高高在上的神皇。   不巧,瓶子由他送往净化途中掉下去了,就出现了那个青夜以及后来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   “神皇大人经历真坎坷。”   “咱们更坎坷。”   “你如何知道这件事?”江初询问。   神皇一辈子都不会告诉别人这种事,不过他跑下凡间经历世间冷暖之事,神界人都知道,这还是当初他为江初取草时听说的。   后来凡间发生的一切事都写在了大夜往年君王秘传上,他有幸拜读过一次。   只有那位既被伤害又被杀的王爷附和那个年份。   连映赏他草时,他听说了连映性情大变,之后才渐渐恢复。   况且,神界可没有连映兄弟姐妹,青夜仅仅是他的情绪衍生物。   “轻珩,那你何时才会恢复?”   白轻珩体内已经形成精元,勤加修炼的话,定能恢复,只是身体里不再有五百多年的妖丹了。   “你有没有来过我京都的家里?带你回去啊。”   白轻珩摇头,“此刻我不能离开皇宫,这里最适合养伤。”   “没关系,我每日过来陪你,希望皇上能够应允。”   “他会同意。”白轻珩当时对皇上说,睡了一觉做了个梦,梦到自己与谈州江初开展了一段奇缘,神仙说只要他与江初在一块,身体就会康复。   皇上一查,谈州公子真的叫江初。   看自己兄弟身体不行,为了让他高兴,只好把那一家子带过来了。   相亲会上,人走的差不多了,云华繁觉得与江初甚是无缘,干脆坐在原地,等待自己的缘分。   突然,一枚金叶子落在盘中,云华繁抬起头,不认识的男人,不过模样倒和她的心意。   左相府已经忙成一团。   大意了,江初落在宫里了。   江秋城本来是坐马车去的,闻兰以为江初坐江秋城马车回来的。而江秋城以为江初坐她马车回来的。   最终,两辆马车谁也没接江初。   直到深夜,一名太监来到左相府,说江初与恒王殿下相谈甚欢,今夜不会回来了。   “难得阿初找到朋友,让他多待一待吧。”   江秋城也是这样想的。   第二日一早,江初回来了,容光焕发,神采奕奕,满面红光。   闻兰见他回来便在打包行李,“阿初,你在做什么?”   “我在整理衣裳,我要去宫里陪恒王殿下。”江初笑的一脸灿烂,长久的阴郁一扫而空。   闻兰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了,可看他娇羞的模样,诧异江初这是与恒王交朋友,还是又干什么。   他移情别恋了。   没想到见人家一面便移情,江初对白轻珩也没有那样深的感情。   真是苦了那条蛇了。   “阿初,恒王殿下派人接你来了。”江秋城走进房间,对他说道。   江秋城也搞不懂,为何二人昨夜初见便有如此浓烈的感情。   “来啦?我马上,他真是的,这么快?”   说完,提着一堆包袱出门了。   出了大门,便看到外面停着一辆马车,“江公子,上去吧。”车夫叮嘱道。   掀开帘子,里面坐着一个人,披着厚实的披风,拿着《山海经》细细品读。   “你怎么来了?”江初有些受宠若惊,把包袱放在一旁,坐在白轻珩身边,抱住他的胳膊。   白轻珩合上书,轻笑道:“我接你啊,顺便看看你的新家。”   他看着白轻珩手里的书,笑了一声,“那老师,咱们走吧。” 第一百七十三章 结尾   江初一连在皇宫住了半个月,这半个月仅仅与白轻珩在恒殿待着,哪里也没去,也没有人来找他。   就是他爹江秋城来了两趟,说他一个大男人成日里待皇宫做什么,让人家笑话。   江初终于回去了,与白轻珩告别了许久,二人难舍难分,江秋城在宫外等了一个多时辰。   “我与恒王讨论学术。”回到家,江初给他爹解释。   江秋城不信,这个话术江初已经用烂了,只是对象换了个人。   看着江初搬东西进来,江秋城没有帮他,反而开门见山问:“你真的爱慕上了恒王?”   “爹,你突然这样问让我真的很不好意思。”江初放下行李,捂住自己的小脸。   江秋城摆摆手,示意知道了。他已经接受了自家孩子的断袖之癖,但如此迅速爱慕上另外一个人让江秋城着实惊讶。   “等他身体恢复了之后,我们便回谈州,然后去石头城,最后便是游山玩水。”江初已经计划好了。   “呵呵……你们开心就好。”   江初跑来他娘的房间,还带了一些胭脂水粉,“宫里拿来的,我发现太后还挺喜欢我的,临走前让皇后给我送了好多礼物。”   闻兰笑了两声,指着房间角落处大大小小的箱子。   也不知皇上是怎么一回事,给他们赏了大大小小的礼物,还说见江初很投缘。   “他可能以为他弟把正常公子拐跑了,想补救。”   “哦。”闻兰不想搭理他。   保不齐等更俊美的男子出现,江初甩了恒王追着人家跑了。   “怎么会呢?你儿子怎么是那种人?”   闻兰没理他,又问:“恒王殿下俊美非凡?”比白轻珩还俊美?   江初郑重点头,“对,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他身体怎么样?”   “会恢复吧,我照顾了他半个月,小有成效。”   闻兰不再说话,这种见异思迁的儿子不是他生的。   虽说那蛇生死未卜,但他好歹与恒王相处个半年一年的再产生感情,她也不会说什么。   江初倒好,见了人家一面就走不动路了,还追着人家跑了。   忘记蛇是好事,她也不会主动提蛇的事情,但这爱上别人的速度也太快了……   “娘,你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你先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江初高高兴兴回自己小院了。   原下不在,小茜又来了。   这次他终于注意到了小茜的妆容,应该费了不少时间。   “小茜,你定亲了吗?”   “没……”   “改日让管家伯伯给你寻摸一个吧。”   “啊?”她化妆是给他看的。   小茜生气的跑走了。   原下这才从床上跑起来,这十几日,他一直瘫在床上,他比较宅,不爱出门。   “少爷,感觉如何?”   江初笑了一下,“自然是好的,改日带你进宫溜一圈。”   原下觉得江初误会了他的意思,没好意思解释,他万万没想到少爷进了趟宫与恒王一见如故,居然在宫里待了半个月,回来后神清气爽,满面红光。   连带着前些日子的阴郁都消失不见。   爱情这种东西还真奇妙。   过了一阵子,江初再次来到恒殿,意外发现他桌上摆着一幅画,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字。   “这是三公主送我的,希望我能够早日康复。”   公主年纪还不够十岁,最大的皇子不过十二岁,最小的还尚在襁褓之中。   江初拿过画,“那很好啊,这也是我希望的。”   这一阵子,他发现白轻珩的身体好似恢复了正常,走起路来步履轻缓,还能活动自如。   江初很高兴,说什么也要带他回家去。   可他知道白轻珩的身体不比之前,毕竟失了五百多年的精元,身体里形成的珠子并不是短短几年便会恢复。   “我又把你拐跑了,这样好吗?”白轻珩整了整身上的衣裳,看着门口匾额写的“左相府”三个大字。   “有何不好的?”江初拉着他就向里面跑。   太监在后面追。   “江小公子呦,王爷身体才恢复,不能这样折腾的。”   白轻珩转身看向小太监,将手指放在唇边,笑了一下,小太监不说话了。   听说江初居然把恒王带来了,江秋城闻兰早早便站在大厅内局促不安。   外面早站了一排排的丫鬟,随从。随时听从大厅人安排,争取给人最好的体验。   毕竟是江初喜欢的人,可那人又是高高在上的王爷。   他们的儿子还真是长脸,居然把人带回来要他们瞅瞅。   可他们并不想瞅。   只见一身黑衣的江初笑着拉着一身白衣的男人,越来越近,他们恍惚以为自己真的看错了?   “白……轻珩?”   闻兰看了看外面的男人,又看向江秋城,眼睛睁的比牛眼睛还大。   “娘,爹,我把他带回来给你们瞅瞅。”语罢,江初拎起桌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大人,夫人好久不见。”白轻珩一如当年彬彬有礼。   这条蛇突然变成一国王爷,让他们一时间无法适应,再看一旁江初,吃吃喝喝完全没有影响,还很高兴的为白轻珩剥花生。   “阿初,你像什么样子?”   “无妨,阿初高兴便好。”   江秋城让他入座,没想到未来女婿居然还是那条蛇。   闻兰倒是完全忘记了当初发生的事,与白轻珩谈论起江初在他不在时心情阴郁,话不多,饭不吃,不笑,对任何事都没有了兴趣。   “本以为他喜欢上了别人,没想到那个人还是你。”   江初开始嗑瓜子,顿觉口干,为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我不会喜欢别人的,娘你尽管放心好了。”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白轻珩抚摸着他的头,温声道。   “没事啊,反正我找到你了。”他笑的一脸灿烂。   好似被他传染上了,白轻珩也笑了。   “轻珩,你一定要尝尝我娘的手艺!”之前一直没有机会光明正大上桌吃饭,这算是江初的小小心结。   闻兰跑来与新厨娘一块做饭,江初也给他们打下手。   此刻大厅只有白轻珩和江秋城两个人,一时无言。   “大人,我给你带的礼物,阿初是不是给你拿过去了?”白轻珩首先开口。   江秋城喜欢古董字画,因为那些东西值钱。   江初带回去了五张山水画,两张人物画,还拿了一个大花瓶,一个小花瓶。   两辈子的积蓄也抵不过那些东西加起来的银两。   江秋城把那些东西放在了库房里,上了锁。   “嗯,他拿来了。”   语罢,又不知该说什么。   “阿初离家出走后,其实很想回去,他其实很爱你们。”   白轻珩又提起了谈州发生的事情。   江秋城点头,他都知道。   过了许久,江秋城站起身,说要带白轻珩看看新房子。   看房子使时间过得快了一些,白轻珩自作主张的来到江初的院落,房间内,满是书籍,多是他曾经读过的书。   桌上还有一副画像。   是他的画像。   他轻轻抚摸画中人的脸,随即坐在桌前,拿出一张白纸,墨研好后刚想写些什么,江初来叫他吃饭。   白轻珩只好把纸放下。   “你想做什么?”   “画画,许久未用笔,怕手生。”   江初笑了一下,让他先去吃饭,写生画画等事之后再说。   饭桌上,四人开始吃饭,这还是首次白轻珩陪他们以那种身份吃饭。   桌上十六个菜,江初高兴的胡吃海塞,闻兰手艺确实很好,连挑嘴的白轻珩也说不出什么。   入夜   白轻珩终于画好了画,送给了江初,“我?”   “是你。”他画的便是当初让江初抄书时,那人抬起头偷看自己的模样。   他以为自己不知道,其实被尽收眼底。   “不。”江初把画拿给白轻珩,接着道:“我的画像你拿着,你的画像我拿着。”   “好。”   白轻珩回宫了,江初说宫里的龙气能让他恢复的更好。   三个月后,白轻珩法力恢复了七成,迫不及待的拉着江初来到左相府。   “大人,夫人,我想带着阿初回谈州了。”   江初放下手中的礼物,听到这话,赶忙附和道:“对,我回去要告诉菁菁姐姐和年哥,他们肯定等急了。”   闻兰江秋城一脸懵,这两人他们谁都没有听说过。   “我们还去石头城,还要游山玩水。”   江秋城答应了。   养大的儿子终究被人拐跑了。   白轻珩需要回宫与皇上说这件事,江初来到爹娘的房间。   “娘,孩儿不孝,我和他走了,只有你们两个人了。”   江秋城哼了一声,闻兰摸着他的头,“阿初,你长大了,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那你们呢?”   “你无需管我们,你开心就好了。”闻兰轻拍江初后背,笑道。   毕竟,人活一生,开心最重要。   她不想再看到江初之前的模样了。   “谢谢娘。”   他看向江秋城,那个男人依旧神色严厉,眼角处的皱纹更明显了些。   “阿初,我之前有很多次都想阻止你与白轻珩在一起,可经历那么多,他待你一心一意,甚至能把性命交给你,他……其实是一只好妖。”   “你安心与他走吧。”   听到这话,江初眼眶湿润,抱住江秋城,如今他的个子已经超过了他的父亲。   “爹,谢谢你。”   江秋城擦了擦眼角的泪,道:“行了,出去吧。”   过了几日,他们终于出发了。   白轻珩在京都待了两年,江初仅仅待了不过一年,此时的他们一同踏上了回谈州的路。   马车上,江初看向帘幕之外,感慨万千。   “轻珩,皇上给你那十几个暗卫保护你,你怎么不要?”   白轻珩轻笑一声,捏住他的小脸,“我只是不想让别人打扰咱们罢了,傻瓜。”   “况且,堂堂蛇王怎么需要凡人保护?传出去笑掉大牙了。”   江初哈哈大笑起来,摸了摸牙,没掉。   白轻珩轻弹他的小脑袋,“笨蛋。”   “真好啊,咱们回去喽!先回谈州,再去石头城!”   “去竹叶林!”   “还要去秦州,我要把你介绍给所有人!”   官道之上,马车缓缓行驶,里面不时传出男人的声音,还有另一个男人低低的笑声。   “车夫,快一些。”   车夫听到里面的声音,扬起马鞭,甩了一下,“好嘞!”   他们一同向着远方而去。   【作话】   正文到这里就完结啦,不知道有没有小可爱看到最后,不过还是谢谢大家的支持与陪伴啦。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